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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曜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居然生这么大脾气。而且还是当着顾执的面，对这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发火。用沈曜以前的话来说，他这是不要命了。
压力都是长期积压而来的，从沈曜第一天进公司起，公司里的同事就对他不大友好，因为他是公司里最年轻的。
后来又在刚转正就遇到了车祸，沈曜请了好长的假，由此众人更是意见不小。
沈曜好不容易在一大堆被不断乱塞进自己手里的工作捱上去，等到公司管理层变动，自己中了大运做上了副组长的位置。本以为就此能够轻松不少，哪知新上任的顾总裁对他却分外“关照”。
“顾总裁，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您要处处针对我，”沈曜既然已经吼出声了，便干脆将话都一次性说明白，“工作上一点小错误，甚至于像是标点符号这样的小问题，您也总是要对我严格地批评，还……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我在这办公室站稳脚跟真的很不容易，可也真的很累了，所以……”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便全都涌上心头，沈曜眼眶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开除吧。”
沈曜瞥向顾执：“如果顾总裁真的这么讨厌我，那就开除吧，随便您，只要您开心就行。”
顾执怔了半晌，他感到口干舌燥：“沈曜，我不讨厌你，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
“那好，我讨厌你，你满意了吗？”
沈曜大步走开，他路过顾执，不小心撞倒了桌边的一份文件夹。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份文件夹竟带着满桌子摆得高高的文件都倒了。
文件散落了一地，发出哗啦的声响。
沈曜推开办公室门，外面因聚餐而聚成一团的同事因为听到里面的响动全都一言不发。等到沈曜走出来后便有余光偷偷瞄着他，以及低声细语着议论着里面发生了什么。
沈曜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执对着满地的A4纸发呆，他靠在墙上，双手成拳紧紧攥着。顾执靠着墙壁的身子缓缓弯曲，他蹲了下来，抬手紧紧扣着发闷的胸口。
这样的局面，是顾执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看见沈曜难受，顾执心中也跟着难受。
顾执抬起手机，点开了手机相册里的个人收藏。里面有许多张自己和沈曜的合照，顾执向上滑动，放大查看了第一张照片。照片里顾执与沈曜站在宿舍楼前，当时的沈曜既没有染发也没有烫发，只有一头黑色的碎发。
即使是这时候的沈曜，也是很好看的。
是很天真的那种好看，没有被任何世事污染的感觉。那是顾执与沈曜的第一次见面，回想起来离现在已是三年前了。
当时沈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您好，请问这是九栋学生宿舍吗？”
顾执匆匆忙忙地回应道：“对。”
“这宿舍还挺旧的，连号标都掉了。”沈曜感慨道，“哎你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吧，你大几了？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吧？”
“没什么可……”顾执正在等人，便没打算理他。
可沈曜却不依不饶地将手机里的QQ二维码举到顾执面前，非要他加一个好友。顾执看了一眼那蓝色的二维码，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用QQ。”
“怎么不用呢，QQ多方便啊，”沈曜眼睛紧盯着顾执的手机，眼睛非常尖锐地注意到了对方手机屏幕上的应用图标，连忙道，“你手机上不是有QQ嘛，学长你骗人。”
“我很少用……”
顾执还没说完，手机就让沈曜给抢去了。
沈曜倒是好不客气地迅速加了自己为好友，在顾执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手机给还了回去。而后沈曜竟又拉着顾执强行合影：“学长，你长得这么好看，和一起拍张照片吧。”
“我不拍，”顾执被他拽着衣袖，直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你怎么这么烦呢？”
沈曜抬起手机，将合影给他看。
顾执看着上面耷拉着脸的自己，还有微笑着的沈曜，此时的沈曜眼中仿佛有星辰一样闪烁。顾执愣了一瞬，说：“照片里的你……还蛮可爱的。”
这便是这张照片的由来。
照片里两个人表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搭配在一起却又诡异得和谐。顾执将照片双指缩放放大，只见照片中的自己微微撅着嘴，余光却紧紧盯着身旁的沈曜。
顾执忍不住笑了一声。
该怎么说呢，从第一次见到沈曜的时候，顾执冰封的心脏就为他心动了。称之为一见钟情太俗，顾执喜欢将那天与沈曜的见面称为惊鸿一瞥。
只惊鸿一瞥，顾执就看上沈曜了。
“顾总——”
办公室门被试探性地打开，一位女职员探出半个脑袋，她的目光中一片狼藉之中找到了坐在地上的顾执：“顾总，今天的公司聚会，还聚不聚了？都已经这个点了……”
“不聚了，”顾执站起来，“找人来整理一下这里吧。”
他的心肝宝贝都不高兴了，顾执可得想法子去好好哄着，哪还有心情搞什么聚餐。况且这么多公司聚餐，只不过都是顾执想要请沈曜吃饭而打的幌子而已。
顾执点开沈曜的对话框，发送了一张静吧的照片。
沈曜过了半天才回复：［？］
顾执：［在喝酒。］
收到讯息的沈曜没打算回，他将手机塞进沙发垫下，有些无语地朝自己的刘海吹了一口气。喝酒就喝酒，干嘛刻意跟他说，搞得像是为了他沈曜才去喝的一样。
一提到酒，沈曜便也有些想喝了。
沈曜起身走到冰箱前，他从一堆酒瓶中挑了一瓶野格和一盒脱脂牛奶，又从厨房拿了一盏透明的杯子，这便回到客厅打算放纵一下自己就。
沈曜端着酒杯喝了两杯，电视里重复的电视剧也播得没了意思，便只好再拿出手机来解解闷。沈曜打开朋友圈，只见第一条朋友圈是郭中豪发的。
是一张在小吃街拿着一摞烤串的自拍。
配图文字是：「紫荆夜市」
这个夜市离沈曜的住处不远，不仅小吃种类丰富，还物美价廉，的确是个吃货的好去处，沈曜默默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几乎是在同时，郭中豪便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郭中豪：［在家吗？］
沈曜：［嗯］
郭中豪：［出来吗，请你撸串～］
去还是不去呢？沈曜想到上回两人之间的分别，似乎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这要再见面的话，岂不是有些尴尬？于是沈曜点开了输入栏，却迟迟没有打出字。
过了两三分钟，郭中豪又发送来了一条讯息：［你放心，我都想通了，过去的事情我绝不会再提了。我就把你当普通朋友，你千万别觉得尴尬，普通朋友一起撸个串喝点啤酒不是很正常的嘛。］
沈曜犹豫地回：［真的？］
郭中豪录制了一个视频，先是将冒着热烟的烤串给拍进画面，然后便切换了前置摄像头，他举着手起誓道：“我发誓，绝对不骗你，你快来吧。”
沈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行吧］
反正现在沈曜心情烦闷，还无事可做，有个人说说话解解闷也是好的。沈曜穿好衣服带上钥匙，双手都插紧口袋里了，手机却又在此刻响了。
是顾执的讯息：［在？出来喝酒。］
［下午的事情，我们好好谈谈吧。］
第11章 沈曜的备注是宝贝
沈曜懒得理顾执，因为他是真的被气着了，况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生顾执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沈曜戴上耳机哼着歌走到了紫荆夜市，他进去之后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烧烤摊。
郭中豪正咬着一串烤羊肉，他举起另一只手中握着的啤酒朝沈曜挥了挥手：“沈曜！这！”
沈曜点了点头，侧过身子从旁边的小道走了过去坐在郭中豪旁边。郭中豪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眼睛也没有戴，比起上回做作的打扮看起来要顺眼了许多。
郭中豪将桌上盛了满满烤串的的盘子推到了沈曜面前，他笑起来嘴角幅度上扬得很大：“随便吃，我点了超级多，绝对够你吃的。”
“谢，谢了。”
“还有啤酒，随便喝哦，千万不要客气。”
“好。”
郭中豪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沈曜心中却有着疙瘩，总觉得二人这样坐在一起多少是挺尴尬的。沈曜侧目看着身旁这个充满阳光气息的男生，谁能想到这家伙这么年轻已经是一家娱乐公司的总裁了呢。
“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郭中豪喝了一口酒，他看着沈曜说：“好得很呢，我向你保证，不出十年，我的公司一定能成为业界顶尖的公司，至少也能排名第二！”
目前娱乐圈业界顶尖的公司，是沈曜所处的公司，公司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在许多业务方面都有涉及，其他新兴的娱乐公司想要撼动其根本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沈曜拿起一根烤串：“你不用向我保证的。”
“你之前就说想在最好的公司里面任职，”郭中豪说到激动之处，情不自禁拉住了沈曜的手握在手心，他眼中反射着路灯的光，“我一定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曜将手拉出来撑着下巴靠在桌上，“而且不用你帮我实现，我已经在最好的公司里面任职了，现在……挺好的。”
郭中豪质问道：“真的挺好的吗？”
沈曜望着啤酒瓶发呆。
“你在MIA真的过得开心吗？”郭中豪看起来有些生气，“你在那也没什么朋友吧，而且最近还被人给栽赃陷害，又总是被总裁给挤兑，你不累吗？”
“累又怎么样呢？”
郭中豪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来我的公司吧，虽然我们公司刚起步不久，但是前途一片光明，不一定比MIA差。”郭中豪语速加快了许多：“我什么都听你的，不止这样，只要你想，全公司都可以听你的……”
沈曜举起啤酒瓶拍了一下桌子：“你别说了。”
似乎只要他们俩在一起，什么问题就都会暴露出来。沈曜抬手抚着刘海下的额头，二人之间便只剩下了沉默。半晌，沈曜说：“郭中豪，你真的不明白我想要什么。你总是要给我硬塞你想要给我的，但你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
郭中豪愣了愣：“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你哪里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沈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无奈地提起了唇角，“难道没有我，你就不用心生活，不努力工作，不赚钱了吗？”
郭中豪没有再说话。
沈曜听见身边传来十分低沉的抽泣声，他不敢回头去看，生怕会一时心软。不知为何，此刻沈曜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画面——
画面中自己坐在一家咖啡厅中，窗外下着暴雨，咖啡桌的对面坐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那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却可以清楚地听见哭腔：“沈曜，为了你，我可以不要钱，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画面闪回现实，沈曜盯着手里杯中的啤酒泡沫一点点消失，心绪有些恍惚。那道声音十分耳熟，然而沈曜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那人的长相。
正在此时，沈曜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顾执打来的视频通话。
沈曜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接听。
视频画面中先是一片黑，然后是一只大眼睛的特写，过了一会儿镜头才被拿远，一声奶里奶气的男声响起：“爸爸，呜呜呜，顾叔叔他欺负我！”
是小白打来的，小白捂着脸，哭得满脸泪水，眼睛通红的，看上去可怜得很。
沈曜连忙问：“怎么了？”
小白委屈巴巴地控诉道：“顾叔叔喝了好多好多酒，一回来就骂人，还……还打了我脑门一巴掌。”
怎么又喝那么多酒，而且还打小孩，这根本不能忍啊，顾执这个变态太过分了！沈曜焦急地问：“你，你没事吧？”
“没有，”小白用力地摇晃着脑袋，他声音哽咽，一字一句地说，“可是顾叔叔一躺到床上就吐得厉害，刚刚，刚刚还吐血了。好、好吓人，小白好害怕——”
吐血？顾执该不会是喝到胃出血了吧。
沈曜连忙让小白去找人来，可他一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懂这些，顾家的那些保姆也已经下班回家去了，保镖也不知去了哪里。
胃出血可不是件小事，沈曜一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便连忙叮嘱小白道：“小白，你别害怕，爸爸马上就过来，你把你顾叔叔推倒侧躺，千万不能让他仰着。”
“好，好，爸爸你快来……”
沈曜挂断了电话，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那个，我还有点急事，必须得走了。”
郭中豪刚刚在一旁也听了个大概：“需要我陪你吗？”
沈曜想了想郭中豪和顾执的友好程度，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搞定的。”说完，沈曜从人群中挤出了夜市，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顾执的住处而去。
到了顾执的住处，沈曜用力拍着他家大门，不出三十秒，一阵光着脚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门被打开来，沈曜顺势抱起来开门的小白向楼上走去：“你叔叔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一下睡一下醒的，还总说胡话。”
沈曜撇了撇嘴，也不知顾执抽了什么疯，居然喝这么多酒，上回也是喝醉。顾执喝醉都让沈曜撞见两回了，这家伙该不会是酒精上瘾吧。
沈曜进入顾执的房间，一股浓厚的酒精夹杂呕吐物的味道便扑面而来。沈曜捏着鼻子打开灯，只见床单地板被顾执吐得到处都是，无一幸免。
顾执脸蛋红红的，他拍着床：“酒呢？”
还想着酒呢，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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