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溢出淡淡的温柔。
湛榆深陷在那一拱桥中,喃喃道:“你呀。”
二十四岁的崔溯见惯了大风大浪,看透了人心诡谲,就这样迷失在她清清淡淡的‘你呀’二字,她禁不住上前半步,想揽住姐姐的腰,想实实在在地抱紧她。
自从昨夜梦境忽来,她越发的无法忍受‘对面不识’的寂寞了。
她抬了抬手,指腹触及到湛榆长而翘的睫毛,出于内心深处对她的信任,湛榆由着她把手伸过来,连躲的念头都没有。
她这般不设防,崔溯心尖柔软,举止更加温柔,温软的指腹小心地在长睫逗弄一二,她笑了笑,湛榆在她知性淡雅的笑容回过神,惊觉这人眼尾勾着点点的媚。
她喉咙微梗,心上像长了一根刺。刺得她有苦难言。
怎么能对‘异性’笑成这样呢?她若是男人,保不齐已经想要把人压在身.下了。
那些食髓知味的日夜,随便截取出一段恩爱的片段都带着心惊肉跳的蛊.惑。十八岁的阿溯尚且懂得如何利用身段和美貌获取心上人的关注和在意,今时今日,这身勾引人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
正因为了解,湛榆再也笑不出来了。
察觉到她心情瞬间的变换,崔溯稍微动了动脑子就想的明明白白,崔氏眼看就要成为她的掌中之物,那么她和姐姐的距离,要不要再进一步呢?
许是因着年少动情步步为营把心爱的人牢牢套在了手心,今时再遇到类似的问题她有的是经验。崔溯拉着她手进了隔间,偌大的总裁办公室,一门之隔又是一方全新天地。
这是崔溯用来临时休息的私人领域,无论是私密性还是隔音效果,都是最好。除了她,谁都没踏进过一步。如今,多了姐姐。
被她擒着手腕,湛榆心底的醋意和恼意纠缠,或许在意识到阿溯在勾引人的时候,她的理智已经涣散。她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否则阿溯怎会……
眼神隐晦地胶着在女人姣好的侧脸和完美的美人肩,随着她抬腿踏进来,在看到当中摆放的大床时,脸色唰得沉了下来。
青天白日,带着陌生异性来到起居室,她只觉落在腕间的手似乎在发烫。一忍再忍,终是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手甩开,她还没忘记此刻的身份:“您这是?”
崔溯浑然不知自己在悬崖边踩着钢丝走。
她爱极了姐姐吃醋的模样,存心想赶在今天把身份戳破。左右她有能力赢得爷爷的尊重了,爷爷也看到了她们的情深不改,没必要劳姐姐一直伪装下去。
她动了动指尖,变本加厉地解开了湛榆最上方的衬衣扣子。
“你!”湛榆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惊诧。
不知存的哪种心思,抗拒了一半,她索性随她胡来。只是眼睛慢慢地由温和恭敬变作带着侵略的审视。
看起来多么像被色.相引.诱的美少年,眸光从女人的脸移到那截雪白优雅的天鹅颈,然后落入被西装内衬遮掩的绵延沟壑。
意识到她在看哪,崔溯单手勾着她脖颈,另外一只手只轻轻一推便揽着人躺在柔软宽大的床。
一瞬间,湛榆不知是羞是恼。
“兰之,你想看那就大大方方地看好不好?”
湛榆素来澄净漂亮的眼睛微微发红,欲.念和爱意交织纵横,那难以置信快要发疯了的醋意不时涌上来,她喉咙耸动,殊不知她这醋得发狂的样子看得崔溯身子都软了。
这是她做梦都想看到的。
为了得到姐姐的心,她一点点的筹谋,一点点的占有,她做好了无悔的准备,命运终究仁慈,教她守得云开见月明。
或许真如爷爷说的那样,分别是好事。如果真的爱到了骨子里,分别只会引得人清醒地认清自己的心。
看来,不在一起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姐姐倒是惦念她极深。
如同她一般。
这副身体湛榆再熟悉不过,从没有一次禁受得住她的引.诱。身体自然的反应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她闭上眼,如老僧入定不肯去看那张脸,顾自心乱如麻。
她自是信任阿溯的,到了这个时候哪还不知自己的伪装被看破了。
那她在气什么呢?气她喊的是‘兰之’,兰之是她构造出来用来接近阿溯的美少年。
发疯而不讲道理的占.有.欲令湛榆脑子晕晕的。
恼人的是有人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兰之?”崔溯压在她身上,手指轻挑,那人香肩半露。她看得呼吸不稳,声线更甜:“兰之,是我不够美么?你怎么看一眼都不愿?”
冷冽的香气温柔侵占着湛榆的感官,她闭着眼,到底顺从了自己的心。修长沉稳的手攀岩过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段,只是轻轻一触,崔溯便哼出了声。
太久没亲近过了。敏感的厉害。她咬着唇希望姐姐能够怜惜些,哪知先前的所做所为早就挑起了暗火。
湛榆心里得逞的笑了笑,顶着张阴柔俊美的少年面孔明知故问:“怎么了?可是我伺候的不舒服?”
她说的直白,直接把两人拉到单纯的肉.体关系,崔溯知道她恼了。她不该那样逗她,也亏了姐姐信她,人又聪明,否则保不齐要误会她有了二心。
酥.酥.麻麻的感觉如细微的电流在身体划过,她不得不服软,也实在是想对着她服软,把人逗恼了,于情于理总该哄的。
浓情蜜意地顺着她耳畔吹了口气,婉转轻柔:“是你先骗我的,你以为女扮男装就骗得了我吗?你也太小瞧我了。”
言语之间颇有种委屈。
湛榆不领情,指间微微用力听她吃痛地吟声,看她眼睛聚起水润泪意,这泪意八成也是在勾.引她。
她弯唇浅笑:“姐姐能看中我,说来也是兰之的福气,少年莽撞,姐姐多担待。”
她反过来喊的一声姐姐,直喊的崔溯面.红.耳.赤,她老老实实吻她下巴,讨饶道:“我又不是嫖.客……”
“是呀。”湛榆眼神幽深,暧.昧看她:“姐姐秀色可餐,当然是我嫖.姐姐了。”
“你这人,以前怎么不知你这么小性?”
崔溯到底成熟了些,她在人前淡漠冰冷说一不二,强势得连年长她许多的叔伯兄弟都只能叹息认输,然而面对她深爱的姐姐,她的表现甚至比十八岁时还要纯情。
怕她再说出什么难以招架的话来,崔溯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红着脸道:“姐姐,你想不想我?我好想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顺毛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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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她喊了姐姐, 她说了想念, 于是湛榆纵使有再多的醋意羞恼, 也被她的柔情安抚。像极了被顺毛的猫,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 泛开万千星辉倒映在崔溯心上。
身份被戳穿了, 湛榆动容地抱着伏在她身上的女人, 手臂柔软地环着她腰肢,低声一叹:“阿溯,我回来了。”
崔溯眼里的泪摇摇晃晃差点因此砸下去。她呜咽了一声, 埋在她脖颈, 呼吸带着轻微颤栗。
饶是三年,也怕了分离。
生离与死别常常被放在一处, 可见生离的痛与死别是不分伯仲的。陷在热恋的少女遭遇无情拆散,咬着牙还要证明她们情比金坚。
姐姐离开的那晚,崔溯赤着脚站在窗前吹了一夜的风,面上无悲无喜,心里却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一块。
人都回来了, 天大的喜事,她不想哭, 可姐姐那句低沉的叹息飘进她心口, 掀起旧日沉甸甸的情愫。一时间, 她便果真成了坠在枝头的成熟鲜果,摇摇欲坠。
湛榆的手轻拍在她脊背,忍不住去嗅她的发香。怀里的人是真的, 存在发间的香是冷的,她再次扬唇笑了出来:“好想阿溯啊。”
崔溯受不了她说想,忍着泪吻过去。
三年不曾亲近,两人似乎都含蓄了不少,那吻如蜻蜓点水,如猫爪挠过柔软的毯子,如落叶浮在平静的湖面,一点点的,谨慎虔诚满含情意地将疏离驱散。
唇瓣相贴,湛榆惬意地阖上眼。温柔细致地描摹那美好的唇型,矜持着,耐心地,仿佛把时光拆作了细碎零件,不厌其烦又自得其乐地开始了唇上旅行。
一次次的逗留,未曾深.入,唇与齿的亲密邂逅。气息交换,凭着本能的习惯,多少还是受到了时间的影响。
这个吻绵长纯情也生涩,有种初吻的清甜浪漫。
良久,崔溯慢吞吞地睁开眼,笑着轻声说了句‘喜欢。’
再喜欢不过了。
“我喜欢身上有姐姐的味道。”情话缠绵甜腻腻的,却完完全全是她说的出来的。
她十八岁就敢义无反顾的把自己献了出去,到了二十四岁,很多不懂的,都在漫长的等待里想明白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春.宵一刻值千金。
揪着她领口,崔溯弯了弯眉:“要不要?”
湛榆很是意动。舌尖抵在上颚,她犹豫再三,终是狠心道:“眼下我还是兰之,不能在你这留太久。”
“那又如何?只要我想,你想留多久都行。”
“那样不好。”她从床上坐起身,崔溯没拦着她反而顺手扶了她一把。
湛榆顺势揽她入怀:“我的女人怎么能够和‘外人’有染?传出去名声不大好听。不说别人,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是吗?”崔溯笑吟吟看她,手指不安分地绕着她长发:“才三年,姐姐给哪儿染了这么多臭毛病?”
被说臭毛病,湛榆噎得不轻。好在对待女朋友她有的是温柔耐性:“我的意思是,阿溯只能是我的。”
受够了分别的苦,每时每刻都想要占有。她如此,崔溯何尝不是?她能说出刚才那番话,纯然不想和姐姐分开。
她眼睛低垂着,看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大不了我去和爷爷说,他都肯同意你回来了,若我执意和你在一起,他老人家管不了许多。”
说到底还是翅膀硬了,脾气也硬了。
湛榆摇头:“我和爷爷是君子之约,就是要毁诺,怎么能让你去说?”
她不肯让步,崔溯也没办法逼她:“那你就还是兰之,我还是崔总?”
“嗯。”
“姐姐好固执。”她笑得开心:“固执有固执的好,如果不是固执,姐姐哪里会心甘情愿等我三年?”
抱着她胳膊,崔溯想起一事:“你把美瞳摘了可好?姐姐为了骗我做了那么多伪装,倒真是处心积虑。不给看脸,看双眼睛总行吧?”
“行。那我中午来时记得摘了。”
敲门声已经是响了三遍了。偏偏房间里的人恍若未闻。崔溯害羞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姐姐别动,我给你穿好衣服。”
她不说湛榆还未发觉,之前衬衣被人解开了扣子露出雪白香肩,眸光轻瞥,她含笑地点点头:“嗯。”
年少就在一起,该做的都做了,该看的也都看了,如今这身子完全长开,喜欢和好奇都属正常。阿溯想和她肌肤相亲,她也想。阿溯好奇她的身体,她也……
湛榆指尖动了动,时间赋予美人的恩泽,她也想细细看尽。
成年人的生理反应,食髓知味后的贪恋渴求,并非圣人,实乃人之常情。
玉白的指节温柔划过衣领,解开的两颗木质扣子尽职尽责地封锁了如雪的肌肤。崔溯流连地望了眼,便是衣角都为她抻平:“姐姐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湛榆起身,搂了她的腰安安静静抱了会,牵着她的手走出隔间。
助理唯恐大小姐真得做出对不起爱豆的事来,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门砸得哐哐的。霁尘雪难道不该是洵太子的吗?怎么能看上不知哪窜出来的小白脸?!
小白脸都进去多长时间了!十五分钟!门再不打开,她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好在,门开了。
崔溯冷漠如斯地坐在窗前,柔嫩的手端着白瓷碗,一时竟分不清是她的手白,还是那瓷碗。
房间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彼时的助理恨不能有个狗鼻子再来双火眼金睛,她不客气地瞪了湛榆两眼,想识破她到底是哪来的男狐狸。
好端端的美少年怎么就想不开当工具人呢?大小姐就是再喜欢你的身子,你也是工具人呀!
她恨铁不成钢,看来看去,庆幸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她可以单身,她粉的CP绝不能BE!
“看什么呢?”崔溯不满地出了声。
助理收回目光,谨小慎微:“想问问总裁大人有何吩咐?”
她肚子里那点鬼主意,湛榆都看明白了,遑论身居高位的崔溯。
天气暖和,菜品尚有两分余温,既是姐姐送来的,崔溯半点不嫌弃。吃了七分饱,她放下筷子,湛榆贴心地从兜里抽出丝帕递给她。
一如当年。
这长年累月养出来的默契惊得助理快速地眨了眨眼。
作为合格的金牌送餐员,湛榆收拾好餐具放进食盒,舍不得就此走开,作用着少年清朗的嗓音,她问道:“饭菜可合您口味,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崔溯幽幽看她:“尚可,差了点心意。”
红唇微掀,端的是高冷傲然,言简意赅,很有霸总风范。
湛榆秒懂:“那我中午再来。”
这就是要走的意思。崔溯克制着不舍,垂眸翻开桌上的文件,没吱声。
她人走出门,助理诡异的察觉总裁大人陷入一股哀沉不舍的情绪,她惊得不知所措。眨眼,那个冷然冰冷的总裁大人又回来了。变脸似的,且比以往弥漫的气息都要冷。
她冻得打了个寒颤,这低气压,谁受得了?粉对CP她怎么就这么难!
堵在喉咙想要劝说大小姐多顾念顾念远在他国的女朋友,诸如此类的话就是给她八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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