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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杜兰难得一次的脸红全都藏在了毛毛后面，低声商量，“那你教我狩猎吧。我再也不托大了。”他不自在地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声音更低了一些，“我想……我本来想把第一头猎物送给你的。”
没想到还被叉角羚跑得差点儿断了气。真是丢脸到抬不起头了。
艾里斯转头扯了扯他胡子，示意他看向自己……明明是顶级猎食者的眼睛，却是奶油色的，这会儿看起来又天真又澄净。真是只标志的老虎。艾里斯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取向狙击。
“好哦，”艾里斯没忍住把脸埋进了老虎深深的“毛领子”里，“我教你。”他心里第二次涌起了一种充满职业精神的决心——上一次有这个感觉，还是看到刚出生的杜维特孱弱得像只小老鼠的时候。
唉……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杜兰喂胖了。
想想看，胖虎的手感又会比现在好多少倍呀？！
直接被当成空气的布伦达，侧头低声对另一个“透明人”问了一句：“怎么样？还是觉得大猫全都是没有感情的怪物吗？”
格拉蒂斯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望天、耳朵发烫、手指痒痒，内心剧烈波动：怎、怎么……这些怪物……还挺可爱？
第38章 38
艾里斯教的也不多，只是把自己以前的经验全都告诉了他。
譬如，狩猎最重要的不是一定要抓住猎物，而是要保存体力、不要受伤，也就是说，及时止损。再譬如要随时评估周围的环境、对方的状态。宁愿抓落在后面年老、年幼的“老弱病残”，也不要去和正值壮年的大个子硬抗。
杜兰这个颜色和艾里斯一样，都是在自然界里很难存活下去的非保护色，别人的那些潜行经验根本没有借鉴意义，所以蛰伏是要蛰伏，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身体素质锻炼到比平均水平更高。
像艾里斯，他的爆发力和冲刺速度在美洲豹同类中是非常拔尖的，非常擅长一击毙命，而且还特别灵活地贯彻了人形和兽形之间的随机转变，放到军队里也是上层的战士水准。要不然也不能同时和杜兰那么多侍卫对战。
“所以……”杜兰皱眉，“我如果想提高战胜率，不仅要把兽形锻炼到最强，人形也要擅长格斗？”
“差不多。”艾里斯点头，“虽然兽形在战斗中远比人形实用，但那也是近身搏斗的时候。只要有工具，人类就比野兽多出了优势。不过真要练的话，你的身体……”
杜兰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发作就没什么事。这段时间都没有发作过，想来体重上来了，身体也就有底子耗了。你只管教我就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徐徐图之。杜兰成天带着杜维特在草场练习，顺道帮着做了放牧的活儿，这倒解放出了格拉蒂斯。
格拉蒂斯可比杜兰这个从来没干过活的小王子会帮忙。艾里斯最近已经在试做给犬科的肉食了。
而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村里的犬科要开每半年一次的交流会，主要是交流一下工作的情况，大家一起去做个狗狗按摩，还有些年轻的会一起分享新出的狗玩具和狗咬胶。
狗也是特别喜欢社交的动物，而布伦达资历深，虽然从来不担任什么干部领导，但村里年轻的小狗她多半都帮着带过，算是许多人的“幼儿园园长”，还是比较被尊重的。
布伦达难得提要求，说这次由她来承包交流会的零食，大家自然给她面子。
到了当天，艾里斯和内利在店铺里继续给小学生卖奶制品零食，格拉蒂斯则背了一个老大的箱子，陪布伦达早早地去了会场。
这届特拉村狗狗协会的会长泰特，远远就冲她们打招呼，笑道：“快，让我看看你们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是奶制品吗？”格拉蒂斯把箱子往长桌上一放，泰特就好奇地凑过来。最近几天布伦达那家“起死回生”的羊奶店他也是听说过的，虽然他没有去吃过，但村里许多幼犬都特别喜欢，常缠着他要零花钱去买。
不过他的口味就重很多了——泰特可是条无肉不欢的藏獒。
布伦达神秘地一笑，“马上你就知道了。”于是帮着格拉蒂斯开始摆盘。
她们把便当盒里的东西依此倒入会场的玻璃大碗里。
“这是……肉干？”也没什么出奇的嘛——刚这么想完，泰特就动了动鼻子，立刻冲了上去，捏起一小条肉干，放在鼻子下细细一嗅。
“阿嚏！”他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辣！”泰特鼻涕眼泪都飞出来了，却又吸着鼻子笑道，“香！香得很！”说着把羚羊肉干往嘴里一丢，一边辣得直吸气，一边又忍不住朝碗里伸出了手——真上瘾！
“诶诶，”布伦达制止他，“可别一个人吃光了啊。也不止这一种口味呀。”
这自然是艾里斯做的零食了，虽然用的是从没做过的羚羊肉，但在艾里斯的改善下，和泰格那会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猫和狗的嗅觉都是非常敏感的，艾里斯哪怕是要给菜增香，也会控制在一个非常小的范围里。
这里就是他花了好几天做的，五香肉干、麻辣肉干、香辣肉干、灯影肉丝……肉干的味道非常劲道，却不会硬得塞牙，气味的一点腥味被配料掩盖，而在口味上——看泰特馋得直吸口水的样子就知道了。
除了肉干，艾里斯还烘烤了许多像纸那么薄的蜂蜜肉脯。
杜维特这几天除了和杜兰去草场，就是被内利的儿子带着去疯玩，捞回来许多小鱼。艾里斯给他炸成了小鱼干，却不想布伦达尝过后，也大肆推荐要加入这次交流会的菜谱，还高高兴兴地去和杜兰钓了一桶大鱼。
艾里斯把这些鱼肉也去刺、肉切成条状，做成了酥炸鱼肉条，还做了一大盘炸鱼皮，配了一袋自己做的芝麻辣椒油。
此外还有专门供给小狗狗们的羊奶饼干和羊奶布丁。
这层出不穷的花样摆满了一整个长桌。
往年交流会的主办方——就是会长家，顶多就是自己做点儿狗饼干、白水煮肉之类的。多少年都没怎么变过，和大家在自己家里吃的没什么区别，还不如自己带自己的——还能买点高档肉呢。
交流会开始的时候，狗狗们走进来前都是这么个意兴阑珊的表情：上年纪的想到待会儿能去泡温泉按摩、年轻的想到一起去村外“放风”，才起了一点兴致。
但一走进来，敏锐的狗鼻子就发现不对了。
话题各异的零碎讨论声，在短暂的停了一秒后，全都汇聚成了同一条“大河”：
“哇！这是什么这么香呀？”
往年泰特来个开会发言，不管说多久，大家都是会给他面子的。今年么……泰特刚说完一句“上午好”，大家的眼神里就已经浮现出不耐烦了。
那意思：赶紧下去赶紧下去！别耽误咱们开餐！
泰特心里惆怅地叹了一声，不过……他吸了吸口水。其实他也馋呐！
于是简单地推荐了一下布伦达店里的新产品，就大手一挥：“吃完再说！”
狗狗们齐声欢呼起来，一时间人头攒动、个个神情激动，浑身上下都写着一个巨大的表情包：
【食堂开饭了！冲鸭！！！】
要是在泰格，狗狗们还不会这么激动。毕竟大家和大猫已经建立好良好关系了，也都是吃肉的，大街小巷都是肉食店，口味还都是挑剔的大猫多年优胜劣汰下来的。但在河俾沃——
泰格的美食杂志页页都是肉，河俾沃的美食杂志本本都是草。他们能吃得多好啊？！
有狗狗吃着吃着就泪眼汪汪了，感动地说：“我姐姐去泰格找工作以后，也给我寄过两次那里的肉干。这个比泰格的肉干还好吃呢！”
他旁边的人不解：“你姐姐都在泰格找到工作了，你怎么不去？”
这只牧羊犬吸了吸鼻子，“泰格的竞争太激烈了。我姐姐工作了五年都买不起自己的草场，买得起草场也买不起羊。想牧羊都得花钱去VR馆，戴着VR眼镜跑跑步机。”
为了全身上下无处释放的精力，只能选择委屈自己的口味了。
他身后有头哈士奇深以为意地点点头：“我就是泰格回来的。泰格的肉是真的好吃。但科技也发达许多，别说狗力雪橇了，连麋鹿都只有被圈养当肉的份。”
他深叹一声：“在我撕烂了第五个老板的沙发后……我就找不到工作了，还不是只能来河俾沃。”
周围的狗：“…………”
这般交流一番后，眼前的食物都吃得差不多了。这让有所准备的布伦达都吃了一惊：平时交流会上的食物，能剩到第二天，还让大家吃得面有土色呢！
她这也是低估了平时馋久了的同类的心理。河俾沃的猫科非常少，也受到排斥，连艾里斯一开始想去买肉都得去犬科开的肉食店。也就是说，河俾沃的肉食店全都是犬科自己开的。
……随遇而安的狗狗们大多饱了就行，口味、口味……就忍了吧。反正狗零食从来就不如猫零食那么多样。他们狗狗勤劳又老实，可好养了呢！
大家早就习惯了，又哪里承受得住口味如此丰富的泰格食物。
零食又不像主食那么顶饿，还越吃越馋。三两下抢完了，狗狗们还摇着尾巴想吃。得知这是布伦达店子里新推出的菜品后，一拥而上，把布伦达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咨询”起来。
全都是问什么时候正式开售的。想也知道这次“推销”有多成功了。
格拉蒂斯忙帮着解释，还强调“这个夏日限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把一群人震得连连哀嚎：“为什么呀？”
“……”格拉蒂斯和布伦达对视一眼，心虚道，“没有为什么。”
实际上两人心里都在发愁：那有什么办法？这几天艾里斯手把手、按步骤教，她们俩都能做出完全不一样的成品来。
“黑暗料理之家”名不虚传，把艾里斯都教懵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不被厨艺大神眷顾的人？
这俩“厨神”学不会，等艾里斯一离开，可不就成为“短期限定”的绝版了吗？
这次交流会的大获成功已经无需多说。光看布伦达两人笑着回来的样子就知道了。
艾里斯已经做好晚饭等她们了。就是格拉蒂斯还得自己去做全素的蔬菜晚饭。
格拉蒂斯拖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地走向厨房，那苍凉的背影……实在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美食的快乐都是肉食动物的。只有黑暗料理是属于自己的。
艾里斯看得不忍落，不禁道：“要不，我来试试？”
格拉蒂斯猛地抬头，眼神闪闪发亮，竟是比看救命恩人的眼神还要激动三分！
第39章 39
虽然艾里斯这边自告奋勇要帮格拉蒂斯做饭，但说实话，炒蔬菜……已经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只能说是，在格拉蒂斯“这个最好的味道是脆脆的”“让人一吃满口生津”的抽象解说下，硬着头皮炒了炒。
最后的成果，当然也只有格拉蒂斯一个人来品尝、点评。
“火候太过，有糊味。味道太咸，没有发挥出食材的鲜味。比较厚的菜杆子还没全熟。”格拉蒂斯坐在桌上，面无表情地一一详述。
这么糟糕的评价……艾里斯眉眼耷下去了不少——这应该是他做厨师以来，翻车最厉害的一次了。
不过……艾里斯疑惑地抬头看格拉蒂斯，问道：“你怎么还在吃呢？”
格拉蒂斯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酷，眼中却隐隐闪出了水光，竟和布伦达第一次吃到艾里斯的菜时的模样相似：“虽然你做得不怎么样，但还是……”格拉蒂斯几乎要落下泪来，“比我做得最好的还好吃。”
艾里斯：“……”
让一个天生在厨艺上有天赋的人，去试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无论如何做不好菜……就像让食草动物去强行理解食肉动物，为什么非得吃真肉，而不能用人造肉替代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这样不行啊你们。”
“就算我能留下菜谱，但……”这两人居然连搅拌个羊奶，都能糊锅底，他是实在救不了的。
没有足以维持的创收方式，等艾里斯他们离开了，布伦达两人又要回到之前苦巴巴的日子里了。
格拉蒂斯和布伦达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布伦达问道，“这都一周了，你们的朋友还没有找过来吗？”
提到这件事，艾里斯和杜兰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点担忧。
按理来说，以杜兰的身份，在发现他不见了以后，侍卫就会立刻报告给泰格，同时也会向河俾沃的上层联系。不过杜兰知道，自从自己十八岁那年遭遇了那次刺杀后，侍卫们可能会过于谨慎，会先私下寻找一段时间，实在没办法了再告诉河俾沃这一方。
但再怎么样，现在也一定要报告上去了。可杜兰到这里来之后，不仅没有接到任何侍卫的联系，也没有发现新闻里有任何关于他失踪的痕迹。
往最坏的方向想，那就是杜兰的侍卫也被控制住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杜兰想要去联系侍卫，也是不安全的。
这些弯弯绕绕在杜兰心里飞快走过一遍，他面上却只笑了笑，歉意道：“恐怕还要再麻烦您二位收留一段时间。”
“当然没关系！”布伦达急忙道，“我不是要催促你们的意思。艾里斯现在伤也没好透，无论从送佛送到西的角度，还是从我们自私的想法，都是希望你们多留几天的。就是……”
“担心你们的朋友着急呢。”布伦达这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了，恐怕现在还要更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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