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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不对心(近代现代)——北境有冻离

时间:2020-06-08 19:10:03  作者:北境有冻离
  郑平洲“嗯”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爬起来去洗漱,好像还在消化着这份特殊的大礼。
  周渺心情格外好,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酒店准备的杂志,一边等郑平洲,但跃上眉梢的喜悦是藏都藏不住的。
  他翘着腿“哗啦啦”地翻杂志,实际上里面的内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正在洗手台前刷牙的那个人。
  如此高兴的缘由自然也和郑平洲有关——在昨夜,周渺好像隐约地窥见了一点郑平洲的心意,这让他觉得,也许,郑平洲现在也开始有一点点喜欢他了。
  否则又为什么会那样热烈地吻他,迫不及待地占有他?
  周渺想起昨晚的疯狂,臊得整个人都恨不得蜷起来,他把脸埋进杂志里,用气音缓缓地念道:“郑,平,洲……”
  哪怕那个人对他只有一点点喜欢,也像是滴水之于沙漠之中的行者,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了。
  等郑平洲洗漱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两人一起离开了房间。在等待电梯来到这一层的时候,周渺打量着几天不见的郑平洲,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晒成这样?”
  “嗯?哪样?”
  “皮肤都晒红了。我以前不是给你买过防晒霜,让你出去拍电影的时候用吗?没带过来吗?”
  郑平洲支吾了一下:“哦,嗯……没带过来。”
  “怎么不带来?你看你晒得皮肤都红了。”
  “反正我在这里经常下水游泳,涂了下水也会被洗掉的,我就不费那些功夫了。”
  “我给你买的是防水的防晒霜。”
  郑平洲:……?
  他是真的不研究这些东西,不知道防晒竟然还有防水的款式,再加上防晒霜涂在脸上,总让他觉得油腻腻的不舒服,干脆就能不擦就不擦了,躲在伞下阴凉处。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电梯门突然就开了,里面传来的一声“平洲哥哥”,让电梯外两个人的身体瞬间就僵**起来。
  他们俩对视一眼,接着又不约而同地迅速将目光移开,郑平洲在心底暗暗叫苦,他怎么就把这个小祖宗给忘了呢?!
  郑平洲先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他拽着贺怀景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不是说了不要这么叫我吗!”
  “昨天你不是也说了都随我的吗?”
  “你!”
  贺怀景转过头去,目光落在皮笑肉不笑的周渺身上,满怀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周渺瞪了郑平洲一眼,按住心底已有燎原之势的小火苗,走进了电梯,说道:“贺小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久前的慈善晚会上我们也有过一面之缘的,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抱歉,我确实不记得了。”贺怀景敷衍地点了点头,不愿在这个人身上多花时间,他转而摇晃起郑平洲的胳膊,黏黏糊糊地道,“平洲哥哥,我们一起吃早饭好不好?”
  “贺二,不好意思,他已经答应和我去吃早饭了。”周渺笑眯眯地看向贺怀景,目光却比刀剑还要凌厉、比冰雪还要冷上三分,“要是想和你‘平洲哥哥’吃早餐,赶明儿趁早吧。”
  言语间,电梯抵达了餐厅所在的六楼,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了。
  郑平洲本想向周渺解释,但贺怀景在这里他又开不了口,若说就这样和周渺去吃饭,把贺怀景丢在这,又怕会出什么意外,两相为难之下,他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郑平洲揉着额角,求救一般地看向周渺,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吃吧……就是顿早饭而已。嗯?”
 
 
第三十五章 危机
  当三个人端着盘子坐在一张桌子前,沉默到连空气都好像凝结了起来,气氛变得无比诡异时,郑平洲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这个提议有多蠢。
  简直是蠢到二里地外的奶奶家了,蠢得让他想掐死刚刚说出这个提议的自己。
  郑平洲心里是悔不当初,暗暗连声叫苦,他用叉子碾着盘子里的番茄焗豆,盯着红色的酱汁想,这要是他吐的血该有多好,这样就能装晕躲过这个尴尬的饭局了。
  “你怎么都不吃呀?是觉得没有合胃口的吗?”
  贺怀景拿了东西也还没吃,他坐在郑平洲的对面,歪着头看郑平洲少见的满脸愁云,不由有点担心。他用干净叉子从盘子里取了块雪白的香煎龙虾肉,放到郑平洲盘子里,道:“你尝尝看这个,是厨师在那边现煎的。我刚刚和他们聊了两句,厨师告诉我都是新鲜捕捞上来的,是这里的特色菜呢。”
  郑平洲身体一僵,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旁边一只银叉伸进了他的盘子,叉走了那块龙虾肉。他侧过头去,发现周渺将那块龙虾肉放进了自己的盘子里,用刀慢条斯理地切着,很快就将龙虾肉切得四分五裂。
  贺怀景瞪着眼睛:“你!”
  周渺抬起头,仍旧是笑着的,他叉起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好像没见到对面气得七窍生烟的贺怀景一样。等咽下去之后,周渺伸手用餐巾擦了下嘴角,笑得风度翩翩:“贺二,你可能对平洲了解得少了点,一大早的,他不爱吃这些肉类的。不过也不能辜负你的好意,不然浪费了多可惜,那就让我来代劳吧。”
  他这话听上去礼数周全,但实际上是笑里藏刀、字字带针,明摆着在讽刺贺怀景并不了解郑平洲。贺怀景不傻,周渺话里的意思他还是听得懂的,尤其是坐下来面对面地细看,他才发现周渺像是被人咬破了的唇角,还有脖颈上并没有故意掩盖的痕迹,想起这人又和郑平洲一起出现在电梯前,种种迹象加在一起,不难猜想昨晚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想到这里,贺怀景咬住嘴唇,神色倏忽间黯然了许多。
  郑平洲一听,立刻附和道:“对,我不爱吃,你就自己吃自己的吧,别做这些事。”
  可他哪里知道,周渺满面笑容,心却快被熊熊的妒火烤成一块焦炭。
  周渺恶狠狠地嚼着龙虾肉,也不知道是和谁生闷气,一个不注意就咬到了舌头,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发出“咝”的一声来。
  “怎么了?”
  周渺喝了口刚才拿的柠檬水,微酸的水碰到伤口,疼得他眼角一抽,嘴里很快就泛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敛起笑容,放下杯子,淡声道:“没事,刚才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谁料郑平洲听后,神色立刻就变了,立刻伸手捏住周渺的脸颊,强迫他的嘴微张开来,好便于查看情况。在瞧见周渺舌头上那道渗血的小口子后,郑平洲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这样弄,周围的人都投来惊奇的目光,饶是周渺再想炫耀一番,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轻轻拍了下郑平洲的手背,压低声音道:“我没事……你先放开我。”
  郑平洲这时也注意到了这些探究的视线,他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垂下头继续对付盘子里的豆子和烤面包——只是两只向来不怎么听话的耳朵违背了主人的意志,短短时间内,就比煮熟的龙虾壳还要红上三分,把主人那点羞臊的心思抖了个干净。
  贺怀景坐在对面,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暗暗地咬紧了后槽牙。
  周渺看着贺怀景几近喷火的眼神,心道,就你这毛头小子,和我玩儿还差得远呢!他直了直腰板,哼笑着道:“不好意思,有时候平洲就是这么爱小题大做,见笑了。”
  这话说得暧昧又亲近,已然是把贺怀景放在了外人的立场上,在他们之间彻底划清了界限。贺怀景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吃了几片菜叶子就丢下叉子,气鼓鼓地道:“我吃饱了。”
  周渺看着像是只竖刺河豚的贺怀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和这个小了自己足有十岁的小孩较什么真,自己也是喝醋喝得上了头,跟着幼稚了起来。
  这时候,郑平洲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站起身去了拿餐后水果了,只剩周渺和贺怀景面对面地坐着。周渺泰然自若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没有攀谈的想法,没想到贺怀景先开了口:“你是郑平洲的情人吧?”
  周渺一愣,叉子在盘子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他是郑平洲的恋人?伴侣?——可是哪有连对戒都从来不戴在手指上的伴侣。
  到现在,他们之间没有告白,没有婚礼,只有一本具有法律意义的结婚证,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一起……而婚后郑平洲亲口提出来的互不干涉条款,周渺也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
  郑平洲一次也没有对他亲口说过爱,他也不敢把喜欢说出口,只能笨拙又小心地试探对方的心意。而且,郑平洲曾经苦求不得的白月光,永远都会是扎在周渺心头的一根刺,越扎越深。
  但若说他们只是情人,那从小到大的相伴和痴缠时的耳鬓厮磨,又该怎么算?
  周渺最终也给不出一个结论,他只能以沉默来应对这个问题。但是很快,贺怀景又丢下一个“炸弹”来:“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都不能阻止我追求他。我喜欢郑平洲,你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
  周渺:……我收回刚才不和贺怀景计较的蠢话。
  贺怀景坚定的目光让周渺如梦初醒,他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紧迫的危机感,周渺面色沉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你不能追求他,因为他已经……”
  “周总?这么巧?”
  背后传来的人声,打断了周渺的话,周渺转身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前不久刚合作过的集团董事,只好站起来和那个人寒暄了几句。好不容易脱身,一回头发现贺怀景已经不见身影,连他吃饭的盘子都被服务生收走了。
  这样一闹,弄得周渺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等郑平洲拿回来一盘子的水果,坐在旁边吃菠萝的时候,周渺撑着头看向他,心里又别扭了起来。
  一方面,他恨郑平洲这样能招蜂引蝶,总能轻易地得到他人的喜欢和追求,实在太不让人省心;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郑平洲这样好的宝贝,哪怕是捂在掌心,也会有光从指缝间泄出来,也难怪总是有人觊觎。
  郑平洲很快把水果都吃完了,他问周渺要不要一起去那座小岛看看,周渺没有不应的道理,随着郑平洲下了楼。他们很快就租到了一个Azimut游艇,郑平洲考过游艇驾照,所以和驾驶员商量了几分钟后,就自己开着游艇出了海。
  随着一阵游艇的发动声,船尾有被搅出白泡的海浪翻滚起来,游艇像一支离弦之箭蹿了出去,在海上化作一只疾速飞翔的白鸥。
  郑平洲的方向感不错,很轻松就按着地图找到了那座小岛。小岛曾经有过一任主人,岛上植物都是被精心栽种修剪过的,海面上这座秀丽的小岛独立在一处,像是位静坐的少女,等待着两位新主人来亲自揭开她的面纱。
  郑平洲一踏上这座岛屿,就忍不住感叹这里的景色比主岛还要更胜一筹,他抱着相机左右拍了好多张照片,而周渺就站在一旁的椰子树下,笑着看他像个孩子一样跑来跑去、兴奋不已的模样。
  最后,郑平洲拍累了,抱着相机满头大汗地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周渺身旁。周渺去游艇上拿了瓶水递给他,郑平洲仰着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发出一声舒爽至极的感叹。
  他坐在树下,在相机里翻看刚刚拍的照片,而周渺与他肩挨着肩地并排坐着,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郑平洲抬起垂着的头,朝着周渺笑了起来。他鼻尖上还有沁出的汗珠,脸被晒得红扑扑的,笑起来好像聚起了世上所有明媚灿烂的日光:“周哥,我们也一起拍张照片吧。”
  周渺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给他多一点时间,把郑平洲的笑颜刻在心底。
  他答:“好啊。”
 
 
第三十六章 电话
  两人确定关系后没过多久,唐乔就在江远的劝说下搬去了他家住,两人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而江远也扮演起了多重角色:在床上,他是温柔的情人;在床下,他就是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每天都要接送唐乔上下学。不过好在江远的家离唐乔学校不远,江远也就把这当作一种乐趣了,毕竟他和唐乔正是蜜里调油的热恋期,恨不得走哪都要黏在一起,再加上唐乔又乖又会撒娇,他们每天的聊天记录都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郑平洲去勘景的这段时日里,江远负责起电影的准备和工作室的运营工作,也开始逐渐忙了起来,有时候要忙到**点钟才回家,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准点接人回家,为此江远心里有点愧疚,和唐乔特意道过歉。
  不过江远不知道的是,唐乔其实并不在意。
  他们在一起后,唐乔很久都没有去过缪斯了,柳姐打电话来的时候,唐乔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但也没真正地表达过辞去这份工作的意思。连唐乔自己都不想面对的是,有时他坐在江远的家里,看着周围的一切,会生出一种惶恐来——他怕这一切都只是场过分温柔的美梦,等梦醒了,他就会一无所有。
  唐乔非常缺乏安全感,而江远很少给出承诺,自然让他做不到全盘的交托。不过,就算是有江远的承诺,他大半也会觉得是哄他玩玩的,毕竟男人被情爱冲昏头脑时,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得出来,所以他不会真的相信江远所说的“我养你”,他早就做好了被分手后,随时离开这个“家”的准备。
  这天晚上,他接到了发小打来的电话。
  唐乔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他的发小自然也是个孤儿,两人认识已经有十几年了,这个世界上,唐乔把那点少到可怜的信任几乎全给了他。他们俩小的时候一起争过饭,一起打过架,也曾在寒冬的夜里,瑟瑟发抖地在薄被里抱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驱散长夜的寒冷。唐乔回想起那段日子,常常感慨有时候孩子的恶意绝对不比成年人的少,反而因为没有足够成熟的心智去约束内心的恶意,行为会更加恶劣,更加没有下限。
  不过他发小比他运气好一点,在十二岁那年被一个单身男人收养了,听说是位知名的教授,因为不打算结婚,所以在福利院挑了一个男孩,带回去做继承人。
  “我听人说,你住到一个男人家里去了?”发小微冷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是怎么想的?你小心被骗钱骗身,最后还要赔上一颗心。小乔,你知道我们这种人,命比草轻,唯一还算值钱的就是那点真心,你别连这个都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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