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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是幻香术!”明教少女道。
“没错，可惜你没解药。”陆妃妃吟吟笑道。明教幻香术-明教掌门独传秘术，随风播散，所到之处香风阵阵直灌口鼻，避无可避！中此毒之人会陷入幻象之中。在幻象里体验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中毒者初时如失智般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时而傻笑时而痛哭流涕，后期如颠如狂如痴，终是经脉尽断，神经错乱而死。
一会儿功夫一百多个武林帮众尽数皆中幻香术之毒，失去意智，尽显痴呆之状。陆妃妃拨开痴痴傻傻的人群，来到师徒二人面前，只见两人一动不动，想必也是中了幻香术，“带回总坛，小心点，别伤着他们。”
“是！教主！”一行人正准备离去，方才的明教少女摇摇晃晃地跑到陆妃妃跟前，拉着她的袖子喃喃自语：“教主，教主....”陆妃妃看了一眼，不耐烦道：“这人也带回去，日后处置！”
至苏灵山一战来到明教已经三月有余，那天那场恶战，洛子宴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只记得那天，打到最后两人皆已满身是伤，血流不止，虽然对方死伤无数，但自己与师傅也已是强弩之末，再没有一丝力气对抗不断涌上来的攻势。对面一百余人，个个都是武林好手，自己跟师傅纵然是拼死周旋终究也支撑不了多久。
洛子宴惊叹那些个所谓名门正派，强取豪夺起来竟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甚至牺牲无辜性命也在所不惜，仿佛那件东西本就属于他们一样，真是可笑至极。陆妃妃的几次三番出手相救，已让洛子宴对她另眼相看。他觉得其实这个师叔也没那么令人讨厌嘛，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罢了！
“喂，我说小妹，我昨天换下的衣服为何还没洗？”洛子宴戳着一红衣少女的天灵盖问道。只见少女眉目间透露着暴戾之气、眼神阴鸷，正是参与围剿苏灵门的明教少女。
少女拍开洛子宴的手，“本姑娘有名字，不是叫什捞子小妹。”
“好好好，苏茗烟大小姐，你有没有名字与我的衣服没有洗又有什捞子关系？我命令你速度、立刻、马上把我和师傅的衣服洗了！还有，我警告你啊别妄想蒙混过关，我师傅喜洁爱香，洗衣服的时候记得放点香料。”
苏茗烟翻起白眼道：“男人爱什么香！拿着鸡毛当令箭简直可笑之极！我只是一时糊涂犯错受了教主惩罚，别以为能让我一辈子对你卑躬屈膝。”
洛子宴毫不在乎地伸伸懒腰说:“别忘了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还在我手上，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就等着被炼成毒尸吧你！”洛子宴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苏茗烟恨得牙齿咯咯直响，却又迫于无奈。身中陆妃妃的三尸脑神丹，如果没有解药一个月后就会失去人智如同丧尸般见人就咬。苏茗烟无法忍受被炼成毒尸，只好端起盛满脏衣服的木盆朝湖边走去。
这是明教唯一的湖，湖水清澈见底，湖里更是鱼虾成群，肥美鲜嫩。
明教位于西域大漠之颠，从中原一路北上，由丝绸之路一直延伸至大漠楼兰，穿过浩瀚无边的大漠方能到达明教。如果没有足够的水和干粮还有强壮有力的坐骑想顺利到达明教简直是痴心妄想。长途跋涉之余，若是运气不好碰上沙尘暴也许就丧命于这苍茫的大漠之中，尸骨难寻。这也是苏亦与洛子宴二人大大方方逗留明教却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月有余的主要原因。武林人士并没有胆量来明教寻人闹事。地势险要是其一，再者明教乃武林最大门派，人多势众，各种毒药用得炉火纯青高深莫测，杀人于无形之中。关于明教这个门派的各种江湖传闻，许多人只是听听便吓破了狗胆，又如何敢来挑衅？
“洛子宴，你个卑鄙无耻之徒，你给老娘等着！”苏茗烟一边用力敲打着衣服一边骂骂咧咧。心里实在是无法忍受，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却骑在自己头上颐指气使，简直可恶！
“等着什么呀？”洛子宴扛着一个竹篓子站在她身后问。
“不声不响，有病啊。”苏茗烟恼怒道。
“老实点，不然我抽你。”洛子宴作势要打她的样子扬了扬手。
“你来干嘛，莫非是来监工？”苏茗烟语气软了些，扭头看了看他手上的鱼篓子。
“我来抓条鱼给我师傅做鱼露百合羹吃。”洛子宴说完三两下脱掉上衣，正准备脱裤子突然被苏茗烟一脚踹进湖里。
“得，你明天又要多洗一件。”洛子宴一边说，一边向湖心游去。
“无耻！”苏茗烟恶狠狠地朝他掷去一块石头，石头掠过头顶嵌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狗东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洛子宴暗骂，愤怒地向苏茗烟游去，靠近后扯住她的手，把她往湖里用力一拽，苏茗烟重心不稳直接掉进湖里。
“混蛋！我不会游水！”苏茗烟扑通扑通喝了几口水，在湖中胡乱扑腾着。
“那你就去死吧！”洛子宴大声喊道。他气得很，这个女人处处与自己作对，在苏灵山下差点把自己暴打致死。到明教后若不是师傅拦着，他早在她中幻香术时就把她碎尸万段了。苏茗烟扑腾了一会，便慢慢往下沉去，不一会湖水已经没过头顶。洛子宴看了看湖面，湖面此时已恢复了平静，犹如一面镜子平滑得没有一丝丝波澜。
“难道死了？”洛子宴心里嘀咕着向她的方向游去。一会好找，终于在湖底找到苏茗烟，她此时已经一动不动，仿佛断了气。洛子宴心里一沉，赶紧把她弄到湖边上，平躺下。试了试气息，还有气，只不过是晕过去了。洛子宴不管她，重新跳进湖里开始抓鱼。不一会功夫已抓了两条大黄鱼，又肥又嫩。一条煎着吃，另外一条挑鱼腩给师傅做鱼露百合羹剩下的煮一碗鱼汤，加入葱花，香菜和芝麻简直人间美味。洛子宴吞了吞口水，美滋滋地盘算着。
“咳、咳....”苏茗烟醒了，吐出一大口水。
“醒了就赶紧洗衣服，我还等着穿呢！”洛子宴说完提着鱼篓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混蛋！洛子宴！我跟你势不两立！”苏茗烟躺在地上瞪着两眼愤怒地咆哮着，声音很大，惊散了湖边喝水的秃鹰。
洛子宴回到住处，看见师傅正在院子里看书。师傅还是那样，披着一头长发，穿着广袖长袍，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同的是，自打离开苏灵门后，师傅愈发的沉默寡言了，有时候一天都不发一言。洛子宴便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絮絮叨叨的跟他说着各种趣事，洛子宴有时候自话自说了一天，苏亦也没回半句，洛子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但是洛子宴就是想说，他觉得要是两个都不说，时间长了会不会就变成陌生人了。
“师傅，我给你做鱼露百合羹吃！”洛子宴举起手里的鱼说。苏亦目光从医书移向洛子宴，仅仅一瞬，又重新回到了医书上。也就是那么一瞥，像是给洛子宴鼓满了士气，他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了厨房。去麟、开膛、切块、剁茸一气呵成。浇上胡椒粉、蛋清、放几瓣百合搅拌均匀便可放蒸笼里开蒸了。蒸的时候，洛子宴不敢干其他活儿，得死死盯着。必须掌握好时间，火候，才能蒸出口味适中的鱼露百合羹。时间短了嫌稀，时间长了嫌老，只有不多不少两柱香的功夫刚刚好，蒸出来的鱼露百合羹香滑可口，入口即化，吃过后回味无穷。
师傅打十五岁起便修习辟谷之法，起初只吃些流食，到了后期便可长达十天之久不进任何食物。如须保持体力精力也只需每天饮用半盅清水加调息打坐即可。
鱼露百合羹终于蒸好了。洛子宴端起来看了看，嗯，不错！师傅一定会喜欢的。洛子宴小心翼翼地放好鱼露百合羹，并盖上盖子开始着手其他食物。剩下的一条鱼油煎，半条煮汤。洛子宴手脚麻利不一会功夫，晚餐全部弄好了。
“师傅，过来。”洛子宴摆好碗筷朝师傅招招手。苏亦虽然没有应声倒是很配合地放下书本，过来桌边坐下。他小尝了一口鱼露百合羹，望了眼洛子宴，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又吃了几口，转眼间一小碗鱼露百合羹已然见了底。洛子宴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傅吃完，满脸的喜悦形于色“师傅，你想吃了跟我说，我给你做，明教的鱼好多，怎么吃也吃不完。”
苏亦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柔软，过好一会才缓缓地说:“好！”
此时，陆妃妃正抱着一只毛绒绒的波斯猫走进来。“哇，好可爱！”洛子宴毫不客气地上手就撸，陆妃妃作势拍打他的手。猫咪倒是挺喜欢跟他亲热，一直拿着毛绒绒的小脑袋去蹭洛子宴的手掌。
“给我抱抱嘛，师叔。”洛子宴接过猫咪，抱在怀里逗弄着。
陆妃妃则是被苏亦跟前的小碗所吸引“子宴，你给师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那是鱼露百合羹呀，师傅最喜欢这个了。”洛子宴撸着猫，漫不经心地说。陆妃妃听闻两眼发光，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洗头
第六章
洛子宴抱着猫咪走到师傅跟前说：“师傅，你摸摸它。
苏亦眼里流露出惊恐之色道：“拿开！”
洛子宴不依不挠说：“哎呀师傅，猫咪好可爱的，你看它多乖。”
苏亦冷冷看着并不为所动。洛子宴直接把猫咪放在苏亦腿上，苏亦惊慌失措地站起来，猫咪摔落在地，挥动着尾巴喵喵地叫着，声音哀怨婉转似乎委屈至极。
“师傅，猫咪不咬人，你不要怕啊！”洛子宴挠挠头，无奈地把猫咪从地上抱起来。
陆妃妃见状苦笑道：“师哥自幼害怕小动物，你就别为难他了！小时候呀，看见一只蟑螂都能把他吓哭半天，这么大一只猫，他能不怕嘛？”说罢伸手摸摸猫咪的小脑袋，似在安抚。
苏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默不作声却警惕地看着洛子宴手里的猫。这小家伙长得胖乎乎的，两只大眼睛圆溜溜的。异瞳，一只眼珠子蓝色，一只眼珠子绿色。雪白的皮毛，柔软蓬松，像是一片白雪，真真的憨态可掬贵不可言！它此刻正两眼汪汪地看着苏亦，喵喵地叫着，似是在说：抱抱我，我不咬你。
可恶！这胖猫居然该死的甜美。
不不不，这一定是错觉。它一定是摄人神魂的妖怪，等人失去防备时便一口吞掉。
苏亦慌忙拿起医书转身回房。
此时，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只见苏茗烟端着一只木盆从门外进来，里面装满刚洗好的衣服，衣服层层叠叠毫无章法地胡乱堆成一坨。看见陆妃妃，苏茗烟过来略行一礼道：“教主”。
陆妃妃点点头，看到她满身衣衫尽湿，凌乱的秀发正淅淅沥沥地滴着水珠问道：“怎地如此狼狈？”苏茗烟瞟了一眼旁边得意洋洋的洛子宴恨恨地咬了咬牙没作声。
“饿了吧？来来来吃饭。”洛子宴假装淡定说道。
苏茗烟从早上起来，先是打扫院子，再是把苏亦的草药拿出来翻晒，忙完还要洗衣服，一整天滴水未进，自然是饿的。她委屈得快要哭起来，自己何时受过这种罪？奈何肚子正咕咕地叫，只得乖乖坐下吃起余羹剩饭来。饭菜早已冷掉了，汤也喝完了，只剩下些米饭跟半条煎鱼还有几根灼白菜。也许是太饿了，苏茗烟吃得津津有味。
“嗳，我说，吃完别忘了洗碗。还有，我师傅这只和田玉碗洗好要把水擦干净，然后用草纸包起来单独摆放。记住了啊！”洛子宴说完抱着猫咪坐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撸起来。只见他一会把猫抛起来，复又把猫接住，还把头往猫肚子里蹭玩得不亦乐乎。苏茗烟气得瑟瑟发抖，含着满口饭菜忘了咀嚼，张着嘴巴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定要活下去，给我们报仇！”
“爹，娘，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洛子宴从梦中惊醒，满身是汗，呼吸粗重。看了一下窗外，此时正是黑乎乎一片。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洛子宴拿起床头的茶杯，喝了一口水。他躺下两眼望着屋顶，脑袋乱糟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报仇？找谁报？洛子宴从怀里掏出神魔令，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着。这块牌子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和自己的爹娘又有什么关联？每每问及自己的身世，师傅总是摇头不语。是真的不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洛子宴叹了口气。
噩梦做得越来越频繁了，从最开始的一个月数次变成了现在三天两头一次。洛子宴每每半夜惊醒，总是心有余悸，那种绝望的感觉就好像刚刚切身体验了一场生死别离，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洛子宴胡思乱想地想了一晚，直至窗□□进一缕缕晨曦的阳光才迷迷糊糊睡去。
洛子宴这一睡便是睡了整整一天，醒来已是黄昏。起床伸展一下腰身，准备去院子里拿衣服沐浴。走到院里看见师父正在猫着腰洗头。洛子宴跑过去说：“师傅我帮你。”苏亦没有作声。洛子宴蹲下身拿起梳子给师傅梳洗头发。
师傅的头发很长，已垂到腰间，从后面看就像一匹黑缎子般，乌黑油亮、美不胜收、让人移不开眼。
“师傅，你躺竹床上，我给你洗细点。”洛子宴搬过来一张矮竹床，让师傅躺上面，高矮正合适，躺着头发刚好全部浸到木盆里。
苏亦仰躺在竹床上，双目闭合，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淡色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修长的手指此刻正交叠着摆在胸前。他安详地躺在那里，犹如一尊俊美的雕像。
洛子宴一时间竟看得失了神，直到腿边好像有什么在挠才回过神来。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陆妃妃的胖猫。怎么跑这来了？洛子宴抚摸一下它的头，又专心致意帮师傅洗起头来。
他先用皂角把头发细细洗一遍，然后冲洗干净；换上干净的水，再次用皂角搓洗头发，再冲水，如此这般反复三到四遍就差不多把头发洗好了。
师傅爱香，洛子宴取来一些曼陀罗香粉放到水里。等粉末与温水融到一起，洛子宴才把师傅的头发尽数泡进水里。泡头发的功夫，他双手顺着头皮上的穴位轻柔地按摩起来。只见他八指合并由前方至后脑轻轻按压；再用拇指朝头部两侧的太阳穴处打圈；接着双手拇指交叉于头顶，四指交叉于额头往外滑如此动作重复多次。按了一会，头发也泡得差不多了，洛子宴把木盆的水倒掉。将空盆放到头发下面接着，用干布轻柔擦拭着发丝。
不一会，头发已是半干，洛子宴起身伸展着四肢，想跟师傅说些什么，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洛子宴进屋拿出一件长袍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地上的胖猫受到了冷落，不甘示弱地喵喵地叫起来，洛子宴把手指放到嘴上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它不要吵，胖猫好像听懂了般不再叫唤，只拿毛绒绒的圆脑袋不停地蹭着他的小腿，洛子宴弯下腰抱起胖猫蹑手蹑脚地走出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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