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往他那走。
白言看了眼他,又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正跟一张毫无血色甚至长出斑驳尸斑的脸对上了视线。
这张脸以鬼的角度来说,不丑,从微微变形的脸间,还能依稀看到点生前清秀模样的影子。
问白言为何知道,因为他看过这只鬼的生前模样。
在自己的灵堂里。
那张相片上。
——就是他扮演的“二哥”这角色自己。
白言这次不再像对着阿爹身后那只鬼一样视若无睹了:“兄弟,你是鬼,不代表就能无所畏惧的耍流氓了呀。”
他换个衣服,这位鬼兄弟在他身后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对焦,丝毫不飘。
秦坤蹙起了眉头:“你身后有鬼?”他倒是问的非常直接。
白言:“不止我,”他昂了昂下巴,“大家身后都有,不过你们都看不到。”
他在灵堂里看到大家的一瞬,同时也看到了他们身后跟着的鬼。
但都没有贴着他们,离他们约一尺的距离。
而白言自己,则是在出棺材的那一刻,身后黑影才出现的。
之前躺在棺材里时,则没有。
秦坤一时间没有说话。
白言则是看着身后面上一派冷漠,像是完全没听到他说话的鬼,“啧”了声:“不准看。”
鬼瞪着死鱼眼看他。
白言二话不说,一手抓着鬼脖子,一手抓着它脑袋,原地扭了180度:“非礼勿视,听不懂人话吗?”
鬼:“……!!!”
接着看向了秦坤身后的鬼。
鬼:“……”默默地自己转过了头。
“这些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秦坤猜道。
白言:“我身后的鬼和我的身份长相一样算特别吗?”说着,动作干脆地扒拉下了上衣。
秦坤:“……”他脑中原本想的东西一瞬被烧的灰飞烟灭,连点渣渣都没留下。
原地立正,转身走去屋外。
白言看着他的背影挑挑眉,没再说话。
等换完了衣服,他看向身后的鬼:“你不能说话吗?”
鬼的脖子跟装了弹簧似的,刚刚一直维持着反转一百八的姿势,此时听了他的话才转回来。
过了会,门打开,白言从门中出来。
看到秦坤正站在院内抽烟。
“?”白言两三步走到他身边,“你哪来的烟?”
“刚买的。”秦坤道。
白言:“游戏里能抽?”
秦坤点了点头。在游戏中虽然不能再买那些刀枪之类的东西,但烟还是给买的。
但是只有一种品牌,“复活游戏制造”。
没有组成配方,味道也是一百人抽出一千种味道。
但一盒烟要五个小时,还经常卖到断货。
游戏里压力大,抽烟的比比皆是,游戏还搞饥饿营销,真是大大的坏。
秦坤点点头,呼出一口白烟,眼睛笼在雾中看不真切。
见白言一直盯着自己,眼中突然带出一点笑意,刚刚的烦躁一哄而散:“抽吗?”他将夹着烟的手向前递了递。
白言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个大学生,此时没有换那种恨不得身上装满武器的“装备衣”,而是清清爽爽的一件白t加牛仔裤。
说他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而且还是那种三好学生,高贵学霸。
只见这位“三好学生”十分干脆的一点头,伸手就拿了秦坤指尖的烟,十分熟练的吸了一口。
还眯着眼,吐出了个漂亮的烟圈。
秦坤:“……”
好一会:“看不出,你还会抽烟?”
眼神有些复杂。
白言斜他一眼:“偶尔。”
他这样子看上去还真不是偶尔。
于是秦坤在他准备抽第二口时将烟夺了回来,自己抽完了。
白言挑挑眉。
正这时,一人从刚刚的灵堂里跑了过来:“大哥二哥,你们好了吗?爹叫你们!”
是三子。
秦坤将烟用手指碾灭,放入口袋:“走吧。”
白言点头。
两个路过三子身边时,三子嗅了嗅鼻子,而后吞了吞口水。
前厅里,大门口,普渡的桌子以及架了起来,上面也摆了块雪白的布,可比他爹身上的白色汗衫白多了。
桌下,是一个绿色的洗脸盆,上面还搭着与抹布十分相似的“洗脸毛巾”。
按照传统,这个是给祭拜时来享用吃食的鬼们洗脸洗手用的。
十分有排面了。
桌子上,则应该是摆以“三牲四果”,还要有金纸香炉酒杯米粮……
这都是长久流传下来的规矩了。
阿爹边摆着果物边叨叨絮絮地说着。
几个玩家都十分乖巧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完全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可不是他们不愿意,是之前,幺妹想要上前帮忙,却反被这个npc一掌推倒。
幺妹就像是纸人一般,一点反抗力都没有的躺在了地上,肩膀上瞬时出现了一个紫青的手掌印。
阿爹还絮絮叨叨:“我来就好,你们别来添乱。”
众玩家乖乖不动了。
看着阿爹忙来忙去,还有空开小差交流。
“我叫陈子昂,已经玩过三轮游戏了。”那个三子最先开口,嘀嘀咕咕地对他们道。
“我叫杨桦。”幺妹边揉着自己的肩膀,面色不太好。
白言眼见的看到,她身后的鬼影,离她近了一点。
秦坤:“秦坤。”
白言:“白言。”
两人倒是一水的话少。
三子却激动:“啊秦大佬!”他眼睛里都闪着光,“我们队长跟我们说起过你!太好了,有您在,我们这场游戏就稳了!”
白言:“……”他转头看了这人一眼。
哪来的尴尬彩虹屁。
“你们队长是谁?”秦坤也没谦虚,他在外人面前本就是话少高冷形象,三子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柳芒妃,妃姐。”
秦坤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白言却耳朵一动,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我觉得,我们几人分在一起,说不定就是一个阵营的人,要不要,结盟?”三子见他不说话也不再搭话了,而是看着大家,直接挑明了结盟的意思。
“至少目前来看我们的任务没有冲突的地方,比起自己跟其他家的人对抗,还得防着自己家人,不如我们先团结起来。你们看如何?”虽是这么说,但他的视线一大部分都是对着秦坤的。
“我觉得可以。”幺妹道。
白言却捉住了关键词“其他家”,想到在他“诈尸”前,这几个人才从外面回来,看上去像是去其他家里参观死人……
所以现在在玩家中的普遍认知是:
这轮游戏先是由家组成单位,来对抗其他家?
每一家都默认一组了?
白言抱着胸,静静地敲着手指,在他们的身后扫了一圈,不置可否。
但他却没有开口。而是等秦坤回了个“好”字之后,才点头:“可以。”
像是秦坤的手下一般。
“那……”三子的话还没说完,或者说才说一个字,就被一声巨响打段。
他们看去,就见阿爹正站在祭拜餐桌面前,却突然将手中的塑料盆往地上一砸,表情煞白,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眼神盯着虚空:“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你,不是我……”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怎么了?触发剧情了?
几人互看一眼,纷纷围了上去。
三子大着胆子伸手在阿爹肩上摇了摇:“怎么了?没事吧,谁死了?”
阿爹却毫无反应。
白言看向他身后的鬼影,
也没有任何变化。
“你杀了谁?”秦坤问。
这一句却像是惊了阿爹的魂一般,他猛地瞪大眼,机械地转头看向秦坤:“我不是!我没有杀人!”他像是恐惧到了极点,浑身都在抖,“我没有杀人,那不是我杀的!”
而后突然僵住:“是你们,是你们,你们都是杀人凶手!哈哈,你们都是!全村,谁都别想跑!他来了!他来,找……”
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眼睛一翻,嘴角吐出白沫,直直地倒了下去。
被玩家一把扶住。
“卧槽?”三子愣了愣,“什么杀人凶手?有谁要回来找……谁吗?”
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众玩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是在给我们提示吗?任务点要来了?”
众所周知的任务点,就是变故要来了。
幺妹:“先把他抗回屋子里去吧。”她倒是没想那么多,阿爹是朝着她倒下来的,她撑着这人的全部体重,也实在是没那个心力去分析话中的乾坤。
又暗暗地怼了三人一眼。
三个大男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帮忙抬一下!
三个直男!
“行,随便一个屋子吗?”三子上手把人扛起来,他们也还不知道到底哪间是谁的屋子呢。
腿还没迈开,却被白言拦了下来。
“放那。”
三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棺材。
“……?”
“哪儿?”他再次确认。
白言没回他,反而是秦坤直接从他手中将阿爹的身体拎了过去,平放在了棺材里。
三子:“……”
幺妹:“……”
第74章
这是个什么操作?
两人却没和他们说明, 反而讲起了他们听不懂的话。
秦坤问:“还有吗?”
他的意思是,这个阿爹身后还有鬼吗?
白言:“有。”
他轻轻“啧”了声,难不成游戏还搞npc和玩家的差别待遇?
三子:“……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白言:“我就是从棺材里醒来的, 想看看这人是不是放棺材里也能醒过来。”
言辞恳切。
三子:“……”好一通屁话。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没再纠结这个。
“还是要先把这个弄好吧。”幺妹指了指那个圆桌。
毕竟“完成普渡仪式”是他们的主线任务之一。
众人:“……”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所以刚刚阿爹边摆边念叨其实是知道了自己之后会晕,所以先行告诉把如何准备仪式告诉他们?
而他们在干嘛呢?
他们在聊天……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课堂上开小差, 结果老师突然宣布要随堂考。
“……”写不出, 根本写不出。
看着眼前摆的十分丰盛的瓜果米盘,三子转移话题:“所以刚刚阿爹的那句话, 是在暗示我们普渡是有时间限制的吗?如果规定时间内没有完后, 就会有‘他回来找我们’?这就是任务上的难点?”
他一时间说出了许多的问题, 却没有人能给他解惑。
沉默了会儿。
白言:“搜一搜屋子?说不定会有线索。”
得到了一致赞同。
白言和秦坤先是搜这间灵堂。
白言径直走去棺材旁:“你刚刚也没听到要怎么摆盘?”
秦坤:“……我刚刚在想别的。”这就是承认开小差了。
白言笑了一声:“这位秦同学,下次上课,可不要开小差啦!”
说着, 毫不忌讳的伸手在棺材里面四处翻看。
并不在意这是他本人的棺材。
灵堂正对着外面的街道。街道过去,就是田埂后宽广的田野。
一片绿油油的田,也不知道里面种的是什么东西。
街道看上去颇为冷清, 一点人影都没有。
阳光快要落下,黑暗将要降临, 田埂上也亮起了昏暗的路灯, 路灯上,是各种各样的虫子围绕着灯泡展示着何为物种的多样性。
白言翻着翻着棺材, 开始看着外面的路灯发呆。
秦坤一回头,就是看到他呆呆的模样:“怎么了?”
“嗯?”他回神,“没什么。”
过了会。
“我跟你说过以前我家也是乡下吗?”白言当然知道自己没说过,他只是拿这句当个开场罢了。
秦坤:“没有。”他停了手上的动作, 转身专注地看着他。
白言点头:“那你现在知道了。”说完,又扭头去摸棺材了。
秦坤倒是笑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白言看了眼他身后神情木然的鬼,
沉吟了会:“我们家以前是住在一个小村子里,没有多落后,也不算太发达。跟县城也就差一线。那时候我还是五六岁的年纪,村里的孩子没那么大压力,不用上幼儿园,还是个每天在田埂上撒欢的年纪。”
“也是差不多现在的时间。乡下比较迷信,正好我们家那一带位置又比较特殊,大人们都相信在七月半时,晚上会有阴兵来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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