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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欲乌托邦(无限流)——试亚铁灵

时间:2020-06-10 10:20:31  作者:试亚铁灵
  葛鄞在开枪的一刻就冲了过来,要不是他反应急速,被打中的就是秦愈。子弹刺入丽萨撑起的身体,她惨叫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理查德愣在原地,先是一怔,随后像是发现了那个人的靠近,他脸色瞬变,消失在黑暗的角落中。
  秦愈惊愕间推开葛鄞,他瞥了一眼丽萨,然后抡起拳头狠狠砸开了那个洞。破坏了结构的地板十分脆弱,他并没有砸多少下,长条木板就松了。
  “葛鄞,去看看丽萨怎么样了。”他额头上吓出一层薄汗,脑中除了开枪者想要杀死丽萨的意图外,更多的是另外一种可能,还没把木板拆下,他又忙道:“快点带她出去,不要留在这里!”
  “你呢?”葛鄞问,丽萨并没有伤到要害,但出血量很大,估计撑不了多久。
  木板被生生掰断的断裂声听得人心里发慌,秦愈跪在地上,往底下看去。空洞的回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头也不抬,他说:“我马上就出来,你们去外面等我。”
  话毕,他就双手一撑,跳了下去。
  葛鄞最后望了一眼秦愈离开的地方,暗自咬牙,随后将丽萨抱起来朝着庄园外奔去。
  这个房间下面也是一条被挖出来的地道,一跃入黑暗,头顶的光线迅速消失。
  即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秦愈也不敢多停留,之前感受到的那阵轻微晃动,若没有猜错,应该是支撑房子的柱子断裂的声音。
  脚下的路凹凸不平,秦愈往前后各自望了一眼,无边的黑暗中一道突兀的白色站在远处。他微眯眼,朝着那边走去。
  “夫人。”他喊道。
  然而那个身影好似永远也走不到,秦愈加快了脚步,白色身影依旧不远不近。
  秦愈走了一段,心里有些发慌。周围是彻底看不到一丝光线了,回头也找不到刚刚是从什么地方下来的,没有退路,只能该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开的那一枪没那么准,子弹飞出的方向,是对准的理查德。”
  秦愈如是说着,顺便为自己减轻了对前路未知的压力。
  扶着两边的墙壁,泥土表面十分湿润,应该是最近才动过。
  “你知道你无法再一次杀死他,而丽萨却可以。但是她没有,这也在你的计划里?我不太懂了。”反正什么也看不见,秦愈索性闭上了眼睛:“我很期待最后一刻的来临,您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您的儿子,以至于现在也不放过他的灵魂。仅仅是因为他画画?不继承家业?夫人,我们都明白,这些不足以成为理由。”
  无人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
  安静是被打破的,头顶有了说话的声音。
  秦愈睁开眼,木板缝隙中的光洒下,他得以看到自己的存在。
  灰尘在光线下飞舞着,他往头顶看去。
  并看不到什么,只是那道光线时有时无,有人在上面踱步。
  “晚会上子爵请我跳了第一支舞,我很害怕,丽萨,你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可怕吗?”
  玛格丽特的声音。
  这是一则过去的片段。
  “不过我没有表现出来,他夸我跳得好。”
  丽萨也在旁边。
  “祝贺您,小姐,您今晚一定是舞池里最闪耀的星星。”
  “不,丽萨,你不知道,妈妈不会满意的。她希望我做到更好,然而我不知道‘更好’应该是多好……”玛格丽特的声音带着沮丧,随后又扬起来:“要是,我可以像哥哥那样,就好了——项链刻好了吗?你帮我戴上。”
  “小姐好像很喜欢少爷?”
  “哥哥虽然生来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但他却是最好的。”
  玛格丽特说这话时,秦愈仿佛看到她的眼里。
  满是星星在流淌。
  再往前走,就有更多的关于玛格丽特的生活片段。大多都是关于理查德的,她对他的赞美,憧憬与似乎有些超出一般亲情的爱。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最后就像是做噩梦时,在耳边极大分贝的吼叫,秦愈眼前有些模糊,他越走越慢,最后停在了这一条走不到尽头的某个中间。
  接着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咔哒”
  令人心生寒意的上膛声再一次响起,这次的声音与之前略有不同,清脆响亮,没有犹豫,甚至带着一丝狠决。
  他的额头触及到了一丝冰凉。
  枪口迫使他不能抬头,却看到了那人慢慢屈下的膝。秦愈的话堵在喉咙,那只手抚上他的脸时,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只左手上的戒指发出温柔的红光。
 
 
第48章 痛
  伸过来的这只手冰冷,先是用大拇指轻轻地拂过他眼下那颗痣,然后食指沿着下颌线捺下,最后在他下颚停留了几秒,手收了回去。那从指腹传来的温度,还残留在秦愈的脸上。
  秦愈想要抬起头来,却被更用力地压下去,看他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心高高悬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
  葛鄞也问出同样一句话。
  秦愈皱了皱眉,他给自己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换了一个人。
  “不要动,你知道我会开枪的。”
  光线昏暗,看不清葛鄞的脸,可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从秦愈胸口某一处向上升起,有什么被生生从心里挖走了一样。
  “再来一次,你还会选那条路吗?或者——”葛鄞似乎哽了一下,他向来沉稳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把戒指拿回去。”
  秦愈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不是他认识的葛鄞。
  他想,这个地方制造的幻象,也太偏离现实了一些。
  这个冒牌货变化得倒是挺像,但是他可没见过葛鄞什么时候戴过皮手套。独独右手戴着,左手则特意把戒指露出来,生怕秦愈看不见似的。
  远方的地洞里传来沉闷缓慢的“咚咚”声,虫子爬过地面的声音像是在一寸一寸啃噬着内脏,抓心挠肺地让人不舒服。
  没有得到回应,额头上的枪突然就松了劲。
  正好。
  秦愈在这一个间隙握住枪身,在葛鄞惊讶的目光中,欺身上前,用空出来的手压制住他,道:“要是想骗人,也要装得像一点。”
  若是他没看错,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秦愈笑了笑,心道是被拆穿了。
  攥住握枪的手,趁着他失神的片刻,秦愈翻手狠狠一掰,将人的手腕掰脱臼了。枪落到脚边,加害者就失去了能掌握主权的武器。
  而这冒牌货还很敬业地没有立马露出原型,脸上并未露出太痛苦的神色,不过闷哼一声,英俊的脸白了白。
  脱臼还是很疼的。
  枪一丢,秦愈就能收拾这人了。
  短暂地抵抗无效后,葛鄞就彻底放弃了挣扎。
  这期间秦愈摸了一手黏糊糊的液体,他这才注意到冒牌货为什么做不到反抗。在他腰际有一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肉都翻了出来,整个腹部都被血打湿了。现在的他便如强弩之末,再不能翻起什么水花。
  原来是虚张声势,拿着刀子吓唬人。
  “唉,破绽太大了,他可不是会露出这种表情的人。”秦愈随口扯了个谎,猛地推了一把,把那人抵在墙上。补充一句:“至少,没认错人的情况下。”
  “秦愈……你……”
  葛鄞冷汗淋淋,微微颤抖,左手抓住秦愈,像是站不住。
  “带伤工作,你老板也太不是人了。”
  秦愈颇为可惜地啧啧了两声,然后毫不留情一把按在他的伤口上,盯着他的眼睛:“……什么?”
  那人神色终于显露出承手不住的痛苦,低声说了一句话,秦愈凑近了点,方能听清他说什么。
  “你还是忘记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秦老师,保留情感……”
  保留情感。
  这四个字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打在秦愈脸上,他有些愣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挤压着的伤口被仓皇放开,疼痛并未减轻,但葛鄞长长吐出一口气,靠着墙壁滑下去,抬起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有什么沉了下去,秦愈心里翻涌起一阵疑惑,他突然就不确定这是不是假象了。
  “走吧——朝那边,就能出去了……”
  最后再瞥了一眼假冒葛鄞的人,那人正费力地用牙齿将红宝石戒指从手上取下来。这个过程费了他不少时间,不过最终还是取下来了。
  十分悦耳的碰撞声,戒指落在了坚硬的石头上。
  他刚刚在做什么?
  秦愈满手血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回头,噩梦之所以可怕,就是过于真实,让梦里的人分不清真假。
  他现在就有点那种感觉。
  前方出现一只忽上忽下的萤火虫,绿色的光作为指引,将秦愈带向出口。
  萤火虫的光越来越亮,直到一阵刺眼白光闪过,掩盖了萤火虫的绿光。他挡了挡眼睛,白光一过,他站在地下室的某一个岔口。
  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往哪里走,一阵地动山摇,秦愈差点被晃倒在地上。遥远的地方传来倒塌的声音,他立马从刚才的失魂落魄中回过神,赶忙从地下室跑了出去。
  一走出地下室,好似一夜之间,外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臂粗的黑褐色根系破土而出,巨大的树枝将庄园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完全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然而从那粗壮的根系中又钻出来更多细白的、纤弱的鸢尾花鬘,秦愈找不到踏脚的地方,只得从上面踩过去。
  每踩一步,那花茎断开的吱吱声,好似一声抽泣,逼真得叫人胆战心惊。
  他最后在餐厅见到了所有人。
  现场很混乱,然而每一个人都在。如果非要说明当时的情形,他看到的就是伊丽莎白站在二楼,撑着栏杆,羊骨在楼下摔了个对半,她轻蔑地俯视着下面的人。
  丽萨的情况不太好,浑身浴血,医生和瞿杉在紧急帮她止血,但苦于条件恶劣,她看起来撑不了多久。
  男生不知道怎么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满桌散落着鲜果和鲜花,桌布垂地,红酒洒了满地都是,整个餐厅都散发出奢靡无度的气息。
  秦愈的第二眼,不自觉地看向男生身边的葛鄞。
  那人看起来一切如常,他松了口气,地下室里的那一段匪夷所思的幻象果然不可能是真的。
  “人都齐了,所以,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丽萨。”
  伊丽莎白的手腕在冒着血,那黑色的液体顺着流下,她另一只手握着沾血的尖刀,浑身散发着的气息给人感觉很不好。
  斯特林母子二人无暇顾及他人,斯特林受了惊吓,正狼狈地靠着墙,另一个则手脚并用,爬到楼梯最后一阶,求女主人放过他的母亲。
  “嘘。”伊丽莎白竖起一根手指,她将刀尖猛然对准戈登的方向,“我会让玛格丽特和你好好见一面的,亲爱的,记住现在开始,不要让你的母亲发出一个令人烦躁的音节。”
  她看着丽萨:“所以,你费尽心思策划一切,是想要让我知道什么?”
  她提起裙摆,姿态优雅,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伴随着裙边摇摆的,是锁链的晃动声。
  这时候,秦愈才看到不见身影的贝克,他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脖子上系着粗链,伊丽莎白每走一步,他便跟着。
  “怎么回事?”秦愈看着贝克毫无神采的眼睛,麻木的表情和那些普通的佣人无异,“我以为伊丽莎白会杀了他。”
  葛鄞:“贝克应该是被她的力量同化了,有用的人所以不会杀。都看明白了吗?这一切发生的起始。”
  秦愈点头,葛鄞斟了一杯酒,递到他手里:“我也从丽萨身上发现了一些,兴许你已经知道了。”
  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秦愈喝了一口:“你居然还有闲情喝一杯,我以为你是个只抽烟纹身不喝酒的正直青年。”
  “……”葛鄞把杯子从他嘴边夺过放回桌上,“有什么能堵得住你的嘴?”
  秦愈挑眉,装作无意扫了一眼那枚戒指。
  丽萨的生命力很强大,即便如此严重的伤势,她的眼睛也是闪闪发亮的,说话还都不带大喘气。但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那就要看细菌造成大面积感染的速度了。
  她推开医生,含恨地看着伊丽莎白:“呵呵,夫人既然早就知道,那你、你还一直都任由它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才知道后悔吗?玛格丽特小姐,她是你的女儿啊,她是比斯特的星星,肯德尔堡清晨的第一朵玫瑰,你以为她的死是谁造成的呢?”
  “难不成是因为我?”伊丽莎白蹲下来,一把捏住丽萨的下巴,她偏过头看向秦愈,“河水污染,牛羊死亡,都是你和斯特林家干的。”
  秦愈道:“的确是这样,排污管埋在地下,上游人迹罕至,但是却有那附近的树上却有防迷路而系上的绳结。和你的头巾一样的花样。”
  那天只是很粗略地一次检查,秦愈和葛鄞着急慌忙,便没有多作停留,绳结的事耶稣他这两天才想起来的。
  伊丽莎白没有再说话,秦愈便道:“现在是夏天,没有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取水。你的头巾是独一份的吧?我看其他人,没有用这种好料子的。”
  “这能说明什么?难道也是我杀了理查德?”
  伊丽莎白给了她一巴掌:“背叛了耶稣的人是犹大,不是抓捕他的*该亚法*。你这么虔诚为主,怎么会不明白?”
  空气陡然变得灼热了起来。
  “谁是犹大?我的确不明白。”丽萨低下声去。
  秦愈:“除了你,还有谁呢?”
  葛鄞也道:“我们拥有的证据,足以证明。”
  丽萨轻笑一声。
  餐厅里突然变亮了,蜡烛燃烧得更加猛烈。
  贝克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他垂下头蜷缩在伊丽莎白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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