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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情的剑客(穿越重生)——冷酷荔枝

时间:2020-06-10 10:30:03  作者:冷酷荔枝
  房门紧闭,窗牖从里头封上,谢陵今日就要受到我无情的拒绝。
  我摊开白纸,挥笔写下一个斗大的字——
  滚。
  薄纸揉成团扔出窗外,回应的却是另一个人。
  “谁惹宝儿生气了?”
  我:“……”大哥,我宁愿听你喊小矮子。
  傍晚时分,我裹得严严实实去同江御风打了个招呼,从他那张密不透风的脸上读不出一丝讯息,我琢磨了好一会儿,他到底听没听见房里微小的声音?
  江御风微一挑眉,温声道:“时间尚早,小初弟弟若是心绪不佳,不若与我一同散散心。”
  “……好。”我没有拒绝他的道理。
  蝉鸣阵阵,翠逢山相较于山脚下的城镇,到底要凉快许多。
  江御风一如往常同我说起了路途中的见识,他当我是不知世事的小初弟弟,我也万分配合地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
  越往林深处走蚊虫愈多,他索性在后山的小溪旁驻下脚步,就地坐下乘起凉来。
  我问:“程姐姐近日可好?自打京城一别,她还未曾传信过来。”
  江御风有问必答:“我路经药谷时去探问了一番,程姑娘一切安好。”
  “……那许穆呢?”
  不论爹娘还是师兄,他们似乎有心将我严防死守保护起来,但凡与前世相关的腌臜事一件都传不到我耳中。
  更何况是许穆这个罪魁祸首。
  我娘抱着我哭了一场,满目灼华的眼眸红肿骇人,我自知对她不起,不论说甚么只知点头颔首,伏在膝上向她保证,今世决不会再走在她前头。
  起初爹爹阿娘也不知今夕何夕,我爹年纪渐长后许多年不造杀孽,却也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轻描淡写道:“杀得光无情剑宗门下弟子,却除不尽江湖千千万万自在之人。”
  三师兄前世走在我之前,许多事更是全然不知,我爹惜他性子纯净善良,不愿教他也牵扯其中,自始至终都是让谢陵放手去做事的。
  不料江御风竟半途融入剑宗,提出了一个惊诧众人的主意——
  “许穆?”江御风笑了笑,“许家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岂容他存身之地,今后无人再去保他的命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他很快替我解答:“不出两月,龙椅便要易主了。”
  我:“……”
  这和我们江湖中人的思路截然不同!
  即便是我爹,盛怒之下的决断也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合着你这些年时常在外奔波,竟是去掺和皇帝家那些弯弯绕了。
  将皇帝拉下马,这何止是斩草除根,连地皮都没了!
  我震惊之余犯了蠢:“江……江大哥,你要去做皇帝吗?”
  江御风忍俊不禁,伸手戳了戳我的脑袋,“自然不是。”
  好罢,我一时还是有些恍惚,一脚踩进了溪水里,江御风眼疾手快,将我捞了上来。
  “怎地这般不小心,”他熟稔地将我带到一旁的石块上坐着,弯腰卷起我湿淋淋的裤管,再抬起头时微妙地眯起了眼,“……山上的蚊虫确是要比城镇多些。”
  江御风一本正经,从袖中掏出一盒膏药,温温柔柔道:“莫要用手去挠,江大哥替你上些药,过两日便不痒了。”
  我:“……”大哥,看来你是真听见了。
  若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尚且存在眼拙的可能,江御风比我还要年长许多,如何看不出颈侧的红痕因何而致。
  他想做甚么呢?
  温水煮青蛙?
  春风化雨慢慢攻破?
  我可不想被他视作青蛙,抬脚踢了他一下,“我不要涂药。”
  江御风反应敏捷,当即扣住我的脚踝,往怀中贴近了些。我猜这个不要脸的定是在想,常雪初此刻多半是难为情了。
  于是他继续装傻,箍住我两只脚踝后又拿起了那小圆盒,温声哄道:“听话。”
  真是难为他了,素日里最爱说些羞耻话的人却要装作温柔和善的大哥哥。我倒要看他还能绷着这副道貌岸然的面皮多久!
  “江大哥,我不是孩子了,说出去旁人要笑话的。”
  江御风笑笑,“我比你年长许多,照顾你是应该的。”
  “可我听旁人说,别人对你好或多或少都是有所图谋的,”我转了转眼珠子,凝神望着他,“江大哥,那你呢?”
  此言一出,江御风微笑的神情凝滞一瞬迅即消散,沉下脸厉色道:“宝儿,是谁同你说这些话的?”
  他恐怕已经在心里将谢陵剐了十来刀。
  我摇摇头,低声说:“江大哥,你过来一点。”
  事情难得跳脱出江御风的控制,他只得见机行事,依言凑了过来。
  我飞速往他唇角碰了碰,笃定道:“你想要这个。”
  欣赏江御风愣怔的神情是一件极为愉悦的好事,我撑着下巴歪头看他,又将方才的举动重复了一遍:“是我猜错了吗?”
  江御风沉默良久,手掌轻轻覆在我左颊上,凝视着我问道:“你知道你方才在做甚么吗?”
  我点点头。
  或许这便是年纪稍长之人的沉稳之处,江御风并未火急火燎地做些什么,而是低低地问我:“宝儿,你能不能主动抱一下我?”
  我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有何难?我大大方方地伸手去搂他的脖子,江御风顺势与我颠倒了位置,搂着腰让我坐在了他怀里。
  他低头擒着我的脚踝,喃喃道:“……是热的。”
  难言的情绪在心中升起,江御风不知我心中想到了甚么,只是安分地抱着我,最出格的举动仅仅是摸了摸我的脸。
  “雪初,和我说说话罢……说什么都可以。”
  我闭了闭眼。
  我晓得他想到甚么了。
  那日在剑宗的厢房里,我就是以这样的姿势死在了江御风怀里。
  “常雪初,你记好了,托我办事,便是你欠了我的。”
  ……我记着呢。
  我平静地偏过头吻了吻江御风瘦削的脸颊,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江教主,你有一件事还没来及告诉我。”
  “何事?”许是听多了旁人这般唤他,江御风一时间并未察觉不对,须臾后搂着我的手臂僵了僵,勉强勾起笑意问道:“乖宝,你方才唤我什么?”
  太腻歪了。我撇撇嘴,认真纠正他:“我还是习惯听你用那种不正经的语气喊小矮子,乖宝之流……还是不了吧。你说呢,江教主?”
  前世风生水起的枯木教早已不复存在,何谈教主一职。我能这般唤他的缘由只有一个,江御风是聪明人,他心知肚明。
  环在脚腕上的手掌一寸一寸收紧,江御风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我不满地蹬了蹬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以前总是江大教主百般戏弄于我,碍于各种缘由,我只能照单全收,而今竟也有扭转乾坤的一日。
  我学着他那时肆意的姿态,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江御风,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
  江哥:我人傻了。
 
 
第71章 团圆(九)
  115.
  江御风反应过来,低头封住我的口唇,如同在京郊枯木教分舵那回,手指探进衣摆,印着茧子的温热大掌紧紧箍着腰腹。
  细细密密的啄吻过后,江御风贴着我呢喃道:“……怕吗?”
  我笑了一下,竖起食指挡在嘴边,“不怕,但是不可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江御风顿了顿,果真乖乖拿出了手,咬着耳朵试探我的分寸:“那怎样是可以?”
  “……喜欢,就是领悟得有些晚了,这样可不可以?”
  他生得英俊,却比旁人看着凶些,我抬手摸摸他细长入鬓的眉毛,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和我这样的,放在话本里都要让旁人吓一跳的。”
  国恨不比家仇贵重多少,同样沉沉横在江御风与我中间。
  可江御风告诉我,那日在屋顶上的对话字字为真,简而言之,纵使没有我,他也不打算做甚么伤及性命的事。
  小春一生执着的是始终不曾得师祖青眼,原是他固执在先,又戕害无数江湖中人。我修过无情诀,自然知晓祖师爷留下的功法大多邪性难成,若不加以改进,决计会反噬自身,无情诀如此,小春偷去的功法更是如此。
  我爹一剑穿胸,在某种意义上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江御风为人子,没有不去剑宗报仇的理儿。
  下战帖一事在所难免,然而不论胜负如何,父辈留下的恩怨也就到此而止了。
  我认真评价:“你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江御风垂眼,低笑道:“你若是心有歉疚,不妨分一点儿心思放在我身上。”
  我:“……”
  116.
  我默默放下晾干的裤管,寻隙从他怀中起身。
  债已经欠下了,这债主竟还是个放高利贷的,如此利滚利,我怕我脱了一层皮也还不完。
  江御风拉住我的手,言语中是明晃晃的引诱:“那时你心中视我为生身仇人,也不懂得拒绝我的孟浪之举,如今你我嫌隙尽解,还需担忧甚么呢?”
  我:“……”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懂吗?
  江御风颇会看我眼色,见我有松动之疑,便立刻又抱住了我,试探着将唇舌贴过来,沉着喉音道:“乖宝,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他娘的。
  真是怕了你了!
  我半阖上眼,恶狠狠咬上江御风的嘴唇。
  117.
  沉沉夜色中,江御风把玩着我的手指,装作不经意问道:“江御风和江渊,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我打了个哈欠,道:“万一我两个都不喜欢呢?”
  “没关系,”江御风执起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常小公子是世上顶顶心软之人。”
  “……”我嘟囔了一句:“胡说八道。”
  江御风从背后环住我,柔软的字句灌入耳中:“如果我贪心,则注定竹篮打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要那么一丁点儿,你不会不给我……对吗?”
  我这种蠢人最怕同江御风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多说多错,我索性不反驳也不承认。
  江御风也不强迫我开口,夜风拂过溪水,我仰起头看天上的月亮,渐渐睡了过去。
  118.
  那日之后,江御风口称不愿与谢陵再生龃龉,在翠逢山小住几日便又下了山。
  我晓得他是随口寻了个由头,实则是去了京城。
  朝廷动荡近在咫尺,他在楚家诸人中间周旋了好几年,必定是要亲眼见证他扶持的那位楚家人登上皇位的。
  近日见着三师兄的机会并不多,倒不是谁刻意避开谁,而是为着一个相当可爱的缘由。
  我每回去找三师兄,他都在不知疲倦地练剑,太素从不离手,人更是一有空闲就钻进藏书阁。
  今日终于教我在藏书阁里将他逮了个正着,逼问半天他才松了口,难以启齿道:“……我如今技艺不精,怕是保护不了小师弟。”
  “你这般聪明还百倍用功,叫旁人怎么活?”
  三师兄搁下手中枯燥难懂的古籍,抬袖擦去我前额的汗滴,似是下定决心承诺道:“小初,待我多学些剑法,便去同师父坦白。”
  我一听就笑,弯起眼睛道:“我爹早就知道啦!”
  他露出了茫茫然的神情。
  我说:“他不管这个的,你莫要太逼着自己。”
  三师兄陷入沉默,忧心忡忡道:“师父他……不怨我吗?”
  怨啥?
  常宗主活了大半辈子,甚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更何况历经过生死,即便现在是我要同一只兔子成亲,他也未必会眨眨眼皮。
  不是兔子不兔子的问题。
  情况是三只兔子正排排坐在我面前。
  我挠了挠发鬓,苦恼地仰起脸道:“师兄,你亲我一下罢。”
  这不是甚么为难人的要求,饶是如此,依然教他红了脸颊。三师兄行事谨慎,打定主意后回身去关拢窗板,再转过来时却被我压在了乱糟糟的案几边。
  他的脸色愈发红,衬得五官格外出尘,不自然地同我对上了眼。
  我没大没小地捏了捏他的鼻尖,发狠道:“李雁行,你怎么这般循规蹈矩?我对你做了那样不可饶恕之事,也没见你发一回火,倘若是我,必定不会如此轻易就宽恕了,怎么的也得让人吃些苦头。”
  一双胳膊悄悄环上了我的后腰,我见他面上稍有笑意,先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焰尽数消弭,软骨头一般靠了上去。
  他吻过我的眉心,再到脸颊,微凉的唇贴上唇畔时轻轻道:“……我舍不得。”
  经年累月的书卷散发出淡淡的墨味,唇齿相接时的呢喃声微不可闻,几番挣扎才做出的决定险些功亏一篑。
  我重重回抱住他,收拾完案几上散乱的书册后随**代:“师兄,我先回去了,你晚些时候记着来我房里一趟。”
  119.
  我郑重地在桌上留书三封。
  分别是给我爹娘、李雁行与谢陵的。
  措辞略有不同,内容大同小异,归结为四个字即可概括——
  我跑路了。
  120.
  跑路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谋划了好些时日,甚至偷摸在马厩边上观察了数日,寻了一匹脾性最为温和的马儿,收拾好行李银两,混入下山采买的师兄弟中,于傍晚顺利离开了翠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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