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瞬间捕捉到了这里面的关键信息,杨女士在网上买水军,败坏沈家豪的名声?这么说,今天的这场打架,竟然是私生子策划的!
沈家豪听到这话,也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果然妈妈还是最疼他的!三两步奔到狄秋雁身边:“妈……”
一声“妈”没叫完,就被狄秋雁打断了:“别叫我妈,我可不是你妈妈。”
本来捂着脸哭泣的杨美娜猛然抬起头来,宛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鸭,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声尖细的气声。眼睁睁地看着如遭雷击的沈家豪,被推了过来。
“那才是我的孩子。”狄秋雁指着不远处面色平静的少年。
“妈,你在说什么呀!”沈家豪提高了嗓门,激动得声音都扭曲了。
杨美娜双目圆睁,浑身发抖:“不,不是……”
所有人屏息凝神,生怕错漏了一句,没拿摄像机的记者,直接开了手机录音。
狄秋雁沉默了片刻,或许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她要做的准备还没有完成,但如果现在不说,陈默就会遭受很多莫名的非议,他不该承受那些东西。抬眼,冷笑:“不是吗?杨美娜,你在我家做保姆期间,拿自己儿子换走了我的孩子,你敢说不是吗?”
杨美娜用尽全力僵硬摇头。
“你不来不打算好好养他,发现他是个高智商天才之后,才假惺惺的对他好让他出来赚钱,不是吗?”
“一直隐瞒他的身份,就是为了让你的儿子继承沈家的家产。看他快死了才跑出来哭哭啼啼装慈母,恨不得昭告天下这里有个私生子,就是为了刺我的心,让我不安宁。最好是让我出手,做出点伤害陈默的事情,等陈默没了你再告诉我他才是我的亲生儿子,让我崩溃发疯,你好连家产带沈太太的位置一起到手,是不是?”
狄秋雁上前一步,抢过杨美娜手里的包,掏出一叠文件摔到地上:“现在陈默身体好了,你怕这事暴露,还想拉着他签协议放弃财产,是不是!”
沈天鸿愣在原地,看看呆若木鸡的沈家豪,再看看无动于衷的陈默:“雁子,你是说,小默才是咱们的孩子?”
“嚯――”吃瓜的记者们也惊呆了,被这活生生的现实狗血剧情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机械的感叹。
夏渝州听得脑壳疼,这豪门恩怨公之于众,必然会把儿子放在聚光灯下,短时间内难以消停。作为一只低调做人的血族,他一点也不想陷入这种麻烦里,只想扛起儿子赶紧跑。
这时候,司君的一声冷叱钻入耳中,无异于天籁仙乐。
“都出去!”司君顶着一张扑克脸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寒光森森的钢笔,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提着什么武器,“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限你们五分钟之内不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记者们还没明白这有什么后果的,狄秋雁就自动自觉地收敛了满身戾气,喘了口气理了理头发,低头:“抱歉,我们马上离开。”
沈夫人骤然改变的态度,令众人跟着乖顺起来。
“雁子……”沈天鸿上前想说话,被狄秋雁一眼给瞪闭了嘴。
“回去再说,站这里不嫌丢人吗?”狄秋雁转身便走,虽然丢的不是她的人,临走回头看一眼陈默,“儿子,跟妈妈回家吗?”
“不了,谢谢。”陈默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接收到杨美娜的无数眼刀。沈家豪茫然地看看他,再看看杨美娜,面如死灰。
夏渝州被这些人看得如芒在背,把保温杯塞到司君手里,拉起儿子和试图继续看热闹的弟弟,往反方向走去。有司君守在中间,那群人竟真的不敢追过来。
至于后面那几个人如何撕扯,夏渝州虽然好奇得要死,也不敢再停留。
陈默一点也好奇,下午的课自然是上不了了,跟着回牙科诊所,安静地继续研究先祖手札。这书他已经倒背如流,在学校图书馆找了几十本古书辅助钻研,还跟司君要了含山氏的藏书来看。
倒是断了手指的周树,还在盯着手机刷个不停,吃瓜吃得浑然忘我。沈家反转再反转的私生子风云,直接把他当街打人这事盖了过去,狄秋雁怒扇小三的视频上了热搜第一,同时出名的沈天鸿的各种表情包。向来以儒雅英俊闻名商圈的沈总,这一天内经历了太多刺激,表情管理彻底失败,愤怒、震惊、狂喜,五彩缤纷的脸色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刷屏。
直到战队那英年早秃的老板打电话来把他一顿臭骂,才堪堪收起了咧开的嘴角,气哼哼搂住大侄子:“小默啊,你什么时候回去继承家业?”
陈默头也不抬:“有事您说。”
周树扭动一米九的巨型身体,笑得猥琐:“老子再也不想受秃子的气了,你懂吧?”
小朋友点头:“懂,等我继承家业,就让沈氏开发治秃的药。”
周树:“……”
第97章 玫瑰
由于秃子老板表示即便手指头断了, 另一只手也不能放弃训练,周树半夜里不情不愿地回了基地。
夏渝州要送他回去, 被弟弟无情拒绝。理由是,二十好几还要哥哥接送,他树神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就那么翘着兰花指开跑车,消失在寂寞的黑夜里。
瞧他这副德行,夏渝州很是不放心,给司君发了条消息:
【周小树回基地了, 以他的尿性估计忍不住他翘着兰花指用鼠标, 会不会影响骨头恢复啊?】
众所周知,人在等恋人回复的时候, 时间是按秒计的。于是夏渝州发过去之后,就盯着屏幕翘二郎腿晃脚丫等。一秒,两秒, 三秒……足足等了十八秒,没有等来一个字,甚至连个“正在输入”都没有。
【司医生, 无助的病人家属需要您的回复。】
【?】
【在线扣1,退订扣2】
【红包:挂号费1元】
【司君君】
【司小君】
【君君哥~~~】
司君查房回来看到消息,一条一条仔细看完,收下红包,回复道:【疼了他自己会停下。】
【呦呦呦, 我说了半天不理我,叫你君君哥就秒回。】
司君盯着这句酸话瞧了半晌, 才反应过来夏渝州在计较什么,白天谢茵茵叫了他一声“君君哥”, 被这人给听到了。在医院里没提过,还以为夏渝州并不在意。
认真打下一行解释,告诉他自己刚才在查房,谢茵茵那是小时候的称谓,因为长大后没有见过面所以没有改称呼云云。打下最后一个句号,手指放在发送键上方,想想,又逐字删掉,换了句跟夏渝州风格统一的回复。
【司君:并没有,我只是来领红包,顺道理你一下。】
“嘿?”夏渝州放下脚坐直了,打字来不及直接发了语音过去,“小子,你很嚣张啊。昨天晚上还拉着人家不让走出你的房间,今天就得付费才陪聊呀。果然古话说的没错,男人吃到嘴里就不珍惜啦。”
拉开办公室对着走廊的百叶窗,能看到斜对面的病房。谢老板就睡在病房外走廊的加床上,悄无声息,如同盘卧在洞口守护珍宝的巨龙。查房结束,没有人走动,走廊的声控灯自动熄灭,万籁俱寂。
司君把听筒凑到耳边,反复听了两遍。青年的声音偏清亮,像是清晨随着阳光劈开浓雾的凉风,带着一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软糯尾音,瞬间驱散了医院深夜里的沉郁。
司君回了段语音过去,盯着屏幕看,看对方“正在输入”半晌也没有发过来,就又把前面那句听了一遍。
夏渝州的输入框里,是一堆没有发出去的乱码。听了司君语音的人,正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滚一圈,重新听一次。低沉稳重的声音,用平日从没用过的语气,慢悠悠地说:“珍惜的呀。”认真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嗷!”夏渝州听完,又连续翻滚了三圈。这个人,怎么突然卖萌,太过分了!
平时当爹当多了,男朋友突然这么可爱,就忍不住爹了起来,什么生气吃醋都忘了:“自己在医院值班冷不冷呀?不要趴桌上睡,困了记得盖毯子。”
司君认真回了个“好的”,乖得不得了。
“乖,我明天早上去接你下班。”夏渝州被迷晕了,张口就把明天的惊喜给说了出来。
司君着实愣了一下,小时候也羡慕过别的小朋友有人接,而他从来没有。直到上了大学,认识了夏渝州,才知道有人来接会让一整天都充满期待。他消失的五年里,这份期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白天黑夜,上班下班,不过是在死水里无声游动,平静无波。
浓稠的夜,因为这一句话泛起涟漪,照进了清亮的月光。枯燥寂寞的夜班,忽然就有了清晰可见的终点。
发完这句,夏渝州顿觉失策,自己跟自己生了会儿气,扔开手机睡觉。
话说出口,就不能赖床失约。第二天一大早,夏渝州就从床上蹦起来,飞奔进浴室洗澡。
陈默小朋友睡眼惺忪地出来洗漱,就瞧见了一只对着镜子挑衣服弄发型的爸爸,嘴角一抽。虽然以他天才的分辨力,能清晰地分辨出来每件衣服上图案的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蓝色连帽衫,有必要挑吗?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来,只默默观察。恋爱中的人类总是脱离常规的,恋爱中的血族也是一样。
“啧,”夏渝州穿好衣服,用发蜡在脑袋上抓一把,左看右看忍不住叹气,“真是太帅了,当年我要是会抓发型,校草第二名肯定是我!”
儿子:“……您说得对。”
没有拉风的跑车,老父亲只能骑电驴送孩子上学。先去泡芙店里买了泡芙,递给儿子一个,让他就着血瓶当早餐。
陈默皱眉看着手里满是奶油的泡芙:“这娘兮兮甜腻腻的。”试探着咬一口,咂咂嘴。
等夏渝州结完账转过头来,这孩子已经把泡芙吃完了,并盯上了他手里提着的:“吃一个得了,这东西太甜,你正换牙吃多了不好。而且血族对脂肪的代谢比较慢,吃多了胖,变成胖血族丢祖宗的脸。”
儿子撇嘴,没听说过血族不许长胖这种规矩:“说起来,我发现先祖手札里每隔几页就会夸赞自己的美貌,先祖真的很美吗?”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先祖画像。
夏渝州把泡芙挂在车把上,回想了一下梦中的白衣人,虽然没有看到过正脸,单看身姿轮廓:“应该挺美的,要不美,谁有那么厚的脸皮天天夸自己。”
“……”儿子默默看他,不敢说话。
把儿子送去学校,夏渝州提着泡芙进了住院部。
早晨的抽血检查已经过去,病房里很安静,谢老板和司君都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夏渝州左等右等不见人,只得进了病房,把泡芙递给谢茵茵:“你爸爸托我买的。”
谢茵茵袖子卷着,胳膊弯里贴了个带棉团的医用胶布,应该是刚抽完血。看到泡芙眼睛都放光了,放下手中花里胡哨的小说一把接过来:“谢谢,谢谢!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那家!”
小女生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消,眼睛又特别大,看起来像漫画里的美少女。双手捧着泡芙,用力嗅了嗅,嗷呜咬一大口,像小仓鼠一样嚼嚼嚼,瞧着怪可爱的。
夏渝州伸手帮她拿过快要掉地上的书,粉色封面,画着笔触粗糙的漫画男女,以及姹紫嫣红的玫瑰花,用繁复的花体字写着――古堡绝恋:甜心别想逃。
青春期少女喜欢的小说,夏渝州这位成年男子注定欣赏不来,默默合上放到一边:“你慢慢吃,我去找司君了,等你爸爸回来告诉他一声。”
“小哥哥,你是君君哥的朋友吗?”谢茵茵舔掉嘴角的奶油,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夏渝州挑眉,又转回头来,笑问:“算是吧,你要打听他的近况吗?”
小女生打听男孩子的近况,多半是有什么想法的,最关心的问题莫过于对方有没有女朋友。
“不敢不敢,我不配!”谢茵茵看傻不傻,竟然听出了潜台词,三两口吃完泡芙,双手交叠握拳在胸前,“我从小就觉得,小君哥他,是个住在古堡里受了诅咒的小王子,不会哭也不会笑,像罩在玻璃罩子里的白玫瑰。我这样的凡俗人,是没有资格碰触的!”
夏渝州:“……文采不错。”
“你在做什么?”被诅咒的小王子,突然在背后说话了,声音冷冰冰的,听起来不大高兴。
夏渝州呲牙转头,瞬间蹦到司君面前,歪头看他:“来接你下班呀!”
熬了一夜的司医生,不见丝毫疲惫。从头到脚,清爽整洁,连个胡茬都没有,散发着洗发水的淡淡香味,整个人都在发光。
夏渝州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上手摸他的脸。
司君捉住那只乱动的手,轻轻捏了捏指节,想摆个凶的表情,却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吃饭了吗?”
“没呢,等着你一起吃,”夏渝州被捏得痒痒。
“那,回家,我给你做早餐。”司君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夏渝州欢呼一声,扑过去挂到司君身上,让他拖着自己走。
“别闹,下来。”
“哎呀,我骑了一路车,累瘫了,让我挂一会儿。”
“……”
谢茵茵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直到两人消失才回过神来,双手捧住自己肉乎乎的脸:“啊,白玫瑰也有盛开的时候呀!”
“说什么呢?”谢老板提着早餐回来。
谢茵茵拿书本遮住嘴巴,轻咳:“呃,我是说,君君哥跟那个小夏哥关系似乎特别好。”
“……唔,”谢老板没法跟年幼的女儿解释那俩人的关系,憋了半天,只含糊地应了一声,末了忍不住叹气,“你哥哥要是活着,也像他们那么大了。”
谢莹莹皱眉,沉默半晌,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最后一个泡芙递给爸爸。
谢老板笑笑:“爸爸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司君这夜班上得毫无负担,回到公寓依旧精神抖擞,挽起袖子煎蛋。
夏渝州趴在餐台上,就着领主大人的帅气背影,慢吞吞地喝早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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