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句句戳中姜离的心窝子。
她不想回去吗?她想的。她在一个个世界之中穿越做任务,首要目的就是攒够积分回家一趟,打脸极品“男女主”,护住已有的,挽回失去的,让一家人都平安喜乐。
但此刻,姜离的神情平静到了漠然。
见姜离没有动摇,那道声音继续蛊惑道:“你的心中真的没有质疑过吗?人类,不要再逃避自己了,这些……都是你真实有过的想法。”
姜离垂下头,神情似乎有了一丝阴翳。
“来吧,臣服我,效忠我,我可以让你得到想要的……所有!”
姜离的周身,浮现出一个巨大异形的虚影。
“真是可怜的女孩啊……咯!”
这道嘶哑的嗓音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像是被忽然扼住了脖子。
姜离的灵力,不知在什么时候凝出一张细密的网,将它包裹起来。
闪着银光的丝线,将这只异形统统束缚住,最终汇于姜离的指尖。
“咯……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魔,”姜离手中的丝线收紧,“能够窥知人的内心,确实十分了不起。”
这只魔痛苦的嘶吼着。
“但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丝线绷紧到了极点,魔发出一声简直可以穿透灵魂悲鸣,然后化成黑雾,倏然散去了。
她或许曾经真的怀疑过系统,怀疑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是幻影。
或许现在心中还有一颗不敢置信的种子。
但是她的理智还在。
系统一直对她很好,多有优待。
而且无论真假,只要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方才的“域”被解开,姜离睁眼回到现实。
她看到自己被明暄护在怀中,身边是汹涌而至的魔。
她身上没有半分伤痕,明暄的左肩,却被鲜血浸透了。
她心中蓦地一痛,然后升腾起冰冷的愤怒,对魔,也对她自己。
她为什么不早些醒来呢?
见姜离醒来,明暄松了一口气,她道:“魔追上来了,他们比我想象中要快。”
先前一同撤离的道友,现在已经战至力竭,大多都已负伤,甚至有人已经永远躺倒在了地上。
那些魔大多是类人形,肢干扭曲者,背生异物者……加上喷溅在地上的鲜血,整个构成炼狱一般的情景。
溟渊拿到本体剑,战力大增,和一个人形的魔战至平手,打的难解难分。
那个魔有着人族女性的外貌,除了猩红的双眼,看上去和修真界普通的女修没有什么不同。
听说魔越是接近“人”的模样,其实力就越强劲。
姜离抽出长剑,抵住一只魔的进攻。
情势已经刻不容缓。
她敲了敲系统:“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所有人都逃走的道具?”
系统为她找了找:“逃走的道具没有,不过有一个可以制造火雨的,如果运用的好,说不定都能逃走。”
“就它了。”
系统边为她兑换,边道:“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完全联系不到你。”
“我遇上了一个能窥视人心的魔,”姜离推测道,“可能它麻痹了我的神智,又或者说把你屏蔽了。”
“原来如此。”
道具到手,姜离把这同明暄说了,明暄又和所有人传了音。
姜离喊:“三、二、一!”
漫天火雨顷落,点燃了草木,群魔乍然躲闪,众人趁此机会突出重围。
离开的前一刹,姜离回头遥望,火雨之中,那个女魔安静的矗立在那,乌发飘杨。
最终,前去布阵的人折损了少一半。
经此一事,修真界对于明暄也有些怨言了。
清净居中,姜离为明暄上药,语气几分不平:“他们不去找当中的背叛者,反而苛责真正为修真界好的人。”
“在加入的时候,他们不就应该得知此行危险么?就算准备的再完备,也总会遇上突发状况。”
姜离没等到明暄的回话,发现自家姑娘鲜有的有些神思不属。
“怎么了?是为以后的局势忧心?”
明暄摇头:“又到月圆夜了。”
月圆夜?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我要去见一个人,”明暄像是终于下了决心,“虽然她可能不会来。”
姜离有些迟疑:“可是你还带着伤……”
明暄扣住姜离的手,眼中有温润笑意:“不是还有你吗?”
明暄御着剑带姜离到了离太央宗不远的一处小山上,月色凄迷,老树掩映之中,矗立着一道黑色人影。
听到动静,这个人转过身来,熟悉的面容,猩红的瞳仁。
不就是那日的魔?
明暄脸上浮现出复杂至极的神色,朱唇轻启道。
“师妹。”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简直恨不得自己有三个肝……
作者菌已经瘫了TAT
很肥的一章!
我琢磨着,是时候有个固定的更新时间了,就每天中午十二点叭!(这次绝对不鸽)
算了算,咕的一章留到清明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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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拯救冷情铸剑师(六)
那魔转过身来, 惊起一群黑鸦。
月色荒芜的照着,魔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她偏头看了看来者,道:“我本以为你会一个人来。”
明暄的嘴唇开合两下, 还是保持了缄默。
这个时候,以两人的关系、立场, 似乎说什么都不太恰当。
见到她这个样子,魔反倒笑了:“师姐,你还是老样子……不为我介绍一下么?”
明暄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笑一下,她握住姜离的手腕, 对魔道:“这是去雪, 当年的那柄剑, 也是……我的爱人。”
明暄朝姜离道:“这是我的师妹,聂枫吟。”
姜离的心情已经从最初的讶然平静下来,她得体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明暄见的人竟然是那个传言中欺师灭祖的师妹, 而且,两人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水火不容?
“爱人。你也有了喜欢的人啊……”聂枫吟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意, 快的让人几步捕捉不到,“不知不觉,也过了这么久了。”
自师父死,自她被封入罪渊,也已经有几千年。
她并指为爪,划开一道空间,自里面取出一坛酒。
“山下的那个小酒铺也没了, ”她拎着酒转过身,往树林深处走去,“买不到梨花白,只能用竹叶青凑合凑合,不介意吧?”
明暄跟上,摇头道:“自然不介意。”
姜离在一旁默默跟着,她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难以插入的氛围,并不是那种让她吃味的感觉,而是更类似于……老友之间的那种默契。
过去发生的事在她眼里始终是一个谜团。
最后三人到了一个小土包前,上面立着一块无字碑。
土包周围没有杂草,此间多风雨,碑上也没有沾染泥土。可以看出,这里一直有人精心打理。
“是师父的衣冠冢。”明暄垂眸,鸦羽般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衣冠冢?遗体呢?
姜离按捺下心中疑惑,安静的随二人子桐坐下。
聂枫吟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两个碗,摆在姜离和明暄面前,然后开了梨花白倒上。
“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要来,碗带少了,”她扬了扬酒坛,“所以,剩下的都归我。”
夜风吹过,树叶子凄迷的沙沙作响,聂枫吟呼出一口气,举起酒坛仰着脖颈灌了一口。
她席地而坐,动作间右手的袍袖滑落,露出一个漂亮非常的琥珀珠子。
这珠子被金线小心的穿过,绑在手腕上,看上去养护的很好。
姜离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都很静。
是的,静。
没有人挑起话头,以言语表达哀思。
或许是过去的往事太狰狞,再回忆时得到的只有痛。
但无声的哀鸣已寄托在了风里。
明暄抿了一口便不再饮了,把酒水都祭了黄土。
聂枫吟倒是一口接一口的灌,喝不下去了,酒水就顺着脖颈流下去。或许是呛着了,她猛地咳了两声,眼瞳中水雾迷蒙,就像是莹润的红宝石。
几人静坐至了天明。
聂枫吟摇摇晃晃站起来,往树林外走去,临行前,她对明暄说:“你可要抓牢了,不要像我一样。”
不要像我一样。
明暄呼出口气,神情认真,轻声道:“我会的。”
背着墓碑的方向,她朝二人摆了摆手,就算作是告别了。
直至聂枫吟的身影完全消失,明暄也没有开口问过,以后就是陌路了吗?
她大概也清楚,再见面时,若没有意外,就是战场上的不死不休了。
无论前因如何,现在,聂枫吟是魔,而明暄是人。
姜离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问明暄:“我们也走吗?”
“再等等。”
随地摆放的碗,倾倒在一旁的空酒坛子,明暄望着一地狼藉,有些无奈。
“这一点,倒和以前一样,丝毫没有变。”
她认命的把东西收拾起来,墓碑旁又变得那样干净,它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抹去了痕迹,就好像两个弟子从没有来过一样。
姜离看着,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以二人的身份,又确实是没有办法公开祭拜的。
她又想,以前聂枫吟没有破封而出、她也没有到来的时候,明暄是否像今天一样,提着一壶酒,独坐到天明?
收拾好后,明暄对姜离说:“我们走吧。”
却收获了一个暖暖的掌心,和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满满的疼惜。
明暄的眼睁大一瞬,然后漾起笑意:“没事了。”
下了山,在早霞的映照中,明暄和姜离御剑而归。这次她们行的并不急,微风拂过面颊,舒适的有些惬意。
明暄为姜离讲了当年的一些事。
“器峰中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我听过不少,其中有一点他们弄错了。那就是,师妹入魔是在师父死之后。”
“师父的死,另有隐情。”
“……原来如此。”又或者说是果不其然?
这一晚看见聂枫吟对于师父的深厚情谊,姜离便明白,当年的事一定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
“师妹她啊……是因为师父而入的魔。”
明暄陷入当年的回忆中。
“当年的种种牵扯到了不少东西,总之我和师妹追查下去发现,”明暄的语气有几分冰冷,“师父是被逼死的,而做出那一切的,是当时一个大宗派的几位长老。”
“那时的太央宗还不是天下第一大宗,我和师妹也不过是两个修为浅薄的小辈。”
“师妹很强,可是那也不过是相对于年轻一辈而言的。”
她又怎么对付的了活了千年的老怪呢?更何况,那几个老怪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宗门。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并不太清楚,那段日子我浑浑噩噩,只知道师妹走了一段时间,等我再见到她,她已经成了魔。”
成魔修容易,成魔何其苛刻啊,魔自浊气中而生,人却是脱胎于黄土。想要成为魔,就要彻底改变自己的体质才行。
时至如今,明暄也不知道师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大概能猜出来,那一定是一个极痛苦的过程。
“现在想想,师妹应当是特意回来见了我一次,也没有聊太多东西,她只是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再然后,魔就对人族开战了。那几个长老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战场上,死的人太多了,他们的死甚至没激起什么水花。”
太讽刺了,她们最最敬爱的师父,她们在山上平静却温馨的日子,就因为这几个烂人,几个连死都无声无息的烂人,全都被毁了。
姜离思忖道:“最初的人魔之战,原来其中还有你师妹的影子么……”
“可以这么说,但是她也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魔族当时早就有称霸大陆的野心了。”
姜离环住明暄的腰,把下巴搁在明暄肩上。
“那场大战旷日持久,最后没有办法,人族准备倾全族之力,铸造出一柄剑,一柄和上古名剑溟渊相抗衡的剑。”
“而我就是那个被寄予厚望的人。”
明暄注视着前方绚烂的朝霞:“我其实很矛盾。一方面,从大义上讲,人族需要这么一柄剑,而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另一方面,作为一个人,一个有私心的人,我并不想把我的师妹封入地底。”
她的眼睫颤了颤:“那是我的师妹啊,我身为师姐,不能护住她,不能为师父报仇,反而……”
姜离把明暄抱得更紧了。
明暄呼出一口颤抖的气,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时至如今,我一直在痛恨我的无能。”
姜离终于明白了一切的原委。
于是明暄在那之后刻苦修炼,成了冰雪一般的明长老。
“开炉的前一天,师妹潜入营地,找了我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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