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想召集各地宗亲,在紫禁城内祭祖祭天,乞求太祖保佑。”
“嗯?他莫非是想……”
“或许皇帝已经意识到越王和王瑾不得不除了,我这大肆除掉越王安排在这里的眼线也是再火上浇油一把,可是王瑾仍然是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他的立场才能决定这场祭天是请君入瓮,还是引狼入室。”
“那你什么打算?”
“从王瑾的动作来看,他已经意识到皇帝的意图,很有可能反水。我那一把火烧起了反击的狼烟,倒也让王瑾开始忌惮,他要么选择控制少林,操纵武僧,让皇帝不敢再起动他之意,要么就直接投向越王,以他能力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出来不成问题。少林是绝对不能让他有机可趁,至于他要联合越王,那基本就是走上了谋逆之路,无后路可退。我要做的是守住少林,扫清内贼,洗脱冤屈,联合江湖势力去与王瑾和越王部队抗衡。”
“那你回来得真是时候,那歹毒的冒牌货让大和尚们不停消耗,看来就是为王瑾铺路。还有楼燕飞扣在你头上的屎盆子也得给他掀回去,等我再调养两天,我就带人去宰了那个杂种,让他也尝尝什么叫真的摄魂针!”竹无心现在恨楼燕飞恨得牙痒痒。
“摄魂针,那个冒牌货……”风飘絮却又沉吟起来。
“怎么了?”
“南宫家的摄魂针秘笈是你给的?”
“对呀,我还千叮咛万嘱咐,别泄露出去,即便苏映月破解了我的摄魂针,但世上能解的除了我其他人不学个三年五载是找不到破解的门道,何况无论施针还是破除都需要很强的内力支撑。她也答应会藏好,怎么还是被那个花狐给找出来,还用到了俞点苍身上?还有渡真老尼是什么情况?灰衣人又是谁?曲水他们回来也没说个清楚,只说你一人留下了,怎么样,你弄清楚了吗?”
“我——非但没有弄清楚,还越来越疑惑了,甚至我原本都察觉出花狐的伪装与异样,可是那晚我竟然又动摇了。”
“动摇什么?难不成你还以为她是真的?”
风飘絮没有说话,将个人情绪抛在脑后,认真道:“她的真假已经不是迫在眉睫的事,现在更重要是守卫少林,救回流觞。你即便调养好了,也不要私自出去,更不可去杀楼燕飞,他身边控制了几个人还有王瑾特务暗中帮手,你带人去也杀不了,而且他早晚也得来少林,到时候你破了白玉恒他们摄魂针,让他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个……就是我现在破不了,我才想先宰了他。”竹无心有些挂不住脸,老江湖着了个伪君子的道,害惨了自己,还又欠了一份人情。
“内力不够对吧?”风飘絮见竹无心点头,沉吟了一下道:“那就更不可以贸然出去,你留在少林寺,就算不出手当你现身楼燕飞也得投鼠忌器。瑶红和赵奕怎么样了?”
“红丫头已经醒了,现在在凤舞身边调养,赵奕命是保住了,却还在昏迷中。你想找红丫头来问话?”
“不用了,让她尽快将伤养好,想来她若是知道些什么,早就已经通知我。赵奕没醒,有些话也问不出来,我觉得秦致远不像是投靠了越王,说不定他与赵奕在演苦肉计。”
“苦肉计,需要这么逼真?赵奕可是拖家带口逃出来的,稍有不慎他的妻子可就得赔进去!”
“你我都知道越逼真才越有人信。”风飘絮的目光让竹无心哑口无言,“在假扮师父与行尸楼周旋的那些年,我连伤痕都算计在内,人为了达到目的对自己是可以心狠的,何况他们是一直心怀天下的正直好官和好捕头。”
“不只是这样吧,还因为他们是南宫碧落的知己。”
“我不否认有这个原因,同时他们的存在也提醒了我一些事,让我对花狐又多了一个怀疑的借口,更让我知道不可以感情用事。现在我的每一步都不可以错,推翻王瑾打倒越王若真是所有人的心血,我便要完成它。”
“你果然还是那个克制自己的风飘絮,本以为脱离了行尸楼后你就不用再这么压抑自己,去扛下那么重的担子。”
“我得感谢那段时间的克制与隐忍,才让我足以扛下这些,为了碧落,也为了自己。即便是重担,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竹无心,你知道吗?我等了多少年,走过了多少曲折与错误,才敢说一回不悔。”
“是呀,或许在那场风月楼大火重生后,你终于找到了自己。”
“感慨留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说吧,若我没有估计错楼燕飞很快会带领人来,趁着我们伤残为难少林。这个,你每样都在两天之内配出来,以防万一。”风飘絮将偷来的大内秘方全都给了竹无心,“若那晚王瑾与花狐的对话无误,他们联系了楼燕飞还提出了关百御,花狐又被我们识破身份的情况下,他们已经不准备再保留碧落的名声,大肆抓捕士大夫,一面排除异己,一面让那些信任碧落的人彻底心寒,楼燕飞就好取而代之,然后煽动他们来对付少林。从他们对付未鬼一贯泼脏水的手段来看,楼燕飞既然能将奸细安排进未鬼,就自然知道我们的大本营在附近,晓得他的心思,就能逐个击破。”
风飘絮的神情让竹无心都不免打了个寒颤,萋萋的回来证实了风飘絮的猜测,知晓凝烟她们已经去刺探,便也让萋萋她们休息。竹无心道:“楼燕飞也真是不识趣,连凝烟都能识破他伪君子的假象,非要惹到你头上来。可是这么多方子,两天也太赶了吧。”
“怎么,你办不到?”
“你!你这样子哪里是询问,分明就是在说不可以办不到,好呀当了几年门主,这威压是越来越厉害!我也不能被你小瞧了,给我几个丫头帮手,两天便两天,让你们看看药王门出来的毒医本事。”竹无心也不再废话将方子一收就离开了房间。
风飘絮得了她承诺松了一口气,叫来几个丫头的同时,也吩咐了芙蓉命她以肃清内奸的名义,以吴倩儿的风旗令去就近的分舵试探一下。
“嫣然的方法并非不行,只是现在没必要浪费心力全面肃清内奸。风旗令并不代表门主令,但这是吴倩儿的东西,吴倩儿尸身已经腐烂,你再去斩两个小贼的新鲜断指一并送去分舵,若是做贼心虚必然露出马脚,若能抓到一两个内奸回来最好,记住我要活口。”
芙蓉听得风飘絮嘱咐的时候,恍惚间那个老板娘又回来了,她非善类,对待敌人心狠手辣,芙蓉也应声而去。
在她们都走了之后,风飘絮才处理自己的伤口和调息,也才去想花狐有关的事。
花狐与秦致远,与曹雨安,花狐与王瑾、楼燕飞,与灰衣人、渡真,花狐与——南宫。
风飘絮不再去界定真假,而是在各种假设,然后一步步去推翻,她去找合乎情理的一切,也在找她觉得违和的突破口,这一番入定就不知不觉到了天光。
而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南宫碧落不会丢掉底线,对她的感情也不会变。
真心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风飘絮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惊回神的,还不等她说进来,凝烟已经将门拍开,并道:“姐姐,楼燕飞带人要声讨少林,我们救回了一个少林俗家弟子,可是他现在受了重伤,水儿现在为他吊着气,让我来找你过去。”
“果然还是来了,他们到哪里了?”风飘絮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
“怕是明日就会到,来了不少人。”
“别的时候不见得这么迅速,这么团结,来得真够快的,果然是不想我们有所准备,最好赶路够累。那个俗家弟子可有话说?”
“他只说了楼燕飞他们要对付少林,还有些话他不愿意对我们说,说是要见方丈才行。”
“要见方丈?”风飘絮皱眉,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救治那俗家弟子的地方,风飘絮见曲水脸色已经通红,便要出手,却不想谬空也来到并阻止。
“姑娘,保留体力,让我来。”谬空二话不说替下了曲水,在他们守着俗家弟子的时候,风飘絮也立即去安排了防卫和去面见了空商议。
前往登封的官道上,一大队人马也不紧不慢地赶往少林,领头的是一身常服南宫碧落,与以往不同的是穿得稍微那么艳丽了一些。
“南宫捕头,我们这速度赶得及吗?”同行千户统领询问。
“你放心,我们也总要留时间给楼兄表演和安排。他必然不会在赶到之时就上少林,即便少林武力空虚,有了空大师在,他也不敢在刚刚赶了路后就贸然造次,除非——”她随着马匹轻轻晃动着。
“除非什么?”
“若我是他必然还会先阴少林一手。韦陀门与少林渊源很深,知道少林不少事,若使阴招防不胜防。再说,我们安插过去的先行安排不也要时机吗?”
“原来如此。南宫捕头是想坐收渔利,看来公公将一切交托于你,是势在必得了。”他拍起了马屁来。
南宫碧落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办法,谁让公公被皇上委派其他重任,而且他本意也不想亲自来少林,我们便为他分忧吧。”
千户统领被看得极不自在,连连称是后就不再多话,南宫碧落也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收敛了笑容,她想起了与王瑾的对话。
那是在王瑾面圣又因为风飘絮的一把火被苛责后,王瑾将她找去。在大发雷霆一番后,王瑾也透露皇帝想除掉他的心思。
“花、不、南宫,咱真的想忠君爱国,可惜咱们的皇上始终还是一头老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一套学了个精,就不想想这么些年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他为政期间也为他分担不少忧愁,却因为几个酸书生的一番狗屁言论就要对咱动手,那把火烧得真是让人寒心。好~他不是想要粮饷吗?咱给他。他不是想要祭祖吗?咱也安排。不过这少林,就得你替咱家去监督好楼燕飞。”
王瑾说得痛心疾首,因为突然的粮饷调动,他常年来搜集的民脂民膏几乎拿出来了一半,才没有和早就安排了火器营等着他面见的皇帝当场撕破脸,可也是皇帝此举让王瑾真的生气,没有动手也不是惧怕那些火器营和皇帝影卫,是他没那么笨,去当那人人诛杀的谋国贼,反而恭顺地去安排皇帝想要的事情。
但她知道老狐狸没那么容易妥协,不想亲自来少林就是还留有后手,不愿意暴露真正的实力,也在重新权衡为之后作安排。
“公公若您不是身残,是否早就翻了天呢?”她呢喃了一声。
“南宫捕头你说什么?”旁边统领一阵困惑。
“没什么,我说不用太赶,也不要这么慢下来呀,加快点步子吧。”她甩了甩缰绳,让马快了些,她身后的人马也紧随而至,少说也有三千禁卫和十数名大内高手。
少林寺内,了空也随同风飘絮去见了那名俗家弟子。少室山下楼燕飞已经带着大波江湖人包围了少室山口,只是没有轻易拜见山门,像是等待着谁,不多时后山的通道也一并被玄刚带人包围。
整个少室山里的人仿佛成了网中鱼……
第315章
“流觞的创口经由竹施主治疗已经无大碍,她体内毒素也在我们内力催动下慢慢化解,命保住了,少则几天,多则一月会醒。”
“要这么久?”风飘絮皱了眉,她和了空在去见那名被救的俗家弟子的途中也说起了流觞的伤势。
“老衲听曲水说过流觞曾被炼做药人,虽然失败了,但体内一直积聚着复杂的毒素,又因着炼制过程中喂食的药物和行医常年累月的药性互相平衡着,不会致命。也真是凑巧了,这一刀淬的毒刚好就催化了她体内的毒性,导致失衡,给我们治疗加大了难度。我们尝试过,可拔除不了她体内任何毒,只能以内力催动她的药性化解。也是她悬壶济世积攒的阴德,刺得那么准的刀刃没能伤得了她的心脏,毒素也未能害她性命,说不定还因祸得福,以后不再受药毒侵蚀,脱离孤苦之命,若治疗得当还能成就百毒不侵之体。这是竹施主闭关前再度为流觞诊脉时说的,以她学识想来也不会误断,你可以安心了,阿弥陀佛。”
风飘絮听罢,却沉吟后呢喃道:“这真的是凑巧?”
“嗯?你说什么?”
“有些疑点尚未想通罢了。大师,我想知道为流觞他们治疗是不是耗费了您和寺内几位高僧很多内力?”
“区区一些内力和人命比起来微不足道,再说是我和几个师兄弟一起合力,并未如预料中耗损那么多,稍加静养半月便可。”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哪可能有诸位大师调理的机会,少室山下已经聚拢了不少人,来者不善,他们多半会打着除掉未鬼的名头闹事,以少林如今情况若强行为未鬼出头,恐怕正中敌人奸计,就算未鬼和少林合力与他们硬拼也会落得两败俱伤。”
了空也叹气,“唉~家国正值多事之秋,习武之人不以双拳御外敌保一方,却以蛮力挑是非乱江湖,方外之人,亦身处红尘之中,普渡法实难渡。未鬼与少林比邻友居五载,福祸相依,此番劫难尽人事保安定,绝不能让边防的僧侣乱了阵脚,动摇了军心。做好防御,若真是业债难躲,老衲也做好了与少林共存亡的准备,届时寺内还不成气候的小沙弥就交托于风施主了,你们便从我向你说过的后山那条隐秘山路撤离,势必以边防为重,切不可耽于仇杀,阿弥陀佛。”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禅房外,风飘絮神色凝重正要回话,却逢萋萋回来禀告山下情况。她与了空眼神示意了一番,了空便点头进入了禅房,面见那名受伤的俗家弟子,谬空等人也相继退了出来。
“你说楼燕飞他们已经到了,却守在山脚不上山,不时会有韦陀门人伪装打探,像在观望?”
萋萋点头后又道:“还有方丈大师说的那条山路,我们去探过了,路途上没有阻碍,只是后山各个出口都有人把手,看架势是玄刚,人数也很多。”
凝烟等人也脸色凝重,谬空道:“玄刚这厮命硬心狠,又并非普通莽夫,守在后山不上来,怕是想要截断我们后路,坐收渔利。可这刚除掉了天狼部队,他们怎么会来得那么迅速?”
“我们除掉天狼部队是临时起意,他们再怎么训练有素,也不能一下填补这么大的缺。能来得这么巧这么快,想来是有人给他们发了信,就是不知道这人是王瑾,还是楼燕飞,抑或——”风飘絮断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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