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郁父也在家里,他工作忙,三天两头需要出差,难得回来,郁母亲自做的饭。
魏岚给林尘添了许多菜,见郁父斜着眼睛偷偷睨过来,又公平地给郁父碗里添了好多菜。
郁寒看看林尘的碗,又看看父亲的碗,也期待地看向魏岚。
魏岚眉毛一竖,睨了郁寒一眼:“自己没有手吗?”
郁寒:行叭_(:з)∠)_
一双筷子夹着一块排骨递到了郁寒碗里。
郁寒感动地看过去:“尘尘你人真好。”
林尘眉毛一皱,总觉得“尘尘”这两字从郁寒嘴里说出来,有点恶心巴拉的……
“尘尘也多吃排骨。魏姨做的排骨可好吃了。”魏岚慈爱地给林尘已经堆积如山的碗里又添了一个排骨盖儿。
“谢谢魏姨。”林尘对着碗,左看看右看看,找不到哪里可以吃到饭,最终只能先把排骨夹进嘴里慢吞吞啃。
郁寒由于没人照顾,吃得飞快,刚想落碗,郁父就道:“吃完饭去书房里等我。”
郁寒又默默拿起空碗:“还没呢,妈做的菜这么好吃,我想再多吃点。”
郁父扬扬眉毛:“吃多少碗也得去书房等着。”
把郁寒叫到房间里训一顿是郁父每次回家的保留项目。
郁寒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爹总是认为他妈管不住他,以至于每次回来都要好好啰嗦一番。
他妈妈那是管不住他吗?那是压根不想管啊!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他爸面前的妈妈,和在他面前的妈妈,是同一个人吗?显然不是啊!
第20章 白菜与猪
郁寒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郁母正在给林尘递热好的牛奶。
只要郁母在家,每天晚上必然会给郁寒温一杯牛奶,若问原因,既不是为了让林尘长高,也不是为了让林尘变白,单纯就是喜欢看林尘喝牛奶的样子。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孩,相貌精致白净,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喝牛奶的时候又乖又奶,喝完会乖乖道一声谢谢,被魏岚看着的时候还会脸红,表情十足可爱。
“尘尘真乖。”魏岚将喝完的杯子递给佣人,手指悄咪咪一动,揉上了林尘的脑袋。
郁寒站在楼梯口,抱臂摇头。
曾经的他,就像如今的林尘,被郁母魔掌摧残到大,如今,二十五岁的他,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可爱了。
“杵在楼梯口干什么?拦着人走路。”郁父从书房出来,手里端着茶杯,正要去楼下倒水,见郁寒站在楼梯口摇头晃脑,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哦。”郁寒委屈巴巴地退到了角落里。
郁父“哼”了一声,端着茶杯下楼了。
郁母慈爱的目光从林尘身上转移,拒绝了佣人的帮忙,亲自给郁父的杯子添了水。
回房前,郁父端着的茶杯从左手移到右手,在郁寒面前晃了好几下,才心满意足地进了房。
郁寒假装没看到郁父幼稚的秀恩爱。
翌日。
林尘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父亲也空出了时间,在郁家住了这么久,打算请郁父郁母等人一起吃个饭。
“而且妈妈这次有惊喜给尘尘哦~”林母轻轻眨了下眼睛,“尘尘绝对猜不到妈妈这次在国外遇到了谁,等妈妈回来给你讲故事。”
林母徐丹工作是翻译,时常需要跟着老板国内外出差,而每次出差,为深入了解项目背景,徐丹都会在企业周边走访,时常会碰到一些有意思的人和事,刨除掉涉及到商业的部分,徐丹很喜欢讲给林尘听。
林尘小的时候,从来不需要故事书,因为每次林母出差回来,都会给他讲许许多多的故事。
在林尘还未出生的时候,林母的工作并不是现在这样稳定,她是一名战地翻译。
年轻时候的林母,用林父的话来说,就是火中玫瑰。
热烈、张扬、放肆,小小的身躯里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穿梭于炮火纷飞的战场之上,在枪炮声中给战场上的医生和伤员做伤情翻译,也曾帮助一方首领于大阵前与敌方谈判,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火一样的女人。
一直到林尘出生后,这样一个热爱冒险与自由的女人才逐渐收敛起张扬的一面,找了一个稳定的翻译工作,但偶尔也还是会怀念从前的岁月,给林尘讲的许多故事,都来源于她在战地上的见闻。
有的故事非常地有趣,也有的故事,真实而残忍。林母从来不会因为故事的内容不宜少儿观看而剔除,林尘也因此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到了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地方,血腥与热泪并存,残酷与温暖共吻。
也因此,林尘时常觉得正是自己的出生,让母亲失去了自由的翅膀。
“不是这样的哦,尘尘的出现,是天使赐给妈妈的礼物。不是因为尘尘,妈妈才不做战地翻译,正相反,妈妈感谢这段经历,让妈妈有了此生最珍贵的宝贝,就是尘尘呀!”
听闻林尘这样的询问后,徐丹陡然一笑:“何况如果不是妈妈希望有一个尘尘出现,尘尘怎么可能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呢?”
林尘被安抚住了,但是还是下意识觉得是他束缚住了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很懂事,知道不让父母亲操心。
翻译的工作忙的时候很忙,林尘稍大一点后,徐丹时常需要出差,林父的工作也刚刚起步,两个人都很少陪伴林尘,林尘也从来不像普通小孩那样抱怨父母陪伴的时间少。
两人都不后悔生下林尘,但是这个样子的林尘还是让两人很是心疼,对林尘颇为溺爱。
这一次送林尘去郁家住,也是夫妻两个思考了很久的决定,两人工作都忙,家里只剩佣人怕林尘太寂寞,还是送来了郁家。
“爸爸妈妈妈妈已经跟郁伯伯和魏姨提过了,尘尘不用再说一遍,早点休息,明天妈妈来接你。”
徐丹知道自己儿子不爱说话的性子,早已和闺蜜魏岚说好,郁父那边也让林父打了招呼。
最后徐丹朝宝贝儿子飞了一个飞吻,才挂断视频。
第二天十点多钟的时候,别墅的大门打开,一辆低调的大众开进了郁家别墅。
车上下来的女人穿着优雅的青花旗袍,头发整整齐齐盘起,前额干净,妆容精致,气质沉静宛如旧时名媛。
如果不是魏岚熟知徐丹本性,还真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娴雅淑女。
“许久不见,徐丹丹你换脸啦?”魏岚一脸惊奇。
徐丹一拢头发:“刚见完客户,懒得换直接过来了。”
“手法够娴熟的,平时没少在林巍身上练吧。”魏岚声音压低下来,丢给徐丹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色。
她和徐丹感情极好,当年闻名一时的火中玫瑰,要细分的话,徐丹是那团火,魏岚就是那朵玫瑰,走到哪里都留一片余香,泡男人的手段杠杠的。
徐丹左右看看,丈夫已经开始和郁父聊到客厅去了,这才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淑女?林巍老吃这口了!”
魏岚竖了一个大拇指,示意孺子可教。
林父定的餐馆不在市中心,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的中式餐馆。
进门两扇屏风隔开了入口投向大堂的视线,木质长廊九曲十八弯,庭院中间假山流水潺潺作响,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花香,走过一个拐角,能看到侍立在侧的穿着旗袍的美女侍者,现在天色尚早,等到晚上,拐角处还会点上大红的灯笼,烧蜡烛的那种真灯笼。
工作人员将人引到包厢后,递上菜单之后,便小碎步退了出去,细心地拉上了包厢的木门,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只要里面的人按响桌边手铃,就会有人进来。
包厢内隔音良好,将门关上之后,外面的一切尘嚣似乎都已远去。
“这么些年,还是这家菜馆的饭菜最好吃。”林父轻声感慨,将菜单递给郁父郁母二人,示意他们先点。
郁父也一脸追忆,想当初,就是在这家菜馆,郁母凭借一手厚厚的脸皮,追到当时还不算很熟的郁父包厢里,手足无措地表示自己没带够钱,让郁父帮忙付款。
且不说这种餐馆接待的都是些老顾客,比起钱更吃的是人脉资源,一时没带够钱完全可以记账,甚至关系好的老板还会给免帐,从来没有出现过钱不够的情况;单说郁母如果不是刻意为之,怎么可能进得来郁父的包厢?
但是郁父当时脑子就是一抽,见郁母哭得尴尬又小声,默默地帮人家付了款,从此被魏岚还了三个多月帐,最后还到了床上。
思及此,郁父总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但魏岚一直解释当时她真的是年纪太小,不知道店里可以记账,只被爸妈带进来过几次,自己来吃的时候发现钱没带够一时紧张,下意识朝这间有熟人的包厢里来。
这个说法其实也有不严谨之处,一个能被爸妈带到这里吃饭的姑娘,会不知道像这样的餐馆,都是可以记账的吗?
但没办法,当初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的怯懦女孩子在他心中烙印太深,郁父虽然隐隐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最后还是觉得魏岚只是个胆子太小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郁父扭头看了一眼妻子。
魏岚温柔地冲着郁父笑笑,眼睛里还带着一点微窘的笑意,显然也回忆起了那一幕。
郁父顿时抛弃了心中那点疑问,算了,过去的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菜肴一盘盘端上来,众人停止交谈,用心享受美食。
很快,桌上端上来了一条鱼,表皮焦黄酥嫩,酱汁淋得恰到好处,葱花蒜末点缀其间,一看就让人食欲大振。
每个人都用公筷夹了一点,只有林尘,看了一眼之后,默默收回了眼神。
“不喜欢吃鱼吗?”郁寒坐在林尘旁边,悄悄问。
徐丹听到了,顿时一笑,又夹了一块放进面前还没用过的小碟里,细心地剔了刺,然后夹会林尘碗里:“他呀,哪是不喜欢吃鱼,是不喜欢吐刺才对。”
这些年的溺爱没在林尘身上留下什么娇纵跋扈的痕迹,却在细节处看得出林父林母对林尘的宠爱。
郁寒看了一眼埋头吃鱼的林尘,再看看满脸慈爱的林母,恍然大悟。
一个从来没有洗过碗的小少爷,不会挑鱼刺可太正常了。
于是在下一盘龙虾上来的时候,郁寒给自己的龙虾剥完壳,将盘子推到了林尘面前:
“吃吧。”
林尘本来还真没打算碰这盘虾,见有人把壳都剥好了,缓缓地,将视线从另一道大菜上,转移到了鲜美的龙虾面前。
林母剥壳的动作顿时一滞,锐利的眼神扫过郁寒,又在郁寒和林尘之间飘来飘去,眼中浮现出警惕。
她用手肘撞了撞林父。
第21章 叭叭叭
林父手里举杯的动作没停,笑着和郁父碰了杯,只在喝酒时才用余光瞟了两眼儿子的方向。
这一看可把林父逗笑了,只见桌上两个年轻人,一个只管吃,一个只管剥,互相都不带抬头看一眼对方,剥的人手脚麻利,动作干脆,吃的人也毫无心理负担,下嘴飞快。
林父几乎立时明白了林母的意思,但是和林母看家养白菜的心思不同。
他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表面上看上去对什么都淡淡的,来者不拒,去者不留,似乎是个面冷心热的模样。
但实际上真想在他心上留道痕迹,比在钻石上刻花儿还难。
别看他吃得这么欢快,丝毫不见外,实际上只是觉得方便,是谁剥的根本不重要。
而只要林尘这边不动,郁寒想动也动不了。
林父继续跟郁父喝酒,私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示意她别担心。
林母看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底,便不再关注这边,只和郁母聊得笑语连连。
饭后,林尘跟着父母回到了京市的家里。
林父林母都是常年住在酒店的人,家里许久没有人住,但是在林父回来前,已经安排了家政工过来通风了一番,只是有些清冷。
这次的假期只有短短三天,三天后林尘还是在郁家住。
不过林父已经逐渐将事情交给手下去做,相信来年开春林父就能多待在家里,林母也表示会减少工作量,林尘就能直接住在家里了。
“对了,你那个同学没有再来找你吧。”林母取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接了两杯水递给两人。
虽说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但是当初处理的时候还颇受到了些阻力,如果不是郁父认识的人帮忙,事情还不一定办得下来。
林母想到导致林尘转学的那件事,就觉得恶心又生气,还有十足的后怕。
林尘从小可以说是被她和老林疼溺着长大,当初学了钢琴练了书法,却因为怕林尘吃苦,又想到可以请保镖而没有让林尘学武术,如果不是林尘室友眼尖,林尘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
“要不还是让李叔跟着你?”李叔是一个退伍的老兵,因为眼睛受伤不得不退役,但是警觉性和身手都很不错,平常一直跟在林父身边,林母思来想去,还是想给儿子身边安两个保镖。
“不必让李叔过来,既然一直跟着爸爸,现在也不用换,重新找一个保镖就可以。”
林尘摇摇头,李叔一直是跟着林父的,做事习惯也和林父契合,无论是换个人还是暂时将李叔空出来做事肯定都不方便,还是重新找一个人好。
而且如果不是怕母亲担心,林尘甚至觉得不用在身边安插保镖。
“儿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又碰到沈渡了?”林母不愧是林母,只从儿子一句话就察觉出来事情可以不对劲。
如果沈渡没有过来找他,依照林尘的性格,恐怕一个保镖都不会要。
“……嗯。”林尘犹豫片刻,点头。
“他来缠着你了?”林母眸中燃起一团火气。
“也不是,就是碰到了。”林尘摇头,虽然他觉得,沈渡并不会轻易放弃就是了。
想起沈渡对他做的事,饶是林尘万事不放在心上也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林父眉头松了又紧,沉声道:“还是让李叔跟着你,爸爸这边没事,另外找人爸爸不放心。”
林父都这么说,林尘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林父林母就去休息了,他们今天刚下飞机,又和郁家吃了一顿饭,都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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