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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是正正经经又有点古老死板的摆设。
反正他在玉帝的寝殿、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托塔天王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仙官儿们宫里看到的都是这副摆设。
与百花仙子、哪吒，当然还有他自己这些年轻的仙官们喜好的摆设完全不同啊。
白修拿着烛台当光源照了一圈，最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他兴致缺缺地往窗下的木榻走去，可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亮光从他身边极快地闪过，就像是星辰从他身边滑过一般，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可驻足时，那光亮又消失不见，更惹得他有些好奇。
白修下意识用烛火照了半天，终于锁定一个角落，小心翼翼地靠近、再靠近，总算看清了那家伙的真面目。
原来是一面镜子。
可这却似乎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烛火那么明亮，照近时却不能使这面镜子反射出一丁点光辉，相反，镜面还是暗沉沉的，像是一个无声的黑洞。
但，不知为何，白修走进这镜面时，镜子却闪过一道银白的光芒。
他靠近一步，这镜子便愈显出莹莹的微光，像是引诱他前进一般，神奇得很。
又是一个大型玄学现场啊。
白修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蛊惑，他忍不住想用自己手上的智能终端扫描一遍，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宝贝。于是，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这一下，就像是点了下平静的湖面一般，由光芒组成的涟漪以白修的指尖为中心，层层漾开去。
刹那间，仿佛蒙尘般暗淡的镜面亮了起来，银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白修便看到，那镜子像长了翅膀一般，一点一点地向上飘，最后悬浮在半空中，又奇异地调整了个角度，镜面正对准着白修。
而他的身影便在这泛着光的镜面中清晰地映了出来。
白修猛然后退了两步。他后知后觉地怔了两秒，复又上前踮脚一蹦，企图把那镜子给拽下来。
可无论他怎么蹦，哪怕是借助椅子踩在上面，都无济于事。
那镜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总能巧妙地躲开他的够碰，最后还老神在在地跃上了房梁，精准地照射着他。
白修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
不是吧，他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啊！
怎么就轻轻一碰，把一个镜子给碰飞了呢？
嗨，再说他平时也不是喜欢碰人家东西的人啊，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那镜子闪的光，竟像着了魔一般，被什么驱使着一样就碰了上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愁眉苦脸地拎起烛台，飞也似地逃离作案现场，然后找了一处角落，老老实实地蜷缩在一角装睡。
也不敢再管那寒风不寒风、被子不被子的。只是心中期盼，那镜子可千万别是被他给碰坏了啊！
怀揣着这样的不安，白修第二天起得很早。
彼时，启明星还未升起，下弦月的光辉仍在窗外挥洒着如水月华。
吹了一夜凉风，白修的鼻子有些痒痒的。他皱了皱鼻尖，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但他却没敢管，而是急忙拎着烛灯，穿过正殿，去寻那镜子去了。
要是睡了一夜，这镜子就自己飞下来恢复原样就好了。
白修的视线急急忙忙逡巡着，落在了昨晚的地方，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他再抬头，往房梁上看，可奇了，房梁上也没有！
白修心里一跳，他慌忙在殿内寻找起来。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翻遍了整个二郎神殿的会客大厅都没能找到！
老天，人二郎神可是要自己帮他看家来着，但这才过了一夜，他就给人家看丢了一个宝贝镜子！
至于两旁的偏殿、寝殿，那可是杨戬的私人住所，他怎么好随便进去寻找呢。他可不想侵犯人隐私啊。
白修懊恼极了，他无力地把烛灯放在地上，自己也瘫坐在地，忍不住仰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这一口气还没叹完，白修却讶然发现，原来那镜子竟一直悬在自己的头顶上空，他走到哪儿，这镜子就跟到哪儿，怪不得他一直没发现！
他惊喜地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那镜子，却见镜子如通人性，这回不再乱飞了，反倒乖乖地降落在白修的手中，直到被稳稳地搁置在正殿的几案之中，再不动弹。
白修松了口气，他把自己不小心碰乱的东西整理回原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镜子，这才悄然离开了二郎神殿。
只是在他离开的瞬间，却没发现，那镜子又亮了一下。
另一边，洪荒大地的崤山脚下，主帅军营。
杨戬从昨晚就感到自己腰间的灵通玉有些躁动，只是因为军务要紧而没有理会。
今日一早，军务已处理了大半，而腰间的通灵玉更是在启明星亮起的时候闪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他眉心微蹙，抬手解下了这块灵通玉。
这块玉是当初师父玉鼎真人赠与他的，乃是一块先天至宝，与他殿中放置的那块灵通宝境属同一材质所炼，可以照出天下真伪，洞悉一切世事。
可这玉平时若非他发动，是不会有异动的，除非……
杨戬蓦然想起出征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人，想起自己交代对方的话，唇角不禁往上挑了挑。
难道是那个人？
他手轻轻一拂，手心大小的圆形玉佩闪过一道光，紧接着，光洁如镜的玉佩表面映出了一个人来。
正是白修。
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从灵通玉的镜面上可以看到对方漆黑的发顶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那被白色衣襟包裹着的胸膛。而那衣襟正因为对方的动作而略有松动，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杨戬的神色忽而变深，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一动不动地盯着。
正当此时，画面中的那人忽然叹了口气，往后仰起了脸。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眨巴了两下，而后朝着画面这头的杨戬伸出了手指。
那白嫩的指尖圆润可爱，被一层薄薄的淡粉色指甲覆盖着，直直地指着他的鼻尖。
杨戬看着那指尖，鼻尖忽然泛上一股止不住的痒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发现了谁？谁又在偷.窥谁？（奸.笑脸）
PS：文中标“*”处对联摘自道教对联大全。
第23章
那痒意从鼻尖的地方一点一点蔓延开来，逐渐变成热意，又逐渐变成燥渴。
杨戬不自觉地滚动了下自己干涩的喉咙，他端起手边的茶盏，灌下了一口冷茶。
却见画面中的那人忽而又收起手指，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他站起身，踮起脚，把那笑容凑近了。
杨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眸色一片深沉。
那笑容太过耀眼了，那人的眉眼都微微飞扬着，淡色水润的唇扬起一个惑人的弧度，脸颊上飞起两抹浅色的红，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着，半遮住一双落满了星辰的眸。
眸光流转，笑意动人。
而这笑容还在不断地凑近、又凑近。
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人眼里浅烟蓝色的晕轮，近到可以从那晕轮里找到自己的身影。
时光像静止了一样。
那人温热的鼻息仿佛迎面扑来。
杨戬感到有一股热意从他血液里升腾而起，让他一时竟然动弹不得，只想深深地凝望着那样一双沾满了笑意的眼眸。
再忽而，那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手，纤长的手指握住了镜面，有白皙的肤色从画面中一闪而过。之后，镜面陷入了一片黑暗。
灵通镜应是被那人抱进了怀中。
杨戬的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异色，他不自觉地换了姿势，手指抵上了下唇，手指背在干涩的唇上轻轻摩挲。
手中的灵通玉也仿佛泛起了灼人的热度。
可惜，没过一会儿，灵通宝镜便脱离了那人的怀抱，被稳稳地放置在一旁了。
画面中那人很开心的模样，再次回头朝镜子望了一眼，而后便脚步轻盈地跑出了画面外。
画面复归平静，没一会儿，暗淡了下来，灵通玉的本色重又显现。
杨戬也揉了揉眉心，合上了眼睑。
可刚刚那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在脑海中萦绕良久。
半晌，有低低的笑声从他唇边溢出。杨戬忽然觉得，他出征之前系上了这块灵通玉，竟是个不错的决定。
他抬手将那灵通玉仔细地放入了怀中，没再理会腰间空着的佩带。
这场战事，他突然想快些了结了。
为了防止兔耳朵突然冒出综合征反复发生，白修这几日除了去二郎神殿，就老老实实地在广寒宫待着。
只是虽然不怎么出门，他也感觉到，天庭的氛围似乎比前些日子紧张了些。
像是有什么事情不□□宁一般，尤其是再联想到杨戬离开前所说的“战事”……
自蟠桃会以来，洪荒各处基本已称降天庭，难道又有什么叛乱不成？
身为洪荒事务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白修很自觉地意识到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虽然不好出门，但他也悄然查了一些资料。
天庭所藏的洪荒形势图中有云，天庭建立之前，洪荒大地被巫、妖二族所控制，两族相互厮杀，造成洪荒大地哀鸿遍野、生灵涂炭的惨剧。
尤其是刚刚诞生的人族，在二族相争之中惨遭欺凌、饱受磨难，奄奄一息。
而此时，偏安昆仑一隅的道家三教趁势崛起，与人族为善，很快发展壮大，后经封神一战，助人族崛起，从而也趁势青云直上，建立了新天庭，掌握了洪荒气运。
其实也就是说，现在的天庭属道家一派，并且和人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些福祸相依的意味。
白修看到这儿的时候就很感慨。
要知道在未来的星际时代，人类可是全星际最兴旺发达的种族呢，他们掌握着最尖端的科技，星际战争中最厉害的武器，哪里需要仰他人鼻息呢？
但是现在，毕竟离那个时代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那么眼下，天庭俨然已成为最大最强悍的势力，又有谁能有所抗衡呢？
白修没能查到资料，也不太想得明白，正当这时，有人来到广寒宫看望他了。
是前些日子因为他害怕兔耳复生的缘故而被他婉拒不见的百花仙子和七仙女。
两人一见他活蹦乱跳的，就松了口气，笑骂：“之前到底是怎么了呢，我们还以为你吃错东西导致容颜俱毁、面上生疮，才不敢见人呢。”
白修窘迫地挠了挠头。
其实按两者可能引发的后果来说，头顶长耳还不如面上生疮呢，至少后者还有解释的余地。
七仙女还真的带来了祛疤化瘀、排毒养颜的膏脂来，一脸真诚地对他说：“嫦娥，你不要不好意思，如果真的身上有什么不……不好见人的伤疤什么的，用这个，一抹就掉，可管用了。”
白修纠结了半晌，尴尬地接过。
百花仙子见他那副精神不佳的模样，便故意引了话题逗他：“话说你这一病，可是叫我们开了眼界了。你是不知道，在你卧病谢绝会客的期间，有多少人想来看你呢！”
百花仙子双手夸张地拉开，比了一段长长的距离：“喏，有这么多！排成长队呢！嘿嘿，不过我都替你拒了。他们不是觉得咱俩关系好吗，估计还是看天蓬给你送花起了个头，于是一个两个都来我那儿打探你喜欢什么花，问你究竟怎么了。这我能告诉他们呢，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通通变着法给他们劝退了！”
白修“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心情复杂地说了声谢。
不过提起这茬，白修就想起他心中的疑问，于是踌躇了两下，问：“说起来，最近的洪荒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战事呢？我以为，各族都已臣服天庭，蟠桃会的时候似乎没听说哪个地方有异动啊？”
听到这话，百花仙子和七仙女面面相觑了会儿，讶然道：“嫦娥，你还不知道啊？”
她顿了顿，神色莫名凝重：“这次的战事，其实不是别人挑起的，而是我们天庭挑起的。”
“是二郎神殿下首先发现不对劲的。地点似乎在洪荒的……崤山，对是叫崤山，那儿发生了一起妖族虐杀人族的事件。”
说到这儿，百花仙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解的神色。
“要说人族，实在是可怜，经常被妖族和巫族，还有其他的什么种族欺辱凌虐，可是这种事情在洪荒发生得也太多了，哪能管得过来？我不明白二郎神殿下和玉帝陛下为什么对这个事情这么重视，还要专门出兵征讨妖族，有必要吗？再说，之前蟠桃会我们不是还请了妖族的圣人嘛。”
“可是，”七仙女犹犹豫豫地插嘴，“我偶尔从天池镜中窥视下界，看到，人族真的很可怜……”
她咬了咬唇，说：“虽然我不太懂那些复杂的兵事之类的，但是我觉得，既然我们当今天庭是借助了人类的一丝气运才建立起来的，现在人族遭虐杀，就不能不管呀。再者，似乎女娲娘娘也很厌恶那些为非作歹、专门拿捏人族的妖族，教训了多次，可他们就是不改，而且女娲娘娘碍于圣人身份，也不好亲自去管的。所以这回，女娲娘娘听说妖族中又有些精怪出来作乱，雷霆大怒，还主动向玉帝陛下请求，派人收拾那些妖族呢。咱们二郎神殿下这才领兵出征。”
“这是我听哪吒说的，女娲娘娘来找陛下的那天，哪吒也在呢。”七仙女又补了一句。
百花仙子惊讶地咂了咂舌，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内情。她皱着脸叹了口气，又说起别的话题来。
白修若有所思地听着，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这天晚上，他又感到腹中涌起饿意。在床上左翻翻，右翻翻，还是忍不住迈出了罪恶的小脚脚。
一路跑进了二郎神殿，大概是心中藏了事儿，在后院饱餐一顿之后，困意仍没能涌上来。
睡不着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天百花仙子和七仙女的交谈就像印在他脑子里一样，翻来覆去地回响。
一时间有些担心。
可也不知，到底是在担心被妖族屠戮的人族？是在担心天庭和妖族的战事？还是在担心……杨戬？
白修心底怦地一跳，许久才平复过来。
他干脆起身，趁着这清醒夜晚下明亮的月光，决定要履行一下他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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