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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王朝(古代架空)——叶遍华

时间:2020-06-14 09:58:59  作者:叶遍华
  回到长安后阳信比从前更加忧郁,他以为阿爹是因战败之故,心下还盼望此番之后宇文独再不要来找他。而宇文独确实也未再造访------他同意议和,固然有战事失利之故,另一个原因,却是长安城中的事,已经越来越让他焦头烂额了。
  皇帝登基后,便立自己的正妻独孤氏为后,而独孤皇后之父对宇文独颇为不满,屡屡与其作对------皇帝不肯改立皇后,那皇后便只能死了。
  他想起宇文羿同兄嫂向来亲厚,便去看望他,宁都王府中,昔日的翩翩少年眼中已不见骄狂之色,待四下无人后,更是狠狠砍向庭中花木。
  “宇文独欺人太甚!”他恨恨道,抬眸看着他时,眼中尽是血丝,“他不喜欢我嫂嫂,不肯让三哥立她做皇后,拗不过三哥,便在嫂嫂生产时下毒手,我嫂嫂和侄儿才过世三个月,他便要三哥立他的外甥女做新皇后!枉我兄弟贵为皇族,却连妻儿都护不住!”
  “宇文独嚣张至此,他日必遭果报。”他扶住宇文羿,同他四目相对,“今日再恨,也不能再同从前一样无所顾忌了,否则不过是授宇文独把柄,徒叫陛下和太后伤心。”
  宇文羿浑身发颤,须臾靠在他肩头痛哭不止,许久,他缓过神来,低低道:“你也要告诉阳将军小心,如今没有外战,他想再在党争中独善其身,便难了。”
  他一怔,在那一刻觉察出危险的獠牙,却又本能地不敢相信那样的局面真的会出现。
  可宇文独最后还是来了。
  他寒暄客套一番,见阳信始终不回应,索性直言。案边,阳信翻过酒盏,那酒便泼洒到酒菜上:“臣无能,报不了公爷青眼。”
  “将军何故沽名钓誉?便是不为自身,也该想想子嗣门庭。”宇文独恼怒。
  “叛国叛家,已铸就大错,对故国挥刀相向,更是错上加错......我苟全性命,已经辱没门庭,子嗣死后之事,也非我能窥见。”他解下佩刀,呈于宇文独,“公爷取臣性命吧。”
  阳渊霎时紧张到极点,两眼死死盯着那刀,只等宇文独如有异动,便即刻将刀夺下来。宇文独盯着那刀,又盯着阳信面色平静的脸,良久后却是拂袖而去:“你要引颈就戮,本公却做不出逼杀臣子的事来。”
  那刀落在地上,宇文独一走阳渊就将那刀踢得远远地,阳信看着他的动作,却是笑了笑:“阿爹哪会让他杀我啊?”
  阳渊放下心,朝阳信乖觉笑道:“那阿爹吓死我了。”
  “阿爹吓吓你怎么了?”阳信也笑了,眼底点点的哀凉之色,“阿渊就不问问阿爹为何不答应晋国公吗?”
  “我管阿爹答不答应?”阳渊不以为然道,对他的散漫阳信却正色,“是我们答应不得他。”
  阳渊脸庞微微发白,而阳信带他回了房,解开他发髻道:“太祖一脉有宗室拱卫、后族支撑,眼下对宇文独隐忍,仅仅忍他一人,他来日身死,大权必然归正,因而现下应允了宇文独,来日必万劫不复。”他拾起梳子,一下下梳理着他的头发,父子二人相依相偎,恍然还是儿时的模样,“往后几年,你会过得很苦,可能要去苦寒之地,也可能有牢狱之灾......但熬过这几年,拨乱反正后,你也算是洗清降臣之名,不必辛苦了。”
  “我不在乎苦,只要阿爹在。”他不以为意道,阳信给他梳头的手顿一顿,也笑了笑,对他说,“是啊,阿爹在。”
  他感到发顶有些湿润,却是阳信落下泪来,他急忙帮他擦着泪,阳信抱着他,那悲怆却是几要彻骨:“可你本不该如此辛苦的。你本来应该是阳家的嫡长孙,生来封侯的公主之子,是我连累了你......”
  “我不该求娶你阿娘,我救她出了苦海,却害了你一辈子......”
  他的阿娘,北齐兰陵公主,高玉仪。
  他心中不住颤抖,他想问问阿爹阿娘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否会像元太后那样对儿子慈爱纵容,他心中拂过一个隐约而朦胧的女子侧影,脸孔柔美而温柔。他强自克制自己想要问出口的冲动,一遍遍对阳信说,他不在意阿爹连累他,他的一辈子也不会这样被害了。
  少年时他对未来所不知晓的一切都是不觉恐惧的,他并不在意自己来日是否会落魄潦倒,而身后的阿爹始终是他的归处,这使得他对往后的人生没有过多期许,也不认为命运会给他带来不可承受的绝望和痛苦。他的天真,仅止于这一夜了。
  他以为这是个平常的夜晚,但他第二日醒来后阳信已拔剑自刎,衣袍上鲜血飞溅,已然彻底凝固。
  在柱国府挂起白幔后,晋国公来吊唁。他不难发现在他接近阳信遗体时身后少年沉默冰冷目光中隐藏的恨意,回头想要看清时阳渊却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倒仿若十分恭谨。宇文独轻轻眯起眼,对眼前的少年生出一种不喜爱却忍不住多加相看的微妙情绪:“你那日在场,也该明白本公并不打算置你父亲于死地,他如此做,有损本公清誉。”
  “是父亲不恭忤逆,臣代他向公爷请罪。”
  “你既请罪,可知何罪?”
  “悉听公爷处置,只一桩请求。”他朝宇文独叩首一拜,“公爷允臣治完丧事罢。”
  宇文独打量他许久,发出一声冷哼:“允。”
  宇文独果然等丧礼结束后才对他问罪,剥夺官爵,流放蜀郡,不得回京。他对此并无反应,只是禁军封府后他看着那座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府邸,意识到他是真的没有安身之所了。
  茫茫天地,举目无亲,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忽然想到高行,他叫他表哥,他也不曾反驳------如果此时他去北齐投奔他,那高行会不会让他进他的府门,会不会帮他编头发?
  那毫无根据的妄想出现后连他自己都笑了,知晓是断无可能的,可他的确很很想念他。
  宇文羿托人来给他带过话,他到了蜀郡后可以去临邛王门下,他忠于宇文氏主支,不会为讨好宇文独难为他,但在他还没有被押去蜀郡时宫中传来噩耗,皇帝突发恶疾驾崩,因无子诏传位于宁都王。
  如遇国丧,诸罪降等,更况论登基的是宇文羿。等宫中人来带他离开收押之地,并称他为大人后他以为是宇文羿保下他,殊不知进了宫,却是要他出使齐地,与北齐商议互市之事。
  “是北齐皇帝陛下点名要你。”宇文羿对他说,声音不知是怨忿还是酸涩,“你从小到大都为血统所累,到头来朕救不了你,北齐却救了你。”
  如果是平日,他会即刻注意到宇文羿话中的酸意,再划清自己与北齐的界限,可那一刻他看到国书上另一个名字,便再也顾及不了宇文羿的感受。
  北齐要与他商议互市的人是高行,琅琊王行------他是琅琊王了。
  他多日沉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他握着国书,喃喃道:“是,是北齐救了我,是阿娘救了我......”
  事关国事,宇文独并不会太在意私恨,他免去了他的罪,又恢复了他的官爵,让他去晋阳与北齐琅琊王议事。他看到高行的那一刻心底的彷徨与茫然忽得落到了实处,下马握着他的手,低低叫了声:“行哥。”
  高行颤了颤,旋即亦伸手轻轻抱住他。他从他怀中一点点往上,看到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肩颈、愈加尖削的下颌、疲惫深陷的眼窝,和那紧紧蹙起的秀丽眉头。
  那时的高行,身上已经笼罩着一种绝望灰寂的神色,见他在看他,却还是扯动嘴角,对他露出一个笑。
 
 
第20章 
  高行似乎对他更疏离,又似乎对他更亲近。
  北齐使团上下对合约之事并未有过多的在意,高行说互市之事早有定章,签订合约也只是锦上添花,北齐皇帝高钧提出议和,是为了自己外甥。
  外甥。他心一动,这才意识到他还有这一重身份。他看向高珩冰雕雪塑般的精致面容,有些犹疑又期许地问道:“那北齐皇帝陛下为什么派行哥来呢?”
  “是我自己想来的。”高行低声说,把玩着自己的衣带,“去换身不显眼的衣服,再牵匹马,不要惊动了别人。”
  “为什么?”他一怔,问。
  “带你祭拜你祖父和族人。”高行道,他眼神有些小心翼翼与谨慎,斟酌着词句想着不要刺激到他,“晋阳是阳氏祖地,我到了这里打听到他们的下葬之处,想着带你过去。”
  “行哥费心了。”他低声说,抬起脸看着高行时,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
  阳家的人是葬在山林中,偶然能听到有悠长的鸟鸣声,墓碑掩在林木中,轻易难以发现,想来是收尸之人为避祸而如此。找到他祖父的碑后高行拔剑替他砍去几棵灌木,教他能跪下行礼。他看着碑文上的名字,想起阳信总是忧郁愁苦的眼神:晋阳是阿爹的故乡,这里埋着他十余年不得相见的家人,眼前于他而言并不熟悉的名字是教养阿爹二十余年的亲生父亲,他生前不得回晋阳祭拜,如今连坟茔相隔千里,他得知阳氏灭族后的愤恨、为斛律光嘲讽时的抑郁、多年来做客异乡甚至要对故国挥刀相向的痛苦,他从前只想着劝阿爹想开,如今却有一丝感同身受。
  他心中涌起层层叠叠的无力,为他卑微的力量和任人宰割的处境:他一直随波逐流,周齐战事没有烧到他头上便觉得事不关己,他敏感的身世,真不能给他一寸安身立命之地吗?
  他感到脸颊上有冰凉的水意,越来越多,却并不是他的泪水。“下雨了。”高行说,他解下披风让他挡雨,牵着他找了个洞穴,洞口的灌木尚未被淋湿,他砍下些抱进来,堆在一起用火石点燃。
  阳渊裹着披风看着高行,他脱下外袍,又示意他也将衣服拿过来。
  雨越来越大。
  阳渊抬起头,望见咫尺之外的篝火边正低头侍弄着柴火的高行,火光明亮,照暖了他玉样的面容。他心底骤然升起一丝不可抗拒的、想要亲近他的冲动,他知道高行是对他好的,这遍布着灌木杂草的洞穴比起华丽的房舍更让他留恋,因为高行在这里。
  他披起衣服坐在高行身边,状若无意地抵住他手臂,高行并未对此有什么抗拒,只是低低道:“你知不知晓我父皇为什么要你来谈和约?”
  “为何?”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可既然是高行问出的话,他就有了兴致答下去。
  “他让我带你回邺城。”高珩看着他,声音中的情绪叫人辨别不出,“我把你拐到这里,就是要趁机抓你走的。”
  洞内的气氛一时凝固,洞外雨声嘀嗒。阳渊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剧烈的情感波动,只觉心中被微微牵动:“那他会杀了我吗?”
  “不会。”高行静了静,道。
  “不会杀我啊。”他喃喃道,倏忽轻笑,而后他将手伸到高行面前,注视着他们那相似的黑眸,“他不杀我,那我跟行哥走。”
  柴火焚烧的声音在耳边分外清晰,而高行的脸色似乎白了几分,那一瞬间阳渊感到他身上萦绕着一种克制的惊愕。须臾,高行低低道:“你知不知晓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阿爹了。”他说,那一刻高行清晰地感受到阳渊脸上没有了萦绕的笑意,露出一点茫然与讨好般的神色,“长安和邺城,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可邺城有行哥。这世上我只找得到行哥一个表哥还是有情面的,不若跟行哥走。”
  他这样一想,倒真的觉得如果跟高行走了是不错的决定。他将手放在高行的膝盖上,感到高行并没有抵触,便更生出了勇气,上前抓住高行的手:
  “行哥,带我走吧。”
  高行没有说话。他的手极冰凉,被他握了许久,也只是多了几分稀薄潮湿的暖意。过了很久,他偏过头看着他,嘴角似乎牵起一丝笑意:“见过几次面,就能说是情面吗?”
  “怎么不是呢?”阳渊一怔,在那一刻想到他们确实只有这几面之缘。可下一刻,心尖颤动一点酥麻的刺激便教他刹那间大彻大悟,继而在那甜蜜与悸动中沉湎。他更上前一步,全然是跪坐在高行身前,他望着他精致的眉眼:“不是表哥的情面,是你的情面.......行哥疼疼我吧。”
  他指尖悄悄扰着高行的手掌,高行沉沉地注视着他,那双沾了稀薄暖意的手磨痧着他的脸孔,继而描摹着他的眉眼。
  他心中愈发激动,为那温柔的手势与高行愈发沉沦的眼神,他等着他做下一步动作,下一刻却看到高行落下泪来。
  阳渊不知所以,却本能感到慌乱,他伸手想替高行拭去泪,手指在他冰凉的脸颊上胡乱游走,高行忽然紧紧抓住他手腕,另一手抵住他后脑,托起他脸孔疯狂地吻起来。
  洞外暴雨如注,而这颠龙倒凤的狂乱,直教他觉得天昏地暗:他呼吸很快粗重急促,舌尖不及反应便被卷动着与高行交缠,他脸颊上冰凉的泪水沾上他的脸,滑到嘴角尝出了咸。
  先头的慌乱过后他很快食髓知味,回抱住高行的腰想要更进一步的索取,他感受到了二人腿间抵住的部位同样的发硬,可高行直到放开他,都没有去试图解开衣带。
  “行哥......”他不肯放弃地抓着他的手腕,高行低头看着他,却是重新披起了衣冠。
  “你什么意思?”阳渊大惑不解,高行既然回应了他的心意,又为什么要在撩拨他之后悬崖勒马,为他这古怪的行动他甚至有些生出了怒火,口气带着质问的委屈。高行看着他,却是说:“我不可以要你,也不能带你回去,哪怕......我深爱你。”
  他几乎是用一种绝望如啼血抽筋的的口气来说这句话的,下一刻,高行唇瓣开合,他说,我不是你表哥,我是你哥哥。
  阳渊的心霎时跌入谷底,高行半垂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北齐高氏皇族素喜近亲相奸,你阿娘在出嫁前,便曾与她哥哥有过私情,我和我妹妹便是他们生下的孩子。”
  阳渊本能想要反驳,脑海中闪过阳信曾短暂提到过的几次有关母亲的言语,再想起他见到高行时的失态,那话便在嘴边盘旋终不能出口,他望着高行哀伤而忧郁的眼睛,蓦然发觉他们的眉眼确实是表兄弟不该有的相像。察觉到他的注视,高行也看着他,轻声道:“我从小在行宫长大,这些往事是前次回京后才得知的。你万不要觉得她淫贱,在北齐宫中,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暴雨声中他们这相依相偎的样子是宁和而静谧的,阳渊心乱如麻,身世的真相令他踟躇着明白高行的拒绝是理所当然的,而意识到他还有血脉相连的哥哥,他便又从这相依相偎的时刻感觉到满足,他毕竟还是有个哥哥的:“那她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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