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转过身,站在路上看了会儿月亮,陆志飞笑着说:“哇,我们运气很好啊,这下能看清楚路了,……是因为我们有福星做伴吗?”
“肯定是,”卢志和也说:“幸好我们在天快黑的时候才经过那间屋,如果是白天,很可能会遭到他们的埋伏,那就惨了……”
两个人一路说着,牵着手继续往前走。卢九月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刚才逃跑的时候,她自责得差点掉泪,因为那块石头,她差点害死了二哥。
他们踏着月色,顺着公路走了很久,终于在路边又发现了一幢黑糊糊的房屋。照例是陆志飞打头,卢九月和卢志和紧随在后面,慢慢靠近房屋。在确定屋里没任何动静后,他们进了院子。月色中就见陈旧破败的墙壁和屋顶摇摇欲坠。他们点燃火把,检查了每间房的角落,最后才挑了间看起来结实点的房间,把破破烂烂的门从里栓上,把窗户用麻袋挡住,在里面生了堆火。
生火当然不够保险,但他们需要这堆火,不仅是有口热饭吃、有个暖和的地方睡觉,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烘烤被雪水打湿的鞋袜。否则明早鞋袜会结冰,再穿出去很容易冻伤脚。
三个人都很累,忙活了一通、吃完东西后,卢志和就说:“不早了,你们赶紧先睡,我守前半夜。”
“好,”陆志飞打开睡袋,叮嘱说:“早点喊我,你可别强撑。”
卢九月忙说:“先喊我啊,跟昨天晚上一样,我也守会儿夜。”
卢志和笑笑,说:“好,会喊你的,快睡!”
两人钻进睡袋,没多久就都睡着了,卢志和独自坐在火边,把三个人的袜子搭在树枝上细心烤干,又摸摸三双鞋,也都干了,只有陆志飞的鞋里还有点潮。他有些困,索性穿上鞋袜,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腿。走到窗边时,他揭开麻袋一角朝外望,就见月色皎洁,照得屋前的雪霜一片幽蓝。四周空荡荡的静,只有火堆里的柴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他看了一会儿,塞好麻袋继续烘陆志飞的鞋,然后把烤干的鞋分别放在两人脚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卢九月,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卢志和悚然一惊,立刻起身来到窗边,缓缓揭开麻袋边角朝外张望,就见屋外的雪地上,不知何时来了很多低伏的身影,乍一看似乎是一群狗,形状却比狗大,有着人的头和四肢。——竟然是一群丧尸。
卢志和的心怦怦乱跳,他轻轻塞好麻布,转身推醒陆志飞,又捂着卢九月的嘴,把她摇醒。陆志飞从睡袋里坐起来,什么也没问就迅速穿好鞋。然后他提着枪,来到了窗边,在揭开麻袋朝外看了一眼后,他盖好麻布,回头看着他们,用气声说:“来了十四五个!”
卢九月正在穿鞋,看清他的口型后,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幸好这只是一群普通的丧尸,身上没有红色的肌肉,跳跃奔跑的速度也比变异丧尸慢得多。陆志飞想了想,把枪放在一旁,捡起斧头守在窗边。卢志和腰上别着菜刀、手持一根长棍守在门边,卢九月则默不作声地给自己的小弩上好了箭,抬头盯着屋顶。
窗边传来丧尸的低喘和脚步声,跟他们只隔着一层麻布。三个人摒住呼吸一动不动。这时,屋中间的火堆却突然噼啪一响。
窗边安静了一瞬,紧接着,麻袋被扯下来,窗洞里露出了丧尸腐烂的脸和尖利的牙齿。它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这叫声只响了一半就戛然而止,——陆志飞挥斧砍断了它的脖子。
嘶吼声把更多丧尸吸引到了这边,房门前、窗边甚至屋顶上,都传来丧尸抓挠和冲撞的声音。陆志飞朝试图破窗而入的丧尸砍出几斧后,扫了一眼屋顶,朝卢志和喊道:“屋里守不住了,九月拿火把,我们出去!”
卢九月一手端弩,一手从火堆里抽出几根柴禾,陆志飞和卢志和把她护在中间,三人一起发力把门踹开,朝外冲了出去。
他们在屋外的雪地上,背靠着背站成一个圈,周围影影绰绰全是丧尸。这些丧尸中,有的动作很灵敏,有的则显然已经感染了很长时间,扑过来时摇摇摆摆。它们像大型的恶犬一样咆哮着,按捺不住对血肉的饥渴,不停跳跃着朝中间的三发起一轮轮的攻击。斧头斫进骨头的声音、棍棒击打肉*体的沉闷声响和丧尸的嘶吼此起彼伏,在空旷的黑夜里回荡。
陆志飞又砍断一个丧尸的脖子,面前已经堆了五六具尸体了。他眼角一扫,看见有黑影朝卢九月扑来,立刻飞起一脚踹过去,把妹子护在身后。卢九月则迅速和他错开身,转到大哥旁边,抬手射出一箭,正中不远处一个丧尸的头部。那丧尸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仍然锲而不舍地往前爬,被卢志和朝头上猛击几棍,这才躺倒不动了。
这时,卢九月手里的柴禾已经烧到了尽头,被丢在地上后,很快熄灭。朦胧月色下,就见地上横七竖八满是尸体,周围的丧尸只剩下四五个,——却是动作最灵敏的四五个。它们像暴烈的藏獒一样跳跃嘶吼,眼睛在黑夜中放出绿光,其中一个猛地跳起来,在半空中朝陆志飞扑过来。
陆志飞不等它落地,就挥棍朝它头部猛击,丧尸被打得朝旁边一歪,利爪却扫过他襟前的衣服,把棉衣划破一道口。那丧尸落地后一个翻滚,转身朝卢志和扑来。卢志和正和另一个丧尸缠斗,无暇分*身,顿时被扑倒在地。陆志飞大惊,立刻挥斧击退面前的两个丧尸,转身朝扑在卢志和身上的丧尸猛劈,一斧砍断了它的脖子。
这时背后却有风声挟裹着腥臭袭来,陆志飞不及转身就横劈出一斧,却劈了个空。眼看那丧尸从空中扑面而来,旁边突然射出一只弩箭,正中丧尸面部,那丧尸从空中跌落下来,被陆志飞闪过,一斧劈在头上,顿时不动了。
卢九月一击得手,立刻把大哥从丧尸下面拖了出来。两人合力对付另一边扑过来的丧尸,卢九月连射两箭,拖缓了丧尸的速度,卢志和趁机挥棒猛击,一棍打断脖子,那丧尸终于倒地不动了。
另一边的陆志飞也解决了最后一个丧尸,朝卢志和跑过来,说:“阿和,受伤没有?”
卢志和听到他声音有些不稳,忙说:“我没事,没伤到!你呢?九月呢?有没有受伤?”
他说着,突然看到陆志飞襟前破烂了一大块,顿时就慌了,“你被挠了?破皮了没有?”
“没有,衣服厚,没挠到肉。”陆志飞说着,也摸索着卢志和的头和脸,没摸到伤口,这才稍稍放了心,扭头说:“月儿呢?有没有被扑到?”
“我很好,”卢九月忙说:“我站中间,离得远,没被它们扑到。走,咱们进屋去。”
三人劫后余生,都累得险些脱力,相互搀扶着进了屋。一进门,卢志和就双膝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陆志飞把他抱到睡袋上,再次检查了几个人的身上,确定没人受伤,才长舒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你们再躺会儿,我来守夜。”他给卢志和拉好睡袋的拉链,搂着亲了亲,把枪提起来,说:“赶紧睡,等天一亮我们就走。”
第25章 城市
天刚蒙蒙亮, 陆志飞就叫醒了九月和阿和,三人吃了点东西,背着行李、熄灭火堆出了门。
在矇眬天光下,外面雪地上的情形令人触目惊心, 横七竖八的尸体旁是大滩红褐的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和血腥味。穿过尸体往外走时, 卢九月还不忘挨个拨出自己的弩箭, 把箭尖上的血在雪地上蹭干净了, 装进箭袋才又继续赶路。
他们在公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升了起来, 照着漫漫前路,和路边出现的一栋残破的小屋。陆志飞让两人在路边等着,他进去搜索了一阵, 不一会儿跑出来,很开心地说:“有辆摩托车!”
卢九月赶紧把汽油拿进去,两人在车旁捣鼓了好一阵,摩托车终于突突突地响起来。陆志飞把车骑出来,让九月和阿和坐到后面, 三人紧紧挤在一起, 重新上了路。
其实摩托车才是乡村公路上真正的王者,哪怕只是一辆叮当作响的破摩托。这东西油耗低又耐操, 在路况很差的情况下尤其好使。碰上路面有落石或土堆也不用管,只要有条缝就能穿过去。唯一的缺点是冬天坐着太冷,陆志飞骑了没多大一会儿, 手指就冻麻了,胸前被风吹得透心凉。后来卢志和让他停下,铺开一个睡袋挡在身前,这才暖和了点。
到中午时分,摩托车也没了油。他们把车推到路边,又开始步行前进。陆志飞的手冻得跟块铁似的,卢志和心疼地替他搓揉了半天。三人也没停下来吃饭,不歇气地一直走到太阳西斜,终于远远望见了一片灰蒙蒙的城市。
那里是他们以前居住过的地方。有卢志和的医院、陆志飞的公司、卢九月的学校,以及他们的家和回忆。现在,里面只剩下废墟和一片死寂了。
陆志飞没再继续前行,而是找了一处看着比较结实的房子准备过夜。昨晚三个人都没休息好,今天必须要早点睡,养足了精神,才能应对市区里更多的丧尸和各种无法预料的意外状况。
他们在外面捡了些破门烂框,劈碎了抱进屋,架起一堆火。三个人围着火堆先吃了一顿热乎饭,然后陆志飞从背包深处翻找出一张折叠的纸,很小心地打开,原来是一幅磨毛了边的市区地图。
“我们现在在这里,”他在图上找了一会儿,指指东南角的一个地方,随即把手指移到另一处点了点,说:“明天要去的这个地方,农资大市场在西郊,离得比较远,要早点出发才行。”
卢志和正在给他缝棉袄,昨晚在他们睡着时,陆志飞粗针大线地自己补上了,补得简直没法看。这会儿有了空,卢志和便让他把衣服脱了,重新缝补了一下。
听了这话,他凑到地图边,看着上面的两个地名和曾经熟悉的街道名,说:“那明天咱们走大街还是抄小道?”
两人商量着明天的线路,卢九月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烘烤着三个人的袜子,等他们停顿的时候才问:“农资大市场里有我们要找的那些种子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卢志和才说:“理论上来说是的,但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东西剩下,总要过去看了才清楚。”
陆志飞朝睡袋上一躺,侧着身看地图,说:“管它呢,反正来都来了,就顺便看看呗。明天我们绕去西郊时,先经过这几个小区,可以进去找找别的物资。这里,还有这里,……挨家挨户找一找,总能搜到点东西。”
卢志和边看边点头,说:“行,这里头小道多,遇到丧尸或人,咱们机灵点,尽量避开,别和他们对上。”
等定好了第二天的计划,卢九月便说:“哥,你们赶紧先睡,今晚我守上半夜。”
“好,”陆志飞站起身,检查了一下屋子,看门窗都搪严实了,便钻进睡袋,说:“月儿,等会儿困了就叫我。”
卢志和摸摸妹子的头,说:“是的,犯困了别强撑,……哎小宝这脑袋摸着真不习惯,还是头发长一点手感比较好。”
卢九月朝他翻个白眼,把绒帽戴上了,说:“赶紧睡你的,还不困啊?”
卢志和便钻进睡袋闭上了眼睛。临睡前,他本来还准备好好回想一下明天的计划的,没想到这一躺下去,立刻就困得晕天晃地,几乎是在几分钟内,他就陷入了一场漆黑而宁静的睡眠。
等他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卢九月正凑近火堆烤馒头,陆志飞则整理着行李。卢志和从睡袋里爬起来,说:“怎么昨晚没叫我?”
卢九月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说:“你前天夜里几乎没睡,二哥说让你好好歇一晚。”
卢志和接过热水,小口喝着,伸了个懒腰说:“真好!睡了一晚上,力气都回来了。”
陆志飞蹲在他旁边,伸手给他擦了擦眼角旁的黑灰,说:“好,等吃过了饭,力气还能再大点!”
卢志和朝他笑了,瞥见卢九月正低头烤馍,便握着他的手,轻轻亲了一口。
陆志飞两眼放光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忍不住凑上来,在他嘴上巴唧了一口。
卢九月低着头,边烤馍边说:“行了吧你俩,肉麻!”
“见识少!”陆志飞评价,从妹子手里掰了块烤热的馒头,用嘴咬着喂给卢志和,然后无耻地说:“看到没有?真正的肉麻是这样的!”
卢志和低头笑,说:“好了快去吃饭吧,我也要起来了。”
陆志飞又看看他,说:“鼻子和嘴边的炭灰都蹭掉了,等吃了饭,记得再把脸涂黑了。”
他说完又看卢九月,卢九月很警惕地抬头看着他俩,说:“一会儿你们抹吧,我脸还很黑,而且我天生黑,就不必麻烦了。”
陆志飞和卢志和同时笑了起来。
三个人围在一起吃过早饭,陆志飞摸出一小块麻石,把斧头和菜刀都磨得雪亮。然后他们在脸上抹了炭灰,便按照昨天计划好的线路,背上行李朝西郊出发。
太阳还没升起,天地间苍灰一片,居然又开始下起小雪来。三个人拿出塑料布各自兜在身上,顺着公路往前走,城市的轮廓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路边的房屋开始密集,道路也变得宽阔。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覆盖着雪和各种垃圾。路灯杆歪倒在地上,红绿灯的灯头也垂落下来,挂在杆子上随风吱哑作响。
透过飘落的雪花,可以看到两旁房屋上的窗户,很多窗户的玻璃都碎了,黑洞洞的像窥视的眼睛。风从城市上空吹过,发出空洞又尖利的呼啸。马路中央,一个丧尸摇摇摆摆地爬过来,抬头看见他们后,本能驱使着它扑过来,却被横在地上的垃圾桶绊倒了。趁它在地上挣扎,陆志飞一斧头砍断了它的脖子,丧尸终于倒在地上不动了。
到第一个十字路口时,他们朝左转,拐进了一条三四米宽的岔道。路上横七竖八停着车,车上厚厚地落了雪,旁边很多房子都坍塌了,屋顶被雪盖着,只露出断裂的墙面。没塌的房子底层都曾经是商铺,大多数都半开着卷闸门,里面无一例外一片凌乱。
这种路边店都遭遇过多次抢劫,不可能剩下什么物资,因此陆志飞和卢志和都连进去看看的兴趣都没有。只有卢九月在经过一间店时,弯腰朝里面瞅了一眼,然后她紧跑两步,拉住了卢志和的手,低声说:“里面有个小孩儿。”
卢志和停住脚,说:“小孩儿?”
“嗯,”卢九月拉着他继续走,小小声说:“脸烂掉了。”
虽然路边的房屋倒的倒塌的塌,但道路跟地图上标注的还算吻合。一路上他们借助汽车和各种障碍物,成功避开了好几拨丧尸。等到达预计的那个片区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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