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等他迈出第二步,身后的房门已经被人猛地拉开了,速度快得就仿佛开门的人一直躲在门后偷听似的。
敖斐站在房门口,瞪着原末的背影,气急败坏地说:“这就是你道谢的态度吗?说走就走,你什么意思!”
原末咳嗽几声,努力压下满脸的笑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后才缓缓转身:“你一直不出声,我以为你不在。”
敖斐被噎了一下,继而摆出一脸高冷的表情,淡淡的说:“哼,我只是没有听到而已。”
“好叭。”原末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争,他探出头,往敖斐身后看了看,说,“呃……我们是要进去说,还是就在这里?”
敖斐瞪着他,过了几秒才让出了门口的位置,示意原末进来。
原末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去。
这是原末第一次进到敖斐的房间,平时他们都是在办公室里见面。
敖斐的房间极大,光是客厅估摸着就有一百平,客厅内能看到几扇紧闭的房门,应该分别是卧室和盥洗室之类的地方。
而且与原末设想中完全不同的是,这房间走的居然是极其简约的装修风格,与他想象中富丽堂皇,且还到处摆满了珊瑚和大贝壳的布置,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敖斐双手抱胸,一脸不爽地看着原末打量他的房间,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到底有什么话?快说,不说就出去!”
原末只好收回了参观龙族住宅的视线,看向敖斐,说:“我是来向你道谢的,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就要被困在阴路上回不来了。”
谁知道敖斐听了这话,却是一脸的不爽:“你专程跑来一趟,就只是为了这种小事?”
救命之恩还是小事?
原末愣了愣,心想,也许在敖斐眼中,把他们这些人从阴界捞回来,就跟他早起出门买豆浆一样轻松,所以才会不放在心上吧?
不过就算敖斐自己不放在心上,他这个被救的人,也不能跟着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样想着,原末就又道:“虽然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对我而言却是要命的大事,所以还是得来谢谢你。”
敖斐似乎因为他的一再道谢而有些烦躁,甚至有些愤愤不平,忍不住说:“行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原末:“呃……好像也没有什么事了。”
敖斐:“没事那你就出去!”
原末:“……”
被扫地出门之后,原末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就被赶走了呢?敖斐不会还在为他在KTV说过的那些话怄气吧?可他真的不喜欢男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
……
敖斐像是真的被“原末居然不喜欢他”这一残酷的事实严重打击到了,整个人都变得闷闷不乐,一天到晚无精打采的,一副郁郁寡欢的厌世模样。
不止如此,他对原末的态度也变得十分逃避,有时候两人冷不丁对上视线,对方都会默默转开目光,不去看他。
原末有一回甚至还看到这人眼角有些发红,这让他感觉十分惊悚,怀疑敖斐是不是因为失恋的打击太大,所以……偷偷的哭过了?
如果是真的,那他也太造孽了!看这好好的一条中二沙雕龙,都为情所困成什么样了?
原末感觉十分的过意不去,可又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思来想去,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
这天,原末下班后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牙膏、沐浴乳等日用品,然后一路拎着慢悠悠往宿舍走。
在经过一个广场的时候,他发现广场上有许多打扮时髦的阿姨在跳广场舞,她们穿着统一的舞衣,手上拿着扇子,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但是显出了几分专业的样子。
广场周围还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其中年轻人占少数,多数还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
这些老头子一个个收拾得十分精神,不像是吃完饭出来遛弯,倒像是专门来接女朋友似的。
其中个别几个老头,大晚上的竟然还装模作样的带着个蛤蟆镜,也不怕因此看不见路再给磕着绊着。
这些老头明显不是单纯出来闲逛的,偏偏还要表现得自己很不在意的样子,假装是刚好经过,但走到广场上却都停住不走了,搁那眼巴巴的打望场中跳舞的众多老阿姨,脚下跟扎了根儿似的,让人拖都拖不走。
而被老头们热切关注的阿姨群体中,就数站在队伍最前头领舞的那位受到的关注最多。
这位阿姨在广场舞队伍中,显然是一支独秀般的存在,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头发染黑后又被烫成了泡面卷,仔细在脑后盘成个发髻,脖子上还带着根细细的金项链,十分讲究。
在场三十多个中老年女性中,数她打扮得最时髦,身材保持得最好,与其他年纪一大就或肥胖、或皮肤松弛的同龄人显出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就像是绿叶丛里唯一的一朵红花,非常吸引老头们的眼球。
尤其是这位阿姨跟着音乐摇起手里的大扇子跳舞的时候,那些围观的老头们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好像恨不得立马冲上去要电话号码似的。
原末看到这一幕,感觉十分感慨。
看来对于任何雄性而言,求偶行为都是天生本能,跟年龄无关,也跟阅历无关。
没看敖斐那条活了一千多年的龙族都没能逃过,也跟着春.心萌动了吗?
原末一边想着,一边提着自己的日用品往前继续走,结果刚迈出两步,身后的广场舞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女子的怒斥:“谁?谁刚刚摸我屁.股?!”声音里满是愤怒。
原末听到声音脚步一顿,扭过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身后的广场舞阿姨们已经停止了跳舞,那名“广场舞一枝花”的阿姨正一脸羞恼地捂着自己的臀部,满脸警惕地扫视着自己的周围,手中舞蹈专用的大扇子都落到地上了。
她的那些舞伴们见状连忙关了收音机,围上去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刚有人趁我跳舞的时候,偷摸我屁股!”这位阿姨气愤地说。
居然摸人家年过半百的老阿姨的屁股,这也太不要脸了!
她的舞伴们一听,立马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围观看热闹的那群老头,觉得他们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
老头们全都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们刚刚全都沉迷在大妈们婀娜的舞姿中不可自拔,眼也不眨地盯着看,并没有注意到有哪个不要脸的老汉,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去摸人啊?
一个老头儿想了想,解释道:“没看到有人摸你啊?是不是你后面的舞伴不小心碰到了?”
跳广场舞用的扇子老大了,一舞起来,那扇子上垂下来的布就飘来荡去的,十分遮挡视线,说不定还真是被后头的舞伴不小心踢到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矮胖的老阿姨就立马说:“不可能!我就站在她后面,根本就没碰到她!”
“对,绝对不是她!那人不光摸,还下手捏了我一把,我记得可清楚了!”被摸的阿姨气愤地说完,一双眼睛就开始在老头之中来来回回的看,似乎想看看他们中谁的神情不对。
眼看“舞花”怀疑上自己这些人了,一个头戴礼帽身穿西装的老头生怕被误解,连忙撇清关系地说:“我可没有摸过啊!我一直站在距离你一米多远的地方,肯定不是我摸的!”
他说着瞪向了自己身边的其他老头,说:“这是你们谁干得好事?还不主动站出来?”
“唉?老李头,你要献殷勤那是你的事,但扯上我们可就不对了啊!”站在老李头旁边的另一个老头,见这个老李头撇清了自己不算,竟然还把矛头对准了他们,顿时十分气愤,“你站在一米多远的地方摸不着人,那我们也站在距离她一两米的地方,怎么就能摸到人了?”
“就是,你说话可得凭良心!谁摸她了!”其他老头纷纷附和。
老李头急着讨好“舞花”,闻言不屑地说:“你们说没摸就没摸?要不是你们干得,难道王家妹子是撞鬼了不成?”
被他质问的一群老头气得直瞪眼,纷纷道:“我们怎么知道?”
“对啊,你这老头是不是降压药吃多脑子不好使了?非逼着别人骂你?”
“马屁拍得再响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你还跑来冤枉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老李头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地说:“你管我拍不拍马屁?你们就说,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人摸了王家妹子?别现在不敢承认,等被人揪出来可就面上难看了!”
他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个老头儿反唇相讥:“越是当贼的跳得越欢,我看说不定就是你摸的!”
其他老头一听纷纷附和:“就是,肯定是贼喊捉贼!”
老李头怒不可遏:“岂有此理!我哪里摸了?你们再说一遍试试?”
老头们:“试试就试试,肯定是你摸的!”
老李头:“我#@%&%……!!”
……
就在一群老头就“谁摸了舞花”而展开激烈的争吵时,被一群舞伴护在中间的王姓大妈忽然又发出一声惊叫,喊道:“谁?刚刚谁又捏了我一把!”
又被摸了?
正在吵嚷的老头儿们同时停下争吵,回头看向了一脸惊惶的王大妈。
老李头自诩护花使者,连忙虎着脸看向王大妈周围,想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流氓揪出来。
可是站在王大妈旁边的全都是广场舞军团的其他中老年妇女,她们谁会没事摸另一个中老年妇女的屁股?
众人正在面面相觑,搞不明白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王大妈的哪个女舞伴在故意吓唬她?
这些人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原末却看得分明,此时他已经彻底傻眼了,同时也在心里渐渐升起一阵恶寒。
他不知道这群老头老太是真的看不到,还是怎么回事……可在刚才,他分明就看到是站在王大妈身后的一个干巴老头,忽然伸手掐了一把王大妈的屁股啊?
甚至直到现在,这老头还一脸得意的站在王大妈的身旁,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打量个不停,似乎在思考自己下一步该从哪里下手揩油似的。
然而面对这一切,王大妈和她身边的人却像是完全看不见一样,仍旧在互相怀疑的质问来质问去,完全无视了她们身边这个干巴老头的存在。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个干巴老头儿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得意了。
他打量着王大妈虽然上了年纪,但仍旧显得风韵犹存的脸,正想伸手再去伸一把,却忽然感觉到来自不远处的灼灼目光。
干巴老头忍不住抬头,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冷不丁就与呆呆看着他的原末眼睛对了个正着。
原末:“……”
干巴老头儿:“……”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这老头忽然浑身一个激灵,指着原末喊道:“你、你居然看得见我?”
原末:“……”
原末有些恍惚地想着,这老头儿什么意思?什么看得见他?难道他平时,都是没人看得见的吗?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老头儿与原末互相对视着,双方全都十分的僵硬,老头儿的脸上甚至还透出几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也没人敢动。
双方默默对峙了许久之后,那些在互相质疑到底是谁摸了“广场舞一枝花”的众老头儿,终于在互相怀疑无果后,开始粗鲁地推搡起来。
你说是他摸的,他又说是你摸的,说着说着众人火气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大打出手,场面十分混乱。
原末被这动静惊得终于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两句劝劝架,毕竟这个年纪的老头要是真打起来,身上的骨头断掉几根都是轻的。
结果原末这边才刚迈出两步,那个干了缺德事的干巴老头儿,却以为他是想把自己的底细全抖落出去。
老头吓得当场大喝一声:“闭嘴,我不准你说出去!”说着,他就一脸狰狞的朝原末的方向冲了过来,想要阻止他开口说话。
原末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就看到那个老头儿居然直接穿过了他面前一位广场舞大妈的身体,没有丝毫障碍地朝着自己直直冲了过来!
原末:“!!!!”
卧槽!这特么居然真的是一只鬼啊啊啊!
还是一只被自己撞破非礼老太太的色鬼!对方这是狗急跳墙,打算杀他灭口吗???
原末被吓得头皮都要炸开,他毫不迟疑的转身,朝着公司的方向发足狂奔。无论如何,不管这家伙是鬼还是什么其他的玩意儿,只要他逃回了公司,有敖斐在,对方绝对拿他没有办法!
那只鬼老头儿见原末逃跑,仍旧不依不饶地追在后面。
可是他到底年纪大了,哪怕成了鬼后身体轻便了许多,也仍旧不是原末这个腿脚利索的年轻人的对手。
原末被这鬼老头儿一路撵着跑了一条街,这才彻底把对方甩掉。
等他确定自己已经安全后,才终于停下,弯腰一身狼狈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边经过的路人纷纷对他报以奇怪的目光。
然而原末此刻却已经没有心思去顾虑这些了。
他在心中哀嚎,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他好好的居然会撞鬼?他以前也没有撞见过啊?难道是因为接触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有了什么奇怪的灵异体质?
原末提着自己买回来的日用品,慌不择路地往公司跑,等冲进了收容所的院门之后,他心里才终于有了安全感。
扒在院门口往外观察了半天,确定身后的确没有什么脏东西跟随后,原末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转身跑进小楼,然后进入电梯去往地下十八层。
进到地底下之后,大部分同事都已经下班回家去了,只剩下寥寥几人在值班。
原末跟值班的同事匆匆打了个招呼,径直朝敖斐的房间跑去,然后“哐哐”砸门。
很快,敖斐面无表情地过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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