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眼神冰凉的像吐着信子的蛇一样，路小磊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你干嘛？”
季成泽挑眉：“撞成这样又一直不醒，楚笑这边又衣不解带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我还以为要么就是瘫了，要么就是傻了，最不济也得来个失忆失明什么的折腾一下呢。”
路小磊瞬间一脑袋黑线：这哥们这是看了多少狗血肥皂剧啊。
当然最骚的是，居然还真让他说中了。
不等路小磊回答，楚笑已经眼角带笑地挡在路小磊与季成泽之间，一双眼稳稳地望过来：
“季先生，楚某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季成泽这才退回去，耸耸肩：“行，不逗你家大宝贝，我说重点行了吧。”
说完，相当自觉的从一边的果篮里顺了一颗苹果，咔嚓一声咬上去，一时汁水飞溅。
路小磊这才注意到对方右边一长了一颗虎牙，这让他的唇形显得微微上翘，咧嘴笑的时候有种诡异的邪气。
在楚笑愈发冷下来的目光中，季成泽慢悠悠啃完了一颗苹果，末了把已经啃光的苹果核往后一扔，哐当一声准确地落进了他身后的一个垃圾桶里。
相当漂亮的空心球。
眼见着路小磊忍不住再次开口，季成泽又从旁边顺了一张纸巾擦手，仔仔细细地将指间的苹果汁水一一擦净。
连指尖的鸽血石也擦得锃光瓦亮。
做完这些之后季成泽终于心满意足，看着楚笑开口道：“我老人家今天来呢，是来要一个指示的。”
路小磊一听乐了：“你这人做事跟疯狗一样的六亲不认，还要什么指示吗？”
季成泽挑眉看他一眼：“别的事自然没有，就算有我也不爱听，只是这件事，既然老板专门提前告诫过，自然还是要来讨个指示的。”
楚笑目光一凛，显然是已经知道什么事了。
路小磊一头雾水：“什么事啊？”
季成泽看了楚笑一眼，又瞟了一眼路小磊，眼里全然是看好戏的恶劣：
“还不就是你那个为了作死命都不要的二妹妹？”
第110章 闹事了
路小磊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路霜华？她怎么了？这丫头跟我上演生死时速之后去哪儿了？”
季成泽咧嘴：“我要说她掉进山沟里扑街了, 你信吗？”
路小磊闻言惊了一下：“真的假的, 你别骗我, 我这大病初愈的，经受不住这么劲爆的消息。”
季成泽：“她死了, 不就没人跟你作对了吗？你难道不该高兴才对？”
路小磊耸肩：“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她这人也是可怜，身世不好，亲爹亲妈没一个靠谱，不靠自己还能靠什么？”
季成泽一双细长眼里带着戏谑：“这么善良？”
路小磊摊手：“理解归理解，但是她的做事方式我反正是不能苟同的——这件事之后她要是还活着，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跟这姑娘有交集了。”
季成泽挑眉：“为什么？你不想看她一落千丈, 从金枝玉叶变成走地鸡的样子吗？会很爽哦。”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街头拐角一家店的套饭不错一样。
路小磊摆摆手：“还是别了吧, 我胆子小，干了坏事会做噩梦的。”
毕竟路霜华是女人, 路小磊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总让他觉得跟个女人计较这么多, 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他说了这么半天，觉得有些口渴, 正想回头找杯水喝，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水就放到了他的手里, 清凉的声音随即响起：
“慢点喝。”
路小磊接过水杯, 一口气干了小半杯，之后咬着杯壁看着一边坐着的楚笑，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笑见他在偷瞧，也不含糊，淡淡露出一个笑，开口：“怎么了？”
路小磊摇头，冲他一乐：“没什么。”
实际上他刚刚心里觉得这人真是绝了，服侍人的手段简直一流，什么事都面面俱到十分熨帖，在这么下去他就要给人养得四肢退化了。
所以说楚笑这人要真心讨好一个人，没有人能拒绝。
一边的季成泽见状却露出一种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表情，开口道：“我说两位，这还杵着一个喘气儿的呢。”
路小磊拿眼睛睨他：“哟，您老人家还没死呢？”
“怎么说话呢，我老人家这是帮你男人做事呢，我觉得路少你可以友好一点。”季成泽凉凉道。
“别了，其他人还行，跟您我实在友好不起来——我说你今儿到底是来干嘛的啊，能不能爽快一点，老子没工夫搁这儿跟你打哑谜。” 路小磊把水杯握在手里，相当不耐烦。
季成泽相当自来熟地拍拍路小磊的肩膀：“路霜华吧，胸部中枪，弹片是取出来了，肋骨断了三根，因为不敢去正规医院，所以用药什么的也不大跟得上，现在还昏迷着，死虽然是没死，但是丢了半条命。”
他说到这，眼睛瞟了一旁的楚笑，发现对方把路小磊手上的水杯拿走放回床头，一副专心做事的样子，好像他们说的事跟他毫无关系。
季成泽接着道：“我今儿就是过来问一问，这人还留不留，反正现在已经有人出面跟我想保她一条命了，不过我老人家命苦，是个打工的，这种问题还是要来问问老板的意见。”
楚笑听到这，抬眼看了一眼季成泽，似笑非笑地开口：“季先生，楚某有时候觉得，你要真是我手下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你过得这么散漫。”
季成泽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不管怎么说，要靠楚公子吃饭，称你一声老板还是当得起的。”
路小磊愣愣看着这两人唇枪舌战，忽然意识到，这季成泽虽然一口一个老板，但是实际上并不归楚笑管。
这俩人真是典型的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眼见着楚笑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季成泽赶紧主动把话题带回来：“所以说，那位路小姐，楚公子想怎么处置？”
楚笑看了他一眼，重新从一旁的饮水机里倒了半杯水，放到路小磊床边：“既然磊磊说不想跟她有交集了，那就让她走吧。”
季成泽闻言淡淡一笑：“这回这么仁慈？”
楚笑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会想办法在她身上安一个贪污渎职故意伤害的罪名，把她列入在逃人员名单，她如果聪明的话，就这辈子都别再踏入这个国家了。”
季成泽不说话了，默默审视他。
随即，轻笑出声：“我收回刚刚说的话，楚公子，论狠，还是只有你才能跟我老人家相提并论。”
楚笑没有接茬，淡淡看着季成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送走一个逃犯，对季先生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吧？”
季成泽看了他一眼，细长凤眼里看不出喜乐。
随即把目光转向一边看戏看得十分投入的路小磊：“这男人这么阴险，你喜欢他哪儿？”
路小磊打了一个哈欠，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那你还跟他一起玩儿。”
季成泽道：“玩嘛，自然是越刺激越好了。”
路小磊刚要说话，一张纸巾就塞到了自己手里：“先擦擦。”
抬头一看，楚笑依旧冲他笑得温柔。
路小磊接过纸巾，把眼角的泪花擦掉，白了季成泽一眼：“那老子就喜欢他阴险了，怎么地吧？”
季成泽彻底无话，默默朝路小磊伸出大拇指：“路少，真男人。”
路小磊摆摆手：“好说，你要没事可以滚了，老子大病初愈要静养，就赎不远送了。”
说着往后一靠，发现楚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后腰塞了一个枕头，连床板高度也调适得刚刚好，这样靠过去又舒服又方便。
季成泽只好起身准备告辞，谁知刚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事来，回头看了一眼楚笑。
楚笑有些愕然：“季先生还有事？”
“楚公子你的那个小表弟，叫什么宋子峰的……”
“阿峰？他在磊磊第一天住院的时候来守了一会，之后被姥爷抓回去了，这两天没见过他，他又怎么了？”楚笑有些奇怪。
季成泽见状耸耸肩：“也没什么事，只是之前不小心撞到他了，想起来他还打着石膏，所以关心关心——小狗要出国了吧？”
楚笑想了想：“似乎隐约听小姨提过一两句，至于出国的事，楚某也不知情——季先生你这是？”
季成泽摊手：“肇事司机关心一下受害者，老人家我可是良好市民，怕有人说我撞了人不负责就不好了。”
楚笑听了，了然地点头：“方家自己有医疗机构，应该是自己处理了吧，况且既然阿峰没有联系你，那就应该是没事了。”
季成泽听了，也不知在想什么，直接推门：“那就好，老人家只是问问，你别在意。”
说完，挺直了背脊出门，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路小磊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大门，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回事，没头没尾的。”
楚笑盯着大门，若有所思：“大约只是关心一下后辈吧。”
路小磊皱眉：“不过宋子峰是怎么回事，老子住院这几天，他就来看了我一次？就算是拒绝过他，也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楚笑看着他，欲言又止。
路小磊一见这表情，顿时觉得这事可能没这么简单，皱眉道：
“小兔崽子出什么事了吗？你别告诉我他刚从我这辞职又闯祸了吧？”
他一激动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起来的时候有点急，顿时觉得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楚笑赶紧扶住他：“你先别急，阿峰这回其实也不算闯祸……只是稍微出了些问题，被小姨教训了，好像事情闹到姥爷那里去了，所以被抓回了老宅关了起来。”
路小磊听到这，好奇道：“这小兔崽子能出什么事？是离家出走了啊，还是又悄悄帮人黑道大哥的女人跑路了啊？不是我说，这小子天生就是一副惹祸的命，你们不管他，让他自己去多吃两回苦头就好了。”
楚笑扶住路小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路小磊瞪回去：“看屁啊看，小兔崽子不会真出了什么是吧？你可别吓我。”
楚笑闻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路小磊这急脾气瞬间就怒了：“我靠，你行不行啊，别冲我哭丧着脸，说话啊！”
说着，就要去拔自己手上的针头：“行行行，你不说是吧，不说我自己去问他！我就不信了，这小兔崽子敢瞒着我了。”
楚笑眼见着路小磊怒了，赶紧拦住他：“你今天还有一瓶液体没输完，头还晕着就不要东跑西跑了。”
路小磊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楚笑：“那你说不说？”
楚笑最终叹口气：“好吧，这件事姑且也算是跟你有关系，跟你说说也无妨。”
路小磊哼哼，松开手：“早这样多好，非逼着我玩苦肉计。”
说着，颇为肉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你快给我看看，刚刚这一顿折腾，走针了没有啊，别到时候给老子输一大水泡。”
楚笑闻言，老老实实帮路小磊检查了一遍，确定剩下的半瓶乙酰谷氨酰胺规规矩矩进了路小磊的血管之后，才有些后怕地又找护士要了胶带把路小磊的手缠了两圈，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以后再着急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楚笑抬头调试着液体速度，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气压很低，是不大高兴的意思了。
路小磊一见他这表情，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过分了，只好赶紧卖乖：“我知道了嘛，下回绝对不这样了……呃，没有下回了，这总行了吧。”
他软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像是含着糖，清澈的带着点少年音，相当可爱。
楚笑看他一眼，没说话，但神情总算没那么紧绷了。
路小磊见状赶紧趁热打铁：“那你快点告诉我，宋子峰那小兔崽子出什么事了？”
楚笑抬眼看着路小磊，神色复杂地缓缓开口：
“阿峰他，跟家里出柜了。”
第111章 假如说
路小磊一时没反应过来, 呆呆的：“啊？”
楚笑瞧着他这幅傻样叹口气, 重复了一遍：“阿峰跟家里出柜了, 还是当着姥爷的面, 小姨气得不行，把人给关起来了。”
路小磊皱眉, 不大理解：“为什么啊？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宋子峰一个蠢直男什么时候变弯的，我怎么不知道。”
楚笑挑眉看他，有些讶异：“真不知道？”
他的表情颇值得品味，路小磊琢磨了一阵，很快悟出些什么，随即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指头指向自己：“不会……是因为我吧？”
楚笑看他：“你自己觉得呢？”
路小磊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事我拒绝承认啊, 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臭小子辞职之前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再说了, 他对我顶多是带着点对年长男性的崇拜, 怎么就算喜欢了？我不信。”
楚笑坐到他身边，一双眼稳稳地看过来：“究竟是说清楚了, 还是你单方面的拒绝了？”
路小磊张张嘴，回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楚笑轻轻摇头, 一双手拉过路小磊没输液那只手握在手里：“磊磊, 喜欢这种东西，并不是一个运转的机器，你按下一个开关, 说停止就能停止，即使你不喜欢阿峰，依旧不能阻止他喜欢你啊。”
他看着路小磊：“你从前也说过，少年人的喜欢很珍贵，他或许也是不想让这份喜欢轻易的夭折吧。”
路小磊烦躁地抓抓头发：“不是，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他妈什么时候被男人喜欢过了？再说了，不管是喜欢一个男人还是被一个男人喜欢，老子这都是头一遭，这他妈刚刚跟你确定关系宋子峰那兔崽子又出事，你们方家的老爷们是不是有病啊，可着我一个人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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