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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宜忌(近代现代)——烂俗桥段

时间:2020-06-18 09:31:14  作者:烂俗桥段
  荀或愣了愣,有些不情愿地解释道:“盛游洲说如果我能跑完,他就好好读书。靠,我怎么为他做过那么多傻叉事!”
  季玄一下凝定,把自己撑在半空。
  “以后,”他说,“不要提那个名字。”
  他很不喜欢荀或念盛游洲三个字的感觉。
  因为很顺口,所以像是念念不忘,虽然他确是念念不忘,讨厌到忘不掉。
  荀或翻了个身,小心地戳着季玄绷紧的肌肉。“知道了,”他特别乖地说,“那以后我们给他找个代称,叫……叫……You-Know-Who?”
  在荀或比现在更单纯的岁月里,季玄并未出现。荀或冲过终点线后,目光扫过欢闹的人群,并不是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仰头,也不是在与自己相视而笑。
  是会嫉妒的。
  很嫉妒的。
  季玄单手背到身后,把涌动的情绪泄放在汗水里。
  “十公里,”季玄给他换了个量度的概念,“就是要跑一小时。”
  “那我不行,”荀或立刻有了自知之明,过了些时又做起数学,“还是半个小时吧,三下五除二,跑五公里。”
  季玄说好,换了一只手继续撑作。荀或下巴陷进肘弯,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眼珠子从宽肩转到腰胯,看着他时上时下地动作,不免想到些污污的东西。
  其实……最好的运动是……
  呼,别搞黄,慢慢来荀或,慢慢来。
  他咽了口水,爬起身道:“小鸡我去给你泡蛋白粉啊。”
  长跑考验心理素质多于身体耐力,荀或的体力不行但心理素质是合格的,他身上有那种咬咬牙坚持到底的狠劲儿,否则高考也考不出能上知名学府的成绩。
  大学以后天赋开始发挥作用,他生来不是很聪明,思考方式更倾向文科,面对纯理论的东西总是理解得吃力,才从上游降至中游。好在临床后操作性学习更多,他的成绩又开始回升。
  但总比不过季玄就是了。
  医学院头部最优秀的一批学生,多数毕业后反而不会选择做医生,而是投身科研去拓展这块领域的未来,譬如褚臣,譬如季玄。
  季玄药理成绩最好,而且英语流利,有和荀或商量过以后留在实验室,或者去制药公司。这个暑假他递了一份实习申请给某跨国生物集团的亚太分部,四月份面试以后就能知道结果。如果工作合适,决定往这条路上走,他会在本科毕业后再修一个药学学位。
  脑子很够用——荀或的评价。
  对应的意思是他自己不行,一个本科已经读得他直喘气。他腿有些软,借势就挨到季玄身上,汗贴着汗,呼吸萦乱而深切:“累死本大爷了!”
  “习惯就好。”季玄稳得一批。
  “这可是我这个月来第一次剧烈运动,”荀或有些炫耀地举着NikeRunClub界面,一条荧光色的跑步路线像蛇一样蜿蜒在公园里,“五公里二十七分钟,比预想快呢,我厉不厉害?”
  季玄轻轻弯了嘴角:“真厉害。”
  他有想过荀或会半路停下说不跑了,但他凭一口气点一盏灯,新手上路硬是跑完全程。季玄没法不喜欢这样努力的他。
  荀或成绩不算太好,并非因他不勤奋,他也能挑灯夜战到天明,笔记写满满一整本。荀或是真的有些笨、以及粗心,组织切片放多大倍都找不到重点,论文写完格式怎么都调不对,枯坐一天以后生无可恋地和季玄说这是玄学,然后眼见季玄一个小时内整理好呈交。
  季玄喜欢照顾荀或,并非因荀或无知且懒惰,能让他借此实现控制欲,而是因为荀或本身很努力,只是缺人点拨。季玄不舍得他走弯路,也喜欢看他一脸欣喜地拉着自己的手,眼睛里装着小星星。谢谢你,他会说,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能从对方身上获得成就以及满足感,这种关系非常健康,所以十分罕有。
  即便是朋友之间也会有微妙的嫉妒心理,在细枝末节处攀比,但荀或似乎与这些阴暗的小心思毫不沾边,他从来这样明亮又干净。
  季玄想着便更难耐对荀或的喜爱,不觉双眼情深意切,忽听咔擦一声,荀或迅速自拍一张。
  “做运动嘛,最重要是打卡啦。”他笑嘻嘻。
  季玄一看就急忙说:“等等,这张不行。”
  “我觉得很好啊,”荀或打开微博,嘴上顺带每日一夸,“鸡哥你真帅真上镜,放心吧你四月面试一定会过的,只要你记得展示腹部肌肉群。”
  “但是这张太……”
  “太怎么样?”
  照片里季玄的眼神全是藏不住的喜欢,太露骨。
  但除此之外并无特殊,背景是路灯掩映下夜晚的长跑径,两人穿着运动短T,荀或额上套着一条深红色的发带,热情洋溢青春无敌。
  普普通通一张合照,他们甚至连身体接触都没有,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值得细究。眼神是最虚浮不定的相爱证据,除却心灵相通的当事者,旁人如何都解读不出个正确意义。
  “世上本没有糖,你想的多了,也就成了糖。”
  荀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而后按下了发送。
  十分钟后微博评论区炸锅:
  鸡狗isrio:这是eye fuck吧?这是eye fuck吧?这一定是eye fuck吧?!?!?!
  大吉大利今晚吃:我们鸡哥哥自带欧罗巴人种深眼窝,看什么都含情脉脉呜呜呜呜呜鸡哥康我快康康我!!!
  想rua狗狗呀:天,我狗这双颊绯红**微微态生两靥之喜娇袭一身之甜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着螺旋升天冲破银河系
  被你们搬来搬去的民政局:我来了,请问新人在哪里
  今天狗狗营业了吗:营!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啊啊啊啊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啊啊啊啊啊!鸡狗女孩们给我过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能解读出季玄眼神的真正意义,除了自带粉红滤镜的CP饭,还有情敌。
  盛游洲把手机锁了屏扔上沙发,边擦头边烦躁回想荀或那句“什么男朋友!老子直的!”。
  你是直的,可身边人不是。
  盛游洲将毛巾挂上肩膀,后仰靠上沙发,过了一会儿他又去捞手机,这次直接拨通了班委赵胜的电话,昔日盛游洲的跟班,不久前曾联系过盛游洲想进他父亲公司实习。
  “你前年是不是组织过同学聚会?”盛游洲开门见山。
  “对啊,”赵胜从来都跟条人精似的,语气殷勤献媚,“可惜了洲哥您那年没回国,怎么都联系不上,要不然我——”
  “再安排一次。”
  “啊、啊?”
  盛游洲对老同学还会有情分吗?他不是只记得一个荀……
  赵胜隐隐约约明白了,迂回着敲击:“人要全都叫齐吗?”
  “这种事,”盛游洲听起来似笑非笑,“不是越多人越好吗?”
  “大家要互相迁就时间,没办法全部都出现,一般是选个最多人有空的日子……”
  “荀或,”盛游洲说,“定荀或有空的日子。”
 
 
第21章 2月9日 忌揣测
  荀或不是个高产的博主,平日较忙时一个月只能产出一两条视频,假期期间计划好好营业,上载鬼屋和外游两条vlog后不久又拍摄粉丝问答。
  他之前发了一条博征集问题,趁今天太阳好光线足,倒腾了会儿背景和相机就开始录制。从评论区的首二十赞倒着念问题,是真的念问题,一字一字照读:“‘姐妹们送我上去!想知道狗狗身高,括号,真诚的眼神’。”
  然后他转头盯着季玄,即便是坐着他也比他高半个头。
  “其实我不算非常矮,”荀或话里夹着些幽怨,“是你们鸡哥太高了,他一米九你们知道,和他站一起就会给人造成视觉上的错觉,显得我很矮,但我真的不矮,我——”
  “一米七。”季玄乖乖地替他作答。
  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他还“我说错了吗?”的无辜。
  季玄真的变坏了,荀或夸张地捂着心脏倒在沙发上:“吾儿叛逆刺痛我的心!”
  事实上一米七并不算矮,甚至是两人所在省份的平均男性身高,可是人往高处走,难免不想处于平均线以上。季玄还要这么高,于是下一条问题由荀或提出,顺理成章:“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你们马拉人都这么高吗?被马拉的吗?”
  季玄摇了摇头,给出两字毫无反驳与挣扎余地的解释:“基因。”
  “你家人都很高?”
  “我爸,很高,”季玄说,“大哥也是。”
  荀或回想一下荀常的身材,只好认命:“我只祈求我以后不要发福。”
  “胖一点也很……”
  荀或眼神顷刻犀利。
  倒不是要堵住那句“可爱”,而是现在很敏感听不得“胖”。荀或每天都跑五公里很自律很严肃地减着肥。季玄笑了笑,配合着不再继续话题。
  “下一问是理想型,”荀或思考些时,愉快地晃了晃小脑袋,道,“这个直接回答有点无聊,不如我和小鸡换着答吧?我来说说小鸡喜欢什么样的,再让小鸡说说喜欢我什么——不是,再让小鸡说说我喜欢什么。”
  荀或于是把饺子谈话复述一遍,很自然地欣赏着自己,末了便殷殷切切地盯着季玄,希望一向内敛的他借此对自身的优点加深认识。
  他有时候很想把眼睛换给季玄,让他看看自己眼中的季玄有多优秀多迷人多值得爱。
  荀或从来不理解季玄面对感情为什么会自卑,明明他各方面的条件都无可复刻,能得到他的喜欢是荀或此生最幸运的事,可季玄面对爱情却总像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远房亲戚,为拿不出好东西而自行惭秽。
  荀或如他母亲所说,成长环境很好,被各种人爱着长大,所以天真浪漫,仗着童稚而无畏,即便是面对同性相爱的禁忌。
  而季玄到底是被刑场那几鞭挥出了阴霾,至今未散,总觉同性相爱终被拆散,害怕失去所以爱得不安。能做朋友已经很好,虽然不甘心,但起码能光明正大地留在荀或身边。他说过会一直在一起。
  “快说呀,”荀或催促,“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小荀……”季玄蹇涩难言。
  “我给你个方向,”荀或道,“要稳重。”
  他清朗的声音在耳朵里回荡。“要有耐心,”荀或自己答题上了瘾,他说起季玄的优点总是如数家珍,“要温柔,要细心,要体贴,能包容我所有坏习惯,在他身边,我可以永远不用长大。季玄——”
  他喊了季玄的真名,所以这段将被剪去,藏进荀或的记忆里。
  “季玄,”荀或贴得更近了,“我喜欢的人,还会有什么优点?你也说一个,好不好?”
  他是喜欢我的。
  从旅馆那夜开始,季玄就已隐约有了感觉,并随着时间流逝逐日递增,他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确定荀或的喜欢。
  只是还未到足够确定,他不能贸然开口挑破关系。他担心荀或只是因为他教训了盛游洲而一时感动以身相许。荀或并不了解同性恋这道议题的现实意义,他太小孩子气了,不是恋爱大过天,不是喜欢就可以了,他还得承受与家人发生尖锐且激烈的矛盾——而这点被宠爱着长大的荀或最难承受。
  季玄期望荀或能想清楚。爱情是单向的路程,给了季玄一点甜他就回不去,他不能接受和荀或谈了一场恋爱又因着各种问题分手做路人。他完全无法接受,如果是这样那干脆就不要开始。
  季玄惧怕一切有可能将他们拆开的事物,包括荀或身上这点总是莽莽撞撞的童稚,毕竟荀或的心思从来不够细腻。他不会去丈量自身的喜欢够不够支撑他和季玄走完一生,而季玄想要的是一生,想要细水长流,不是一夜挥霍,爱过即止。
  再等等,季玄对自己说,等我百分百地确定我不会失去他了,我再更改我们的关系。
  毕竟做朋友总是最安全的。
  他迟迟不答,于是荀或把姿态放得更软更无害,明明是在追问答案,却分毫不显得咄咄逼人:“就说一个,好不好嘛?季玄,就说一个,求求你了。”
  “他……很古板。”季玄语调迟缓。
  他们靠坐在沙发下,地上垫着热乎乎的毛毯,荀或怀里还揣着个小暖袋。
  “古板哪是优点啊!”荀或恨死不开窍的季玄了,每次对着他开车失败都很伤污妖王的自尊好吗!
  “古板……”季玄将他方先一番想法糅杂在语言里暗示荀或,“相信命中注定,一生只会爱一个人,一定要白头到老,不可以分开。”
  “哦——”荀或意调悠长,眉眼弯成月牙,“你中文还真不太好,这哪是古板,这是长情,是专一。”
  荀或耳里听着季玄因着两人距离过近,而紧张得呼吸微乱。
  荀或很迷信,但他不信面相。因为面相说薄唇薄情,季玄薄唇但绝不薄情,相反他情深似海能要人溺毙。
  “这很霸道,”季玄又说,“这种人,你一旦和他在一起,他不会同意分手。你是他的命中注定,所以即便你不够爱他,他也不会允许你离开他,去寻找你自己的命中注定。他不温柔也不体贴,他很自私。”
  他们离得真的很近,早已超出朋友的距离。
  季玄真的很没有安全感,荀或想,他在拉警示带,就像以前的自己。
  都已经抱着荀或睡觉,都已没法管住想要亲热的手脚,理智却还要守着名为朋友的安全区,不敢变动两人的关系,避免触发新一轮的情感危机,害怕会谈一场失败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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