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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宜忌(近代现代)——烂俗桥段

时间:2020-06-18 09:31:14  作者:烂俗桥段
  回家时餐餐正望着一家人的照片墙发呆,荀或脱下围巾,安静地坐到它身旁。
  餐餐掉毛掉得很厉害,一撮便是一大把,荀或不太敢碰它,撸秃了太伤狗的自尊。
  不过它大概也想明白生死乃狗之常情,这晚开始不再抑郁暴躁,反而把爪子搭上了荀或的脚背,以示老子看开了。
  季玄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孟朵走近问:“烟花好玩吗?”
  季玄点了点头。孟朵又说:“那就好。”
  她从洗手间出来,把奶味面霜拧松了放餐桌上。
  “荀或干皮,冬天不擦东西就和蛇一样脱壳,你等他洗完澡叫他抹一下,我去接他爸下班。”
  孟朵取下荀或的格子围巾围上。季玄拉上防盗门时她又忽然伸手做拦。
  “真不好意思,”语气里有歉意,“他带你回来过年,是想你开心的,”
  “没关系。”
  季玄很愿意经历荀或的所有情感,正面或负面。
  “能拜托你件事吗?”
  季玄应好,孟朵从钱包里取出两张景区门票。
  “看桃花的,虽然花还没开吧,但环境还是很好的,”孟朵说,“我觉得餐餐……就在这几天了,但我们抽不出时间来陪荀或散心,二月才放假。谢谢你了小鸡,他从来没带人回家过年,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我就放心把他交给你了。”
  “……嗯,”季玄说,“您放心。”
  孟朵走后荀或回过头问:“你和我妈说什么呢?”
  “没什么,”季玄脱下外套,“你先洗还是我?”
  “你先,餐餐好不容易精神了,我要和它玩。”
  荀或外号为狗不是全无理由的,除了这令人迷惑的姓氏,还因他的行为,比如咬毛衣。
  毛线头都给他咬了出来,牙齿想来利得很,尤其那一粒小犬牙。
  季玄已脱得干净,捧着荀或留在他衣服上的咬痕,一想起荀或在上面留了口水,腹肌就骤然紧绷。
  小荀……
  俯脸下去,亲住了咬痕。
  荀或洗完澡后季玄奉行军令,递上面霜期望荀或自觉完成任务,但听他哇地从床尾滚到床头:“大胆刁民!竟敢行刺本王!”
  季玄走近前去,把人逼得节节后退:“你干嘛!你别过来!”
  季玄单膝跪上床。
  “你再过来我就叫了!”
  季玄压身下来。
  “我数三声啊,三、二、二、二……”
  季玄以指腹挖出一点奶油似的面霜,点到了荀或洗浴后红彤彤的双颊上。
  而后站起身吩咐:“揉开。”
  荀或坐在床上,季玄便更高,一边盯着荀或一边拧盖子,拢在圆盒上的指节凸起。
  很平常的动作,但荀或的心遽然狠狠一跳。
  好、好A……
  他赶紧低头,一对爪子在脸上胡乱抓挠,把面霜糊个满脸。
 
 
第7章 1月25日 宜道别
  餐餐想开了,加之回光返照,四肢又撑得起躯干,这几天都很精神。
  它临走那天荀或陪它在公园里逛了一圈,一人一狗从清晨晶莹的空气里回到家。餐餐的心情很好,昂头摆尾地将家里每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窝进了它最喜欢的阳台,躺在“小荀养的”四个字下面。
  荀或也一起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它最爱的骨头玩具。季玄坐在客厅里帮荀或的论文调格式。几缕流云漂浮,间或掩映阳光,窗台里时亮时暗。在某次光暗轮转里餐餐安静地死去,躺在荀或怀里,像是一场平常午觉,睡得很惬意。
  荀或亲了亲它的额头,然后靠上玻璃发呆。片刻后季玄站到了门边,荀或想朝他笑一下,也确实笑了出来。
  “我们不都说什么,‘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荀或说,“我以前觉得这话很无情,他最亲的人要死了,你想他做什么准备?变一副铁石心肠给自己?
  但其实如果能早做准备,要分开时真的没有那么难过。”
  哭也哭过了,怕也怕过了,分别的时刻终于来临,荀或反而平静。
  “我想再抱它一会儿,你能不能帮我打电话给妈妈。”
  孟朵联系了本地一间宠物店做殡葬,火化后骨灰撒入大海,荀或说这样他想它的时候就能去海边看看。
  孟朵对荀或的担心有点多余,这个乐天派除了在烟火那夜情绪小小奔溃,在季玄怀里又咬又哭之外,剩余的时间依然是个小太阳。
  餐餐想开了,他也想开了。荀餐餐这一生过得很快乐,走的时候也毫无痛苦,他又何必悲痛欲绝。
  翻看照片时眼眶只是湿润,并没有掉泪,还坐床上盘腿五心朝天,神神叨叨地念心经:“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季玄从另一本相簿里抬起头。
  “化解逝者荀餐餐之苦,业障消除,往生得乐,阿弥陀佛。”
  季玄等他超度完了,低下头去,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这是在香港?”
  荀或松了架势,懒洋洋地把下巴搭到季玄肩膀上,指着照片里高耸的船型建筑,应:“是啊,太平山顶凌霄阁,好多年前去的。”
  说着话锋一转:“对了小鸡,你妈妈是香港人,你回过香港没有?”
  “小时候住在那,铜锣湾。”
  “诶,”荀或来兴趣了,“那你见过陈浩南吗?”
  “……陈浩南?”
  “靠!你不会没梗到这种程度吧?浩南哥,铜锣湾的浩南哥!”
  季玄摇了摇头。
  “那山鸡呢?”
  “山鸡?”
  荀或按住季玄的肩膀,强行把他转过来面对面,沉下声模仿陈小春的语气:“‘我叫山鸡,X巴的鸡’——听过吗?”
  季玄的双耳刷一下烫起来。
  荀或长得是邻家小男孩型,又纯又阳光,但开起黄腔来眼都不带眨一下,看季玄眼神躲闪,反而欣慰地咧起小犬牙:“不错不错,起码知道什么是X巴,我还以为你个出土文物跟不上现代文明呢。”
  季玄解释:“打游戏时听人骂过。”
  “哦?骂什么了?”
  季玄沉默。
  荀或就更好奇了:“快说啊。”
  “很脏。”
  “没事,我的思想也不干净。”
  “……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
  “还是不行……”
  他越磨蹭荀或越急,前后晃着季玄直嚷嚷:“快说!快说!快说快说快——”
  闹着闹着把季玄推到了。荀或的气味晃得季玄意乱神迷,忽而一翻身把他制在身下,双手撑在他的耳侧,一字一字地复述:
  “‘老子用半根X巴就能操烂你。’”
  他的表情有点严肃,还是平时沉稳的声线,平铺直叙,毫无起伏的一条线,却在荀或心上盘盘绕绕渐收束缚一勒勒破,春水漫流。
  靠……
  荀或喉结滚动,咽下口水问:“那一整根呢?”
  “呃?”季玄没反应过来。
  荀或屈起膝盖在他腿间蹭了蹭,他的呼吸立刻重了,迅速站起身。荀或一个仰卧起坐也起来,在床沿仰头看他。
  仰头这个动作自先带着无害意味,荀或还要装出满脸无辜,捏一副嗲嗲台湾腔:“葛格羞什么啦,人家摸都摸过了。”
  季玄想退又退不开,荀或的眼睛像是给他施了定身咒,他想永远都被这样软软地看着。一通天使魔鬼思想斗争,终是决定反抗,要把那晚的事情说个清楚:“我没让你帮我。”
  “我是个合格的小妖精,自己点的火自己灭。”
  荀或可太喜欢看高个子的季玄手足无措了,他的身材过分正点,不让人上上下下摸个几百回简直暴殄天物。
  “不过小鸡,你也太经不起撩,说几句骚话就邦邦硬。”
  “那你……”季玄攥了攥拳,“那你为什么要撩我?”
  因为好玩。荀或未曾褪去的童稚是闪光也是一种破坏力量,稍不留意就会把他拉向危险地带,让如影随形的季玄也一并受煎熬。
  但仅仅是因为好玩吗?他身边的人那么多,因着性格讨喜,在每个人生阶段都能轻易建立稳定的亲密关系,可是这种事他却只对季玄一人做过。
  “为什么?”季玄又追问一遍。
  荀或仰首盯着季玄,忽然鬼使神差地说:
  “因为我馋你身子。”
  这一语惊人,季玄条件反射往后退两步。
  空气凝住了不能流动,呼吸起来都是窒息。
  荀或也被自己吓得不轻,赶紧举高双手自我辩解:“开玩笑开玩笑,虽然我嗑糖搞cp品味恋爱代餐荤素不忌,但我知道我是直的,我绝对没有想上你啊兄弟,真的,你看我也不像个1更像个0对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荀或我可求求你闭嘴吧!
  “我我我的意思是我不是1也不是0!我笔直如钢管,我对你真的毫无想法,你放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我会含泪祝福你的……不是,我不会含泪,我的嘴角高高翘起欢天喜地给你鸣二十一响礼炮……”
  荀或满嘴跑火车面不改色,当真谈起喜欢与爱,反而纯情地红了脸,头一次控不住场,硬着头皮拿起手旁的相册,随意打开一页,试图聊些别的化解尴尬:“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这张照片拍得挺——”
  小学三年级被泉姨以“小荀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小,来试试这套裙子”为由强行套女装拍的照,粉底碎花雪纺连衣裙。
  “——挺不错的。”荀或干巴巴地接道。
  荀或想杀了自己,咻咻咻地速度翻页,腕上忽然多出一只止住他的手。季玄半跪下来,把相册逐页逐页地翻了回去。
  “很可爱。”他低声说。
  ……报复!这是报复!荀或在心里呐喊。他才口不择言地证明了自己不是gay,下一秒就被季玄用这种gaygay的语气夸可爱!这不是报复是什么!季玄你变了你不再是那只纯良的小鸡了你竟然也会调戏人了!
  “真的……真的很可爱。”
  他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荀或一颗春心乍然乱动,一掌覆住小小的自己,呛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季玄忽然笑了,仰眼注视着荀或。那一道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很多意思,但又纯粹得只满载一种感情,热炽得将所有杂念融化。
  荀或只一触就撇开脸,觉得四肢百骸每个细胞都在不安分地撞来撞去,碰撞出能量以供给心中某些物质擅自转换形态。
  “书架还没整理完呢,”他嘟囔道,“就不该和你看什么相册,我妈回来又得指着一地的书骂了。”
  “你看很多书,”季玄配合着转移话题,“很多诗。”
  “小时候被逼着背的,我爷爷还在的时候我们会回乡下过年,他是个赤脚医生呢,算起来我家可是医生世家。啊跑题了,说重点,我回乡下过年天天才艺表演,吃什么都得先背一首诗……”
  荀或一字不停地说起来,把累叠在地上的书籍收进纸皮箱,整理以后定向捐赠。
  季玄意犹未尽地翻着相册,他二十二岁才遇见荀或,此前错过了这么多年,只能靠照片拼凑他的过往,心中很是不甘。
  翻至册末是一张高二的班级照,荀或那时应该是班长,合照时坐在班主任的旁边,笑得又傻又青涩。
  但季玄注意到的却是最高排正中的男生……或许是男的,他的脸被荀或贴住了,透明胶贴白纸再贴他五官,和贴“小荀养的”是相同手法。
  “小荀。”
  荀或转过身来。季玄指着那个被糊去了脸的男人,问:“他是谁?”
  荀或一瞥就皱了眉,不用花多少气力去回忆这位五年前老同学的名字:“盛游洲。”
  或许是因最末两字同韵,或许是因别的什么,荀或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很顺口。
  季玄指着封印这名字主人的白纸,问他怎么了。
  荀或沉默了两三秒,而后背过身去继续整理书架。
  “没什么好说的。”他回答。
 
 
第8章 1月27日 忌回想
  荀或心态很稳,季玄在想还要不要去和他散心,孟朵先在餐桌上替他们做出了安排:“横竖买了票,儿子你滚吧。”
  景区名为桃溪。桃花花期未到,只近水几只先发,深深浅浅星星点点的粉红迎着斜风细雨。此处抢了桃花源记的招牌,旺季限流一票难求,幸而也因花期未到,现下游客并不多。
  几座旅舍傍着矮山而建,入夜后更安静,很有些山居秋暝的意调。
  他们的旅馆在半山腰,上山约需半小时脚程,沿途偶遇桃花三两枝,后来荀或就念了两句诗:“苟利……桃花记得题诗客,斜倚春风笑不休。”
  又想起什么,回过头问季玄:“你在马拉有学诗吗?”
  “有,小学、中学,都是华文的。”
  “你英语也很好,”说着还放了个洋屁,“Your Englishso good.”
  “菲佣讲英文。”
  荀或惊了:“你家里还有菲佣?”
  “人多,房子大,要有,”季玄顿了顿,微微撇开脸去,“你想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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