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鲁菲奥雷与死屋之鼠,以及太宰治。”
第55章 chapter.55
对于太宰治也参与了鹤原日见计划一事, 森鸥外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太宰治到底会不会做出对横滨有害的事, 他与面前这个人都十分清楚。那么, 对此心知肚明的对方, 为什么依然同意了太宰治加入这个计划呢?
是因为确认太宰治这个变数丝毫不会影响到自己吗?还是有着更深层的考量?
“我想知道五年前,我从实验室里醒来的真相。您当时欺骗我是在德国的任务里受了重伤,但是我想知道真相, 我想知道您到底是怎么让已经死去的人再次站在您的面前。”
鹤原日见果然没有被森鸥外之前给出的想要杀他的回答打击,他神色平静地继续了下一个回合。
森鸥外早在之前Q的异能力覆盖横滨, 鹤原日见身处港黑大楼之时,就利用过对方记忆断层这一点刺激他, 使他不能继续思考。从而使其对港黑的现实修改露出破绽。
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对方迟早会发现自身曾经死亡的事实。也知道为了得到最直接的答案, 对方必定会直接询问作为第二当事人的自己。只不过是时间上的早晚罢了。
“日见君果然还是发现了, 我本来以为可以瞒得更久一点。”他并没有谎言被戳穿的窘迫感, 反而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鹤原日见并不配合他的表演:“难道不是您觉得我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吗?我只不过是按照您的意愿问出来罢了。”
“但是日见君自己明明也很想知道,毕竟这种有什么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并不美妙。”森鸥外紫红色的眼睛看着他, 里面是最让人信服也最令人厌恶的大局在握:
“日见君,太宰君说的没错。在龙头战争里, 你的确是死过一次了。”
对于森鸥外猜测出是太宰治告知他自身曾经死亡一事,鹤原日见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自己能够接触到的知情者里, 只有太宰治一人会告知他这一真相。
“在你的躯壳消散之后, 你的意识十分明智地将自己转移到了港黑的内部网络之中,数据化存储起来。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在那之后,在中也君和太宰君一举端掉的敌对组织里,我们发现了对方正在国外的实验室秘密研究克隆出另一个你的文件记录。”
“所以说, 是将克隆出来的躯壳用以承载意识的实验吗?”鹤原日见面上没有丝毫触动,但是阴鸷的眼神已经泄露出了他此刻并不美妙的心情,“我知道了。”
按理说意识的转移并不会造成记忆的缺失,但是既然记忆的缺失已经造成,那么就是有人做了手脚。实验室最开始的地点位于国外,那么这个做手脚的人名字呼之欲出——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只有这只老鼠,才会用这种无聊的手段强制清除他认为不需要存在的记忆。
数据化的意识与一段程序没什么差别,费奥多尔有的是机会做手脚。
第三个回合,由森鸥外率先提问。
“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他注视着鹤原日见的眼睛,“在离开港口黑手党大楼去自投罗网的路上,日见君都想了些什么?”
鹤原日见轻轻搓动了一下右手的食指和拇指。
“这件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可要说实话啊,日见君。”森鸥外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意有所指道。
银发青年的小动作停止了,他避开对方审视的目光,缓缓开口:“没什么。只不过是些快点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下一步就是要把太宰扔进海里。然后接下来和密鲁菲奥雷的交涉罢了。”
“只有这些吗?”森鸥外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他的说法,面上若有所思。
“还有。”银发青年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语气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还有,如果我还活着,就来见您。向您狡辩这不是我的错。”
森鸥外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这句话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
对方可能会说只有这些,也有可能会说一些别的话。但是这句话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
令他关注的是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如果还活着和不是我的错。
但这是他所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他不可能打破规则再去追问。就算他问了,对方也不见得会将所有的原因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这其中必定有变数,但变数为何,就只能由他自己发现了。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我被抛弃了吗?”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但银发的青年已经释然笑了起来。仿佛心里早就确定了那个答案。
——是的,他被抛弃了。
“作为组织的首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被抛弃了。”森鸥外的回答并没有出乎鹤原日见的意料。
但他接下来的话,郑重其事而又严肃:“但仅仅作为我个人,我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日见君。”
“……”
鹤原日见沉默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呢?谁又能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再一次打了感情牌,再一次想要利用他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理防线。
就像是狼来了的故事。狼来了说了太多次,即便最后一次是真的,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了。
“漂亮话就放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您说过的假话太多,恐怕连自己都分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吧?”他从鼻腔里嗤笑一声,“您看,相信您的这句话,还不如相信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追求您呢。”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鹤原日见。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接上对方的话,然后顺势向对方告白吗?
做任务时和漂亮小姐告白不是很熟练吗?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趁势追击才是正理啊。
“我当然相信日见君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追求我。”情报交换结束,森鸥外也有了兴致和自己叛逃的学生探讨一下感情问题:
“从日见君第一次向我提出追求开始,我就已经有好好考虑过了。但我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要郑重其事地拒绝你。”
鹤原日见受惊似的睁大了眼睛,眼底还残留着一丝质疑:“您竟然真的思考过了。难道不是过耳就忘吗?”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怎样一个感情骗子的形象啊?”森鸥外头痛地支撑住了额头,“是认真思考的哦,并且不站在立场的问题上。”
“因为啊,其实日见君你,也没有搞清楚过自己的心意呢。”
被质疑了心意的青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是仍然保持了沉默。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森鸥外,做出乖巧的洗耳恭听的表情。
“日见君之所以说出想要追求我的话,不可否认有一部分是受到了幻境的影响。”森鸥外并不在意对方紧迫地盯着自己的目光,“但真心程度是不容置疑的。”
“只不过,日见君提出追求我的原因是基于小孩子对于私有物的独占欲,而不是出于爱情中一方对于另一方的爱慕。”
这个时候他应该站起来激烈地反驳,并且试图证明自己对于对方的感情是出于爱情。鹤原日见想。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森鸥外说的,好像是对的。
他好像分裂成了一个理智一个极端。极端在说,不,他说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你爱他。而理智在说,森先生说得没错,你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择手段地想要私自占有一个精美的玩具。
而鹤原日见最相信的是什么呢?
毫无疑问,是理智。
森鸥外相信绝对理智的判断,鹤原日见同样。
在绝对理智下得出的结论,几乎永远不会被推翻。
森鸥外不相信鹤原日见会对自己抱有超出常理的爱慕的感情。鹤原日见也不会相信森鸥外会对自己有除了利益评估以外的多余感情。
这种判断足够冷漠,也足以用来保护自己,保证己方的利益最大化。
“并且,日见君。我早就说过的吧,我喜欢的是幼女。守备范围在12岁以下。”森鸥外的声音略带苦恼,“先不说日见君的性别不符合要求,连年龄也已经严重超过了吧?”
“拒绝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太过分了啊。”鹤原日见原本情绪低落,看着就像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但是,我可不能在这件事上,给日见君任何虚假的希望啊。”
像这种hentai的发言,如果红叶大姐在旁边的话,估计会说出“再说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这样的话吧。
所以说这么人渣的森先生,喜欢他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吧。明明和对方可以算是同一类型的太宰治,自己不是讨厌得要死吗?
所以喜欢什么的,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追求什么的,只不过是小孩子任性的话罢了。
“在这里停留太久的话,我就要被异能特务科发现了。”鹤原日见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森鸥外没有动作,他看着对方紧紧捏住的食指和拇指,笑了起来。
“我不会再救你第二次了,日见君。”他的目光泛着凉意,“这一次如果你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作为组织的首领,我会庆祝敌人的死亡。”
“作为你的老师,我会在你的墓碑前放上一束白花。”
白发青年的身影从下往上化为鲜红的数据消失,覆盖整个办公室的幻象也跟着退去。
“无所谓了,森先生。”
就算这一次,由您亲手捅穿我的心脏。就算是您技高一筹,终于如愿以偿清理掉了罪大恶极的叛徒。
鹤原日见不会再对您抱有任何期望。
这种事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在叛逃的那一刻,结局早就写好了啊。
只不过啊,期待您落入我的手中吧。
第56章 chapter.56
好黑啊。
好安静啊。
浸泡在水里的人不自觉地蜷缩起了身体。
只不过是被拒绝了嘛, 有什么好矫情的。他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把意识重新塞回身体里自虐?
反正过一会要见的那个混蛋, 就算放了对方的鸽子他也不会感到半分歉疚。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回到身体里, 想着什么一定要当面交代啊。
潜水艇内部的走廊里亮起了灯, 湿透的皮鞋踩着合金地面的声音十分清晰。砂色风衣的男人一边沿着走廊向前走一边摘下自己头顶的海草,身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真是的——这种粗暴的邀请方式,不愧是从小鬼的年纪起就恨我恨得要命的日见君呢。”太宰治拉长了声音抱怨, 在一面带着密码锁的合金墙旁边停下了脚步。
他并没有按照一般的手段直接输入密码,而是在输入界面按了几个键。
最后一个键按下, 输入密码的界面很快就变成了录音的标志。
太宰治面露嫌弃,用小学生读课文的声音道:“早晚——要把太宰治那个混蛋做成人体标本。”
话音刚落, 原本光滑平整的墙面就向里凹陷进去, 打开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
黑漆漆的内部也跟着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穿着一层薄薄囚服的人静静漂浮在水中, 银发舒展开来, 遮挡住了一部分面部。
所以早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把这里变成自己的私人基地了啊,真不愧是那只老鼠所称赞过的超级大脑呢。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想着, 抬手按下了容器旁边的控制按钮。
容器内的液体水位缓缓下降。在液体完全消失后,容器外壁也跟着降下, 完全露出了内部被铁链紧紧锁住的人。
突然涌入的光和声音让被泡了几天的鹤原日见有些不适应。他缓缓睁开眼睛,眨了几下才成功阻止了残留在脸上的液体进入眼睛。
“啊, 太宰。来得倒是挺快, 本来都打算放你鸽子了。”他看向浑身湿透的太宰治,动了动手,五指在空气中抓握了一下。
吊住他的铁链瞬间断裂。失去了铁链的支撑,鹤原日见砰地一声从半空中摔到了基座上。
他捂住嘴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 就自己动手把铁链与维生装置的管子从自己身上一点一点去除下来。
太宰治冷漠地看着他动作,毫无感情波动地回答了他之前的话:“放我鸽子也没有关系,到那个时候我就会直接割断你的脖子然后离开。”
“——怎么可能呢,日见君!你的命留着可是十分有用的,并且作为一个称职的合作者,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犯罪的事情呢?”
对于对方的突然变脸,鹤原日见毫无触动并且十分冷漠:“哦,我也不是很介意你提前杀死我。毕竟我已经有了备用身体了。”
太宰治原本浮夸笑着的表情收了起来:“是那位爱洛吧?我可是听到不少传言说她是你的女儿什么的哦。拿自己的‘女儿’当做备用身体,我已经不知道是要夸你变态还是夸你足够心狠手辣好了。”
“那种一听就不靠谱的传言恐怕不值得你拿来挖苦我吧?”鹤原日见抹去嘴角咳出来的鲜血,从基座上翻身跳了下来,“那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是早就摸清楚了吗?她存在的价值,恐怕也就仅限于此了。”
“真是可怕的发言啊,你这种家伙。”太宰治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触动。
这种话他听得多了。只要说出这种话的对象是港口黑手党那边的人,除了中原中也之外,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毕竟是基本操作。就算不是真心这么想,嘴上说出的也必定是会被正义的小伙伴暴揍的正统反派发言。
不过对方如果是鹤原日见的话,相信他就对了。他就是个冷血无情利益至上的男人,相信他会口是心非为了感情瞻三顾四还不如相信森先生是个医德高尚的好大夫。
鹤原日见并没有动手摘下脖子上的抑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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