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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他不知道，便不作回答，盯着王道看，这人莫非也来自千年以后？
王道手一伸，桌上那盛满药水的碗就平稳落入他手心，深褐色还泛着诡异气味的药水，闻着就让人敬而远之。
林乾不知道王道为什么总喜欢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明明一两颗丹药就能解决的事，非得弄出这么一大碗难喝又难闻的药水来。
然而他还是老实接过药碗，皱着眉一口闷了下去。
真是绝非一般的难喝！
王道在林乾苦得忍不住想吐舌头之际，眼疾手快塞了颗糖丸进去，哄道：“乖，一会就不苦了。”
林乾白了对方一眼，“咔嚓”一口咬碎糖丸：这语气……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王道眼里满是笑意，很满意林乾此刻鲜活的模样，罢了继续道：“世事皆有因果，你以为是你们的到来导致了天衡大陆被封于毁天灭地阵中，”接收到对方一记“难道不是”的眼神，他淡笑出声，“其实不然，你过来的那个天衡大陆，实际早已被困在阵法里，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
林乾蹙眉，是吗？
知道一些事只能自己想通，王道留下一句“结果是必然，而过去，是不可逆的”，就拿着药碗出去了。
林乾扭头看他背影，莫名觉得对方是个有故事的人。
过去……不可逆吗？
如果这句话是正确的，从结果往前去看，能看到许多合理的地方，当然，也有不合理之处。
毁天灭地阵有两大特性：只能自内破解、加持雷劫的力量。
筑基修士要晋阶金丹，需要经历三九雷劫，准备充分的话，哪怕雷劫被加持，渡过亦不会太难。
可元婴老祖突破出窍的那六九雷劫和那渡劫修士飞升的九九雷劫，就不好说了。
雷劫没加持以前，即便准备非常充分，元婴突破出窍的概率也只有三分之一，如今雷劫加持，他们尚且不知情，成功率……林乾不敢想。
于是不合理的地方出现了。
天衡大陆已经封闭，可他的父母还未出生。那么，他们是怎么在雷劫加持的情况下还能晋阶至大乘的呢？
而且那个时期，出窍以上修士不在少数，年龄都未满千岁，他们又是如何办到的？
他总觉得中间少了很重要的一环。
脑袋隐隐作痛，林乾苦笑，如今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过去无法改变的话，他做再多也枉然，他的父母和哥哥依然会在那个时候进入日和秘境，一去不返。
他很难过，脑袋却突然传来剧痛，迫得他不得不躺下休息，放弃思考。
昏睡过去之前，他脑海里闪过一个意识——尽早除去林晖，替家人报仇！
第二天，王道来送药，跟林乾说了件事，彻底改变了林乾想尽快报仇的念头。
林乾嚼着糖丸，诧异不已，“你说林晖被人骗了？”
王道点头，“嗯，他在设置阵基时发现了一株木之心本源植物，奈何当时木之心还未成熟，他只能布下重重防御并派重兵把守。果实成熟后，他恐计划有变，摘了果实就启动阵法封闭天衡大陆。”
说到这，王道忍不住笑出声，拿了壶酒出来，在林乾眼馋的目光里惬意地灌了一口，咂咂嘴继续说：“林晖刚刚发现，木之心被人掉包了，且得到木之心之人就在天衡大陆里，正想办法破阵夺回木之心呢。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林乾：“……”
没觉得好笑来着。
不过他从中看出了一点：除了他，还有另一拨人在试图阻止林晖的计划。
他问：“是你吗？”另一拨人。
王道知道他问什么，摇摇头，“很遗憾，不是。”
林乾看着床梁，那会是谁？
为什么偷梁换柱替换了珍稀的木之心却没有直接破坏阵法，还将自己关在阵里？
嫌命长？
王道也不在意他不说话，又道：“林晖现在正着急寻找破阵之法，要不你再等等，晚点才报仇？”
这个提议可谓相当诱人，因为林乾始终想多看看家人，多陪陪他们，他甚至……想随他们而去。
故而他回应：“好。”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千年，天衡大陆最终是被人从里面破阵而出的。
这一千年，林乾过得并不好，他这副身体的心脏有先天缺陷不能治愈，要么换心，要么渡劫飞升脱胎换骨。
可他不愿背负因果，不同意换心。
王道拿他没办法，只能一边用无数珍稀丹药吊着他的命，一边帮他提升修为，不至于让他等不到天衡大陆再次面世就身死道消。
天衡大陆再次面世，王道派人前去查看林家的情况，路上遇到了林晖派去打听情况的人。
林晖入魔前，魔族和人族一样，没有统治者，林晖能当上魔族主上，还是王道帮的忙，林乾不解，王道美其名曰：要对林晖进行捧杀。
林乾不认同，却也没阻止，哪怕之后王道爱上他还极其疼宠他，他也没干涉过王道的决定。
他总觉得，王道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再之后，林乾亲自去了天衡林家，才发现千年前想不通的一环乃是他丢失了一段记忆。
他被夺舍那年，他其实已经快四百岁了。
也就是说，他丢了足足两百五十年的记忆却不自知，因为他的记忆是连贯的。
他将情况告知王道，后者听罢摸着下巴想了许久才给他一个结论，“有人篡改了你的记忆，应该是，”
“林晖。”俩人异口同声道。
夺舍过程中，他和林晖的灵魂发生碰撞，看到了彼此的记忆，而那时的他已是疲态还身受重伤，故林晖趁机篡改了他的记忆。
可是，他低语：“林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尽管一直在观察林晖，王道也答不上来，只好摸摸林乾的头，说：“别想了，时机到，抓住他就知道了。”
**
从记忆里收回神，林乾离开王道怀抱，走到冰床前，问：“林晖，为什么要篡改我的记忆？”
林晖眼珠游移两下，“没有为什么。”
林乾冷冷看着他，半晌后试探道：“是不是我查到了我家人其实没死？”
闻言，林晖瞳孔微凸，被一直盯着他的林乾注意到了。
林乾轻笑两声，“看来我猜对了。”
林晖转瞬恢复正常，闭眼闭口，拒绝交流。
“我家人在哪？日和秘境里？”
林晖眼皮轻颤，眼珠在其下晃动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眼，问：“我说实话你能放我走吗？”
林乾没正面回答，而是道：“你能把我的记忆还回来？”
“自然。”林晖双眼放光。
王道此时走过来，一掌拍到林晖脑门，声音凌厉，“不必麻烦了。”
林晖还待再说什么，直接就被痛晕了过去。
冰床前那人淡淡扫过去，始作俑者还颇为得意地冲他扬眉，“搜魂多快啊。”
林乾：“……”
**
对于林晖发生的事，云皓俩人一无所知，睡得天昏地暗被儿子闹醒后陪小家伙玩了大半天，接着出洞府去饭店吃饭。
小家伙今天特别兴奋，窝在他爸的怀里这瞅瞅那看看，恨不得有八只眼睛能包揽四面八方。
路人看娃儿白净圆润，大眼机灵闪亮，各种馋的小模样还逗趣，不由露出会心一笑。
云皓只想说：我快抱不住这崽子了。
他还没转身同冥夜说，对方就伸手接过幼崽。
小家伙到他爹怀里就明显老实了，趴在他爹的肩膀上不敢放肆，时不时用渴望的眼睛瞅他爸：爸，抱！
云皓见状不经意移开视线只做不知，完后余光瞥见小家伙瞬间瘪下去的嘴，心中好笑。
小家伙见他爸不理他，只好央求他爹：“爹，宝贝想下去自己走。”
冥夜拍拍儿子小屁股，“听话，不然不让你出来了。”
闹市人流量不大，但也不少，这家伙今天兴奋异常，放下地没准两下就窜没影了，他可不想好好的逛街变成追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幼崽生气了，鼓着双颊趴着不动了。
云皓没插嘴，揉了揉儿子小脑袋，把人接回来，领着冥夜进了一家饭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你们不说话，但我知道你们都理解，谢谢！
女神节快乐！
2020.03.08
第99章 告知实情1
小家伙的性格和爱好都随云皓，一见美食就双眼放光迈不开腿，特别萌。
云皓把他放到桌上，他立即变成小白虎抱住他爹塞过来的酱汁肉“嗷呜”一口，啃得忘乎所以。
冥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跟云皓一样，真好哄。
蓦地，他神情一顿，摸了摸儿子脑袋看向云皓，传音“宝宝我出去一下”便走出了包厢。
云皓心说：看来是林乾那边有动静了。
幼崽啃完转头看他爸，雪白的绒毛上满是酱汁，俨然一只酱花虎。
他眨巴着懵懂的大眼，似乎在说：爸，我爹呢？宝贝还想吃肉肉……
小家伙馋归馋，桌上的东西从不主动拿，因为小时候被教育过，知道用沾有自己口水的手去碰食物是不礼貌的行为。
儿子这又馋又懵的模样直接把云皓逗乐了，他揉揉儿子颈间软毛，夹起一块肉递过去，“吃吧。”
有肉万事足的幼崽很快抛开他爹“去哪儿了”这个疑惑，继续啃起肉来。
他第二块肉快吃完的时候，他爹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香味四溢的纸袋。
小家伙迅速把最后那口肉嚼下，转身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纸袋，嘴边有丝晶莹的口水。
云皓见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的宝贝儿子唷，明明顿顿有肉管饱，顿顿还这么馋，他现在已经能想象自家儿子将来被美食勾走的模样了。
美食与爸爸，小家伙纠结了一会，转头看他爸，大眼里全是紧张，“嗷？”
爸，你肿么了？
被儿子放在首位，云皓一颗心软成水。
他埋头蹭了蹭毛绒绒的儿子，拿过冥夜手中纸袋掏出一大块蜜汁烤肉塞过去，亲了亲儿子脑门，“乖，爸爸没事。”
小家伙开心地舔了他爸一口，喜滋滋去吃烤肉。
每每看到这有爱的画面，冥夜都万分庆幸自己当初开了那个口，不然哪有眼前这可爱的儿子，哪能看到云皓这父爱满满的一面啊。
饭后，一家三口到郊外放风，得了自由的幼崽在草坪上到处乱跑，外界灵力虽然没有洞府浓郁，但空气清新，时不时还有修士打空中飞过，比洞府热闹，小家伙很开心。
云皓看了眼跑跑滚滚玩得不亦乐乎的儿子，知道冥夜肯定布了阵，便放下心来，问：“林乾那边怎么了？”
冥夜言简意赅：“林乾死了，现在魔族内部大乱。”
“啊？怎么死的？”云皓有些惊讶，内心却涌起一抹怪异的情绪。
是……那人杀的吗？
“不知道，三族那边的人只打听到他魂灯灭了。”
魂灯灭，即身死道消。
云皓摸着柔软的草坪，也许真是黑吃黑吧。
“那我们还行动吗？”
冥夜把自己的手叠在爱人的手背上，与其十指相扣，闻言道：“看看情况再说。”
“嗯。”云皓靠着冥夜手臂，后者大手一搂，把他带入怀里。
在云皓内心深处，他其实并不希望那人是坏人，尽管那人多数时候都在冷眼旁观。
冥夜突然说：“那人身上没有太多因果。”
云皓诧异，冥夜现在这么厉害了吗，不止有读心术，连人身上的因果都能看到了？
冥夜侧身在他额前轻吻了一下，说：“那人本性应该不坏。”
他能看出那人的神魂与云皓的身体几乎完美契合，且相由心生，那人用了云皓的身体却未改变云皓原本的样貌，只是气质略显清冷，足见那人的神魂与云皓极其相似。
云皓不知道冥夜是如何判断出来的，但他还是松了口气。
不是他，那就好。
**
那之后过去了一周，那边突然派人给丹铺传来消息，说想见云丹师一面。
云皓和冥夜接到消息时对视了一眼，对方大概知道那副身体是他的了，就是不晓得对方找他所为何事，总不会是炼丹救人吧。
当云皓见到床上昏迷的人后，他忍不住吐槽：居然真是救人啊。
王道一脸憔悴，难掩倦容，看着云皓的眼里充满哀求，“云丹师，求求您救救林乾，只要您救活林乾，我愿意奉您为主。”
云皓：“……”
他并不想收小弟。
而且，他是丹师，不是医师，哪是说救就能救的。
况且，床上这人是林乾的话，那另一个是谁，林乾魂灯已灭，代表已不在世上，不存在夺舍的可能。
云皓：“他怎么了？”
王道张口想解释，结果想到这身体原来是云皓的，连忙闭嘴，有些犹豫，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过他没有犹豫太久，在云皓蹙眉之际迅速开口：“我给他换了个心，开始还好好的，前两天突然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皓一愣，换心啊？
虽说这身体他不打算要回来，但还是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这下，他是真的要跟自己过去的身体say goodbye了。
看了看那人额上的冰沙袋，云皓想，应该是术后排异反应吧，也许还有些感染，毕竟这个世界的人的脑子里，并没有细菌、病毒之类的概念。
他上前一步，见王道没阻止，便坐到床边木凳上，手指轻触病人手腕，将木灵力探进去。
说实话，能不能查出个啥来，他还真不敢确定，灵力到底不是医疗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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