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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锆有点不甘心地嗯了一声。
……
第二天，唐锆在班里出名了。
美术班不是每个小朋友都上了的，但班群可是每个小朋友都加了的。
家长面对老师，大多还是持尊重态度的，像杜安骁这样当面拆台还成功的，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孩子们有着特殊的英雄情结，他们不会倾佩杜安骁是个奇人，他们会倾佩唐锆有个奇人爸爸。
唐锆的爸爸很厉害，这种崇拜会转移到唐锆身上。
而且唐锆给人的感觉也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那个身上总是带伤的孤僻小男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依然冷漠但是高冷的小少年，每天都穿着干净整齐的衣服来上学，有司机接送，还会自带丰盛的午餐。
顺带一提，小朋友今天的午餐是一份正常的便当加一盒糖糕。
是的，一盒，一整盒糯米糕！
唐锆对着餐后甜点发愁。
这玩意要是吃完，他可能当场就得进ICU。
真不知道杜安骁哪里来的偏见，觉得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就算了，居然还能做得这么甜，炸裂的甜……偏偏他还不敢拒绝。
这盒糖糕是杜安骁亲手做的，虽然说在厨师的帮忙下，杜安骁最多也就是往糯米里填了点豆沙，但也确实了花了不少心思，献宝似的拿给他的时候，唐锆哪里敢说不要。
哪怕他听到糖糕这个词语就头皮发麻。
要是杜安骁知道了唐锆的心思，那才叫真的头皮发麻，他可清楚地记得原著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唐锆特别喜欢吃甜的，特别是豆沙馅的糖糕，甚至每次女主犯了错，只要奉上几块糖糕，就会当场被原谅。
学习委员在发卷子，唐锆这排人就剩他一个，学习委员就把一组人的都给了他：“唐锆，这是你们组的作业，等人回来了你帮忙给一下。”
“好。”唐锆收了卷子，却发现学习委员还没走，他看了学习委员一眼，觉得对方好像在看他面前的糖糕，于是把手里的盒子推了推：“要不要来一块？”
“谢谢。”学习委员一点都不客气的拿了一块，吧唧吧唧吃了，评价道：“真好吃，我还能再要一块吗？”
唐锆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时间无师自通了从没用过的客套语：“随便吃，千万别客气！”
可爱的糕点诱惑小朋友们向来无往不利，更何况这盒糖糕确实花了厨师先生不少功夫，糖糕是小动物的模样，摆在漂亮的九宫格里，栩栩如生，形态各异，香甜的气息散发出来，吸引了不少小朋友的注意。
这个点还在教室的，要么是沉迷学习没去吃饭的，要么是吃完回来但还有点不满足的。
坐在唐锆旁边，只隔着一条走道的小胖子伸长了脖子，眼睛都看直了：“那个，能给我吃一块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能不能先把口水擦擦。
唐锆默默地咽下后面半句话，“无私”地把糖糕分了一块给他。
小胖子嗷呜一口吞了一块糖糕，感动得泪流满面：“真好吃，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唐锆：“……”
周围传来咽口水的声音，唐锆心情复杂地环视一周，“慷慨”地说道：“你们要吗？”
“我要。”
“我我我。”
“谢谢啦！”
在众人的力量下，一整盒糖糕瞬间被消灭了。
唐锆看着分分钟变得空荡荡的盒子，觉得世界有点玄幻。
怎么回事，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些糖糕一点都不好吃？
再看看小朋友们满足的表情，唐锆更加不解了。
难不成，杜安骁在里面下了药？
吃了唐锆的东西，同学们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有几个小朋友也拿出了自己带的零食分给了大家，唐锆第一次从同学手里收到饼干和巧克力，推都推不掉的那种。
小朋友一号：“这个给你吃。”
唐锆：“谢谢。”
小朋友二号：“妈妈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唐锆：“这……不是这么用的。”
小朋友三号：“唐锆你爸爸好厉害啊，我妈妈说她就想嫁给这种有趣的灵魂。”
唐锆：“……？”
唐锆被一群小孩子闹得说不出话来，他做梦都想不到，一盒糖糕就让他和同学熟稔了起来。
特别是小胖同学，整盒糖糕就数他吃的最多，一副要和唐锆称兄道弟的样子。
唐锆对着小胖的脸看了许久也没想起他的名字，最后还是瞥了他桌上的作业本，才知道小胖叫王子烨，想来应该不是世家出生，所以他才完全没有印象。
千枫国际学校里确实有出生豪门的小孩，但更多的是家境殷实吃喝不愁但也算不上大富大贵的人家，唐锆曾经无比羡慕他的同学，如果可以选，比起出生在金玉其外的唐家，他宁可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里。
教室的角落，以唐琥为首的一群人和教室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唐琥远远地看着唐锆被众人包围，眼里满是敌意。
这小杂种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穿的用的越来越好，尤其是那双眼睛，越看越恶心！
唐琥愤恨地想。
一个小弟说：“老大，要不我偷偷在他水杯里嘘嘘。”
唐琥：“他那水杯有锁，你根本打不开。”
“啊，那怎么办啊……”
小弟也没辙了，毕竟是小孩子，想不到多少整人的法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唐锆就像在座位上扎根了一样，上课认真听讲，一放学就走人，想整他都逮不到机会。
唐琥沉吟片刻，他在老师面前是好学生的形象，如果可以他想尽量避免在学校和唐锆起冲突，但唐锆最近的表现让他有种失去掌控的危机感，他决定要给唐锆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有办法，周五有体育课，你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日记咕咕咕
小糖糕：他对我好一定是想对我做那种事情！
大糖糕：他到底什么时候对我做那种事情嘛，我都等不及了啦。
第8章 崽子换牙了
当天晚上，杜安骁觉得崽子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吃完一碗饭居然还去添饭，这可是第一次。
杜安骁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小锆，你在学校……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唐锆的校园生活是杜安骁心中的一道疤，崽子每天从学校回来都维持着一种低气压，他实在不敢询问，哪怕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能崽子自己去面对，依然心疼得不行。
好在，万恶源头的唐珀已经转学，情况也是时候该好转了。
唐锆盛饭的动作一顿，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但杜安骁就可以。
对于杜安骁这细腻的观察能力，唐锆是真的没辙。
虽然没辙，但还是要死撑：“没什么事，我没有很开心。”
杜安骁在心里“哟”了一声，略一思考，开口道：“哦，这样啊，说起来，给你带的糖糕好吃吗，我看你的盒子都空了，你有分给别的小朋友一起吃吗？”
唐锆：“……”
算了，根本赢不了。
没办法，唐锆只能把自己分掉糖糕的事情和杜安骁说了，然后亲眼看着杜安骁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杜安骁：“小锆交到朋友啦，值得祝贺，下次可以带到家里来玩哦，我会提前帮你布置房间的。”
一说到房间，唐锆就想到那个佩奇房，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唐锆：“不用了，哥哥上班也很忙……”
杜安骁：“上班哪有小锆重要，对了，为了奖励小锆交到朋友，额外给你一块糖糕。”
唐锆：“！！！”
这根本不是奖励！
杜安骁细腻的观察能力此刻完全失效，他完全感受不到唐锆的绝望，把一块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糖糕喂到唐锆嘴边：“来，张嘴。”
唐锆脸色煞白，迟疑片刻，宛若受刑似的闭上双眼，嗷呜一口对着糖糕咬下。
只听啪嗒一声，唐锆突然皱起了眉头，低下头吐出一块白色的物体。
杜安骁定睛一看，脸色大变：“小锆，你掉牙了！”
掉在杜安骁手心里的，赫然是一枚带着点血液的牙齿。
唐锆也很讶异，这糯米糕软到了极点，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肯定不可能是糯米糕把他的牙给磕掉了，他突然掉牙显然是有别的原因。
但杜安骁却是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火急火燎地叫来了杜家的私人医生。
唐锆的心情非常复杂，他还记得上次杜安骁和小白打架，最后顶着满身的抓痕和烂了的衣服，一点形象都没有的跑去医院打疫苗，这次他就掉了颗牙齿，不痛不痒的，居然叫来了私人医生。
医生还没到呢，唐锆自己就想到了原因。
八成是换牙。
联系了下自己的年龄，唐锆觉得妥了。
唐锆：“哥哥，我觉得呜——”
杜安骁扑上来捂住了唐锆的嘴：“小锆你先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来！你放心，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唐锆：“……”
要是医生再晚点来，他可能就自己好了。
——急匆匆赶来的医生也是这么想的。
换个牙都这么大架势，他的出诊费可不便宜，真是搞不懂这些有钱人。
杜安骁看医生把仪器收了，赶紧问道：“医生，怎么样啊？”
医生：“小朋友换牙，正常现象，大人不要紧张。”
话说到这里，医生觉得有点诡异，一般情况他都是让小朋友不要紧张的，但眼下这情况，小朋友一派气定若闲的模样，而这个大人倒是一脸的慌张，像是没经历过换牙似的。
听闻崽子没事，杜安骁松了一口气：“哦，原来只是换牙啊，我看牙齿上有血，还以为是磕掉的呢。”
说着，杜安骁笑盈盈地点了下唐锆的鼻尖：“小坏蛋，没事都不说，我被你吓死了。”
唐锆：“……？”
他有得到过说话的机会吗？
医生：“小朋友到换牙期了，要注意不要去舔牙，平时吃的清淡一点，辣的甜的都少吃。”
唐锆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杜安骁：“甜的也不能吃吗，可我们家小锆就喜欢吃甜的。”
医生：“他喜欢吃你也不能给他吃啊，是吃的重要还是牙齿重要？”
杜安骁：“对，对，是牙齿重要，小锆听见了没有，这段时间不能吃糖糕哦。”
唐锆点头如捣蒜，对于能逃离甜食魔窟这件事，他实在是欣喜若狂，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关键还不能被杜安骁看出来。
无奈，唐锆只好低着头点头，动作高难度不说，还被杜安骁误解为成是难过至极的表现。
杜安骁心疼得不行，把崽子搂进怀里拍了拍，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小锆是个好孩子，先忍一忍，换完牙就能随便吃甜食咯。”
医生在一边补刀：“就算换完了也不应该吃太多甜食，容易得龋齿。”
杜安骁：“……”
唐锆：“……”
他其实也不介意杜安骁就这么误会着。
交代了一通后，医生离开，杜安骁掰开唐锆的嘴看了看牙齿的位置，突然说道：“走吧，我们去屋顶。”
唐锆：“为什么要去屋顶？”
杜安骁一脸的理所当然：“因为小锆掉的是下面的牙齿，要扔到屋顶上才行啊。”
唐锆：“……”
这是什么老掉牙的习俗。
可惜杜宅的屋顶是尖顶，没有阁楼不带天窗的那种，没有任何上屋顶的途径，杜安骁只能找了一个位于三楼极少使用的杂物间，打开窗子把牙齿扔上去。
窗帘拉开的时候阳光充满了整个房间，紫藤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绮丽的色彩，杜安骁穿着件白衬衫，双手伸向窗外的模样像是天使张开翅膀拥抱太阳。
唐锆站在阴影处，他被阳光晃到了眼睛，也不知道杜安骁到底扔上去了没有。
上辈子的乳牙一掉下来就进了垃圾桶，唐锆都快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换过牙了，换牙而已，不过是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尘。
谁能料到这粒灰尘时隔一世骤然散发出属于珍珠的光芒，耀眼到让人不敢触碰。
如果是看别人做类似的事，唐锆确信自己一点不会感兴趣，但杜安骁的举动就偏偏牵动着他的心弦，身体的“一部分”被小心珍视又有些古怪地对待，这让唐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唐锆：“哥哥，为什么要把我的牙齿扔到屋顶上呢？”
“这是我奶奶告诉我的习俗，乳牙要扔到屋顶上，我也不是很确定确切的含义，不过……”杜安骁想了想，回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希望小锆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吧。”
唐锆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无忧无虑吗？
他其实并不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就连小孩子都不例外。
但是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杜安骁微微笑着，眼里仿佛有跳动的火花。
炙热又温暖。
……
从和崽子见面算起，不知不觉也过了一个月。
又是一个目送崽子上学的早晨，杜安骁把崽子送走，突然觉得有点惆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和崽子的关系不是那么亲近。
就是那种，有点若即若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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