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燚：……
他略显尴尬地推了下鼻头，转头再次把矿泉水瓶打开。
掩饰自己脸上将要漫起的害羞色。
池洲笑了笑，这边很快就熟悉流程了，自己跟网友聊。
道：“我从不吃狗肉的，那也是随口说的！”
池洲：“您们说炎老师吗？炎老师也不吃，不信你们问他。”
他转头问：“你吃吗？”
炎燚一口水没喝到：咳，吃你大爷的腿！
他白了池洲一眼。
池洲就学着炎燚的语气，“看吧，他不吃！”
炎燚：……
后来网友自然而然地问起了前几天的事。
大家还是比较感兴趣真相，和池洲的态度。
为什么要炎燚要对一个女生摔酒瓶？
为什么什么也不解释先在网上骂？
他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对此，池洲了解内情，但是有些事不能就这么在直播间讲出来。
且还不能通过他的口。
大家都知道炎燚跟他走得近，他说的偏颇性太明显，反而适得其反。
所以他就只简单答了几句。
从侧面道：“我不太清楚现场情况，但是炎老师这个人吧……他不会乱发脾气。”
“嗯，大家就再等等，可能节目播出，所有谜题就自动解开了。”
“就期待第一期开播吧！”
“会，我当然会看！”
网友又问了一句，底下都是排队复制的。
“大家说的朱依依吗？”
池洲答：“不怎么认识。”
——你跟她合作过你忘了？
——在《刺客》里饰演跟你擦肩而过的小宫女。
——你们还有剧组合照。
——你这确定不是偏我炎哥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过来撑场子的是吗？
——如果是，我感谢池先生！
——我给池先生跪下。
——我给池先生也叫爸爸。
——感谢池先生10086次。
——怎么办，我好爱你啊池先生！
——莫名觉得感动是怎么回事？
——炎燚，我要你现在就抱住他！
炎燚看着弹幕，嘴角上挑的弧度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白芍没跟着他去东京，这边什么消息，她一定清楚。
池洲还总是关注着他的微博动态。
所以他回来，可能真的是撑腰来的！
炎燚在桌子底下，偷偷地捏了下池洲的小指头。
池洲转头，没有说话，只看着他。
那种温暖，却胜过千言万语。
在后台，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到眼里的所有人：……
你们怕不是当我们瞎吧？
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去，他们准备关闭直播间了。
后边儿队员们都还要过来跟大家说再见。
节目规定时间已过去很久，池洲看了下腕表：“好了，后期还有《星挑战》节目录制，且我们还有很多队员在等着，这里就不耽误时间了。”
他勾起唇角，微顿一下。
又突然看向旁边打着呵欠的炎燚，“希望明天的你，还是昨天的你。也希望明天的你，不是昨天的你。今夜开心一笑，往后请继续热爱生活。也希望屏幕前的每一个人都……阳光、快乐！”
一个呵欠刚起势，炎燚的困倦一下子就没了。
他也睁大双目，愣愣地望着收声器前的池洲。
有些震惊，且不可思议。
因为这最后一句话他实在是太熟了。
左元在电台当主播的时候，这一句，就是他的台词。
是当时马姐亲自设计的，“温馨的夜间节目，不一定都是柔柔软软哄人睡觉的，也可以传达昂扬向上的思想。”
马姐说：“保持柔和基调，换一个给人一种每天晚上都能安稳入眠、早上起来再回忆时、又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感觉的结束语。”
所以干巴巴的一句“我们明晚，在这里等你”，就这么被改了，并且被改之后的一直被用着。
直到电台彻底关闭那天。
炎燚并不意外这句话能被人记住，因为几年前收听夜间电台的大有人在。
他们或者身处无援之地，对未来、对生活的，迷惘而不知所措。
或者对过去心怀愧欠，遗憾想要弥补，却不知从何而起。
这和时候，他们都会打一通电话，向陌生人诉说他们自己的故事。
炎燚只是意外，这话池洲居然也知道。
他这个魂魄埋在深山老林里的人！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也听过左元的节目？
他记得他说过的话？
那他知道是他吗？
……
一时间，很多问题及说不出的感觉，接二连三地涌上了大脑。
让炎燚有点儿心不在焉起来。
录完收工，大家一起吃了夜宵。
因为节目安排，另一队里也有一个开拍前不曾透露的神秘嘉宾。
两个队在一起话很多，加上导演组的人也在，马姐也来了，大家越聊越嗨，等结束之后差不多都十一点了。
回酒店的路上，炎燚还没捋明白。
他只要想想池洲在镜头前的话，其实好奇之余，也觉得挺羞耻的。
池洲居然也听过。
那他要是知道那时候的电台主持里有他在，会怎么样？
会觉得惊讶吗？
会觉得自己很傻吗？
他……有没有打过电话？
越就越收不住，炎燚躺在座椅上，大脑不受控制地跑到天外去了。
池洲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
到第七次唤他的时候，池洲直接上手捏了下他突然发红并一直红着的耳朵，“炎、老、师！”
轻微的疼痛让炎燚清醒了，他“嘶”的一声转过头。
人还迷茫，先凶到：“你拧我干嘛？”
池洲很无奈，摩挲着他软绵绵耳垂，“不拧你一下你会看我吗？”
炎燚：……
好吧，他知道不会。
因为他认真想事情跟他早起的时候一样的迷糊。
叹了口气，炎燚就握住了那只在他耳朵上造作个没完了的手，“好了，现在看你了！”
池先生才有点儿满意，凑过来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但是感觉他好像也有心事的样子，亲完就退出去了，根本没再说什么。
炎燚其实是很想知道答案的。
可是刚刚大家都在，本来一个个的就觉得他俩有事儿，他不好问。
这时候除了开车的白叔就他们俩人，想了想，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
斟酌之后，炎燚张了张口，“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都不等他问完，池洲就突然出言打断了他。
炎燚一怔，“你……知道？知道我想为什么？”
“问很多。”
池洲就坐在炎燚的左手边，偏过头时，车里视线很暗，炎燚根本就从他脸上窥不见什么情绪。
他只觉得，池洲握着他的手掌心里，好像渗了点薄汗。
炎燚就想起了年前他们在剧组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池洲也是这样。
他心里的疑团就更大了，下意识地拧起眉头往后靠了靠。
过了很久，久到炎燚都要怀疑池洲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
他开口了。
声音很低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了……”
炎燚：？
池洲：“就在七年前……不，过了今年，是八年了。”
炎燚：？
池洲微顿，道：“你亲了我，哭着说要对我负责……”
炎燚倏地从座椅上直起身来，“哈？我亲……”
他这次忽地一下就有印象了。
大壮他们跟他说过这件事儿，说那时候他喝醉了，抱着人家的腿……炎燚脊梁骨一个冷麻，好半晌，“是、是你啊？”
池洲：“你记得？”
炎燚：“呃……我……”
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池洲，听到他说起还以为他没忘。
没想到真是高看他了！
池洲垂下眸子，很失落道：“你根本不记得，因为你转头就把我忘了……”
炎燚：……
炎燚察觉出握着他的手力度好像变重了一点，有点儿迟来的惭愧。
可是心里咚咚咚狂跳好几下，又觉得好幸运。
居然是池洲！
“对、对不起啊……”
炎燚小心地扯了下池洲的手，“我那时候……”
“我看出来你醉了。”池洲道。
炎燚：“那你……”
池洲：“可是我后来又见过你很多次，你对我还是一点儿印象都没！”
炎燚：“？什么时候？”
池洲看着他：“在你毕业典礼那天，我在你学校门口。”
炎燚眨下眼睛，努力回想，却半点儿影子都摸不到。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池洲回忆道：“那时候你从我旁边经过，肩膀碰了我一下，转头说：‘不好意思啊’，就没其他话了！”
炎燚：……
炎燚：“后来呢，还有吗？”
池洲用力地捏了下他的手，很恨又很无奈的样子，“后来更多了！”
他问炎燚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台词？”
炎燚：“……啊！”
根本就心虚的不敢说太多，点点头。
池洲就一件件的告诉他。
道：“在你没出道的时候，你做客《遇见你》，我打过电话，你也没认出我，和我的故事。你还劝我，说‘总是被忽略的过去，希望你尽早放弃’……”
炎燚：……
我混蛋。
池洲：“还有一次，是在你出道的第一年。我在柠檬后台，你问我借打火机，我说‘没有’。”
炎燚：……
池洲：“在你出道的第三年，在关敏举办的酒会上，你喝醉了，从我的餐盘里拿走了一块巧克力蛋糕，笑着说‘我拿我芒果慕斯给你换行不行’？”
炎燚：……
我智障。
池洲：“还有……在电影节颁奖典礼上，我去了，你在我左手边第四列第三个。”
池洲：“在米兰的TOOCH秀场，我坐你对面。”
池洲：“在……”
“你、你先等会儿！”
炎燚没想到他跟池洲之间居然还发生过这么多事、遇见过这么多次。
可是让他现在去想，他记得的次数寥寥可数。
他本来记性就差，喝醉了根本就没有记忆，或者被什么吸引去注意时，几乎没有智商。
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嘛！
这一下子，听池洲跟倒豆子似的讲了这么多，他深觉自己错过了好几个亿。
心里更虚了。
也更想唾弃自己了。
池洲都铭记这这么多、这么久，概率微乎其微的美好相遇，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却是像个二傻子一样，只知道“池洲”这个让他遥不可及的名字。
和他……电影里让人流鼻血的片段。
他第一次跟池洲正式见面，居然还……
天哪！炎燚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
冷静半晌，“我……我们真见过这么多次啊？”
池洲默了片刻，“是。”
炎燚就更惭愧了。
磕磕巴巴半天，“不是，我……你也知道我的，我那时候……”
“你不用解释了！”池洲再一次截断了他的话。
炎燚一心虚，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池洲了。
却见池洲握紧了他的手，慢慢拉着他，往他身边靠了点。
炎燚心里正软，也还真的随着他的力道过去了。
一时，车厢里很静。
静得仿佛只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让炎燚莫名的紧张。
他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想说什么话，却到了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就在在一片昏暗里，看着池洲。
还是池洲先开口打破的这种惹人心跳的静寂。
道：“炎燚……”
池洲很少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
炎燚耳根一热，脸就红了，“嗯？”
池洲：“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鼻子扫他鼻头，炎燚呼吸一窒，言不由心，“哪、哪一句？”
“就是……”池洲伸手抬起了炎燚的下巴，倾身道：“我送猫那天的话。”
炎燚：？
他努力回忆，却发现心跳的厉害，脑中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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