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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魔王的小狼崽(近代现代)——巧克力香菇

时间:2020-06-20 08:42:00  作者:巧克力香菇
  车上只能跟一位家属,姜莱二话没说就跳了上去,心里却七上八下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慌乱的场面。
  上了车,尤老太挂了呼吸机,车厢里安静片刻,姜莱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忘记了疼痛。
  尤老太被直接送进了脑卒中中心,姜莱在门口守着,短短几分钟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十足的灾难。
  姜莱习惯性地去摸手机,才发觉还穿着睡衣,短暂调整了下呼吸,他问一同等在楼道里的病患家属借了枚硬币,给薛曼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薛曼比自己想象的要镇定一些,声音虽然有些发飘但并不是在哭。
  “妈,奶奶还在急救,大概要做手术,你那边怎么样?”
  “儿子,儿子,儿子啊……”
  话机计价器上的数字正在倒计时,姜莱明白薛曼现在的心情,却还是不得不打断。
  “妈,你听我说,”姜莱喉头一梗,“你可以什么都不对小武说,但不要骗他,然后带他打车来医院,带上奶奶的社保卡、钱,还有我的手机。”
  “好,好,好的……”被猛然刺激到的薛曼,声音微微发颤,这个时候最缺的就是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
  姜莱挂了电话,站在冰冷的白色大楼前,眼眶又酸又痛。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晚自习前,姜莱还和北天贵通过电话。他们约好了要在北绕城那段废弃的公路玩车。他还提议带上北小武,北天贵同意了。
  这本是一个少年迈入成年世界的礼物,一场迟到的父子欢乐,一场温馨的兄弟情深。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成人的世界就是要直面冷酷的现实,甚至是生死离别,姜莱宁愿永远不要过这个见鬼的十八岁生日。
  “操!”姜莱一拳捶在话机旁的白色瓷砖上,瓷砖冰冷地将他的怒气反弹了回来。
  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姜莱觉得一定是那两个民|警弄错了,或者是自己在做一场残酷的梦。
  可梦有这么真实吗,梦里也能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胸口同时漫射出好几种掺杂在一起的复杂滋味吗?
  脑卒中中心正对着医院侧门,门口停着两辆待命的救护车。姜莱站在这两辆车的间隙里,环抱双臂焦急地等薛曼和北小武出现,却又隐隐期待那一刻永远不要到来。
  另一边的老院子里,北小武后知后觉地摘下了耳机,打开房门,老薛家的院子里已经薄薄积了一层雪,而老北家的院子里乱七八糟全都是仓惶的脚印。
  “怎么了?”北小武问穿着单薄的薛曼,同时看到两位身穿制服的民|警。其中一位他有印象,住在前面那条胡同的姐姐,叫李梅,考大学那年家里出了事故,北天贵给她付的学费。
  薛曼正推开两名民|警,说:“你们……有车吗?能……送我们去医院吗?”
  李梅努力压抑悲伤,连连点头。
  赵凯立刻转身往胡同口停车的地方走去。
 
 
第36章 
  去医院的路上薛曼紧咬牙关。她只有勉强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力气,怕一个喘息间全崩坏了。
  后视镜里的李梅和赵凯也是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街上未拉掉电闸的霓虹闪进车窗,映在少年轮廓越发分明的侧脸上。北小武也什么都不问,一眼不眨地盯着窗外。
  北小武只猜到是奶奶出了事,他刚才戴着耳机打了个盹儿,且做了一个格外诡异清晰的梦。
  梦中,北天贵一身脏污,穿着橘红色的工装裤,手里拿着大号的扳手,汗津津的头发贴在额头看起来脏兮兮很疲惫,但眼神清亮浓眉紧蹙。
  他还是惯常那副表情,对别人总是笑呵呵的,对北小武却板着脸拿老子的架子。
  “你个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睡!还不去看你奶奶!”这话明明是梦中的那个人说的,却又像是在耳边般真刻。
  小时候北天贵晚回家,一看到小武趴在桌子上睡,就说,“你个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睡。”
  说完,他会带着一身终年不散的机油味靠近北小武,躬下身摸摸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耳垂。运气好的话,北小武还能从他那得到一个勉强算是亲吻的亲吻。
  其实,大多数时候北小武都醒着,但有时候太困、有时候太懒、有时候就是单纯贪恋一点爸爸身上的味道。他总是紧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直到北天贵弯腰将他抱起,转身放上床铺,再盖上被子,拉熄了灯,他才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甜蜜微笑。
  男孩和单身父亲间的关系很微妙,没有太多的言语与肢体接触。北天贵要做的就是极尽所能地告诉北小武什么是对的,却很少有耐心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要求北小武学习成绩要好,不能被胡同里的小子们欺负,常说:“如果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
  他自己却在外人那像个软包子,总是善心大发,路过婆婆的菜摊不管剩下什么菜一网兜全提回家,社区人手不够免费在胡同口安装公告栏,最看不得学生因为没钱读不起书,每年都要借出去好多钱。
  每周一次去澡堂泡澡,是父子俩难得的亲密时刻。彻彻底底地坦诚相见,话语不多,却偶尔能在水雾弥漫中看到北天贵微笑着、乐呵呵地夸北小武长大了。
  梦中北天贵拿着扳手捅了捅北小武的胳膊,“去看你奶奶啊!”
  北小武惊醒后,确实隐约听到呼啸远去的急救车。他连忙从门里出来,就看到神情恍惚的薛曼和老北家院子里狼藉的脚印。
  北天贵总说,心血管不好的人冬天要格外注意保暖,为此给铺着地暖的家里又安了空调、买了暖风扇。却没想到奶奶还是遇到了不测,最终打了急救。
  北小武双手拧在一起,指甲在虎口出掐出深深浅浅的痕迹。他知道如果真是奶奶出了问题,那自己怎么哭闹都是没有用的。
  北小武侧头,看了看薛曼,问:“薛阿姨,给我爸爸打电话了吗?”
  恰在此时,迎面驶来一辆夜间才可入城的大货车,车灯亮光穿过挡风玻璃映在薛曼的脸上,一颗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啪嗒,那泪珠跌在薛曼手背,她连忙擦去,随后就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了起来。
  车子继续行驶中,大货车擦身而过,车厢里一时陷入黑暗。
  前排副驾驶上,李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引诱,压抑了好久的情绪也难以抑制地爆发出来。
  那个暑假,要不是北天贵给她的八千块钱,她就要失学,后来得了这笔钱的周转再加上特困生的补助和奖学金,她才能顺利读完大学回家乡工作。
  她还记得去派出所报道的第一天,在胡同口遇到北天贵。北天贵开着他那辆破皮卡,载了她一截,把她还回去的钱退了回来。
  他说当初给钱的时候就没想着要回去,以后在基层工作遇到没饭吃没水喝的人,就用这钱请他们吃顿好的……
  北小武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又痛又慌,他怒骂自己反应过慢,怪自己搞错了时间线。能大半夜让民|警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并不是奶奶突发疾病。
  而是他们的出现才诱发了奶奶被急救拉走!
  “是我爸爸?”北小武梦中被北天贵用扳手捅过的胳膊突然变得僵硬,却神经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那处漫射到四肢百骸。
  “我爸,他怎么了?”北小武下巴颏难以抑制地微微发颤,声音已经不是他自己的。
  呜呜呜的哭声不断,基层民|警的面包车在几近无人的街头狂奔。片刻之后风雪之中,车到了医院侧门。
  姜莱已经被冻得四肢麻木,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却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
  面包车后门缓缓拉开,北小武像被激怒的猛兽,胸口猛烈起伏、大步流星。
  “人呢?”转眼,北小武已经立在姜莱对面。
  姜莱眼眶通红,看着同样眼眶发红的男孩,万千情绪一时翻卷而来。
  他喉头哽咽,仰天空望一眼,伸手拉过北小武的脖子,把人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两个少年,一个冰冷僵硬,一个热气腾腾。萦绕在他们周围的雪片如暗夜精灵,打着璇儿脚步轻盈。而此刻再也无人欣赏它们。
  “人呢?”北小武掘强地推开姜莱,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开到一尺多,少年眼里不知何时已经含着一泡随时都能滚落的热泪。
  告知家属真相是值班民警今晚接到的任务,虽然非常不想把这个噩耗说出口,却也不得不说。
  他上前一步,轻轻拍抚北小武的肩背,说:“孩子,北天贵因为酒驾出了车祸……”
  “放屁!”北小武甩开赵凯,气势汹汹地抬手擦掉了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
  “他已经没了。”姜莱深吸口气,从没像此刻般无力又难捱。
  “不可能。”北小武拳头捏得卡卡作响,像是突然惊醒似的,连忙从裤兜里掏手机打电话。
  姜莱垂眼看了眼北小武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今夜最让人痛心的称呼——爸爸。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在北小武手中一遍遍地拨打,好像下一秒就能从话机听筒传来北天贵标志性的老烟嗓,那种浓烈、沙哑、干涩的声线。然而什么都没有。
  姜莱实在不忍心看小孩这么折磨自己,冲上去迎面抱住了他。
  姜莱知道自己还太弱小,太稚嫩,尽管几个小时前才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但刚刚迈进成年人的世界,他还一无所有。
  他只有一双怀抱,羽翼不够丰满连自己都过得颇不如意,但这一刻,他宁愿拔光自己所有的羽毛,让北小武好受一些。哪怕只是那么小小的一丁点。
  这一次北小武没有再挣扎也没有推开他。
  男孩手中的手机跌落在地,一声脆响屏幕裂开了花。
  痛哭声响在黑色的天幕与白色的医院大楼间盘桓,进进出出守在急诊外面的医患短暂驻足却又无力地摇头离开。
  在这见惯了生死地地方,人类的悲伤显得渺小到不值一提,而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他的天塌了。
  热泪滚进姜莱衣领,怀里的男孩浑身颤抖着痉挛着。
  姜莱抽抽鼻子抹了把脸,不知何时眼泪鼻涕已经难以分辨。
  面包车狭小的车厢里,薛曼也已哭得泣不成声。她哭再也无法相见的邻家哥哥,哭早就当成妈妈一样的尤老太太,哭自己父亲离世时孤身一人,哭当年错误的远嫁,哭可怜的北小武,也哭自己……
  没有人能说出安慰的话,因为无论说什么都过于无情。不要难过了?失去至亲怎么能不难过?
  姜莱紧紧抱着怀里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小孩,热量在两人的胸口隔着衣料传递,姜莱身上暖了起来,心里就更加难受。
  “姜莱哥……”这是北小武第一次管姜莱叫哥,这之前,这个小孩似乎从未准备拿姜莱当一家人,“姜莱哥,我……我没有爸爸了啊!”
  这句话宛如一把刀,深深探入姜莱心口,隔着热乎乎的血肉剜刮着。他很痛,痛到连呼吸都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概比平时少几百字,因为这个作者把自己虐晕了正匍匐在地等待救援。垂死挣扎之际,他沾着眼泪在地上写下一行字,“读者大大们……这就是本文最惨的设定了啊……求轻笞。往后会越来越甜,越来越甜的啊!求不离不弃!”
 
 
第37章 
  尤莲花经过抢救加手术,命保下来了,却昏昏沉沉。
  医生结合她的既往病史,给出护理意见。言辞中姜莱听得出,老太太即便恢复神志,大概也会永远丧失行动能力。
  换句话说,就是这位母亲在听到儿子噩耗的那一刻,就把自己的半条命一起丢了。
  姜莱跑上跑下办理各种手续,护士追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底蓝钻的发卡。
  她说:“手术前取下来的,一直忘了给家属。”
  姜莱紧握发卡,碎钻硌得他掌心疼痛。他回病房,站在门前透过门板上的一小块玻璃往里看。
  尤老太太是醒着的,一动不动,目光混浊,眼角的纹路仿佛一下子深刻了许多。
  姜莱推门进去,北小武正趴在老人床边。他已经好几天没上床睡过觉。自打那天两人见面哭过一场之后,姜莱就没再见到这个小子掉一滴泪。
  此刻,北小武困极了,握着奶奶的手,气息粗重,大概梦里也不轻松。
  姜莱上前,脱下羽绒服外套给北小武披上,冲睁着眼睛的老太太微微勾了勾唇角。
  “呃!”北小武身上一暖,反而惊醒了,心跳得极快,靠在椅背上抹了把脸。
  “再睡会儿。”姜莱拍北小武的肩。
  北小武摇头,起身看看挂在吊钩上的液体,所幸还剩三分之一,又无力地坐回椅子里。
  因为奶奶还在医院的缘故,北天贵的葬礼很简单。
  那晚,按照流程北小武被交警带去太平间认领了北天贵的遗体和遗物。
  虽然已经经过法医的清洁,但还是能看得出在丧命那一刻,北天贵经历了什么。
  面目全非,多处骨折,手臂和小腿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曲着,比北小武这十多年看过的所有恐怖片加起来还要残忍。
  还有他身上熏人的酒精味,混杂着冰柜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十分难受。最终,北天贵还是戒不掉那杯酒。
  最终,爸爸还是一个面请软弱爱贪杯的人。
  北小武想起两家人一起吃饭时,北天贵曾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把酒戒了,虽然当时也觉得他不是第一次说大概也不是第一次戒,但还是隐隐希望这一次他能真的戒掉。
  这一场意外事故出乎意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对一个爱喝酒的人,整天把戒酒挂在嘴上却从未真正戒掉过的人,一个整天和车打交道的人,这只不过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北小武出奇地平静,一点也不惧怕,就像是北天贵又一次醉酒后昏睡在沙发里一样。
  他摸了把北天贵冰凉的额头,在心里和父亲做了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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