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
苏朗又一遍问自己,那两个小男孩,一个是自己,另一个他忘记了模样,而那人眼角下的泪痣清晰可辨。
谭振昏昏欲睡,面颊发干,口唇都是鼓涨的感觉,加上尿急,冷汗一身一身,浑身都不舒服。
他看对面的壮汉是个话多的人,对于迟迟无法动手点燃自己有些焦急,焦急到近乎显出了一些无聊的意味,便说:“大哥,行个方便,我尿急。”
“尿急啊?”壮汉唇边扯出一抹笑,“尿呗。”
谭振苦笑,歪斜着脑袋:“帮我解开下绳子嘛?”
“你都快死了,还在乎这些?没事,尿裤子里的人我见得多了,不会笑话你的。”壮汉唇边的笑扯得更开了一些。
“那你过来……”谭振继续虚弱地耷拉着脑袋,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努力牵动嘴角说,“你来帮我拉一下裤链。”
壮汉本来就无聊至极,不能如期灭了对面这个小子让他心有不爽,他早就想找点事情来做。
看谭振面容俊朗,皮肤白嫩水亮,扯开的衣领露出比女人还精致的锁骨。那衣着虽然沾了不少灰尘,但总算是精致的,这倒让他这个壮汉想到了以前跟弟兄们去夜场里遇到的那些男公关。
男人是不是比女人更美味些,他突然产生了好奇。
“小兄弟你看着脸熟啊?”壮汉突然凑近谭振,抬手捏起对方下巴细细端详。
“哼,”谭振无力地哼笑,眉眼上挑间居然带着几分天然的媚气,“大哥去过地宫吧?”
“地宫?”壮汉喉结动了动似是在吞咽口水,“你是那里的?”
“嗯,”谭振把脸继续往上仰了仰,让刺眼的光柱打在他精致的喉结上,说,“你们都把余星调查了个清楚,怎么就不知道他哥哥是在夜店里陪酒的鸭呢?”
“哟……”壮汉听了这话,浑身一个哆嗦,乐得肝儿颤,他回身往外瞅了一眼,扭头继续吞口水,“那我今儿还真是没白耽误功夫,算是白捡了一个便宜!”
“呵呵,”谭振笑着,嘴唇蠕动,说了些什么没人能听得清。
壮汉躬下身子,一手往谭振下面探去,一边把耳朵凑进了对方嘴巴:“说什么?”
谭振:“……”
壮汉耳朵又贴近了一些。
谭振感受着壮汉身上那令人不悦的臭汗气息,两手在身后隔着椅背转动手腕。他坏笑一声,引得壮汉耳朵发痒,对方的手已经隔着薄薄的裤料放在了他最不愿意被人随意碰触的地方。
“啊!”谭振猛地发力,咬住壮汉的耳朵扭动身子,两人同时侧翻在地。
壮汉不料谭振的双手已经可以自由活动,抬手就去抓他的脑袋。
谭振则捏着那把在地道里就暗藏在袖口里的小刀,猛地像对方刺去,一下正中脸颊,然后快速抽刀把绑在腿上的麻绳给割断了。
“你……”
壮汉话没说完,谭振又往那人颈肩猛地扎了一刀。
见惯了别人血流如注的壮汉,此刻看到一股鲜血从自己的脖颈处喷涌而出,便惊慌地顿然失声,很快便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神志,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第40章
“去东郊的明泽事务所!”
苏朗记忆中的小男孩和谭振的脸渐渐重合,他们的眼角都有一颗浅色的泪痣,他们都有阳光般温暖的气息,他们的呼吸都是香甜的,他们的身子一样柔软……
他要去找谭振,就像很多年前,他哭喊着要去找那个小男孩一样!
这一次他要拼尽全力。
早高峰时间,东郊却是一派平和,这里没有都市晨间特有的慌忙,有的只是董明泽推着眼镜在投影仪前一遍遍地做新设计的投标演练。
“啪!”
无需通报,苏朗就推开了董明泽办公室的门,门板重重地撞上后墙又猛地弹射回来,硬生生砸在苏朗受伤的手背上。
他“哇”地大叫一声,随即借着这股力道大喊:“董明泽!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董明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关掉投影仪露出往日那般看到苏朗就不耐烦地表情:“你又来发什么疯?!”
苏朗进门,不客气地坐在董明泽的办公桌对面,说:“告诉我少茂速停的真相,为什么会有一个地道从海天大酒店通往那里,他们是相连的吧?为什么要做这个设计,那里面到底藏着一些什么样的秘密?”
董明泽听到苏朗这一骨碌的问话,耳根发痛,与她打过交道的苏家人没有一位是像眼前这位少爷这么难缠的。
“你说什么我不懂!”董明泽起身,抓着手包,似是要急着离开。
苏朗已经二十个小时没合眼,又经历了这么多事,脑袋发昏发痛,但还是敏锐地抓住了董明泽的手腕,把那人狠狠地甩进办公椅里。
“我父亲之前给了你苏氏5%的股份,就是为了换得这样一份设计图,对不对?”苏朗站在董明泽面前,高大的身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我爸爸只会给两种女人股份,一种是他真心喜欢的,比如说苏少茂的生母,一种就是像你这样能为他办事并且能守得住秘密的人。”
董明泽不理苏朗,抱着胳膊把头转到一边。
“他给小情才给出了3%,而给你一挥手就是5%,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苏少茂他生母还要重要。”苏朗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嘶哑,“而少茂速停,自从七年前一得标就因为各种问题缓建、停建,甚至,到了今天,那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废弃的荒地。实际上,在他的内部,在地下,早已投入了运营,对不对?”
董明泽还是不看他,圆润的脸颊上却多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红色。
“那里面是什么?是造毒窝点还是什么违禁品的研究?无论是什么,总之那里一定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不对?”苏朗的声音几乎嘶哑到难以辨认,他强迫自己镇定一些,掰着董明泽的肩头说,“见不得人的,就是害人的对不对?!”
董明泽用力甩开苏朗缠着绷带的手,迅猛起身,声音比往日高了好几个八度:“我只是一个设计师,屋子设计好了要怎么改怎么用都是开发商的事,你与其来这里质问我,不如回去问问你的父亲、你的兄弟!”
苏朗听董明泽终于开口,知道有了破绽,露出重建天光般的希望,竟然少有地温柔一笑,他连连点头:“我猜对了是不是?”
董明泽瞪大了眼睛,觉得眼前这个少爷真是和他妈一样神经都不正常。
“董姐,”苏朗突然想到谭振就是这么称呼董明泽的,好像只要这么叫一声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说,“你很欣赏谭振的对不对,因为他和你拥有一样的A大土木院定制钢笔,你就认定他是你的学弟,想要在能力范围内帮他的对不对?”
“你知道吗?他也有想保护的人,他的弟弟,余星,因为一起案件私自进了暗道,再回来时却因头部遭受重击,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人民医院。谭振想调查那个暗道的始末,为他的弟弟讨回公道,结果,却在昨晚,从同一条暗道里消失了!”
“是消失了!暗道被人从另外一头封住了!谭振,那个之前在这张办公桌上,用钢笔在图纸上帮你出谋划策的小子,不见了。他们把他藏了起来,要对他怎么样,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胡说!”董明泽瞪大的眼睛里闪些一些疑惑。
“我为什么要胡说?”苏朗叹了口气,转身跌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他的神经已经绷到不能再紧一丝一毫。
“昨晚上你们还拉着我一起吃饭!”董明泽似乎也开始产生了怀疑,竟然不自觉地抬手堵住了嘴巴。
“对,就是因为你,因为谭振没有从你这里知道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只好自己去查,结果……就消失了。董姐,你有失去过一个人的感受吗?一根从你身体里延伸出的神经,不知不觉间捆绑在他的身上,当他丢了的时候,你的神志完全错乱,会痛,会难过,这样的感受你有过吗?你有过吗?”
董明泽继续不语,那原本捂着嘴巴的手缓缓上移,逐渐遮住了耳目。
“之前和谭振说起你,他说他看得懂你,你是那种善恶分明的人,骨子里天生带着正义感。如今正好,他可以亲身验证一下他看人的眼光。哈哈,董姐,你是真的要见死不救吗?”苏朗的神经已经绷得不能再紧,他觉得再和眼前这个女人周旋下去,哪怕一秒都要崩溃。
董明泽却不理苏朗,转身从手包里取出手机,快速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保密功能很好,苏朗虽然就坐着与董明泽一张办公桌远的地方,但对方说了些什么他却完全没有听到。
片刻后,董明泽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问苏朗:“有些事情越晚知道的越好,而有一些事情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苏朗再次起身,他的身体里充斥着无数的暴|乱因子,他简直恨不得把对面这个女人倒着提起来,把她肚子里的秘密都抖落出来。
“没事,”然而,他不知为何,竟然开始不自觉地套用谭振的那一套处事方式,不慌不忙地开口,尽量撇开自己的情绪,说,“我能撑得住。”
董明泽微微点头,说:“我只是一个设计师,同时也是一个商人,其它的事情我都管不着。”
“什么意思?”苏朗终于按耐不住那火爆的性子,窜起来就揪住了董明泽的蕾丝边衣领,“你说什么?”
“作为设计师,我只知道和建筑有关的一些事情。”董明泽原本通红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铁青,对付苏朗不是一次两次,两人都是高冷的性格,从来都是不分胜负,而今天,她觉得自己非常无力,简直无法对抗。
苏朗手腕疼痛难忍,拇指摸索着从蕾丝花边上传来的绵软触感,他简直恨不得把这女人给撕开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让人耐心地等。
然而,董明泽在片刻之后终于吐出了几个字:“放过我,你不就是想要一份图纸吗。”
第41章
谭振在一片黑暗中摸索,深一脚浅一脚,本来就因为缺氧脚下软绵绵的,此刻由于黑暗变得更加踉跄。
壮汉总是朝着这个方向喊话,这里至少会有条路,他想。
沾满双手的鲜血逐渐冷却下来,变得粘腻,谭振一手握着小刀,一手抬起胳膊蹭了蹭鼻子。
汽油味加上血腥味,让他想吐。
我杀人了啊!他想。
那个壮汉后仰着倒在血泊里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里重放,一遍又一遍,最后像是屏幕被人泼上了血水,所有的画面都被染成鲜红。
这个时候,他才有一些害怕,是那种惊惧到极点而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害怕,他能继续的只是向前,走。
突然,在深邃的走廊里,他听到一阵不慌不忙的皮鞋声。
那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无形被放大了数倍,声声入耳,就像是有人强行往他耳朵里灌东西。
往哪躲?他踉跄着往后挪步,突然特别特别地想要苏朗在身边,在一场欢愉的□□之后他就能变成透明,无论对方多么恐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
“不要躲了。”脚步声停在了谭振不远处,那人的声音冷静如冰。
谭振还是本能地向后挪步,那人便一步步地跟了上来。
那个声音突然嗤笑:“啊,你还想往哪儿躲呢,回去和那具尸体在一起吗?”
那人果真是死了,谭振想着,停下脚步,定了定神开始发声:“你是谁?”
“我是……”
那人的声音突然停了,随之开关“啪”地一声,一道被灯照成橙黄色的走廊赫然出现在眼前。
谭振很不适应地眯住了眼睛,他强忍着袖口上让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捂住了眼,等眼睛慢慢适应才又再次睁开。
“苏……少茂?”谭振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本能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哇,”苏少茂少有地露出微笑,礼貌地欠了欠身,点点头说,“还以为只有我在监控视频上看过你,没想到你也认得我呢。”
谭振背靠着墙壁,感觉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应该是要多落魄有多落魄,终于和这个人面对面站着了,可这气势明显是低了许多。
我岂止是认得你,还亲眼见过你跑去苏朗的屋子里看人家睡觉呢!
谭振想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捏紧小刀举在胸前,问:“既然咱们都认得彼此,就没必要躲躲闪闪的,我问你,余星是怎么成那个样子的,还有你们这里曾经杀死过一个男童对不对?”
苏少茂盯着谭振的眼神一直是清亮的,唯有听到男童后显出了丝毫的迟疑。
“你们到底在这地下车库里搞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知道你们秘密的人都得死是吗?那让我死前先知道这一切!”
苏少茂的眼睛和苏朗的十分相似,盯得久了难免会让原本就精神恍惚的谭振有一种对方就是苏朗的错觉,可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在心里告诉自己,苏朗那个人渣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可显得可爱多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苏少茂抬脚,那阴沉的皮鞋声再次响起,任谭振手里捏着小刀,他也是根本不怕的,他就那么直勾勾地走向谭振,到了跟前猛一抬手捏住了谭振的下巴。
小雅在医院里闭着眼睛盘着腿,一不留神就坐到太阳高照,他搜寻着与谭振的微弱心灵感应,却怎么都搜寻不到。
直到被打扫卫生的保洁大妈当成从精神科跑出来的疯子,请来值班保安和精神科大夫将他叫醒。
小雅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他的紧身连衣裙早就被蹭成了两片布,被他随手丢在苏朗家的车库里,脖子上挂着粉红色的hello kitty包包,下面穿着油量的水晶丝袜,袜子里还塞了许多龟片海绵——让自己看起来蜂腰肥臀。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小雅起身,对面的一位妇人连忙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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