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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不想上学呢(近代现代)——衬衣反着穿

时间:2020-06-21 09:48:25  作者:衬衣反着穿
  他说话的精神头一下子全被抽空了,整个人软倒下来。
  “因为你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感觉尤其的……不受控制。”
  许之枔很少有这么不自然的表情。“……我知道了。”
  “是现在就要我消失吗?”
  “……”
  “我没想到这么多天来你对我说的最长一段话居然是要说这个……那你何必先说喜欢我。”
  好像不光是喜欢吧。他想。
  他妈因为没法在他这儿得知来龙去脉显得很烦躁。他罔若未闻,还是坐在那把凳子上,低头发微信。
  “你们下高速了吗?”
  “现在在收费站排队。有事吗?”
  “有。”
  他又点开编辑栏,输入“爸爸我喜欢男生”,发送。
  这个词用一次就会上瘾。酣畅淋漓。
  您的手机有来电。
  挂断。
  再次来电。
  挂断。
  回复消息跳了出来。“怎么回事?迦迦你接电话!”
  他打字速度降了太多,五六十字打了六七分钟,期间又有不少电话打进来。
  他还没静音。不绝于耳的铃声中,他妈逐渐由疑惑变为了焦躁:“你到底在干什么!”
  爸爸说,你不太冷静,有什么问题我们当面解决。你先接电话。
  我很认真。我认真得快要疯了。他回复。
  迦迦,你这么大了,要知道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我负责任。
  那好,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你说你喜欢男生,那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你是要阻止我吗?这是错的吗?
  这无关乎对错,这比对错更严重,关乎你人格发展的正常与否。但是爸爸相信错不一定在你。你妈妈她……或许当年我还是该坚持,不让她带走你。
  过了很久他把这条消息发了过去:我喜欢的就是现在坐在你车上的那个男生。
  你现在可以开始阻止我了。
  ……
  医院的陪护床硬梆梆的,这导致第二天他半天没起得来。
  医生查完房后隔壁床打开了电视机,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热闹闹。他先找了个一次性杯子洗漱,然后接过外婆买的肉包咬了小半口。
  太久没吃荤的,一沾腥立马想吐。
  这提醒了他吃药。
  他站在床头发了很久的呆才伸手去拿放那儿的水壶。倒水时他发现他妈正透过腾腾的雾气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她总不甘心于停止问问题。“你最近不太对。我感觉得到。”
  他看了眼手心里的药丸,突然有了回答的闲心,就俯下身把东西摊到她面前。
  “你应该认识的吧。”
  她凑近端详。她认出来了。付罗迦看到她一瞬间变得无比惊恐,像是看到了一截被砍下的人类肢体一样。
  他又觉得好笑又有点难过,一把把它们塞进了嘴里,上下颌动了动,咀嚼出声。奇怪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眼泪顺势流了出来。
  他沿着床边滑坐到地上。
  “妈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第76章 第 76 章
  外边下起了一场小雨。从窗户望出去,对面居民楼的水泥外墙蜿蜒着细长的水迹,像是有个看不见的溺水者正攀着墙往上爬行。
  付罗迦靠在床边。明明在室内,却感觉到雨丝淋到自己的了身上。
  昏昏沉沉。
  他居然回顾起了他乏善可陈的人生经历。
  总体来说……“正常”是个很重要的词,所以他从来都是尽力比照着这个词生长的。
  与之对立的是“不正常”。最初没人给他解说两者究竟分别意味着什么,他只有凭本能在两者之间拉了条不清不楚的警戒线。
  “正常”跨过警戒线,就是“不正常”。他后来慢慢了解到,“不正常”代表与现实脱离了接触,失去基本的社会功能,会像个磁极一样吸附一切不光彩的东西,还会让自己身边的人陷入同样的痛苦漩涡中难以自拔。
  曾经爷爷就给爸爸和奶奶带来过这种痛苦。
  要引以为戒。
  他在一开始发现自己身上那些不曾在其他同龄人身上见到的迹象时,是用“差异”来搪塞自己的。比如说记性不好,对几年前的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还隐隐地抗拒去回忆;在不合适的时候没完没了地流眼泪;以及在萌动欲/念的年纪对录像里的女性躯体兴味索然等等等等。
  这些事可以都可以有很多解释,有些甚至不用解释——只要没人知道。
  每个人都有藏起来的东西,正常与不正常一度变得界限模糊。
  但它们终究不同。病态是刻在骨髓里的,它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都不断馋食着人们的控制力,并在某一天彻底打破他们努力营造出来的平静表象,催发风暴,让本来应该埋藏在深处、永远不会见到天日的东西脱离桎梏、野蛮滋长。
  他扶着地面使了两次力,终于站了起来。
  “是……是谁给你这些东西的?”
  他妈的确精神不太好。这么久了居然才说出这么一句。
  “是医生。”他低头,“……我有病,所以要吃药。”
  反正从现在开始,是什么样、该怎么样都就那样了。有他妈看着,他估计自己也没心思想着死。
  只会想着该怎么让她惊愕、慌乱、畏惧……最好是,让她痛苦。
  他渴望疾病和情感继续控制她——因为单打独斗他无疑不能成功。
  她是妈妈。这么想当然不正常。
  但还好他已经不正常了。
  ——我为什么成为这样?
  我在问你呢。
  ……
  药物的效果主要体现在睡眠方面。这些天下来他不光睡完了过去一年睡的觉,还做完了过去三年做的梦。
  他妈有时会在夜里痛醒,发出呻|吟声。他睡得浅,在第一声痛呼之后就睁开了眼,在外婆的呼噜声中静静看着她翻来覆去。有时她还会朝某个方向伸手虚抓一把,他还会忍不住往后一缩——虽然他睡的地方离病床并不近。
  身下的行军床发出吱呀一声响。他妈应该听到了,或许还猜得出来他这时醒着。他继续一动不动。那只手缓缓放下,呻|吟减弱。不过痛苦似乎还持续着——床上裹着被单的轮廓微微地发着颤。
  她身上的管子到底在往她身体里输送什么他并不清楚,但在他看来她的精神正不断通过它们流失掉。白天里他还敢走过去抚摸它们——怀揣着混浊的感激和敬畏。
  然后他再次睡着,梦见人们在落叶堆里挖掘出了一具焕然如生的人的躯体。躯体张开眼睛,人们低呼奇迹,为此庆贺,却忘记了探他的鼻息,也就没有发现他其实已经死去。
  梦里还有久违的记忆。它们被切得很碎,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两句话:
  “不要对不起你妈妈。”
  “迦迦过来。”
  “然然,这是哥哥。”
  “哥哥怎么不会笑啊?”
  “付筠居然带你去看那个老疯子?!”
  “乖,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啊……爷爷带你上医院去……不要乱动啦,还在流血呢……”
  “……”
  声音突然沉寂下去,随后有一道虽遥远但清澈的声音说:
  “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呀。”
  八点的阳光在这时轻盈地落到了他阖起的眼睑上。
  ——他找了个机会把手上的包扎全部解开,让刀口完全露了出来。拿放东西的时候他毫不避讳地在他妈眼底展示,又当着她的面把果盘里的小刀拿起来放进衣兜里。
  “你拿那个干什么?”她过了一会儿才问。
  照旧没有回答。
  “妈……”她又去喊外婆。外婆这次听见了,“怎么呀?”
  “……帮我看着他。”
  “哎呦这话说的,人这么大了还需要天天看着呀?再说他又没到处乱跑,你自己不也能看吗?”
  外婆或许有事没告诉她,无论什么事态度总有些躲闪。后来他侥幸在打水间听见外婆拿着刚买不久的老人机跟人通话,熟悉的手机号被逐个数字逐个数字播报出来。
  是爸爸。
  外婆这头的声音自然听得很清楚。那个质量不怎么样的手机会漏音,那边在说什么也能听去个八九成。
  “钱的事先别跟她说……”
  “手术加上几天的那什么什么icu的费用就是好几万了,听医生说后续治疗还得花不少,我也急呀。宁怡也在闹性子,说要回去……”
  “先别慌,我们之前垫的那点儿还够几天住院用的,我这边再想想办法……”
  “幸亏还有你啊小付,虽然你们夫妻缘分尽了,你的这份心我们一家都会永远记住的。你是好人啊,下次我去寺里给满满求个护身符……付罗迦?付罗迦天天陪着他妈呢,就是精神不太好,有点儿蔫……小孩子没法出去玩就容易无聊嘛。啊,你还要过来?”
  他来到吸烟室,把保温杯里的水倒到水槽里,弯腰吐了一会儿。他伸手摸那把刀,结果刀一时没找到,却在摸到个软软小小的东西。
  他把它拿出来。
  那个叫做可妮兔的毛绒挂饰。
  “你发什么呆啊,不抽烟别老站这儿挡路。”有人催他。
  他瞥了那人一眼,站在原地没动。他又在兜里找另外一只,但翻到的只是一把刀。
  他突然生出一股嫌恶。
  他反手把刀扔进了废物桶里。
 
 
第77章 第 77 章(改错别字)
  付罗迦手里拿着的那部手机——也就是许之枔原来那个——终于被折腾到没电了。他于是把手机和可妮兔收起来,站在病房中间发了会儿呆,最后把它们放进了印着某高街品牌logo的纸袋里。
  纸袋是被外婆遮遮掩掩顺进来塞到他手里的。他没接,纸袋砰地砸到地上。外婆咬着面颊瞪了他一眼,弯下腰捞起纸袋,一边偏头观察他妈一边捏着他手臂拉他往走廊上走。
  “今天你爸他们过来接你出去住一晚。吃个饭,在酒店里洗个澡再换身衣服——衣服是你……是你阿姨买给你的。你先看看大小合不合适,不行还可以换。”
  外婆把袋子里的T恤拎起来给他看。他还是没抬手臂,眼睛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地方。等外婆发出一声惊呼他才慢慢转动眼球看回来。
  不知怎么衣服掉到了地上。
  “诶这地上居然还有水……得先洗洗了。”
  “……扔了。”他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回病房。
  “扔什么扔,好好的一件衣服——不过这地上估计脏得要命……拿消毒水洗洗应该可以吧。”外婆还在嘀咕。
  衣服被她弄到哪儿去了不知道,袋子反正是空了下来。东西装进去后他把袋口折了几折,然后用胶带粘了起来。
  粘的时候有点走神,把胶带用去了小半圈。袋子被缠得都佝偻了。
  他搬了凳子坐到他妈床边,脸朝下埋到床单里。他妈推他他也一动不动,缺氧到意识都有点模糊时他才抬头,一边与她对视一边喘息。
  他妈胃里还连着根管子,必须保持不吃不喝的状态,所以消瘦得很快。但她眼睛却是浮肿着的——已经肿了很多天了,整个面部都是。她看上去古怪且疲惫。
  “你怎么会出问题呢……你小时候我明明带你去做过测试……明明没有问题……”
  他想起护士交代过那根管子还对说话有影响。“……你说什么?”
  “你明明……”
  这次他仔细观察了她的表情,确定说话会让她尤其痛苦。因此他引导她继续说下去。“什么小时候?”
  ……
  他跟着外婆下楼。爸爸的车过不来,他得步行到之前送许之枔走的时候的那个地方去。
  爸爸像之前那样含着根烟,在路牌底下站着。
  “辛苦您送他下来了。”
  “没多大的事,客气什么。带他去吃顿好的吧,这几天也累着了……”
  外婆一走他就抬脚往车那边去,却被爸爸拉住。“迦迦。”
  “……”
  “你跟我说的事,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其实你是骗爸爸的吧。”他说。“你说你喜欢小许同学——爸爸不太相信。你是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呢,能告诉我吗?”
  “……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或许,是你觉得那是喜欢,实际上并不是呢?”
  他不带情绪地笑了笑,“……是要我先证明吗?那我该怎么证明呢?我跟他说过我喜欢他,我主动亲过他,我帮他——”
  “这种事不是非黑即白,你年纪还太小——”
  “你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吗,在车上的时候?”他打断。“有效果吗?”
  “迦迦——”
  “你不是应该跟他讲讲精神病有多可怕吗?我以为你会这么说呢。就像以前你拒绝林阿姨那样,搬出爷爷来把人吓走啊——还是你就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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