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执的摇头,那个男人叫来手下将他控制住,他奋力挣脱束缚,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自己漂亮的头发,中年男人被他的激烈行为所震慑,他狡黠一笑,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躺在沙发上的闻缇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目无神,过了很久,他从沙发上起来,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幽暗的台灯灯光映射在他苍白的面容上,闻缇觉得一盏台灯还不够,于是他打开了所有房间的灯,他想驱散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可即使他站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依然觉得自己正在被黑夜淹没。
他走到画架前,看着画架上还未完成的肖像,忽然觉得这幅画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把画像拿了下来,用打火机点燃,肖像很快在他手中变成灰烬,只留下燃烧了一半的烟蒂图案。
此时是凌晨两点,闻缇打开电脑翻出了一封邮件,是钟长新发给他的长青大学刑事司法学院犯罪精神研究所就职申请书,这封邮件他半个月前就收到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给钟长新答复。
第二天上午十点,楚行暮安排好工作后和齐少承去了长青大学,因为碎尸案线索稀少,案件扑朔迷离,市局领导对此高度重视,为了尽早破案李耀民调用了市局大部分警力进行排查,但收效甚微,李耀民请出了他的老朋友,长青大学犯罪心理学研究中心负责人穆方教授,穆方随后又推荐了长青大学犯罪心理学顾问钟长新,并约好了见面地点——长青大学。
两人到长青大学的时候是十点半,这个时间钟长新还没下课,负责接待他们的是钟长新的助理秦菲菲。
长青大学位于市中心,离市局有一段距离,楚行暮和齐少承将车停在长青大学西边的地下车库,两人从地下车库上来,齐少承不满的说:“这个博士架子挺大。”
“穆老推荐的人,李局下的命令,有什么不满你跟他们抱怨去。”楚行暮最近听了太多的牢骚,烦得慌。
他最讨厌和那些专家学者打交道,文人架子最难伺候。
秦菲菲接到通知后就在长青大学门口等他们了,一见面,秦菲菲就说:“楚队长,博士还没下课,他让我先带你们去研究中心,等他下课之后再过来跟你们详谈。”
“你是?”
“秦菲菲,钟先生的助理。”秦菲菲说道。
“他大概什么时候下课?”楚行暮问道。
“还有十分钟,博士下了课会过去的。”秦菲菲转身引着两人走向研究中心。
“这助理是个冷美人,我估计那位博士不怎么和善。”齐少承看着秦菲菲的背影悄声下了个定义。
秦菲菲个性比较冷淡,个性这个东西是可以从人的语言、动作以及表情里体现出来的,所以楚行暮对这个助理的冷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知道那位钟博士多少岁吗?”楚行暮神秘兮兮的问齐少承。
齐少承摇了摇头,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30?”
“23。”楚行暮说道。
“23?”齐少承露出怀疑的神情,“小屁孩儿?”
“我猜他肯定不喜欢你这么叫他。”
“可能这就是天才和平庸者的区别吧。”
“李局把青市最重量级的人物都请出来了,案子要是再破不了,那咱就等着当青市的笑话吧。”楚行暮并不在意请来的顾问是谁,他只想尽早破案,这样他肩上的担子就能轻一点儿。
到了研究中心,齐少承和楚行暮坐在会客厅里等钟长新,秦菲菲给他们两个倒了茶,并说钟长新已经下课了,马上就过来。
研究中心人不多,从外面进来楚行暮只看到了一楼大厅里的保安登记人员,这跟他想象中的研究中心不太一样,秦菲菲观察敏锐,楚行暮碍于面子不好问什么,秦菲菲倒是很有眼力的解释了一下,穆方教授外出参加研讨会,其余讲师以及研究人员都在四楼会议室。
楚行暮没再说什么,关于钟长新他倒是略有耳闻,这位天才犯罪心理学家及精神病学家一年前从世界顶级学府留学归来,任教于长青大学刑事司法学院,他在国外有相当高的威望,然而他却放弃国外优越的学术条件和优渥丰厚的财富选择回国,这在国内学术圈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浪,回国后他并没有急于宣传自己的学术研究也没有稳固地位,而是申请加入长青大学刑事司法研究中心,一边当讲师顾问一边为即将施行的研究计划做准备,另外,还兼职闻缇的精神治疗师。
“他还没下课?”
“已经下课了,马上就到研究所了,要不你也进去等等吧。”
“里面还有人在等他吗?”
“博士要协助市局破获碎尸案,早上刚跟我说过。”
楚行暮竖起耳朵听见楼道里的对话,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果然,楼道里的交谈声停止后,会客厅的门被推开,秦菲菲进来了,紧随其后的是闻缇。
齐少承看到闻缇的时候惊讶的问:“头儿,这不是那谁?”
“闻缇,前天在抛尸现场刚见过的。”楚行暮回答道。
闻缇听说钟长新要协助市局破案,就猜出了来人是谁,因此他在看到楚行暮和齐少承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有多惊讶。
由于楚行暮和闻缇的种种矛盾因子,两人每次见面多以不欢而散结束,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见到闻缇。
秦菲菲见闻缇与楚行暮的神色,分别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认识?”
“不熟。”闻缇撂下两个字走到了会客厅的另一头,秦菲菲帮他泡了一杯茶。
原本应该请钟长新去公安局,但钟长新想去八个抛尸地勘察,所以楚行暮和齐少承才来长青大学找他,会合之后直接带钟长新去现场。
钟长新推门进入会客厅后就察觉出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看到楚行暮和闻缇后他才明白这种微妙感是怎么来的。
闻缇和闻向秦不合,钟长新略微知道一些,因为当初就是闻向秦出高价聘请钟长新为闻缇治疗的,而楚行暮与闻向秦私交甚好,给闻缇治疗期间,闻缇曾对钟长新说过一些事,其中有关于楚行暮的,只不过零零散散,钟长新至今没明白二人的渊源在哪里,正如楚行暮不知道闻缇对他的敌意到底是怎么来的一样。
“楚队长,抱歉,久等了。”钟长新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走了过去,楚行暮打量着这位天才顾问,见对方脸上挂着与闻缇同样的笑容后,楚行暮心里起了疑虑。
“理解,博士工作繁忙,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楚行暮没怎么跟钟长新客套。
本就迟到了的钟长新带着歉意再次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能否稍等片刻,我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很快的。”
楚行暮点头,借口与齐少承出去提车为由离开了研究中心,出去的路上,齐少承不解的问:“头儿,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礼貌?”
“有什么不礼貌的?你看不出来他和闻缇要单独谈话?最烦跟文化人打交道,连客套话都说的文绉绉。”楚行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闻缇和钟长新到底哪里让他觉得奇怪呢?无论是两人的气质、穿着、谈吐都让人觉得他们有些相像,只不过闻缇留着长发,钟长新则是短发。
回头再问问闻向秦,他爸到底有多少个私生子,一个闻缇够楚行暮糟心的了。
“考虑好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加入研究团队?”
“大概是因为我嫉妒你。”钟长新坐在闻缇对面说道。
闻缇把签好字的申请书推到钟长新面前,笑道:“嫉妒我抢了原本属于你的童年?”
“是啊,我想完成他的遗愿,作为研究对象的你怎么能缺席。”钟长新拿起申请书翻看了一下,“现在只是起步阶段,很多人都觉得这个课题没有研究意义,包括我在国外的团队专家们也这么觉得。”
“所以你才放弃那么好的条件选择回国,在这方面你很像他。”闻缇说道。
“如果他还在,我一定会问他一个问题。”
“他有没有后悔选择我?”
钟长新点头,“项目七月份正式启动,能不能说服那些老顽固就看你的了,毕竟是你有精神病,也许他们还会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只让你挂名,或者对一个一天学都没上过却想加入研究团队的精神病有所不满。”
“这个就不用麻烦了,到时候通知我就好。”闻缇起身打算离开,东西他送到了,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也亲自见了钟长新。
“对了,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
走了几步的闻缇停了下来,转身说道:“不劳你费心了,如果让我知道你私下去找他和他的家人,你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来。”
钟长新和闻缇对视了一眼,闻缇开门出去了,钟长新拿起就职书看了看,然后将就职书撕成了碎纸片,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里,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钟长新虽然是闻缇的精神治疗师,但他从来没有为闻缇提供过一次正规的治疗方案,每周的见面像例行公事一样,相反的,在林曼殊那里,闻缇才像正在接受治疗的病人。
楚行暮和齐少承在外面等了将近十分钟才等到钟长新从学校里出来,齐少承早就不满这位博士的不守约行为,靠在车门上抱怨道:“他们有什么事儿不能以后再谈?这案子越拖越难办,就等他的这十分钟里凶手要是想跑都能多跑十里地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情绪化?”楚行暮转头问道。
齐少承平时苦活累活儿都干,也没见他像今天这么多抱怨话。
齐少承看着长青大学的门口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我妹妹也……算了不说了。”
楚行暮没吭声,难怪,齐少承对这些专家学者有排斥心理,今天应该叫郎朗过来的。
“那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片,那些只是少数。”楚行暮说道。
“头儿,这是你的真心话吗?”齐少承问道,“行了,估摸着人也快出来了,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我开车吧,今天我要关闭自己的话痨模式。”齐少承打开驾驶室车门坐了进去,楚行暮继续站在外面看着那位不守约的犯罪心理学博士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郎朗等人从上班开始,就向前天晚上筛查出来的几个失踪人口家属进行了求证,家属对失踪者的描述和死者相去甚远,留在办公室的人都无比颓然,动用这么多警力还是没能查出死者的身份。
上午十点,也就是楚行暮和齐少承刚刚离开不久后,夏辞请示了李耀民,再发一则全市通告,把死者的体态特征公布出去,既然这个案子现在已经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他们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凶手也许正坐在电视机前、或听着收音机、或看着报纸,关注着警察的进展,而为自己寻找开脱的方法。
上午十一点左右,在全市通告发布的一个小时之后,焦急等待的队员们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
长青区一家大众出租汽车公司的出租车司机报警称自己的一个同事已经失联一周了。
第33章 伯劳鸟7
出租车司机叫高明,十一点半他来到警局,夏辞亲自受理了这起失踪案。
“你同事叫什么名字?”夏辞与高明面对面坐着问道。
“刘俊升。”
“什么时候失踪的?”
“从18号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刘俊升的体貌特征除了通告上描述的,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通告上发布的关于死者的体貌特征里隐藏了两条信息,死者生前纹过身、死者患有慢性心包炎,其余的根据韩炀的尸检报告看,死者身高178公分,体重大约80公斤,年龄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职业是司机,这是目前他们已知的关于死者的所有信息。
“他有纹身,就这儿。”高明拍了拍自己的左臂,“我记得是条龙,那小子还欠我五万块钱没还呢,前几天我去他家里找他,结果门锁的严严实实,之后的几天也没去公司上班,经理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但是发了几个短信,说是他有事儿请几天假,可这假期都过好几天了还是不见他人,刚好我看到了通告,警察同志,那个被分尸的是刘俊升吗?”
“是不是他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你描述的越详细,确认死者身份就越容易,还有,你确定刘俊升是在18号之后就失踪了的吗?他身上除了纹身,还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
高明挠头想了想,好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他前段时间受过伤,听说是被人打伤的,他失踪前还都瘸着。”
“左腿还是右腿?”
“我记得是左腿,他腿受伤之后就请了假,没开过车了,我还觉得奇怪呢,就他那猴精的样子,怎么会让人给打了。”
“哦对了,我记得他经常吃药,至于是什么病我就不清楚了。”
“刘俊升家的地址在哪儿?”
“凤凰路鑫苑203出租屋,他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警察同志,要是刘俊升真死了,那他欠我的那五万块钱怎么办?”高明两次提到刘俊升欠钱的事,夏辞抬头看着他,高明立刻低下了头。
唐哲站在夏辞身边,观察着高明说话的语气和他的举动,他不怀疑这个人报案的真实性,他觉得这个人和那个刘俊升除了钱财以外,没有什么联系。
“稍后得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刘俊升的家。”夏辞站了起来,示意唐哲把高明带出去。
随后,夏辞带人前往刘俊升家里。
经一路,楚行暮接到了白瑶打来的电话。
“死者身份确认了,出租车司机,叫刘俊升。”
“还真是司机。”齐少承猛的一打方向盘,汽车掉头往纬一路走。
“你说要来看现场,可是你连车都不下,只是从经一路到纬一路沿着公路走了一圈。”齐少承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问钟长新。
钟长新坐在后面,回答道:“也许凶手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假如你们推测一个凶手同时具有反侦查、技巧熟练、做事挑剔这些特征,那么在抓到他后完全不用惊讶于他是个残疾人,这就是不定性,普通人和犯罪分子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被人发现普通人变成了犯罪分子。”
27/185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