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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白/迷失(推理悬疑)——古丘

时间:2020-06-21 09:59:59  作者:古丘
  夏辞和郎朗在墓园里走了一会儿,前后都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墓碑,墓碑下面葬着逝去的人,这些逝去的曾是在这个社会里存在过,但最终被抹去生存痕迹的人。
  夏辞以“前男友”的心境感受了一下来这里扫墓应该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但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办不到的,那种活人看着墓碑的场景很容易见到,但谁也看不到活人的感情。
  “用你们女人的思维考虑一下,如果焦峰来墓地看他女朋友,他应该是什么样的状态?”夏辞问郎朗。
  郎朗想了一下,回答:“焦峰是男的。”
  夏辞:“……”
  “怎么?你们男人见了女朋友第一句话说什么你问我?哦我忘了,你还是个单身狗。”郎朗潇洒的转身继续找墓碑去了,夏辞用他的直男大脑思考了一下,没考虑出个所以然,他整天想脱单,可是从来没想过脱单后。
  最后,两人在一个墓碑前站定了脚,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碑文。
  郎朗知道胡洁英的死因,内心不是没有感触,而夏辞则蹲在墓碑前,看着碑台上的干花出神。
  碑台上一共有四朵花,其中三朵已经彻底风干了,用手一碰就碎成了沫,还有一朵像是最近放上去的,已经半干了,但风干程度比前面那三朵轻。
  “能认出来这是什么花吗?”夏辞抬头问郎朗,郎朗低头看了一下,也蹲了下去,小心的拿起一朵风干了的花,说道:“看形状好像是蝴蝶兰。”
  “我觉得是焦峰放的。”夏辞说道。
  郎朗把干花放回原位,然后在墓碑周围查看了起来。
  “另外两朵找不到了,早就碎成沫被风吹走了,你看这朵,花瓣都没有了,肯定是被人又找回来放上去的。”夏辞示意郎朗过去看。
  郎朗想,胡洁英半年前去世,焦峰也许每个月都会来墓园一次,给她带一朵蝴蝶兰。
  “看来这一趟不虚此行啊,我们回去吧。”夏辞站了起来,和郎朗离开了。
  碑台上的干花,被一阵风吹远了。
  郎朗有了新的猜想,夏辞也有了新的发现,这一趟收获颇多,跑的还算值当。
  两人回到局里的时候,白瑶立即把在小区内调查的结果报告给了夏辞。
  赵忱和白瑶分头行动,各自带了人去两栋楼的住户家里寻找蛛丝马迹,访查期间,赵忱在对面楼四楼的一个住户家里问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15号上午十点半左右,那个男住户在自己家的洗手间里打电话,通话期间他习惯性的去看窗外,那天洗手间窗户上的纱窗不知道被谁拉上去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把头伸出去找纱窗上的把手,想将纱窗关起来,不经意间他好像看到楼下有人,虽然两栋楼之间的窄通道很不起眼,但通道的垃圾还是会定期清理的,他当时以为那是清洁工,于是拉下纱窗后离开了洗手间。
  “根据那个男住户的描述,当时楼下的那个人穿着一件蓝色冲锋衣,其他的他说没有注意到。”赵忱在小黑板的角落里加了一个“冲锋衣”。
  “我们联系了焦峰的父母,他们说焦峰每月定时汇款回家,但是自从半年前去了外地工作后就没回过家,跟家里的联系也很少,我们用他父母提供的手机号尝试联系他,发现那个号码是个空号,查了营业厅的办理记录,那个号码是在一周前注销的。”
  白瑶继续补充道。
  “在哪里的营业厅注销的?”
  “枝江区。”
  “焦峰在枝江区有亲戚和朋友吗?”
  “亲戚没有,朋友,目前还不清楚。”
  “那焦峰的作案动机是?”
  “胡洁英。”郎朗站了起来,面向众人说道:“胡洁英得了白血病之后,焦峰向胡洁英求婚了,焦峰原来是做销售的,工资处于中上水平,胡洁英的治疗费又非常昂贵,如果真的像刘珍所说的,三家人一起凑胡洁英的治疗费用,那焦峰不可能在女朋友生病期间辞职。”
  “辞职?胡洁英最需要钱治病的时候,他辞职了?”
  “嗯,我觉得他当时应该跟胡韩英达成了什么共识,否则焦峰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放弃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赵忱分析道,又在小黑板上加了一笔“协议”。
  夏辞把他们提供的线索串联起来,基本得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思路,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焦峰。
  “老赵,你再去趟技术科。”
  夏辞把资料和证据线索整理在了一起,扔进了他的抽屉里,转身对白瑶说道:“小白,查焦峰和胡洁英的共同好友,有几个问几个。”
  “郎朗,你跟小白一起去。”夏辞拿着包抬脚就要往出走。
  白瑶见他也要出去,便问:“副队你去哪儿啊?”
  “去趟枝江区,雁过还留痕呢。”夏辞说完就出去了。
  永兴区,金岸舞厅,徐若林又带着几个富二代齐聚金岸了。
  在黄清出事之后,徐若林先后来过这里三次,每次的收获都让他意外,第一次,姜赋说自己那天晚上在金岸看到一个跟黄清很相像的人,徐若林拿出照片后,姜赋确认了那个人就是黄清;第二次,姜赋那天还在金岸看到了汤毅,汤毅和黄清是一起负责项目的,只是分工不同;第三次,闻缇走前看到汤毅跟闻向秦在地下车库交谈,闻缇是无意提起的。
  闻向秦让他查,他亲自查了,结果差强人意,连徐若林都不禁怀疑,那天晚上闻向秦和黄清先后出去之后,两人到底有没有见面?徐若林知道闻向秦的脾气,一起长大的公子哥,除了钱财和权力,其实也应该有点儿交情,所以徐若林不敢贸然去问闻向秦,他觉得到时候不光他怀疑闻向秦,闻向秦也会反过来怀疑他,因为闻向秦让他处理这件事,结果黄清死了。
  闻缇穿过嘈杂的人群,街对面有一家药店,药店的对面是医院,他从门诊部出来后,看到门口堵着一群人,女人的哭声、男人的骂声,以及只能自卫的护士和医生,如果是平时,他不会来这种医院,是查到那瓶氯吡格雷的售出地,他才来这里的。
  医闹这种事如今已经司空见惯了,闻缇只是冷眼看着,他并不想发表什么看法,如果非要让他说句话的话,他可能只会轻蔑地笑一下。
  病人死在家里,是生老病死的常事,死在医院,就是医疗事故,家属在家里尚且还有财产可争,在医院,没人会去阴冷的停尸间问死者“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交代”,而是责问医院,我们交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人还会死?你们得给个说法,得赔偿病人家属的损失费,人不能白死在你们医院。
  在哄乱的人群中,闻缇注意到了一个人,那人带着一顶很旧的帽子,警惕狐疑的在人群中张望,闻缇注意到了他的神态,那是他永远都不会认错的神态,那人敏锐的察觉到了闻缇的眼神,于是转头看向闻缇,眼中尽是阴鸷,闻缇挑衅似的直视他,那人压低帽檐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第11章 厌世者11
  闻向秦和徐若林之间没有全然的信任,就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对方的每一个成长阶段,对双方的过往了如指掌,也无法保证他们之间到底谁会先说谎。
  闻缇问完药的事,驱车去了一家画室,长青街308号是画室的地址,除了闻缇自己的房子之外,这里是他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从那个地方出来到现在,已经九年了。
  闻缇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把带给闻若的礼物拿了出来,画室在三楼,长青街又是个富庶街区,闻缇不想去停车场再步行回来,于是他靠在车门上给闻若打电话,姿势妖娆、独领风骚,引得路过的男男女女无不把目光投向他。
  不一会儿,从大楼里出来了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闻缇向他招了招手,男人便朝他走了过来。
  “辛苦管家先生了。”闻缇笑着说道,有点小孩的顽劣语气。
  “从你学会开车到现在,每次来画室的时候都是我帮你停车的。”管家先生无奈摇头,绕过闻缇去了驾驶室那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闻缇站在路边向管家先生点头致谢。
  随后,闻缇进了大楼,就在闻缇进去的时候,一辆车缓缓停在了大楼对面的临时停车位上。
  唐哲降下车窗,低头看了一下那栋大楼的名字,给楚行暮打了电话。
  “楚队,闻缇回了画室,就是之前我们查到的那个,我还盯他吗?”
  “他都去哪了?”
  “之前去了青市人民医院,路上还看了会儿医闹事件,又去了医院对面的药店,从药店出来后去了时代广场,现在回了画室。”唐哲把自己看到的一股脑儿都报告给了楚行暮。
  “下回捡要紧的说,我不想知道他上哪儿逍遥快活,再盯一个小时就回来吧。”楚行暮说道。
  唐哲隔着电话听楚行暮的话,还脑补楚行暮说话的表情,心想,他怎么每回提到闻缇都跟班主任见不得不良少年一样?
  “楚队,我们为什么要盯闻缇啊?”楚行暮让他盯闻缇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氯吡格雷找到了,在闻缇的车里。”唐哲心里咯噔一下,楚行暮紧接着说:“你不能夹带私人感情,觉得精神病就一定会危害社会安全,就算黄清是他杀的,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还是自由的。”
  唐哲皱着眉头,把这几天跟着楚行暮的所见所闻串联了一下,线索竟然真的有指向闻缇的。
  闻向秦在闻缇把药瓶给他后就给楚行暮打电话了,他只是提及了心脏病药的事,楚行暮问他是不是氯吡格雷,闻向秦便实话实说,并透露这个药是闻缇给他的,所以楚行暮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闻缇身上。
  闻缇站在画室的窗户前,看着对面大楼下的那辆车,对身后的人说道:“你还不走?”
  闻若把盖在脸上的杂志拿了下来,并从沙发上坐起来,画室一共有三个房间,一间是一个特大的教室,周末过来上课的学生都集中在大教室里,第二间是咨询办公室,画室老板闻若很少出现在办公室,倒是闻缇隔三差五去处理画室的相关事务,安排学生的课程,第三间就是他们所在的房间,房间内有一个和墙等宽的白色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书架顶上放着几盆葱郁的绿萝,绿萝的藤蔓从书架顶垂到地上,闻若穿好衣服,把杂志放回了书架的最底层,转头对闻缇说:“马上走,你们这是何必呢,你啊,不去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闻缇转过头来看着闻若,疑惑道:“娱乐圈对艺人的要求这么低吗?而且这话你应该跟闻向秦说。”
  闻若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杯子也走到了窗前,窗户上的玻璃是单向的,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闻若向外张望了一下,问道:“那辆黑色的车?”
  “嗯,从我早上出门开始就跟着。”闻缇回答道。
  闻若看向闻缇的眼神有点复杂,闻若三十多岁,职业演员,娱乐圈里能排得上号的知名演员,他路过画室顺便上来歇歇脚,马上又要赶通告去。
  “向秦和你什么时候不这样我才觉得奇怪。”闻若感叹道,九年了,闻缇的内心依旧是封闭状态,无论是谁,他都不愿意接近和了解,他好像早就丧失了在这个社会里生存的能力,一切都在学习,学习别人,让成为精神病的自己适应社会,适应正常人的生活。
  “大哥,如果……”闻缇面向闻若微笑着问道:“如果我真的杀了人,你会怎么做?”
  闻若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给他一个自信的笑容,回答:“你不会的,李尔老先生给过你忠告。”他说“你不会的”同时也相信闻缇会杀人,而且会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自己则站在外面欣赏自己的杰作,但他更愿意相信闻缇不会这么做,至少现在不会。
  “我没有,他开我的车去赴约,我的车里找到了药瓶,我不认识黄清。”在闻若穿上西装准备离开的时候,闻缇忽然转过身来说道,他的语气很平静,闻若忽然觉得有些后怕,闻缇一旦跟犯罪和案件扯上关系的时候,他就会不由得开始担心闻缇,因为这让他想起闻缇独自一人度过的那七年,精神病院里的罪犯,跟小闻缇讲述他们所犯的罪行,因精神病逃脱法律的制裁,把精神病院当做救世牢笼,一辈子待在笼子里,也好过一跑出笼子就被杀死。
  “那就比比你们兄弟两个谁先让谁低头,我先去上班了,要是哪天能像你似的花天酒地,那才叫生活呢。”闻若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闻若出门后,在门口看到了管家先生,管家先生其实是闻若的经纪人,因为闻若照顾不到闻缇的时候都是由管家先生出面的,闻若也不算闻家人,他只是闻缇的二叔收养的孩子,闻颐和在河边钓鱼的时候捡到了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之后将他带回了家,因此他跟闻家没有多大关系,十八岁就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成了个沉沉浮浮的演员,跟自己的好友们聊聊天谈谈剧本,再跟某个知名主持人磨磨嘴皮子,闻家的事,他几乎从不过问。
  楚行暮会相信谁?目前来看,他是偏向闻向秦的,早知道就不赔他自行车了,亏本的买卖做了也白做,闻缇离开了窗前,唐哲还在楼下盯着。
  夏辞从枝江区回来后又去了一趟胡韩英家的小区,还是在那个单元楼门口,这次他一个人坐在楼门口的台阶上,夏辞把从胡韩英家到小区外面的路线都摸透了。
  单元楼六楼夏辞没有上去过,已经两天了,他才锁定了目标凶手A,距离破案时限仅剩一天,可那个凶手B还没确定。
  夏辞站在楼道口,第一次觉得应该上楼去看看,二到六楼是否有什么被他们忽视的东西?夏辞慢慢走上楼梯,一边抬头看楼上,一边看脚下和四周的遗留物,大多都是瓜皮果屑和瓜子壳,清洁工应该还没来得及打扫。
  就在夏辞抬头的一瞬间,距离他不到两米的楼梯转折处的平台上站着一个人,夏辞抬头的时候心脏狂跳了几下,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个人走路为什么没有声音?
  夏辞和那个人的位置一上一下,那人是从楼上下来的,夏辞扶着楼梯旁的扶手,即将走到楼梯上面的平台,那个人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因为他带着一顶很旧的帽子,夏辞才没有立刻认出他来。
  夏辞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在单元楼门口碰到的那个人,夏辞开口便说:“又见面了。”
  那人点了点头,从夏辞身边经过,夏辞再次叫住了他:“麻烦问一下,六楼一共住了几户人?”
  那人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夏辞,回答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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