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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朗自然乐呵呵地答应，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开始收拾自己的新居。边清乾倚在旁边，袖手旁观。
舒朗不知道边清乾要办什么业务，但是他白天倒是常出去。
娱无极的业务都发展到英国了，以后有钱赚，他默默地想。
事实上，边清乾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和舒朗一起来英国。
他脑中总浮现出那个雨里的男孩儿，在茶餐厅那张瘦弱倔强的脸。
“我有业务要办。”边清乾第一次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心虚。
为了装的像一点，他只好白天频频出门，好像真有什么大事要办似的。走上伦敦的街头，代舒朗感受一下这异国他乡的气息。
秋天的伦敦，满目肃杀中依旧透着摩登与繁华。宽阔的街道、狭窄的巷子，边清乾逛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天流浪到天黑才回家，舒朗正在厨房叮叮当当。
边清乾换上他的麻布睡衣，悠闲地踱去厨房瞎看。
看到舒朗做的晚餐，边清乾笑得直不起腰。
“你飘洋过海来上学就带的这个？”他用笑得发颤的手指着锅里正煎着的手抓饼。
“我这土生土长的中国胃，不能天天吃面包吧。”当时这句话说的中气十足的舒朗应该没想到，不需要多久，他就成了牛奶三明治一族了。
“我本来留给自己多吃两天的，忍痛割肉给你吃你还笑。”男孩儿真有点生气了的样子。
“不笑了不笑了。”边清乾摸摸鼻子，忍住。“噗哈哈哈哈。”对不起，还是没忍住。
舒朗看着眼前的之前还一脸稳重的样子，真是……
边清乾为了逃避舒朗的白眼，逃离了厨房。
他的眼睛在舒朗银色箱子上咕噜噜地转，他想知道舒朗的箱子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趁舒朗拿完手抓饼还没收拾悄悄瞄一眼，重庆火锅底料n包、老干妈n罐、黄豆酱……“真行。”边清乾笑出声，随后又一阵不是滋味。
唉，没人疼的孩子啊。
“明天早上我来做，露一手，你学着点。”边清乾煞有介事地说。
边清乾竟然要做饭。
舒朗的心情很奇怪，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期待过一顿饭了。为此，他早早爬上床，准备眼睛一睁就看到不一样的早餐。
英国秋日的清晨美得诗一样，舒朗早早起床，格外好心情。或许是边清乾身上那份让人安心的气息，或许是故人在旁。在异国他乡的第一夜，舒朗睡得分外安稳。
边清乾早已在厨房忙碌开来，不时看一眼运转中的烤箱。“叮！”一声响，四片金黄的芝士吐司般的食物新鲜出炉了。
舒朗坐在餐桌旁一脸期待，看见之后大失所望，“你的露一手就是烤面包啊。”他毫不掩饰嫌弃的神色，“刚一到英国就要与面包为伍了吗？”丝毫不顾边清乾忙忙碌碌一早上，只管哀嚎。
“什么烤面包，这是威尔士兔子。”边清乾并不介意。
“哪有兔子，你昨天买的？”舒朗听说有肉来劲儿了。
“不是真的兔子，是把奶酪、咸辣酱汁混合搅拌，然后涂在吐司上烤。”边清乾说着，往舒朗盘子里放了两片，“属于快手早餐的一种，以后你上学来不及的话可以试试。”
“挂羊头卖狗肉。”舒朗嘴上说着，手倒是诚实，迫不及待往嘴里送。
“嗯！好吃！”一口下去，马上改口。
边清乾坐在对面，看着对面脸色风云变幻的男孩儿，无奈地笑了。
感受到边清乾的目光，舒朗收敛了一下狼吞虎咽的吃相。不好意思地擦擦嘴。
“这是英国特色食物之一，英国在欧洲国家里已经不算难吃了。星期日烤肉、炸鱼薯条都可以尝一尝。”
“你去过很多国家吧？”
舒朗专心对付着手上的食物，没有等到答案，只听他不咸不淡地说，“不过，你接下来要在这过好几年，有的是时间慢慢尝，慢慢看。”
边清乾已经答应了跟他一起办理入学事宜，两人很快收拾完毕，准备出门。
边清乾自顾自走在前面，舒朗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前面人宽厚的肩、挺拔的身子。秋风掠过，一瞬间，舒朗内心期待边清乾在英国的业务能难办一点。
办理完入学手续，舒朗的心放下了。接下来按部就班就好，英语还得多练习一下。
接下来去哪比较好呢，舒朗在心里盘算着。转头一看边清乾，一脸惬意地东张西望，没有一点要离开学校的意思。
“干嘛？”舒朗问他。
“转转呗，熟悉一下校园环境。”说着沿着一条小路晃悠着前进。
路两旁的绿化赶得上公园水平了，穿过树林是一方面积广阔的人工湖，上面一座能容三个人并排行走的拱桥。
边清乾和舒朗并立在湖边，看上去很像兄弟两个。都瘦削挺拔，俊朗过人。细看又不像，舒朗更俊秀一些，边清乾分明的棱角更显出成熟的坚毅。
“那个，你的业务办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边清乾看着湖面，悠悠地答道。
“噢。”
“你不准备尽一下地主之谊？”
“嗯。嗯？”
☆、第 4 章
4.独行
当看到边清乾点了一桌子所谓的“英国特色美食”时，舒朗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兜里的钱包，内心对边清乾能多留两天的渴望瞬间灰飞烟灭。
为什么要答应尽什么地主之谊？
“我哪里是地主，这是大英帝国，我是来流浪的！”舒朗后悔不迭，对美食的欲望急剧下降，不情不愿地摆弄着手里的叉子。
边清乾坐在对面，暗自好笑。“真的好吃，你不好好尝一尝？”他挑着眉对舒朗说。
当然好吃，边清乾来英国的“业务”就是流落街头，这是那天不断“探店”寻得的成果。
说完他叉起一块烤肉往嘴里一塞，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舒朗看着这个帅气却欠揍的男人，也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用力地嚼着。
反正钱花出去了，一定要多吃一点，不能亏待自己。想着越发觉得很有道理，狼吞虎咽起来。
幸好来时刚换了不少的英镑，也算心里略有底气。池叔叔不放心他，还是给他塞了一张卡，不会饿死的，舒朗整整衣服，准备结账。
服务员拿了账单过来，舒朗刚刚准备好肚里的英文，边清乾就递出了一张国际信用卡。舒朗一脸疑惑看他。
“下次吧，小孩儿。”
没来得及不满被叫做小孩儿，舒朗琢磨着，下次是什么意思，是晚饭、还是明天。还是说，他以后还会来看我？在瞎琢磨里，两人出了餐厅。
刚出门，边清乾收到一条消息，转过头对舒朗说，“本来准备带你转转，现在看来我得提前回国了。”
舒朗下意识地张张口，想问是什么事，犹豫几秒，安静地点点头。
理智告诉他，这跟他没什么关系。
边清乾很快收拾好行李。事实上，他原本就没什么行李。
舒朗看着他那个又小又空的箱子，实在想不到他是来办什么业务了。
“不用送，怕你找不着回来的路。”边清乾用一种对小孩子说话的口吻对舒朗说道。
“切。”舒朗可真不喜欢这种语气。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是下午六点半，中国的此刻正是人们安睡的后半夜，十一个小时后边清乾将落地祖国领土，十三个小时后，他会出现在办公室，处理那件让他不得不连夜回国的事情。舒朗粗略地算了算。
舒朗安坐在房间里，环顾四望。他对英国的探索欲望，随着行李箱轮子声音的消失也无影无踪了。
好好睡一觉，迎接新生活。
边清乾最讨厌做“空中飞人”。中英时差八个小时，他抵达办公室又快晚上了。
他刚坐下，陈琪就敲门进来了。
“原本选秀节目是拼人气的，但是其他公司资本博弈，都想拉自家艺人一把，现在我们的五个女孩子形势都不太乐观。”陈琪自然地坐下，不紧不慢地汇报着近期爆火的一档选秀节目。
“他们五个人的业务能力不是都不错吗？记得之前风评很好。”边清乾眉蹙成一团。
每轮推艺人，能不能拿个好成绩对他很重要。这不仅关系几个艺人的前途，也关系一个新公司能不能慢慢做起来，他急需要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拓展公司进一步的资源。
“业务能力还可以，几个人的名次不是太靠后，其中有两个在出道位的末尾徘徊。但是另外两个娱乐公司的艺人，跟我们名次咬的很紧，最近网上水军势力比较大，吸引了一波路人。”
“这操作不难破，他们有卖点，我们也有。”边清乾不解，陈琪不会被这么低级的问题难住。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陈琪微笑了一下，“这个已经在进行了。现在的问题是，网上最近对他们几个有不少负面言论，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多是‘心机、抱团’之类的捕风捉影的东西，但营销号口径一致，很成规模，很可能是对家做的。”
见陈琪没说完，边清乾没有打断，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陈琪顿了顿，说，“我觉得除了积极扭转口碑之外，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边清乾没说话。他很明白陈琪的意思，也对这些娱乐圈的常见手法早有耳闻，甚至吃过几次亏。
陈琪没有问他的看法，但也没有松口。安安静静坐在办公室会客沙发上。有些事情边清乾早晚得懂得，从他踏进这个圈子开始。
娱乐圈造梦，但从来不允许任何人空做美梦。
“这几天反黑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但是没吸引到什么关注度。澄清向来无人看，这是惯例。”陈琪口气略显无奈。
“娱乐圈的生态就是这么变坏的！”边清乾烦躁地说了句。
陈琪不言不语，依旧冷静看着他。仿佛在说，“然后呢？”
总要拿个主意。
边清乾会意，“你去做吧陈姐，警告一下他们也好。别过分就好，我相信你。”
陈琪点点头，出门停下脚步，扭头回看脸色不太好，盯着电脑的边清乾，轻轻叹了口气。何必选这一行，这个程度就受不了，后面让人不舒服的现实还多着呢。
边清乾打开网页，他一向极少关注某个艺人的动态，更多地是向上结交，打通新的资源渠道。
这一浏览，各种无脑和恶意黑的言论让他一阵反胃，人人有审美有脑子，娱乐大环境才会变好。
边清乾感到无力。
公司一定要做大，边清乾再一次告诉自己。
艺人或许只有成为一个实力派的演员或者歌手，才能最大限度抛开粉丝经济、才能同时保有名利和自由。
好累，边清乾连续两天没好好休息了。
他伸了个懒腰，手随意地插进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糖果。
“从祖国带来的，珍贵无比的薄荷糖，分你一颗。”想到舒朗当时一脸慷慨地递给他，边清乾不禁轻笑。
这糖又被他带回祖国了。
拆开、塞嘴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大洋彼岸，舒朗这个月第三次梦到小学时候的场景。
印象中，爸爸是一个比池叔叔还要忙碌寡言的男人。他那时候还太小，关于父爱的童年记忆是在爸爸的肩上、背上、和车里堆砌起来的。那个男人是那么有力、高大。
“我们舒朗是男子汉呢。”妈妈也常在他哭泣的时候这样安慰他。
“我是男子汉呢。”睁开眼睛，目光所及是熹微的晨光和沉默的天花板。
舒朗眼睛一阵酸涩，挣扎着起床，准备像往常一样做个“威尔士兔子”，跑步去学校。
“我去，都忘了是周末。”看完手机日期，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舒朗，前功尽弃，直挺挺地倒回床上。
再睡一会儿就起床，舒朗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今天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兼职。
一个月了舒朗都没能找到一份心仪的兼职供他勤工俭学。
舒朗挣扎着摸出床头池叔叔硬塞给他的那张卡，大拇指摩挲了两下，又塞回被子下面。
原本是为减轻池叔叔的负担出的国、签的约，现在还花池叔叔的钱算怎么回事儿。他揉了揉头发起床了。
“今天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兼职的。”舒朗对着镜子里捯饬完毕的大男孩打气。
网上投的简历都已石沉大海，舒朗决定出门碰碰运气。
方圆几公里，凡是有希望的店，他都进去交涉了。几番下来，舒朗从一个昂首挺胸信心满满的少年，变成了一只颓丧无力、低眉垂眼的灰狗。
“网上和实体店都找了。凡是有价值点的工作都要研究生学历、我连助教都当不了。”舒朗头一回这么受挫，“我不会真要去端盘子做销售吧。”他蹲在一个商场外的角落跟池珩吐槽。
“我说舒大明星，你可是未来的明星啊，怎么能抛头露面找工作呢？要好好保护自己。”电话那头喝着饮料的池珩笑得格外欢乐，舒朗隔着飘洋过海的电话线都看到了他那排整齐的大白牙。
“你大爷的，有没有一点人性啊！”舒朗咬牙切齿。
“你钱不够用吗？我每个月有多的，而且以前零花钱也攒的有，小爷可以每月资助你。”池珩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说。
“我有钱。”舒朗幽幽地说。
不能再聊下去了，总不能告诉池珩他是不想用他家的钱。
“你在吃什么呢？”舒朗不由自主地摸摸肚子，这才感觉到饿意。
“国内都八点多啦，我这会儿才吃上晚饭。最近一直在跟我们系一个教授学习，给他当免费助手，能学到不少东西。”言语里透着满足。
池珩总是这样，春风化雨又积极向上的乐天派。舒朗觉得，他的世界就没有过阴天。即使偶尔有多云趋势，他也能用大白牙给照亮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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