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迁听得奇怪,不由问:“你们不是说好奇季西陆的实验室,就想来看看吗?怎么又和温君逸本人扯上关系了?我记得他根本没有和你联系吧。”
纨绔们理所当然地说:“是没有啊,但是他那样的药剂师谁不想讨好?你难道没见过他配置的药剂的品质?很高的,药效和纯净度都特别惊人,再没见过比他更了不起的年轻药剂师了。”
沈承烨回过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心情不由更复杂了。
他不想就这个问题和没见识的人争论,随口说了句“拿给季先生看”,就带着纨绔们往岸边走。
纨绔们一看他愿意出面,求之不得,不顾手软推了王迁一把,互相搀扶着跟在两人身后。
天色转暗,研究区风变大不少,人工湖的湖水更加冰冷。
纨绔们衣服湿透,贴在身上,风一吹简直透心凉,让他们忍不住发抖。药效过去的后遗症逐渐显现,他们眼前也开始一阵阵发黑,无力和疼痛浸透每一寸肌肉,再加上冷水的刺激,就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难受,很难受,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难受,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心中烦躁,纨绔们从没遇到过这种连发泄都不知道怎么发泄的情况,想说脏话,可一抬头看到季西陆,就识趣地把所有句子咽回肚子。
后悔从心头蔓延,他们暗暗叹着气,也不敢往岸上爬,像小学生一样并排站好,垂着头等季西陆做最后的宣判。
叶文澜恨恨地冷笑几声,主动接过王迁递来的箱子,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检查起仪器。
很遗憾,星露提取器有一部分不耐水,在湖中泡了四十多分钟,最终没能幸免于难。
一群纨绔听到这个答案如丧考妣,恍惚地看着提取器,差点当场哭出来。
早知道他们就不对仪器下手了,现在仪器坏了,他们还有可能被放上岸吗?
不不不,他们已经很难受了,继续在湖里泡着一定会生病的!早知道季西陆这么厉害,他们就不幻想找完麻烦还能出去浪一趟了!
不想出去浪,就不会服用那个能够多方面助.兴的药剂,现在也不会因为后遗症难受成这样。
雄.风哪有性命重要!
视线集中在沈承烨身上,纨绔们杀鸡抹脖子似的向沈承烨求助。沈承烨沉默地后退一步,用行动向季西陆表示他不会再掺和这事。
纨绔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惊恐地看向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们的季西陆,腿肚子开始转筋,有人站立不住,“通”地一声跌坐进水里。
叶文澜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害怕,他气得几近抓狂,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一群纨绔,恨不得直接把他们脑袋打飞!
季西陆挑了挑唇,懒洋洋地说:“想打就打,我在这里。”
叶文澜闻言反而犹豫起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季西陆淡淡说:“就凭他们,还麻烦不到我。”
叶文澜立刻放下心,露出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狞笑的表情,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向纨绔们走去。
纨绔们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就要跑,刚抬起腿,一道冰冷的亮光就从他们眼前划过,下一秒湖中轰然一炸,激起无数水花。
浪头打来,湖水震荡,纨绔们纷纷跌进水里,没有准备之下被呛得鼻涕眼泪全出来了,好不惶恐地大叫救命。
季西陆站在岸边,手持一根从包装箱边拆下的金属细杆,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表情。
“去吧,我在边上看着。”
叶文澜呆呆地长大嘴巴,抖着手指向湖面:“刚才、刚才那是什么?难道那是传说中的华夏功夫?”
季西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瞎想什么,不过是把杆子扔出去又弹回来罢了。”
叶文澜:“???”
这还叫罢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湖水能把杆子弹回手里?这是哪条科学原理?
季西陆弯了弯唇角,没有告诉叶文澜他的精神力已经得到初步开发,只扬扬下巴,催促他去。
叶文澜又呆了半晌,终究还是心中的愤怒占了上风,闷不做声从包装箱边拆下一根细杆,拎起来就朝离他最近的一个纨绔劈头盖脸抽去。
惨叫声响起,湖边早已被惊呆的围观群众终于回过神。
虚弱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响起:“这好像是高端体术的一种?教练,我想学这个,可以吗?”
有人回答他:“滚,教练也想学!”
李副官:“……”
虽然不是很想说话,但是,他也想学。
……
叶文澜一腔怒火在打地鼠游戏中得到了发泄。
被打的地鼠们几次想跑,但季西陆在一边虎视眈眈,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没跑成,还把王迁和沈承烨牵扯进来。
一时间惨叫声交织成乐章,工作人员围观一会,心中怒火散去不少,一部分重新开始工作,一部分来劝季西陆算了。
“这几个崽子不是东西,但你也别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得。”
“季先生,你身体不好,不能吹太久冷风,我已经报过警了,要不你先进去?”
“对对对,有李副官和小叶在这儿,你不用太担心。”
季西陆知道他们是好意,一一谢过后,叫停了明明累得很却坚持揍人的叶文澜。
叶文澜现在很听季西陆的话,冲一群被他抽成猪头的人哼了一声,老老实实走回季西陆身边。
纨绔们敢怒不敢言,泪眼汪汪互相抱着,不停小声啜泣,满心只剩后悔和畏惧。
他们干什么要来找季西陆麻烦?
要是能穿越时空,他们马上就穿回早上,不用别人动手,一定自己打醒自己!
让你整天就想着抱大腿!踢到铁板了吧!蠢货!白痴!
纨绔们不停唾骂自己,表情就带出十二分凄惶。季西陆视若无睹,掂了掂手中金属细杆,对所有人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你们家里好像都很有钱?希望这不是假的。被你们毁坏的特种星露提取器来自辉耀帝国,由沈骁上将出面采购,一共花了——”
他说着,看向李副官。
李副官心领神会,上前报了个数。
纨绔如遭雷劈,看着李副官浑身直打抖,双手下意识搓着咸菜一样的衣摆,恨不能两眼一翻立刻昏过去。
怎么会这么贵!
把他们全部家当掏出来也赔不起啊!
卧槽!卧槽!早上那个愚蠢的自己你怎么不醒醒!你为什么要来找季西陆麻烦啊啊啊!
纨绔们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季西陆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一会,恶劣地笑了起来。
“你们单独赔是赔不起,不过加起来就不一定了。今天你们来闹事,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我想,你们会认真承担责任,对吗?”
在季西陆轻声细语的询问下,纨绔们没人敢说不负责,只能含泪点头。
季西陆满意极了,给他们算了笔账。
仪器购买费要赔、公物修理费要赔;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要按两份赔,毕竟叶文澜也受到了影响;劳务费和招待费也得报销。
纨绔们惊恐地看着季西陆:“劳务费?招待费?怎么还有这个?”
季西陆婊里婊气地点点头:“是呀。我打你不要劳动吗?我这么娇弱,得按趟算。你们那么喜欢水,我招呼你们下湖游了几圈,不得给点招待费意思意思?也按趟算吧,毕竟我娇弱得很呢。”
纨绔们:“……”
沈承烨:“……”
王迁:“……”
季西陆含笑转头看向叶文澜:“你算算,这些费用加起来是多少。”
叶文澜条件反射点了下头,满心震撼地将数据算出,报给季西陆。
季西陆漫不经心掂着细杆:“那就这样赔吧。”
纨绔们被数字刺激得呼吸不畅,心理承受能力差得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沉进水中。
沈承烨手指抖了抖,试图劝解季西陆:“这太多了——”
没等他话说完,一名沈骁留下的军人匆匆走来,向李副官敬了个礼:“报告长官,首都星警务厅的公职人员到了。”
第25章
那名军人声音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纨绔们表情空白了一瞬,连沈承烨也是面皮一僵,没说完的话一下咽回腹中。
军方研究区其实不单纯属于哪一个军团,而是所有军团共用的区域,哪怕是平时万事不管的纨绔都知道这点。警方来人意味着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大,早点反应还能压在龙牙军团内部处理的风波,现在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说了就能算的。
这件事将受到高层的关注,有牵扯的人都讨不了好。
联系警方赶来的速度,沈承烨意识到养父不打算姑息涉事者,叹了口气就走回王迁身边站着,看样子是吸取教训再不会轻易开口了。
季西陆一挑眉,放下手中细杆,眉眼带上三分玩世不恭:“早点拎清楚不就好了。”
能共苦的人未必能同甘,为国家扛过枪的人也可能有不肖子孙。
沈承烨微微撇开头,没有回话。
季西陆也不在意,他的本意就不是提点沈承烨,当下转头似讥似讽地看向忙着捞人的纨绔们。
“知道警方的人来是为了什么吗?哦,看你们的表情应该是猜到了。我可以和你们和解,作为交换,你们是不是也该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责任?”
有人一个哆嗦,下意识想反驳赔偿金额实在太高,还没开口就被朋友捂住嘴。
他一边制止别人说话,一边谨慎地看着季西陆和叶文澜,问:“如果我们真的支付了赔偿,你能保证完全不再追究我们吗?”
当了这么多年二代三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家族不好他们就别想好。
如果能阻止季西陆上诉,今天这事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叶文澜翻了个白眼,张口要骂他得寸进尺,却被季西陆按下。
“我可以保证。我这个人,要么不说,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劝你们一句,警方很快就会接受完检查,你们早点想清楚。”
纨绔们互相看了一眼,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承烨。
沈承烨被他们的天真噎得够呛,偏开头不肯搭理这群狐朋狗友。
笑话,现在问题是和解就能解决的吗?重点根本不在于季西陆的态度,在于他们用过的违禁.药剂和对研究区规则的践踏!
没从沈承烨那里得到答案,纨绔们又犹豫了几秒,听到隐约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个激灵脱口答应下来。
季西陆笑眯眯请李副官帮他们做个见证。
李副官答应了,很快就出具了一式三份的协议,将其传到参与者的光脑上。
刚才还像鹌鹑一样的纨绔们一看协议具有法律效益,喜出望外,争前恐后地在上面签了字,对平分赔偿的条件一点异议也没有,有手头比较宽裕的当场就给季西陆转了账,嘴里不住对季西陆道谢。
“季先生真大度。”
“今天是哥几个做得不对,改天做东给你赔罪!”
“我就欣赏季先生这种豪爽的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儿的。”
逃出生天的侥幸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幸福感,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之前与季西陆冲突有多激烈,只想着了结这件事,也许家里就不会对他们生气。
不过就是一次小小的争端,完全可以像以往一样用钱摆平,对吧?
哪怕钱花的多了些也不要紧,他们家里什么都不多,就是钱最多!
纨绔们暗笑几下,把昏倒的同伴叫起来签字。
叶文澜更想翻白眼了,嫌弃地往后退了退,生怕自己刚涨起来的智商又被带下去。
季西陆旁观一群纨绔的作态,觉得有意思极了。
他没搭声,等警方到达,主动向警方说明了情况,并表示自己作为实验室所有者,将放弃追究几名肇事者损毁仪器的责任。
带队的警官一脸呆滞:“……”
他看了看笑吟吟的季西陆,又看了看感恩戴德的纨绔们,心中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同情。
没错,季西陆作为苦主是和这些纨绔和解了,但起诉这些纨绔又不用季西陆上场。盗取手令闯进研究区、违规携带武器扰乱秩序、威胁科研工作者以及疑似服用违禁.药剂,这都是检察机关决定是否起诉的范围。
季西陆……最多作为受害人或者证人之一提供一份证词。
换句话说,就是季西陆给了纨绔们一个虚假的希望,不等他们感受自由的风景有多美好,又残忍地将一切打破。
想到沈骁上将的嘱托,带队的警官和李副官交涉一番,确定完细节,就把纨绔们全控制住了。
从天堂到地狱的速度太快,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纨绔们还没爬上岸,就被警察按住押往别处。
纨绔们瞬间懵了。
刚才不是还说一切就结束了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一群人心怀巨大的空茫,怔愣地望着警官们冷漠的面庞。冷冰冰的秋风吹个不停,扫过他们**的衣服,似乎要带走他们身上最后一点温度。
几名纨绔打了个寒战,回头看向季西陆依旧带笑的眉眼,忽然生出难言的恐惧。
沈承烨站在湖水里,看着狐朋狗友们惶惑的神情,恍惚地偏头去瞅季西陆,毫不意外发现他笑得如花般亮烈。
虽然已经决定自我反省、遵从养父的决定,但这一刻,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营过关系的人被带走,促成这一切的人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沈承烨还是无比压抑和难受。
他垂下眼睛,觉得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
纨绔们被带走调查的事情第二天清晨才传回各家。
有几位老将当场摔了手里东西,不等沈骁去请,就带着当家人前往实验室找季西陆赔罪。他们心态放得很正,可走到半路就被李副官派去的人叫回,说是要谈谈他们孙子服用违禁.药剂的事情。
几位老将受惊非同小可,心知沈骁不会作假,忙跟着人前往沈骁的住所,到达会客室才发现已经有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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