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打实的战损状态,多看两眼就心跳加快,小护士轻轻捂着发烫的脸,脚步飞快地离开。
撩人于无形又毫不自知的烛茗在护士走后长长叹了口气,看向手机的眼神有些失落。
选秀决赛重播看了一半,娱乐新闻刷了无数遍,本以为他离开医院就会铺天盖地发出来的探病通稿一个字都没见到。
而他的消息发出去,除了冷漠的问号,再没收到蔺遥任何回复,只有生命值闪了闪,从8跳到9,下一秒又跳了回去。
生命值按什么规则消耗,消耗到零会发生什么,怎么才能重回满格,他都一概不知。除了疑似充电宝……续命宝的蔺遥,他再也没找到和这身体异样有关的人或事。
“随便往别人身上植入这种要命的东西,连个说明书都不给的吗?”
“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举着手机,一遍遍审视自己发过去的那几句话,蔺遥的对话框如同死水一般沉寂。
“你帮我看看,我这话说得哪里有问题?”
他仰头就看见一旁欲言又止的蒋星盼,索性问道。
“卧槽!”蒋星盼接过手机,粗粗扫过,浑身震颤,手机险些被丢出去。
咣当一声,砸在烛茗的被子上。
“……盼盼,知道你砸哪儿了吗?”烛茗低头,嫌弃地将手机从危险地带移开,“你得庆幸我盖了被子。”
蒋星盼斟酌着措辞:“老板,这不是哪里有问题的问题。您没觉得您的语气……格外的……”
“格外的?”
“格外……舔狗。”他吞了吞口水,打抱不平,“卧槽你可是烛茗啊!腿长八米气场A爆的烛总,有必要这么卑微吗?”
烛茗一噎,垂眼看了看那孤苦伶仃的生命值,心说,我还真踏马就是极度卑微,老子也是头一次毫无筹码就有求于人啊!
他绝望地躺平,漂亮的脸上笼上一层阴翳,双手交叠搭在腹部,顶着张“我恐怕到时候就得这么进棺”的不爽模样,一下又一下磨着后槽牙。
“实在不行……我下午就找医生申请出院,就是坐轮椅也得去堵他,他在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订票利索一点。”
只要能活下去,就算对阎王爷笑脸相迎也不怕!
烛茗这么想着,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完了,堕落了。我终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蒋星盼目瞪口呆,听完这荡气回肠的宣言,开始怀疑人生。
他还记得烛茗是最不齿那种见风使舵的嘴脸,怎么他出门拿了趟外卖,他居然要追着他对家满世界跑了?
要不是在烛茗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眉眼间的微表情烂熟于心,他真觉得老板换了芯。
“行,我再打听打听。”蒋星盼看老板一点都没有想把这商业机密告诉他的意思,干脆闭嘴认真办事,“对了,活力少女选秀那边……”
“我看的那两个都没进团?”
“赛制不是九人出道嘛,一个第十五,一个十八。”
“在我看来,这俩孩子比前十都有潜力和实力。”烛茗伸手把平板电脑从床头柜上捞过来,准备继续补上后半段没看完的内容。
“一个是早都拿了淘汰剧本,一个是被恶意剪辑害的后期风评下降,再加上比赛中段,他们公司破产,缺少团队支持,和个人练习生没什么差别,能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他随手挂上耳机,问:“合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决赛结果出来后工作室就已经联系她们的监护人了,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天应该能把人签下来。”蒋星盼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烛茗个人工作室成立六七年,见证着烛茗的星星之火燎至全球。这么多年来,对于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工作安排,工作室上上下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就像今天发了疯似的要打探蔺遥行程一样,今年某天,他突然宣布工作室要开始着手准备签约新人的事宜了。至于签谁,什么时候签,全听老板吩咐。
无论是蒋星盼、还是工作室的其他人,大家从来不会多问,只要事情安排下来,他们就负责将它完成得极其出色。
这便足够了。工作室引以为傲的尊严,就是无论何时都要和老板保持高度一致的优秀。
烛茗眼含笑意,满意地说:“看来我以后可以当甩手掌柜了,躺了几天也没见你们消极怠工,跨年等奖金吧。”
“小蔻姐倒是巴不得你当甩手掌柜呢。听说你要住院一段时间,转头就申请了休假。”
“扣扣子休假啦?”烛茗惊讶道,“全年无休都在所不辞的扣扣子?”
“对,她去法国逛时装展了。给你留了话,让你务必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不准往媒体镜头前乱跑。”蒋星盼说,“呃,如果你要飞去堵蔺遥,路上被拍了,她怎么办?”
“……”
上天为烛茗开了好多扇窗,偏偏关上了最重要的门面。
他有个鲜为人知的弱点,就是审美标准有时和常人不太一样。这导致他为数不多的黑历史,都和辣眼睛的私服有关。
那些色彩跳脱和偏离当下流行的穿搭,是对家粉丝最爱嘲的事情之一。
在蒋星盼眼里,小蔻姐大概就是天神下凡,专门来为他们老板开门的。
扣扣子,本名寇蔻,江湖名讳coco,烛茗的专属造型师。那些完美无瑕的舞台妆造和机场街拍,那些人人称道的穿搭,都是出自这位花重金请来的造型师之手。
当年她看到烛茗的那几套私服,抓着一纸金闪闪的履历头衔越洋而来,咬牙切齿说:“录用我,别用衣服糟蹋你那张脸了。”
烛茗呆滞地递过合同,被寇蔻签字时放的话吓得不轻:“以后不穿我搭的,就别出门了。恕我直言,您就算不穿,都比穿自己的效果好。”
“???”
被扣扣子严加管教了多少年,正常审美没培养出来,叛逆情绪倒是积淀了许多。
烛茗说:“那就让她好好休息。讲道理,我觉得这身病服就挺好看,这么穿着在机场露一面,就是下个季度的潮流。”
蒋星盼:“你忍心看小蔻姐气死在他乡吗?”
烛茗点开视频继续观看,漫不经心道:“那可惜了,我遗嘱里本来还想给她留套房的,她要是比我走得早就没办法了。”
蒋星盼无话可说,他偷偷拍了张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弱老板,打算发给寇蔻。
蒋星盼:看看我们烛总,深刻诠释了那句“时尚的完成度是看脸”的名言,你说呢?
*
保姆车辗转开到机场停车场。
蔺遥悠悠转醒,取下眼罩,定定坐着,抬手抓了抓头发,等意识恢复。
“看你太累了,刚上高速就睡过去了,就没叫你。”陈青泉伸过懒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没怎么堵车,你慢慢清醒,不急。”
蔺遥揉着眉心,余光瞥见被烛茗三番五次捏过的手掌,动作顿了顿。
第一次是昏迷中无意识所为,没必要计较。今天明明是清醒的,可平时他们连眼神都不多分给对方,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子?
“怎么回事?你确定不对劲的是烛茗,不是他的经济人助理?”
陈青泉疑惑地声音响起,蔺遥转头看去,陈青泉翘着腿,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一脸茫然。
“怎么?”
陈青泉反手把对话框亮给他:“给我发了张烛茗的照片,还问我这是不是就叫时尚的完成度是看脸的?”
蔺遥看过去,屏幕上烛茗敛眸垂头,沉静地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拍摄角度是俯视,病服下的锁骨若隐若现。
在镜头前舞台上总是带笑的男人,笑起来多是倜傥而漫不经心,在照片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没有了鲜活表情的点缀,整个人带着清冷的疏离感。
“还时尚的完成度?”陈青泉哼了一声,“论时尚,谁能打得过你?他家粉丝还总是黑你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说什么他转型演员你也转型,也不看看这九年走在时尚领域的人到底是谁?他什么意思啊,就因为你去探病,非要过来气我?”
泉姐工作上精明能干,私底下的性格却有些暴躁,尤其是这些年年纪渐长,语气逐渐妈粉化。
蔺遥嘴角牵动:“气你有什么用?”
陈青泉鼻孔出气,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还和他助理有联系?”他问。
他们关系不睦人尽皆知,他竟不知道泉姐居然和对方助理是能私下聊天还发照片的关系。
“一直都有联系啊。我没说过吗?就因为你俩不对盘,我和那个蒋星盼也咬着牙、铆足了劲比较业务能力呢!”陈青泉说,“有时候为了避免撞行程,也会互相打听的。哦,说起来刚才你从医院出来之后,他还打听了你最近的行程……”
蔺遥一愣,想到烛茗发的那两条消息,又看了两眼陈青泉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别删,发我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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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蒋星盼在病房外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他失误了,一时手抖的失误。
作为艺人经纪的数年职业生涯,蒋星盼自诩见多识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危机公关没做过。偏偏今天百密一疏,把老板的病中靓照误发给了对家那位美女蛇般的经纪人。
关于蔺遥的行程,他旁敲侧击问过陈青泉一番,对话框也因此跳到了非置顶联系人中最上面的位置。而寇蔻又恰恰排在置顶联系人中最后一位。
一上一下,连头像配色都那么像,当时他心思都放在和烛茗讲话上,完全没注意自己到底发给了谁。等意识到这件事时,早过了消息可以撤回的时限。
他想告诉烛茗,可烛茗塞着耳机,沉浸在选秀比赛中,一脸严肃。三番五次想要开口,都被他轻轻皱眉的神情吓得退缩了回去。
蒋星盼在病房外转了大概有五圈,护士站都换了一次班,还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大不了被狗血喷头骂一次,扣奖金,再不济就引咎辞职……
想到这,蒋星盼鼓起勇气推开病房门,冲进去就要坦白。
“那个……!?老板你干什么呢?”
只见烛茗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头矮柜,努力试图站起来,一点一点,向旁边备好的轮椅挪动。额头清汗淌下,支撑的手臂微微颤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尝试了多久。
都说烛茗的精力和体力是个无底洞。哪怕工作连轴转,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到了演唱会,展在舞台上依旧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看不出一丝倦意。
没想到,养病才躺了五天,这人自己就先躺不住了?!
轮椅他一早就备着了,本想等恢复一段时间后,就带烛茗出去通通风。
他是从高处摔下的,虽说只是比一楼高、比二层矮的露台,虽说用花园的灌木作为缓冲,但腿部的伤势仍然不轻,再怎么说那也是接近骨折的伤啊!
蒋星盼无法对那伤感同身受,但也知道该有多么痛。他一步冲上前,架着烛茗就要把他往床上抱。
“你搀我上轮椅,盼盼,我没事。”烛茗抬手抵住他。
蔺遥带来的8%生命值效果出奇地好,原本腿部几乎失去知觉,躺着都难以忍受,现在居然可以挑战下地活动了。唯一糟糕的就是,恢复的痛觉让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他对蒋星盼说:“我去问问出院的事,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赶紧回去,好好歇会儿。”
蒋星盼将他扶到轮椅上,见他坐稳便松开手,犹豫道:“我回去的话,晚上没有人看护,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可以的。”
脸上的笑意如春风化雨,声音淡淡的,不容拒绝。
他骄傲地说过无数句“我可以”,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加无力。尽管心里没底,他还是沉下脸,一如既往。只要他人是清醒的,就坚决不愿意将自己狼狈颓废呈现在别人面前,执拗又倔强。
“要不您和家里再联系一下吧。”蒋星盼小心提着建议,心里却有一丝不忍。
烛茗被送进医院后整整五天,热搜和新闻铺天盖地,却始终没看见他家人的踪影。
他挪动的身体顿了顿,摇头:“不用。就送我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吧,正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哪来的新鲜空气?
蒋星盼腹诽着,给烛茗披了件外套,将他推到办公室门前,在那双颇有压力的目光注视下,踯躅片刻,给烛茗发了条谢罪消息,接着又向陈青泉澄清失误,拖着脚步转身离开。
烛茗看着蒋星盼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他向来不喜欢晚上睡觉时身边有其他人,要不是前几天被消耗到干涸的生命值折磨到近乎昏迷的状态,他断不会同意蒋星盼寸步不离地在身边照顾自己的。
安下心后,烛茗抬手推门,医生办公室空无一人。
恐怕要等一会儿了。
手机落在病房里,他只好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要么在扶手上叩打节拍,要么尝试在心里给老歌重新编曲。
这层楼属于住院部的VIP病房,特需病房的高昂价格保证了私密性和安全性,除了偶尔在楼道响起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好像隔绝了一切世间纷扰。
没有人认得他,也没有人围着他。
褪去那些光环,他又变成一个人,在孤寂的荒原上跋涉,无人问津。
不知怎么,这样的认知突然让他浑身发冷,脑海中的一根线“叮”地一声,崩断。
一旁路过的小护士歪头打量着,踱步靠近,红着脸告诉他,医生大概十分钟后回来。
他收起情绪,轻轻点头,敛眸谢过,在小护士准备帮他时,忍痛推着轮椅进了办公室,不动声色地将小姑娘的好意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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