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将自己一瞬的不安和惶恐留在门外。
“V616?”一道清冷的声音随着推门声响起,“谁把你搬这里来的?”
烛茗抬头望去,年轻高挑的医生一袭白大褂进来,双手揣兜,医用口罩随意挂在下颌。
他喜欢这个医生不卑不亢的态度,一看就不追星,叫他都只叫病房号。
他笑说:“我自己要求过来的。”
医生挑眉看他:“又哪里不舒服?还是想再做一次全身检查?”
“不了,检查不出来的。”他自嘲地耸肩,“挑战医学奇迹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就好,万一被什么研究院知道,把我抓走解剖了怎么办?”
医生已经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们院精神科离这儿还有四站路,如果需要转院联系我。”
烛茗:“……”
难怪你们院医患关系不好。
“我想问,我明天能出院吗?”他将轮椅转得离桌子近了些。
医生像看智障一样看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
“你觉得可以有用吗?”
“……”
他想辩解两句,想说自己找到了能更快恢复伤势的方法。转念一想,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的东西,有谁会信?
正感到泄气,不经意扫过医生白大褂上的胸牌,愣了愣:“顾医生?”
顾医生语气温柔:“什么事?需要我把你送回V616吗?”
“没事,我自己回。”烛茗回过神,换上笑意,“名字很好,听着很亲切。”
胸牌上的楷书,白底黑字写着医生的姓名:顾燃。
“很大众的名字?还是你有朋友也叫这名儿?”
“家里的老爷子也这么叫我。”他说,“小然,然然。”
顾医生有些意外:“是小名?”
烛茗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含糊地说:“以前叫这个。”
顾燃了然,想来“烛茗”是后来改的艺名,便没再多问。
只是心头有些诧异,这人不好好躺着,专门来找自己聊天的吗?
烛茗申请出院没有成功,套近乎也没成功,琢磨着干脆趁医护人员们不注意直接跑?
不过算盘还没打响,他蓦地瞥见顾医生桌上的银边相框。
里面放了一张照片,深色的人海背景中,少年站在聚光灯下,姿势定格在一个帅气的舞步上。
少年和他身后的应援灯牌闪闪发光。
他瞳孔放大:“这不是白偲吗?”
白偲,前几年风靡一时的男团3Dreamers中的主舞担当,烛茗在娱乐圈为数不多的朋友。糊团之后队友都发展得不错,就他一人转型当喜剧演员去了。
男团偶像和喜剧演员之间的天堑,一个是颜值,一个是包袱。
烛茗始终没想通,这人是怎么狠下心决定这样发展的,为此事惊讶了好久。但此时,他更惊讶于眼前这位反手将相框扣过来的顾医生。
“刚才出去得急,没收。”顾医生依旧和煦,但烛茗觉得他笑里藏刀,“不要投诉我,你想什么时候出院我给你安排。”
烛茗:“……不是吧,你们医院连员工追星都要管?”
顾燃双手摸着相框:“医生要有医生的形象。私生活是私生活,但不能影响职业形象。”
“没看出来您一大老爷们儿还追男团?”
顾医生:“……”大老爷们吃你家大米了?
手腕上的生命值不知怎么又跳到了9%,这次没再跳回去,身上的痛感再次削弱了一分。
烛茗不知道这远程充电到底是走得什么程序,只觉得八卦确实能分散注意力,整个人都没那么虚了。
他皱眉,想知道是不是他对家做了什么。
顾燃见烛茗没有丝毫想回去的意思,默默把相框放进抽屉,提笔开始检查修改查房记录:“听说你和小偲是好朋友,果然脑回路奇怪的人会凑在一起。”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说人以群分。”烛茗总觉得顾医生的话有些不对劲,“我哪里奇怪了?”
顾医生目光犀利,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还好意思说?
他自认为被这万恶之源的生命系统坑了,撇撇嘴,转移话题问道:“我这段时间忙得都没空和他联系,他的喜剧事业发展的怎么样了?”
顾医生笔迹停顿,边想边说:“他最近进组了,在川西,估计也没空找你。”
“可以呀,是个真粉!不过哪个导演的喜剧要去藏区拍?”
顾燃放下笔,仔细打量着轮椅上的这位巨星。不是说这人嚣张狂妄,冷淡得不行吗?谁编的啊?怎么真人这么八卦呢?
他依旧好脾气地解释:“不是喜剧,是正剧。我们小偲出道以来头一个电影资源,虽然是个小配角,但能和郁影帝和蔺遥这样的阵容搭档,很厉害了。”
“顾医生,你平时也给其他病人这么安利吗?这么一本正经地夸奖,和这身白大褂不太配。”
烛茗笑眼盈盈,打趣了两句,突然噎住。
他定住,眉睫扇动,险些就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你再说一遍?他和谁搭档?在哪儿拍戏呢?”
作者有话要说: =========
顾燃:我,医生,普普通通一粉丝。
烛小茗:不,您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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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调整到早晨【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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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顾医生发自内心觉得,这病人的状态不太对。
前几天闹着要复查,没过多久心灰意冷,今天突然就一惊一乍的,欣喜跃上眉梢。不过,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渗人的,仿佛不说实话就要宰了他似的。
顾燃本着一颗治病救人的心,诚恳地回答:“是蒋柏导演的剧组,男主角是蔺遥,影帝郁黎友情客串,我们小偲担任男配中男配,男五。”
这句话,只有一个关键词。
烛茗闷疼了一整天的脑壳在这一刻炸了,然后,豁然开朗。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登时尝到这句古语的滋味。
“你说他现在在川西?”烛茗小心求证,但仍带着怀疑的眼神打量顾燃,“不对啊,听说是保密行程,你怎么知道的?”
顾医生镇定如常:“后援会本来想探班,剧组不让。最后和团队商量后把东西寄过去了。”
“你寄的?”
顾医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反手亮给他看:“地址只有三位群管理知道。”
“???”
愣了两秒。
“卧槽站姐?!”他惊呼,“不对,站哥?站兄?"
烛茗驾驶着轮椅向后撤了两步,看顾医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
他自己也有几位眼熟的应援站负责人,扛着单反满世界跟着他跑,有时候在寒风里辛苦冻上数小时,也只能换来匆匆一瞥。可是,医生这个职业这么辛苦,尤其是他这种在住院部轮岗值班的,居然还有精力追星?
顾燃被烛茗看得头大。
他收起手机,像是猜到他的疑惑:“我不跑前线,没空的。剪了几个小偲的视频,本来是剪着玩的,后来就被一个大站收编了。”
“……技术人员就是了不起啊。”烛茗嘴上称赞,心里却想,这视频做得是有多好,都能混到大站管理员的地步了?
顾医生显然没有耐心再和他继续唠家常,合上医疗档案,起身,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回病房,抱臂看着他爬上床。
“我说袖手旁观的顾医生啊,我和白偲是过命的哥们,有你这么对待你偶像的朋友吗?”
顾医生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揶揄他:“早说腿脚已经这么麻利了,分分钟让你出院。受伤时动静怪大的,恢复起来倒挺快。”
现在的粉丝都这么宠辱不惊的吗?
烛茗看着白偲的粉丝心里亲切,语气也变得轻快:“那当然,我有药!没他可能还真不行。”
平时想到蔺遥他就想生闷气,这次难得,难得想起他来,心里是愉悦。
顾燃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把他的头按回枕头上。半晌,突然问:“你真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烛茗低头整理被子,严严实实盖好,抬眼看他:“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一下。你助理当时也没在现场,怕他没说明白情况。”顾燃说,“晚上还有晚巡,先回去了,有事按铃。”说罢,插兜离开病房。
轻轻掩上门,顾燃回头瞥了一眼,烛茗正抱着手机和充电宝在床上发呆。
他的伤其实和普通的失足坠落不太一样,不像是失误导致的自由落体造成的结果。顾燃隐约有种感觉,他似乎隐瞒了什么。
病房内,烛茗掂量着手里的充电宝,回想蔺遥耳钉上陡然浮现的USB标志,严肃地抿起嘴。
没有使用说明的产品,只能靠实践来探索功能。
方才听到蒋柏导演的大名,他恍然,蔺遥该是去参演号称“边塞悬疑三部曲”的系列作品了。
这个系列是蒋导近年来的呕心力作,故事置于祖国边疆的大好河山,以探险为主的悬疑情节引人入胜,广受好评。前两部《焉耆》和《雪岭》,从西北古城到东北密林,不仅票房碾压同期,更是凭借着实景拍摄,成为几个省镇高级旅游宣传片的存在。
第三部 《藏红》将目光放在西南藏区,合情合理。
前两部他就很喜欢,上映期一个人偷偷跑去电影院刷了五场,回来被蒋星盼逮住唠叨了很久,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包场给蒋导贡献票房。
“那不一样。”他对蒋星盼说,大张旗鼓地包场总会让他觉得敷衍又商业,他也无心让别人知道他喜欢什么。
没想到的是,第三部 收官之作竟然会是蔺遥出演。
一想到要以忠实影迷身份面对跟自己八字不合的主演,电影还没拍出来,他就已经感到一阵别扭和尴尬。
说来好笑,两家粉丝互相视为对家,多年来打得很凶,他却连蔺遥参演电影的事情都不知道。
还是赵廷升懂他,知道他从不将不喜的人放在心上。
起初,他俩还能在音乐榜上争一争,算是值得尊敬的正经对手;后来两人发展道路大相径庭,蔺遥更是放弃音乐,专注成为实力演员,两人影视作品几乎很少正面对上。外界再怎么对比,都让他觉得刻意又强行。
对于蔺遥,他确实是不在意、不过问、不了解,最多在疲惫的时候看看对方的黑料解闷。要不是有一根陈年旧刺梗在心头,他对蔺遥的怨怕是早就烟消云散。
现在倒好,他成了自己的救命良药,本来的陌路人,突然就成了他的避无可避。
他拿起手机,想看看自己的续命宝究竟什么时候会回复他。
打开却收到了蒋星盼长达千字的道歉请罪小作文。
……他没有生气,也不恼怒,只是有些郁闷。
他的照片都发经纪人手上了,怎么蔺老师还能无动于衷地无视他的消息?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得为了生命健康,认真筹划着和蔺遥见面的事情。
川西算是高原了,冬天的高原,着实不适合他这幅病躯。难道只能去广州了吗?
他家盼盼可真是个人才,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愈发舔狗化,低声下气发消息求见面,甚至还准备千里追妻……不是,千里追命。
太难了。
他给自己改了备注:为自己点蜡。
接着找到很久没有联系的白偲,发了个红包过去。
为自己点蜡:[红包]
为自己点蜡:偲哥,最近拍戏顺利吗?兄弟去给你探班?
对方的财迷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人设,分分钟拆了红包。
白偲不是白菜:谢谢烛爹!
白偲不是白菜:最近拍戏在外信号不好,才知道你的事,人没事吧?
白偲不是白菜:探班就不必了,你好好养,等我杀青了回去约饭啊。
白偲不是白菜:你新昵称有点不吉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姓烛就算了,给自己点蜡什么毛病?
为自己点蜡:……废话那么多,给你钱你就收着,我有事要你帮忙。
白偲不是白菜:什么事,直说。
为自己点蜡:你和蔺遥一个剧组的吧?你替我问问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白偲不是白菜:?是本人吗?盗号狗给老子爬!
*
蔺遥此时并不在川西。
剧组节约时间成本,兵分两路,一拨早早去了川西,另一拨在东南的小镇集中拍摄。而他需要在年底完成小镇的拍摄,跨过年后去川西汇合。
这也是他接受青藤台跨年的原因,离得近,赶路方便。
下了飞机,匆匆赶去片场化妆,一切准备妥当后,坐在椅子上等待就位。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场戏,不仅要拍大夜,还得抢密度。
整整一晚上,彻底收工怕是要等到两点了。
女二号徐希妍姗姗来迟,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眼里神采奕奕。
“蔺老师,再对一遍戏吗?”她问。
蔺遥虽是半路出家,也非科班出身,可跟他合作的导演无一不称赞他的悟性和始终在进步的演技,这两天蔺遥请假不在,她发现自己的状态居然比和蔺遥演对手戏时要逊色一点。
不甘心,想多学一点。
蔺遥眼中带着疲惫,本想合眼歇息,看到徐希妍热情高涨,不好拒绝,只好振作精神和她对戏。
台词烂熟于心,情绪几乎倾泻而出,上场前复习一遍,也不算消耗心神。
对他而言的顺利对戏,却给身旁年轻的女演员带去不少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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