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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玄幻灵异)——花卷

时间:2020-06-24 08:38:06  作者:花卷
  “李哥,一个奴隶,你和他废话什么,直接赶回去就是了。”
  “……啧,谁知道他还能活几天。”
  宋小舟走得远了,耳朵里还回响着那几人的冷嘲热讽,后背发凉,站在太阳底下也出了一身冷汗。
  他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宋小舟脑子里一热,直接跑回了卧室,喘着气,直勾勾地盯着案上的漆黑灵牌。
  宋小舟想,这些,应该都和陆衡有关。
  “……你在吗?”宋小舟豁出去了,大着胆子说。他睁大眼睛,谨慎地盯着四周,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忍不住,又叫:“你在吗……你在这里吗?陆——陆大少爷。”
  “你在找我吗?”冷不丁的,一记轻轻的,带着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小舟浑身紧绷,瞪着黑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的男人。
  陆衡姿态优雅,一身白衣裳,正微笑地看着宋小舟。
  宋小舟直勾勾地盯着陆衡看了半晌,陆衡突然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灵牌,牌上“陆衡”二字看在宋小舟眼里,当真是既诡异又可怕。
  宋小舟愣了会儿,说  “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这话问得实在傻气。陆衡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灵牌,无声地笑了笑,道:“你觉得呢?”
  宋小舟不说话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宋小舟没办法,他是人,拿鬼没辙,索性求个痛快。
  陆衡挑了挑眉毛,“嗯?”
  宋小舟猛的拉开门,指着门外葡萄架下的侍女,“她……还有那些,他们!以前都没有的!”他丝毫不怀疑,陆衡想拿这些鬼弄死他。
  陆衡好整以暇地说:“错了 ,以前就有,只是你以前看不见而已。”
  宋小舟瞪着陆衡,像一只被逼急了,露出小爪牙的小兽,焦躁又不安。
  陆衡知他心中疑惑,慢慢地说:“后山阴气重,你闯入后山沾了一身阴气,自然就能看见他们。”
  说着,他笑了下,道:“这宅中只有你和林嬷嬷,如今还见了别的……人,不是更热闹,”他顿了顿,很是温和,“你也无需害怕,他们都很听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小舟听他言笑晏晏地说着听话二字,总觉得透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和寒意。
  宋小舟往外看了眼,又看陆衡,咕哝道:“没把我吓死就不错了。”
  陆衡屈指敲了敲案桌,往外走了走,看着外头的侍女,说:“吓着你了?”他说的温柔又无辜,那鬼侍女若有所觉,一抬头,看见陆衡,颤了颤,露出恐惧至极的神色,眨眼竟消失不见了。
  宋小舟呆了呆,只听陆衡说:"你不喜欢,让他们消失就好了。”
  宋小舟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我怎么让他们消失。”
  陆衡笑道:“他们生前就是静安苑的下人,死了自然也是。你是这静安苑的半个主人。”
  宋小舟听着他口中的半个主人,似有不明。
  陆衡说:“小舟,莫忘了,你和我已经结了亲。”
 
 
第4章 
  “小舟,莫忘了,你已经和我结了亲。”
  宋小舟听见这句话,耳根慢慢发烫,恍惚地想起,当时在布了红白事的礼堂,他是同陆衡的灵牌拜的天地。
  堂里是陆家的下人,吹拉着乐声,一完事,将他扭送到喜房,?-溜烟地就都跑了。荒唐又诡异。
  可按规矩,他们确实是结了亲,是一夫妻。宋小舟看着陆衡,陆衡生了副好皮囊,也许是成了鬼,没有半点病入膏盲的样子,俨然风雅矜贵的世家公子,不知怎的,宋小舟心里反而生出几分遗憾可惜。
  陆衡又道:“难道小舟嫌我,不愿认这桩亲
  宋小舟不自在地搓了搓自己红透的耳朵,到底有点儿对鬼的畏惧,顺着陆衡,小声说:“哪儿能啊,您就是....那什么,也还是我高攀。”
  陆衡被他逗笑了,?还想说点什么,突然看了眼门外,说:“有人来了。”
  宋小舟抬起头,就看见嬷嬷站在门边,“少夫人。”
  陆衡没走,站在阴影里,宋小舟看着嬷嬷,又下意识地看了眼陆衡,嬤嬤全没有察觉陆衡的存在,给宋小舟送了绿豆糕,银耳莲子羹。直到嬷嬤走了,宋小舟惊奇地说:“嬤嬤看不见你?”
  陆衡道:“我是鬼,旁人自然看不见,”他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而你我结了亲,关系非同寻常。”
  宋小舟眼睛微微睁大,看着陆衡,“那是不是只有我能看见?”
  陆衡不置可否,宋小舟心里既惊异,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我前两天怎么没有看见你?”
  陆衡笑了,道:“你这小孩儿问题怎么这么多,快吃东西吧。”
  陆衡看着脾气极好,温柔可亲,宋小舟连恐惧都忘了,拿了块绿豆糕咬了两口,想起银耳莲子羹,衔嘴里咬着,盛了一碗放在边上。宋小舟说:“嬷嬷说,你喜欢喝银耳莲子羹。”陆衡目光落在白瓷碗上,脸上闪过一瞬的阴郁,走过去,捏着勺子舀了舀,道:“我已经死了,活人的东西,吃不得。”
  他说的很平淡,宋小舟心里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低声说:“对....对不起。”
  陆衡笑起来,手指揩去宋小舟嘴角的绿豆糕沫,“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手指冰凉,动作是轻的,像是不经意触碰少年人光滑温热的皮肤,宋小舟受惊得后退了一步,脸色微红。同雨天不一样,陆衡走近了,就能察觉周遭都好像变得阴冷了。
  自陆衡出现,宋小舟便多了个人说话。
  陆衡缠绵病榻多年,熟读百家,学识渊博,好像天底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宋小舟很是心折,诚心实意地说:“你要是去考科举,肯定是状元。”
  陆衡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宋小舟坐直身,说:“真的!小时候听娘说,我爹就是探花郎,后来得罪了人,发配岭南,这才认识了我娘。”
  陆衡:“哦?”
  宋小舟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的兽牙:“小时候我爹教我习文练武,我不愿意学,觉得他教的实在枯燥,后来就没有机会学了。”
  陆衡摸了摸他的脑袋,宋小舟仰起脸,他眼睛大,黑白分明,水似的干净清透,陆衡看了几眼,没来由的滋生出戾气和暴虐欲,当即强行移开了目光。
  这几日除了夜里,陆衡会离开之外,白天都待在静安苑里,二人朝夕相处,宋小舟几乎忘记了陆衡的身份。
  宋小舟在奴隶市场里待了很多年,他只是个明码标价,任人挑选的奴隶,卑小伏低,自他父母双亡后,宋小舟看遍世间冷眼,陆衡还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尽管陆衡是鬼。
  陆衡收回了手,说:“你现在若想学,我可以教
  宋小舟愣了愣,看着陆衡,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我现在想把编撰神鬼话本的人抓出来打一顿。”
  陆衡道:“为什么?”
  宋小舟说:“他们都写鬼如何凶恶杀人作恶,简直就是乱写骗人。”
  “那是他们没有遇见你,”宋小舟认真地说:“你这么好。”
  陆衡一下子笑了,心里却道,要是遇见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静安苑偏远,里头的吃食采购都是陆家派人送来的,送东西来的是陆家底下一个姓郑的管事
  这一天陆衡不知道去了哪里,宋小舟让林嬷嬤去休息,他自己来应付郑管事。
  这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跋扈又嚣张,宋小舟隐忍不发,眼观鼻鼻观口,全当没听见。静安苑原是陆衡母亲避暑修养之所,陆衡母亲出身大族,后来又成了陆衡养病的地方,这庄中之物自然价值不菲。
  郑管事看上的就是这庄里值钱的东西,反正这庄里就剩下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还有一个奴隶,放在这鬼宅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一口一个二爷的命令,宋小舟在心里毫不客气地呸了句,不高兴地想,人都死了还惦记着别人的东西,简直缺德到家了。
  眼见着他都要进陆衡的屋子了,宋小舟眉毛皱了起来,说:“郑管事,这是大少爷的屋子,里头放着的,都是他体己钟爱之物,你如今动这些,于理不合吧?”
  郑管事睨他一眼,嘲笑道:“怎么,嫁个死人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二爷的事,你也敢管?”宋小舟很是乖巧地笑了笑,说:“我自然不敢管二爷的事,可大少爷毕竟是二爷的兄长,他尸骨未寒,管事这样做,要是传出....“你威胁我?!”郑管事脸色沉了下来。
  宋小舟看着正对着门的黑色灵牌,郑管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灵牌漆黑,金漆描的陆衡名讳,直直的立在案上,他想起莫名其妙死在这静安苑里的十几个下人,脊背一凉,无端觉得阴森森的。
  宋小舟说:“小舟不敢,郑管事也是尽心为二爷办事,只不过,二爷是爷,大少爷也是爷,您今日不如就拿了那些东西回去,以免冲撞了大少....在天之灵,惹得他不高兴,您说是不是?”
  郑管事犹豫了一下,冷哼道:“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高兴不高兴,装神弄鬼,”眼神尤留连在屋中的金银玉器上,十足的不舍,终究是一甩袖子,道:“也罢,今8就这样吧。”宋小舟松了口气,道:“郑管事慢走。”
  他送走了郑管事,一抬头,?就见陆衡倚着门,神色莫测。
  宋小舟抓了抓脑袋,慢慢走过去,冲他笑了下,说:“你去哪里啦,怎么才回来?”陆衡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没说话。
  宋小舟被凉的打了个寒战,咕哝道:“好冰。”“下回他们要拿就让他们拿吧,”陆衡说:“不过身外之物。”
  宋小舟知他看见了,?说:“他们已经走了。”陆衡轻轻笑了下,奖励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他们会回来的,”他低头看着宋小舟睁大的眼睛,声音里有几分冰凉的笑意,“人心贪婪。”
 
 
第5章 
  连着几日,宋小舟没等来郑管事,心里纳闷着,想了想,还当他是怕了。
  毕竟外头传闻静安苑闹鬼。
  静安苑也确实有鬼。
  宋小舟以前是怕鬼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怎么怕陆衡,明明直觉告诉他,陆衡才是偌大静安苑里最可怕的。
  夏日里天气无常,临近傍晚,天色将黑时,原本晴朗的天突然翻起了浓云,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宋小舟看着绵密的雨帘,又看一眼正在闭眼小憩的陆衡,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陆衡睁开眼,露出询问的意思。
  宋小舟对着陆大公子那张漂亮的脸,突然就有点难为情,悄悄的绞了绞手指,说:“你不在静安苑的时候,都在哪里?”
  陆衡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下,“小舟是担心我夜里下雨无处可去?”
  宋小舟含糊地说:“这雨下的这么大……”
  陆衡看着宋小舟,没说话,少年浓眉大眼,不是白白净净的长相,他看久了,耳朵边就透出一点红。
  陆衡道:“过来。”
  宋小舟愣了下,听话地走了过去,陆衡靠着椅背,抬手捏住了宋小舟的手腕。他是鬼,碰着了,躯体也是冰凉的。
  宋小舟打了个哆嗦,睁大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陆衡。
  陆衡掰开宋小舟攥紧的手指,道:“感受到了么?”他看着宋小舟的眼睛,目光幽深,带着笑意,“我不是活人。”
  宋小舟的眼神落在他的手指上,陆衡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他讷讷道:“我,我知道啊。”可一想,陆衡在雨夜里被淋得狼狈无处可去的样子,宋小舟就不落忍。
  宋小舟想的很简单,陆衡要杀他,早就杀了,总不会等着这么一个晚上动手。何况,现下陆衡是他好好的活在静安苑里最大的倚仗。
  陆衡顿时就笑了。
  当晚陆衡没走,房间点了烛火,屋外夏雨未歇。
  宋小舟僵硬地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这还是他和陆衡第一次同床共枕。陆衡就在他身边,无声无息的,若非身边气息格外阴寒,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半晌,宋小舟听陆衡说:“睡不着?”
  陆衡问的语气很温和,又说:“你若害怕,我现在就走。”
  宋小舟当然不敢点头,说实话,和鬼同床共枕,明白是一回事,说害怕也谈不上,可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自在。
  宋小舟索性翻个身,趴着,下巴搭在手臂上偏头看陆衡,说:“大少爷……”
  “陆衡,字谨之,”陆衡说:“你可以叫我谨之。”
  宋小舟抿了抿嘴,轻轻叫了声谨之。
  陆衡笑了笑。
  他说:“父亲给我起的字,他去了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宋小舟很喜欢听他说起旧事,听着,像是陆衡还活着,同他一样,忍不住仰起脸,望着陆衡。陆衡垂着眼睛,眼睫毛长,白皙的面容半是柔和半是阴郁,危险又漂亮。
  陆衡伸手摸了摸宋小舟的脸颊,宋小舟说:“我以前听人说过陆老爷,他们都说,陆老爷是个大善人,城北大半百姓都吃过陆老爷施的粥。”
  城北最多贫民乞丐,逢年过节,陆父生前总会在城中施粥赈济百姓。
  陆衡恍了恍神。他爹确实是个善人,一辈子都在行善,却最是风流成性,在外头留了不知多少风流债,自然也难免留下几个私生子。
  陆悬就是其中最出息的一个。
  他的弟弟,陆家现在当家的陆二爷。
  陆悬——陆衡瞳仁中隐隐现出一点猩红,突然听见宋小舟叫了声“谨之,”他抬起眼,正看见宋小舟犹疑不安的神情,脸色旋即恢复如常。
  陆衡的目光突然落在宋小舟颈窝,他穿的素白亵衣,领口开着,细瘦锁骨上烙了青色印子,花纹繁复,嵌了个奴字。
  宋小舟一慌,拢紧衣服,把象征着奴隶的烙印藏起来。他是西市里的奴隶,低人一等,向来是被人瞧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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