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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无情道(玄幻灵异)——岫青晓白

时间:2020-06-26 10:02:34  作者:岫青晓白
  曲寒星似有所悟,点点头,“多快?”
  “快过你即可。”萧满道。
  “满哥你这话充满了挑衅味道。”曲寒星勾起唇角,从地上捡回剑:“再来!”
  萧满自然道“好”。
  两人重新开始交手,曲寒星依旧以“春风拂槛”一招作为主要的进攻手段,这是他练习最久、体会最深的一招,所以力求做到更好。
  萧满则借此机会摸索孤山入门剑法的六式,刺、劈、点、挑,从形到意,渐至熟稔。
  许久之后,萧满后背出了薄汗,曲寒星汗流如雨。两人停止切磋,倚在树下休息,曲寒星掏出水袋猛灌一口,丢给萧满,正要说什么,见得先前收走他轻身符的教习走过来。
  曲寒星条件反射站直腰板,教习看的却不是他,而是萧满:“听闻你是今天刚来的。”
  “是。”萧满回道。
  “之前学过孤山剑法?”教习问。
  “他没有,就今天吃完饭后抽空看了两眼剑谱。”曲寒星插嘴。
  教习打量着萧满:“看你一开始的样子亦不像练过剑,不错,不错,与我过两招?”他一连说了两个“不错”,显然非常满意。
  曲寒星嘿笑道:“教习,您老人家可是归元境,不太合适吧?”
  萧满把水袋交还给曲寒星,从树下走出,温声道:“无妨,教习是要指点我。”
  教习瞪了曲寒星一眼,冲萧满点头:“不错。”
  萧满执剑朝教习行礼。
  教习回礼。
  下一瞬,交手开始。
  在白华峰上执课的教习境界皆在归元境,比他们这批初入门的弟子高出两个大境界。上一世,萧满境界从归元走到了太玄,对眼前这位教习的境界不陌生,是以不如何畏惧。
  这位教习出招的方式不曾凌厉逼人,他以恰当有度的方式引导萧满出招,帮助萧满加深对入门六式的理解。
  他们交战的过程很慢,每一招每一式,乃至每一次踏步、每一个转身,力求一个稳字。直至太阳西落,演练场上余晖如烧,才停下来。
  教习打落了萧满的剑。
  铁剑横躺在地,沾了灰尘。萧满脸上挂满汗水,胸膛起伏、喘气不断,面色苍白疲倦,但眸中跳跃着亮光,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兴奋的状态。
  输了,理所当然,他领悟到相当多的东西,譬如招式与招式之间的衔接,招式自身的变幻,面对不同路数如何拆招,如何将现有的招式组合出不同的路数……
  要学的东西,要练的东西太多了,白华峰果然没有白来。
  “你的优点很多。以抱虚境对阵归元境,不露胆怯色,不生逃避心,意志坚定;从模仿其形到领会其意,只花了极短的时间,天赋极佳。”教习看着萧满,慢慢说道,“只要勤勉不怠,日后定能扬名天下。”
  萧满朝他执礼,“多谢教习夸奖。”
  “但有一点,极为重要的一点。”教习话锋一转,“你剑走得急躁,过于求快,于初学者而言,或许能很快甩开同修,先他们一步破境晋升,但长此以往,难夯实基础。切记,欲速则不达,今后一定要慢下来。”
  “……”萧满垂下眼,“您教训得是,弟子定会改正。”
  时至酉正,剑术课已结束多时,除了他们,演练场中几乎不剩人。
  教习一挥衣袖,将地上的剑送回萧满手中,御风远去。
  萧满握着剑在原地站了片刻,回忆先前所领会得到的,转头看向曲寒星。
  后者方才一直在旁观战,从萧满与教习的交手中学到不少,正在心头琢磨,余光扫到萧满跃跃欲试的目光,登时打了个激灵:
  “满哥您悠着点儿,都酉正了,该去五鼓楼用晚饭了!再不去就没饭了!”
  先前他和萧满过了数十上百招,腰酸腿软,而萧满显然有不小收获,状态相当饱满,这会儿和萧满交手,跟讨打有什么区别?
  “境界都是打出来的。”萧满说出这句孤山的至理名言,走向曲寒星。
  曲寒星抓着剑开溜:“饿!满哥我好饿!我们先吃饭吧!”
  他连轻身符都用上了,萧满叹息一声,可走着走着,后脑倏然传来一阵刺痛,眼前跟着花了,视野模糊不清,曲寒星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
  好在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刹,一刹过后,声与色皆恢复原样。
  萧满稳住身形,继续朝前。
  曲寒星不曾发现那个瞬间萧满的异样,仍旧往演练场外跑。
  莫钧天从别的方向跑过来,冲着曲寒星大喊一声“等等”,继而抬手挡在脸侧,声音压得极低对萧满说:“演练场外有个人在看你。”
  “看就看吧。”萧满无所谓道。
  “从没在白华峰见过他。”莫钧天皱起眉,“看起来不太年长,可又看不出他修为,就连表情都捉摸不透。”
  “在哪?”
  莫钧天指了个方向。
  萧满心中有了猜测,却又觉得不应当,转头看去,才发现真是那人倚在树下,把玩着折扇,一身玄衣,银发如霜。
  晏无书。
  “认识吗?”莫钧天问。
  “不认识。”萧满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莫钧天“哦”了声:“那我们快走吧,已经有些晚了,再迟一会儿,五鼓楼就没饭了。”
  落日欲燃,余晖将人影拉长。萧满与莫钧天走向曲寒星,三人一道朝着演练场外渐行渐远。这人一身素白被染得艳丽,衣角在风里翩跹回转,如蝶翼轻舞,单手提剑,纤细的腰束在腰封中,显得格外漂亮和脆弱。
  晏无书微微眯起眼,手里的折扇往上抛起,再张开五指接住。
  说来晏无书极少去管萧满的私事。他一向尊重萧满的意愿,不干预萧满做出的决定,亦不插手,除非萧满向他开口。不过他与萧满相识多年、共处多年,竟是从未被萧满拿过什么事情打搅过。
  这和晏无书遇见过的绝大部分人都不同。萧满在他身边,一直都安静乖巧待着,唤一声总会应,煮的茶也极合他口味。
  所以在雪意峰上,他从繁杂的推演中抬起头来,没看见坐在窗下看佛经的人,甚是不习惯。
  雾岛出了一道难题,他推算不出所谓的“一些星辰将会偏离原本的轨迹”指的是哪些星辰,便一时兴起离开那座道殿,来白华峰寻萧满。
  剑学得像模像样,还交到了朋友,但竟然不理他?
  晏无书轻哼一声,抓着折扇跟在萧满三人身后。
  他保持着一个极为无耻的距离,让曲寒星、莫钧天无法察觉,但萧满刚好能注意到——萧满是凤凰,无论听力还是感知力,都比寻常人好上太多。
  走了一阵,萧满果然停下脚步。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就不和你们去五鼓楼了。”萧满半垂着眼,对曲寒星和莫钧天道。
  “行,明日再见。”两人没做怀疑,同萧满告别。
  他把剑丢入乾坤戒,深深吐纳一番,才折道回转,向着晏无书走去。
  夕阳的余晖如水漫过山野,薄暮时的风开始喧嚣,将晏无书漆黑的袖摆掀到半空。萧满看着他的袖摆,目光慢慢上移,看定他的眼睛,问:
  “陵光君来做什么?”
  “接你回家。”晏无书说得自然。
  这不是一句商量请求,而是一个告知。话音落地时分,衣袖轻振,已然带着萧满从原地消失,回到雪意峰上。
  庭院里有花香,长廊上摇椅被风吹得摇晃,晏无书把萧满按进摇椅,折扇收起,食指点上他眉心,渡去灵力:“你神魂上的伤还未痊愈,这段时间应当静养。”
  别人的灵力在经脉中肆意流转,甚至引领着自身的灵力去迎合它的规矩,有一种难言的被入侵感。
  萧满下意识要打掉晏无书的手,转念意识到神魂之伤甚是影响修行,他从行云峰峰主谈问舟那得到的明月风露昨夜就用过了,雪意峰上倒是有治这类伤病的药,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晏无书的。
  他拿不出治伤的药,此伤又非短期内能够自愈,除了依仗面前这人,竟是别无他法。
  微微抬起的手垂回身侧,萧满气自己无用,在内心自责,自然不应晏无书的话。
  晏无书等了片刻不见答复,又问:“怎么突然想学剑了?”
  萧满依旧不言。
  晏无书哼笑:“这个问题,即使你现在不回答我,半年后在试剑大会上,同样要做出回答。”
  还是沉默。
  良久,久到晏无书为萧满疗完一次伤,萧满抬起眼,轻声问:“你真想知道?”他眼眸漆黑,如同滴落的一滴墨,淌着微光,干净,纯粹,又深刻。
  其实可以不理会晏无书的取巧,但忽然之间,萧满觉得回答一下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萧满:我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第6章 上天注定
  淡淡灵力荧光从晏无书指尖溢出,飞舞轻旋着消散在如烧的薄暮晚景之中。
  夕阳正一寸寸往西山沉没,倦鸟归林,山风渐长。
  萧满仰躺在摇椅里,晏无书向前倾身,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笑道:“从前问过你,但你说对学剑没兴趣,现在突然转变态度,所以我很好奇。”
  距离太近,对方脸上的所有细节都能看清,萧满别开目光。不过下一刹,他意识到不能如此退缩,迫使自己挺直腰背,定定同晏无书对视,道:“原因很简单。”
  “哦?”
  “就是想改变某些上天注定之事罢了。”萧满道,漆黑的眼眸映出晏无书的模样,眼神和语气极淡。
  这一回,换晏无书沉默。
  所谓上天注定之事,指的无非是那一线姻缘。
  晏无书沉思几许,轻声道:“小凤凰,这件事改变起来相当困难。”
  “不过逆天而已。”萧满语气淡然。
  萧满的境界无法承受过多高境界者的灵力,在即将临界时,晏无书撤开手。萧满二话不说起身,朝着长廊外走。
  “你果然在生我的气。”晏无书跟在萧满身后。
  “陵光君误会了。”萧满轻声道。
  “你虽倔,却从不在要紧事上固执。”这话指的是萧满不顾伤体、不听劝阻,去往白华峰学剑。
  “再者,若非生气,为何要那般生疏地称呼我?”这话是说萧满用“陵光君”来唤他。
  萧满停下脚步,垂眸凝视着不远处招展在昏暗阴影中的花枝,细细思忖一番:“直接称呼你为陵光君是有些不妥,按照我如今辈份,称你为晏峰主才对。”
  “……”晏无书说,“以前都是叫我师兄。”
  “可我并不是你的师弟。”萧满扯唇笑了一下,笑容短促凉薄。
  山风吹起衣袍,暗淡天光将院中种种勾勒得深沉,萧满振衣拂袖,偏头对晏无书道:“时辰不早,我回栖隐处准备明日的功课,多谢晏峰主为我疗伤。”
  言罢头也不回走了,御风回到雪意峰里名义上属于他的那间院落。
  池塘中青莲已谢,唯余几尾红鱼在根茎间穿梭;石灯笼中晚烛已上,照出门前小童的身影。容远蹲在石阶上煎药,药罐下稀微火光条约,苦涩盖过了角落里晚香玉散发出的幽香。他一直捏着鼻子,注意到萧满后忙起身行礼。
  萧满看了看那火炉,想起中午时在五鼓楼吃到的东西。
  自从辟谷后,他便再未吃过这等烟火食物——当然,这里面或许有大昭寺里斋饭不好吃的缘故,今日吃了一次孤山的饭菜,觉得味道甚是美好,竟有些无法割舍。
  犹豫之后,萧满出声问:“会做饭吗?”
  容远歪头:“殿下是指蒸米饭?”
  萧满见过别人蒸米饭,无非是几碗米少量水混杂在一处,再端上灶台罢了。他指的当然不是这个,纠正容远:“是炒菜。”
  “会一些家常的。”
  “比如?”
  容远掰着指头细数:“比如醋溜土豆丝、酸辣萝卜丝、青椒肉丝、泡椒牛肉丝、鱼香肉丝、凉拌鸡丝。”
  “怎么都是丝?”萧满颇感好奇。
  “切丝可不是什么简单活,很适合来练剑嘛。”容远叉着腰,眉宇间颇为骄傲。
  萧满一番思索:“那就凉拌鸡丝,不要太辣,再烧个汤,快一些。”
  “现在吗?可我这里……”容远朝着火炉努努下巴,显得有些为难。
  萧满从他手里拿过蒲扇和火钳,“我来。”
  “这等小事,怎么能劳烦您!”容远大惊。
  “我又不会做饭。”萧满道。
  容远便应下,转身走出半步,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殿下,咱们栖隐处没有锅啊!”
  “去借。”萧满给他支招。
  “噢。”
  容远快步出了远门,一番张望,择了通向道殿的路。
  他清楚记得,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晏无书闲来无事喜欢上了研究食谱,所以那座道殿里锅碗瓢盆俱全,甚至还有油盐酱醋。
  去的路上,容远顺道在林间猎了只鸡,挖了些萝卜采上一把菜。(猎食野味危害生命,文章剧情需要,观众请勿模仿。)
  至道殿,见晏无书坐在廊上摇椅里,目光沉沉,凝望远方天幕。月出东方,较之昨夜更为圆满,皓光洒满山野,澄澄灿灿,好不惹眼。
  容远给晏无书行礼。后者早注意到他来了,不过这时才偏头看过去:“来这里做甚?”
  “殿下说想吃凉拌鸡丝,栖隐处无炊具,容远过来借厨房。”容远把山鸡举给晏无书看。
  晏无书视线从那鸡上一掠而过,问:“我闭关的这段时间,殿下都去了哪里、见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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