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轻佻,带着些许暧昧。
秦生转过身,“啪”地一下打开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杨若博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
“清醒了吗?”
秦生自己搬了椅子与他面对面坐着。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杨清樊的班主任,秦生。”
杨若博目测了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隔这么远干什么?坐过来啊。”
第24章
秦生没搭腔。
他不会再犯当初主动招惹楚辞奕那样的傻事了,拿出资料语气平静:“杨清樊平时比较活跃,成绩是在班上是一个居中的水平,数学成绩远高于语文英语,特别是语文,阅读理解部分的回答过于奇特,例如,课文中‘王老伯蹒跚走在空旷的小巷中,拄着拐杖,朝阳落下,身体是热的,脸却是凉的’,题目问王老伯为什么站在太阳底下会觉得脸凉,杨清樊回答:因为王老伯蒙着面,太阳太大脸被捂着都是汗,所以才觉得凉。”
“嗯哼。”杨若博耸耸肩:“有什么不对吗?”
秦生说道:“前文已经讲了,王老伯被自己面容丑陋的心魔折磨一生,导致妻离子散,丢了工作,流落接头,途中遇到同样丑陋的青年,热情开朗,自信阳光,拥有美好幸福的家庭、温柔可人的妻子,他邀请王老伯到自己家里做客,王老伯一路观察着青年,感慨万千,文章接近结尾,才惊觉曾经困扰他的心魔就是个笑话,就算面容丑陋一样能活得精彩,回去的路上他百感交集,突然释怀,留下泪水,这才是‘身体是热的,脸却是凉的’真正原因。”
杨若博面露不屑,嘲讽笑道:“啧,小学生课文才会这么写。”
秦生看着他:“文章的主旨在于不要以貌取人。”
“顶着一张水灵灵的脸,跟我说不要以貌取人……”杨若博姿态张扬,语气轻蔑:“但凡你长得丑点,连脚下的地毯都不会让你踩,我儿子写那老头自卑于外貌的丑陋,把脸蒙起来有什么不对?”
“……”秦生眉心直跳。
他一个教美术的,就不该管唐晓曦应该管的内容。
“你姓秦?”杨若博的目光毫不收敛。
秦生吃不准路数,狐狸般狭长的眼眸定定看着他。
杨若博手指点了点沙发:“我在哪里见过你,好像是……”
良久,才说道:“两年前财经杂志的头条。”
他笑了笑:“很香艳。”
那本财经杂志发售不到三天就被禁止贩卖了。
秦生第一次看到自己被亲吻时的样子。
又羞愤又窘迫,在楚辞奕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楚辞奕抱着他去露天阳台。
阳台上有浴池,做了很多秦生原本不准许的事。
餍足后,隔天便撤回了杂志。
“你是不是没上过杂志?”秦生有些恼了:“看什么都觉得香艳。”
美人眸含水含雾,分外撩人。
杨若博慵懒的眸子缊着一抹兴味。
刚要开口,便被一声响亮的呼喊打断。
“是你——娘娘腔!你怎么阴鬼不散啊!”
“是阴魂不散。”秦生纠正道。
杨清樊穿着大人的拖鞋,大人的睡衣,扶着楼梯一路跑下,杏仁似的大眼珠子警惕地打量他。
“小心绊倒。”秦生提醒道。
微恼的神色在杨清樊出来的瞬间消了下去。
他的气本就来得猛烈,消得也快,没一会儿便反应过来。
——不怀好意的男人有意无意地激怒他。
显然,杨若博被打扰了雅兴。
阴恻恻看着自己的儿子:“谁准你下来了?”
杨清樊乖张的模样僵了僵,缩着脖子立在客厅中央,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轻声轻气道:“方……方老师……让我休息会的……”
“休息就待楼上休息。”杨若博冷哼:“少在老子面前碍手碍脚。”
“噢,噢。”杨清樊一脸紧张,点头如蒜。
学校里像土霸王,在家像只鹌鹑。
秦生缓缓道:“杨清樊在学校很调皮,掀女老师裙子,欺负同学,旷课,逃学——”
“住嘴,死娘娘腔!”杨清樊龇牙咧嘴。
秦生没理他,继续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杨若博挑眉:“说来听听?”
“其实是想见到你,引起你的注意。”
秦生道:“他缺乏父爱。”
一霎间,杨清樊涨红了脸。
手舞足蹈地,企图捂住秦生嘴巴。
杨若博看着自己的儿子,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皱着眉道:“那又怎样?想爬老子床的多了去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
但前半截话还是让杨清樊沮丧地垂下头颅。
“休息完了就回去上课。”
杨若博不耐烦道:“当老子钱白花的吗?”
杨清樊一脸排斥,耸拉着脑袋,提不起精神。
不过也正常。
他对待学校里的老师,可不单单表现出排斥。
秦生问:“你找了家庭教师?”
杨若博不耐烦道:“小美人,你们章新的要能管点用,至于家里再请一个吗?”
“别以为……”杨清樊弱弱地说。
“——啊?”三番五次被打断,杨若博冷了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杨清樊大喊道:“你跟那姓方的窝在房间里干了点什么!”
说罢,踩着大号的拖鞋,“啪啪啪”跑了上楼。
秦生这才看到楼道口站着一个瘦长冷峻的男人。
一声不吭,神情淡淡的。
注意到有目光朝自己投来,便微微颔首。
杨清樊陀螺般卷上来,冲他怒吼道:“不要脸!下流!”
男人识趣地让开一条道,走下扶梯,礼貌道:“你好,我是杨清樊的家庭教师,方子意。”
他看上去很年轻。
外表稚嫩,举手投足散发着一股沉着冷静的气质。
“我在附近的政法大学上学,大二。”
才二十出头。
比秦生还要小几岁。
附近的政法大学只有一所。
全国前一百的重点学校,每年报考的学生无数,真正进去的凤毛麟角。
这样出类拔萃的人——
竟和杨若博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秦生想起自己和楚辞奕,不也是如此吗?
便不愿再深挖,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会写成报告提交给学校的。”
杨若博一脸扫兴:“怎么刚来就走?”
一边说着,视线一边打着转,在秦生的腰腹上流连。
“不想让杨清樊变得跟你一样。”
秦生冷笑:“还是留着点精力多照顾照顾他吧。”
说完,转身就走。
等人没了影儿,杨若博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惋惜地拍了拍身旁的方子意:“坐我腿上。”
方子意应得干脆,表情却不咸不淡,一副冷漠正直的模样,杨若博觉得没意思,摸上去干瘪瘪的,涩得像块木头,也不给个反应。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失了兴致。
第25章
不像刚才那个桃之夭夭的。
好像叫秦生是吧,攻击性极强的小刺猬——
经常听姐提起,他是楚辞奕专门养在家里赏玩的,肤白纤瘦,浑身没几两肉,唯独臀圆润饱满,一看就知道被开发得不错,对外界目光格外敏锐,犹如熟透了的果实,咬一口,汁水饱满,甘甜可口。
杨欣霖本坐一旁冷眼旁观。
见弟弟一脸若有所思,便抬起脚,狠狠踹了他一下:“收起那些乌七嘛糟的破心思!”
膝盖一歪,方子意正好借机站了起来。
“滚吧。”杨若博看都不愿看,不耐烦地挥手。
杨欣霖拨弄着新做的波浪卷发,抬眸警告:“想摘路边的野花,杨家旗下的娱乐公司有得是练习生,乖的烈的壮的娘的想什么有什么,别打他主意。”
“谁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杨欣霖弯腰扣了扣桌:“秦生。”
杨若博稀奇道:“楚辞奕养得的小玩意罢了,娱乐会所‘□□’的有的是,就算今晚我留他下来,难不成日后真跟我杨若博、跟整个杨家翻脸?”
杨欣霖倚着真皮沙发,垂帘细细打量指甲,她最喜欢的哑光豆沙色:“他会不会和你翻脸我不知道,但我会与你翻脸。”
“哈——?”
杨若博舌头顶着右颊,不悦道:“姐,上礼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楚辞奕私生活干净,是择夫第一人选,但小金丝雀必须赶走,婚前金屋藏娇对婚后房事有害无利……还逼我接纳方子意,强调楚辞奕行不通就搭楚凌那根线,现在怎么突然改口了?”
方子意来杨家当家庭教师,也就两星期。
是小一辈聚会时,楚家现任主母的独子,楚凌做顺水人情送的。
杨若博不喜欢这种类型,干巴巴下不去嘴。
后来得知方子意学历不错,干脆让他管杨清樊。
两麻烦一次性解决,痛快。
杨欣霖红唇紧抿,道:“你懂什么。”
她跟楚凌接触过几次。
发现此人不是可以合作的伙伴。
况且没有实权,用处不大。
楚辞奕想整她,照样信手拈来。
她心里不是真的愿意结婚。
只打算利用楚辞奕手上的资源,人脉而已。
权衡利弊之下,她决定放低姿态,摆出足够诱人的条件,继续向楚辞奕抛出橄榄枝。
这次,不谈联姻,而是商业合作。
他们各退一步,达成一致。
如果秦生出事——
特别是在杨家出事,这种一致意味着结束。
“姐跟你不一样,姐是女人。
杨欣霖淡淡道:“贫穷落魄的姐看不上,势均力敌的,孩子一出生就得跟对方姓,不能算杨家人,爸……也不愿把重要的那部分财产交给我继承。”
杨若博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愿继承,最后还不都是你的。”
“不。”杨欣霖睨着他:“爸会想尽办法让你继承。”
杨若博愣了一下:“——老爷子哪有这么执拗。”
“执拗不执拗,你说了不算。”
……
走出杨家花园。
月明星稀。
秦生上车,把笔记本重重往后座一扔。
心情不悦时,他会不停咬指甲,自己发现不了,楚辞奕和阿素都是知道的。
“杨小姐又惹您生气了吗?”
先生和小少爷近日吵架的原因,阿素心里跟明镜似的。
秦生一出来便不太高兴,她自然朝那方面猜测。
“没有。”
秦生系上安全带,点开手机。
假装翻阅,实际内容压根没进脑子。
他不会告诉阿素,自己被杨若博调戏了。
阿素一知道,楚辞奕就知道了,楚辞奕一知道,出差回家的第一件事,又是给他做身体检查。
见秦生不愿回答,阿素闭上嘴巴,专心开车。
晚餐很简单。
小碗的西红柿土豆汤,葱花蛋炒饭和一小碟水煮青菜。
炒饭粒粒分明,味道不错,就是太油了。
拿筷子夹上两口,秦生细嚼慢咽吃着,觉得有些腻了,便皱了皱眉,推至一旁。
吃得太饱,夜里胃会不舒服。
写完报告已经夜凉如水。
舒舒服服洗完热水澡,正打算躺下,阿素敲响了房门:“小少爷……您睡着了吗?”
秦生探出脑袋:“有事?”
他穿着蜡皮小新睡裤,头发蓬松,衣服纽扣从上到下没有一颗松的,只露出细白的天鹅颈,小兔子乖乖的模样。
楚辞奕不在的时候,没人总惹他生气,攻击性自然消退了许多。
阿素指了指楼下:“您的电话,是先生的。”
“哦,他还记得我啊。”
秦生阴阳怪气地回答。
上次吵架,他还没消气。
这次说好走三四天,结果又一个礼拜没声音。
没声音挺好的,眼不见心不烦。
他巴不得楚辞奕一年都别回来。
秦生自己有手机,但喜欢挂楚辞奕电话。
还爱装作没听见不接。
楚辞奕便在家里装了电话,打给秦生不接,就直接拨家庭电话,反正有阿素。
秦生拿过电话筒,干巴巴道:“喂?”
耳边传来低沉熟悉的嗓音:“……宝宝?”
宝宝宝宝的。听上去像故意戏弄他。
从前只在床上这么叫,现在倒越发顺口了。
秦生语气略凶:“干什么。”
闻言,楚辞奕轻笑了一下:“被杨家大小姐欺负了?”
不用想都知道谁透露的。
“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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