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纾道:“女儿在祁家别庄不过留宿了一晚,可是却发现祁家别庄的仆役训练有素、守口如瓶,也不曾向我透露半分关于祁四郎之事,可见祁家别庄的仆役都是被调-教过的。那么我在祁家别庄留宿的消息必然不是从祁家传出来的。”
她这么一说,周员外便明白了,祁家来人时,周家的仆役都知道他与陈氏因为周纾迟迟未归之事而担忧。尤其是周纾院中的人,他们或许是听到了些话,便传了出去。
“赶走也好,这样有二心的仆役留不得,也不敢留!”
周纾倒是没说她怀疑陈自在,毕竟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也不值得令人相信,反而还会损害自己的形象。
周员外看着自家花容月貌的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周纾忙关心道:“爹怎么了,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周员外摆了摆手,道:“夏季闷热,又整日下雨,难免会有些苦闷,不过都不碍事,我歇一歇便好。”
往年夏季周家也都安排了不少冰块解暑,可因周员外体弱不敢往房中放太多冰块以免他受凉,以至于他的房中一到夏季便很是闷热。陈氏受不住,性情便也容易暴躁些。
周纾琢磨着上回她爹觉得茶亭茶山那儿环境好,她是否要在那边租一间院子,让她爹在那边调养身子?
而且近来她也觉得下雨后的信州城又湿又热,不适宜居住。茶亭茶山在日出之前的天气倒是宜人,可日出后也炎热得很,唯有在祁家别庄时,她才觉得清凉一些。
周员外不知周纾的盘算,他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舒舒,爹说不准何时便去了,所以你的终身大事,爹想尽早为你安排。”
周纾一怔,旋即垂眸:“父母之命——”
周员外打断她:“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你是我的女儿,又是我看着、教导长大的,你的心思如何,我还能不知?”
他为自己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女儿而自豪,可同样的,他的忧虑让他的眉头都皱出了三道褶子。
眼中带着对自家女儿的满意与欣赏,周员外道:“你很出色,比起大多数男儿都毫不逊色,爹相信,周家的家业能在你的手中发展壮大。”
他话锋一转,“可是爹又担心你守不住家业——不是你的能力不足,而是为世道所迫。世道可不管你的能力有多出众,只要你是女子,便是它们欺负的对象。”
“爹,我知道。”周纾的面色有些白——即便强势如她也会为这样的世道而感到不寒而栗。
“爹没有亲兄弟,叔伯兄弟都在建安,而我也不打算过继一个孩子,所以你若是做好了准备,爹便为你寻一门可上门的亲事。”他顿了一下,想到了妻子的侄子,又道,“关于安哥……”
周纾直言不讳地拒绝:“爹,我与表哥只有兄妹情谊。”
周员外点了点头,又问:“那祁四郎呢?”
作者有话要说:旺旺:选我、选我!毕竟我们是有情侣装的人了!
舒舒:……
——
今天加更一章吧,收藏跟订阅都不是很理想,不过看见大家又重新认识了祁三郎,我感到心里很高兴呢(嘿嘿嘿,之前看见大家夸祁三时,心里窃喜——大家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没有什么人物的性格是完美的哟。)
好像之前没解释,“安哥”是陈自在的乳名,“玉娆”是祁有望的娘吴氏的名字,“宗华”是祁三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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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心思
周纾敏锐地发现她爹的算计竟与祁四郎有关,想到那个看起来神秘俏皮,又像天上的白云般干净的少女,周纾迟疑了一下,回他道:“爹,这与祁四郎无甚干系。”
周员外自顾自地道:“祁家有光耀门楣的长子,有精明能干、帮忙打理家业的次子,即使三子备受白眼,可上面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手足,他又是正室所生,将来分家必不会吃亏。”
“反而是祁四郎,虽生母在世,可是个继室,且他在祁家看似受宠,偏心他的也只有祁家安人一人。祁家安人如今已经年逾古稀,说不准什么时候便驾鹤西去了,他又还有何人可庇护之?”
“他的生母吴氏虽是祁家安人的外甥女,可却没什么手段,——她嫁进祁家时,长子与次子都已经是少年郎了,她没那么好拿捏。也是她性情温顺,事事以夫婿为先。”
周纾没有阻止她爹分析祁家的形势,——虽然本质是说是非,可说得倒是准确。
甚至她在知晓祁有望的身世下,认为祁有望的处境比她爹分析的更加尴尬与艰难。
周纾冷静地道:“爹,即便如此,祁家也绝不会让一个嫡子入赘的,祁四郎在祁家的处境再差,也不至于让她沦落到入赘商贾之家,祁家也会丢脸,而祁家丢不起这个脸。”
周纾的话切中了周员外逻辑中的要害,周员外反思了一下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同时也有些惋惜:“祁四郎给我的感觉跟别的世家子弟不一样。”
虽然游手好闲,可是无不良嗜好,养猪养鱼养兔子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既没为非作歹,也不好女色。她对自己的女儿还好,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什么野心。
别人找女婿定然是希望找一个顶天立地、事业有成的男子汉,可周员外想,她的女儿有本事养家,而祁有望有祁家的背景庇护,在此基础上,她们成亲后,祁有望日日都游手好闲也无甚大碍。
周纾认为 “祁有望与别的世家子弟不一样”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不知道是祁有望的身世的特殊性造就的性子,还是说她天性如此。
她再怎么算计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至于算计到祁有望的头上,且不说祁有望的女儿身,即便是真男儿,她也不认为祁有望会对人动情。
——
被周纾暗戳戳地认为不会对人动情的祁有望此时正躺在琴室的草席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吃着冰凉的荔枝,偶尔还翻滚一下。
琴室外阳光正猛,山林中蝉鸣不断,前些日子的大雨像是一场盛夏的梦。
祁有望有些神思不属,也不知是否是想到周纾时身心都有些滚烫,还是天气太热,她总觉得背后的草席一点都不凉,便翻来覆去,想找一个凉点的地方消暑。
滚着滚着,便碰倒了装着剥好的荔枝的果盘,晶莹剔透的荔枝连着冰块也滚落在草席上。
秉着食物掉地上的“三秒定律”,祁有望也顾不得去想周纾了,迅速拿起那几颗荔枝,全部给塞进了口里。
林檎过来看见她又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时无言,等祁有望吐出了荔枝核,才道:“四郎君,周小娘子让人将那日借穿的衣裳洗干净送回来了。”
祁有望的重点却在于:“小娘子来了吗?”
“周小娘子没来,来的是周家的下人。”
祁有望失望极了,又用力扇了扇蒲扇,才恹恹地道:“那衣裳是老嬷拿出来的,送到老嬷那儿去吧!”
林檎退了下去,祁有望忽然又生出了别的想法,从席上爬起来后,趿拉着鞋子便跑去找朱老嬷了。
朱老嬷正在验收周家的人送来的两套一模一样的衣裳,她口中念道:“这周家小娘子倒是个细心体贴的,还担心人会嫌弃她穿过了那套衣裳,给赶制了新的出来。”
说完,她又让林檎将那套新的给退了回去。
祁有望道:“老嬷,你有这种看起来青春活力的衣裳,怎么平日里不见穿?你本就显得年轻,穿上后岂非更年轻,更漂亮?”
朱老嬷笑容和蔼地看着她,悄声道:“这是老身给春哥儿准备的。”
祁有望惊诧极了,但是很快便兴奋和期待了起来,做贼似的悄悄问朱老嬷:“老嬷,你不用我扮男装啦?”
天知道她有时候稍微不注意做出了暴露了性别的举止,朱老嬷都紧张得很。若是不再需要她扮男装,是否说明她能彻底地释放天性了?
朱老嬷不想让祁有望扫兴,有些为难地道:“春哥儿,这是老身私底下为你准备的,本也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让你穿上,只想着如果真的有那一日,老身再拿出来给你。”
“老嬷说了是我的了,那我就拿回去吧!”祁有望道。
“可——”
“我收着,等有机会穿了再拿出来,老嬷放心,我给藏到箱子底下去,不让人翻!”
朱老嬷寻思平日打理她的贴身衣物的都是自己,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意外翻出来,便应允了。
祁有望高兴地抱着衣裳回去,又将周纾的那方巾帕拿出来一并放进了箱子里,就好像将对周纾的奇妙心思也一并装进了箱子里,祁有望关上箱子后,脑海里总算不全是周纾了。
她歇了会儿,便带着蒲扇去了茶亭茶山准备买点新鲜的茶叶回去给猪吃,——她养的猪像是吃茶树吃上瘾了,一个月总得搞那么几次越狱,她防也防不住,以至于她总是得去茶亭茶山帮忙打理被糟蹋的茶树。
后来她想了一个法子,认为茶亭茶山的茶树既然那么招猪崽喜欢,那她何不主动些上茶园买些新鲜的茶叶回去喂?
而这么做之后,猪崽们可算是安分了些。于是每日到茶亭茶山溜达一圈,顺便买些叶子稍微大点的茶叶回去喂猪也就成了她的日常。
快走到茶亭茶山时,迎面走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身穿罗衣,浑身贵重饰物的男人,他的身侧是一个身穿道袍,拿着罗盘,一脸神秘莫测的精瘦男人。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仆役,阵仗很大。
他们在官道与乡间小路的交汇处停下,精瘦男人看着茶亭茶山,喟叹道:“这座山是风水宝地啊!……这些山岭总体由东南往西北绵延而去,山下的水口也在吉位,使得此山构成了一处风水极佳之地。”
大腹便便的男人一头雾水,但他急不可耐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说这座山是宝山?”
精瘦男人高深莫测地道:“可以这么说。”
祁有望凑在边上看热闹,听见这看风水的说了一通晦涩难懂的风水术语,然后得出了一个这么粗俗的结语,便问道:“这山是埋着宝还是什么,怎么就是宝山了?”
精瘦男人还未表示自己不高兴,大腹便便的男人便呵斥道:“干什么的?哪儿来的小子?”
“我养猪的,怎么了?”祁有望反问。
精瘦男人眉头微松,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神情来,道:“风水的学问可高深着呢,你一个养猪的怎懂?!”
他又跟大腹便便的男人道:“吴员外想知道这座山能否助你的营生更上一层楼,以这儿的风水来说,山有贵气,尽藏阴阳造化之玄机,在此处种作物不仅能存活,而且还能福泽家宅。”
祁有望心痒痒地想抬杠,道:“这山当然好了,土质好,土地肥力强,而且不陡峭,又有水源滋养,种什么不能活呢?”
大腹便便的男人想揍她,他正要让自家的仆役动手,祁有望对危险的到来还是有预感的,忙吆喝:“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恃强凌弱、狗仗人势、为非作歹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真想拿东西封了她的嘴,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略一迟疑,便冷哼道:“我不与你一个小毛孩计较!”
他甩了甩衣袖,离开了这里,众人又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祁有望没有跟上去,而是先到村子里打听一下,——既然对方这么张扬地过来,必然有人知晓他过来的目的的。她打听到的消息说那是信州的大茶商吴孝宗,来此就是想寻一块好地新建茶园。
吴孝宗是信州最大的茶商,吴家的茶叶也占了信州茶行茶叶交易的两成,——这是周家往年的茶叶交易数额的数倍,可见吴家的财力雄厚。
为了擢取更多的利益,吴家也一直在扩大茶叶的买卖,茶园也数倍于周家,是信州名副其实的大茶园主。
故而他会来这儿寻找好地方新建茶园似乎也无不妥之处。
可祁有望仍旧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直接去周家找周纾告状:“小娘子,吴家想在楮亭乡新建茶园,与你作对!”
周纾:“……”
吴家与周家作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同行之间有竞争,且随着周家的发展,吴家的营生自然也会受到影响,这些都是正常的情况,可被祁有望这么一告状,她顿时觉得周家好似受了委屈。
“哦?那吴家挑好地方了吗?”周纾问。
“这个我倒是没打听,只知道他们夸你家的茶山是宝山。”
周纾心中一动,吴孝宗盯上了茶亭茶山的事情她知道,但是原本她以为是吴家只是寻常的针对行为,可是经祁有望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了先前认为这片茶山似乎与众不同的事情来。
“莫非是吴家也察觉到了秘密兴许出自茶亭茶山?”周纾心头疑惑。
祁有望也道:“难道吴家看上了茶亭茶山?小娘子,你可千万不能把那儿卖给他!”
周纾若是卖了茶亭茶山,那她以后岂不是看不到周纾在那儿出没了?!
“商人讲究利益,若是吴家给出一个满意的价钱来,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当然,那座茶山在周纾心中给出的价格,估计吴家也舍不得拿那么多钱来换。
祁有望震惊地看着她,好会儿才拿小本本记上:“一个合格的女总裁,本质还是奸商。”
周纾:“……”
她怎么觉得祁有望在骂她?
作者有话要说:旺旺:我怎么不会对人动情呢?
舒舒:你倒是动给我看下。
旺旺:……感觉你在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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