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举起酒坛子,咕噜噜一坛。
对面喝一坛,自己这边能弱气吗?
徐木郎不待他们催促,立马也抱起一坛子酒,咕咕咕地往嘴里倒!
“好!痛快!”
“木郎豪气!”
“真汉子就要这样喝酒!”
整个北地的人,此刻像是融为了一体,想让徐木郎证明他们定北人才是最能喝的!
但是等徐木郎喝完,景行之只是又抱起了一坛子,三下五除二,喝得干干净净。
这下,北行军的人也想起来给景行之鼓劲了!
“状元郎好酒量!”
“喝!喝倒他!”
“景大人厉害!”
听到京城人的鼓劲,北地的徐木郎动作一顿。
他好像听到状元郎这个词……
但这么能喝的好汉子,怎么会和那酸儒搅和到一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徐木郎抛开杂念,重新举起酒咕噜咕噜地大口豪迈灌了下去。
问完姓名后,两个人竟是抛开了杯碗,直接抱起酒坛子拼酒了。
三坛、四坛、五坛……
渐渐地,徐木郎已然有些站不住了。
他面色通红,一只手撑在桌面上,目光迷离,且神志不清。
所有人瞧瞧徐酒桶,目瞪口呆地看向了对面依然笑得温和的景行之。
景行之头微微有些晕,但实在不算什么,他重新又提起一坛子酒,道:“再来?”
徐木郎眨眨眼,只会跟着喊:“再来!”
可惜徐木郎已然醉了,最后提起的这坛酒脱手而出,哐当一下,砸碎在地上。
而徐酒桶晃荡了两下身子,猛地弯下他高大的身子,像个小虾米似的吐了出来!
太丢人了!
可徐木郎忍不住,这回算是喝伤了。平常两个能喝的好汉,加起来也不见得能喝这么多啊?!
对面的那个小白脸,简直不是人。这是徐木郎最后的念头。
然后徐木郎就倒了下去。
喝酒喝倒了一个,场面慌张了片刻,随后恢复正常。徐木郎不是个大人物,只是个陪酒陪上来的年轻官员。
但慌乱过后,北地人整个气场就弱了几分。
本想着喝酒自己人是第一,结果被人喝倒了,丢人的不止是徐木郎,丢的是所有人的面子。
他们心知肚明,自己也喝不过徐木郎,但是对面的小白脸竟然喝得多。
而拼酒这事本身,就是以己之长,拼对方的短处。用的是他们喝惯的酒,上的人也是最能喝的有名酒桶。
还是那句话,太丢人了!
而景行之这边,他施施然坐下,夹起一块小青菜来压压嘴里的酒意。
他有点嫌弃地想:酒这东西,真不好喝。
王子凯自觉找回了场子,说话都大声了许多。
宁海波也是松了口气,他怕景行之真的喝出事。
而且景行之这么能喝,让他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看来这兔崽子和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喝完了这一场,四堆人散开,景行之又陪着王子凯私底下找上了北地旧民一伙人,开始深入交流。
撇开了蓝绿眼睛,王子凯一问,旧民就把宁海波干的事吐了出来。
“几位大人,没把定北打下来的时候,宁将军可是什么都许了我们!”
“答应我们可以迁去京城,答应我们有能力的当官,答应我们把功劳报上去,立功封爵!”
“可是现在,有什么?只有打不开的城门,还有那帮子麻烦的异族!”
“唉……”王子凯叹气一声,“本官知道了。可是……那些都是宁将军答应的,你们没找过他吗?”
画外音是:他们答应的,找他们嘛。
“我们找宁将军,宁将军却说管人的事他管不着,要等王大人你们来呢!”
旧民里的话事人一脸愤愤,显然是对宁海波很生气。
“那宁海波真不是人,根本没告诉本官这些,耍着我们两边玩!”
王子凯和这话事人两人凑做一团,相互诉苦,痛骂宁海波。
景行之一边分心听着,一边和其他北地官员聊了起来。
他是个状元,这头衔听着就很厉害,又能喝,脾气也好,很合北地人的胃口。
“景大人,你小小年纪就是五品官,厉害啊!”
“客气客气,各位也是英杰。定北能归属我们李朝,感谢各位的出力啊!不如我敬各位一杯,聊表敬意?”
景行之笑眯眯地,举起了手里的酒碗。
酒桌上喊着一杯,但是喝酒的器具都是大口碗。
想到徐木郎的糗样,众人集体拨浪鼓摇头。
“不喝!”
“不喝,不喝!”
“喝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回头婆娘又要嫌弃我一身酒气。”
景行之笑笑:“我夫郎倒是不嫌弃,就是我怕回去熏着孩子。”
有人奇怪:“小景大人有夫有子,怎么带到我们这地方来了?什么都缺,真没别的地方舒服。”
在座的不是有权就是有势,自然去过外面,也知道外面世界的好。
同样的,如今私下里,他们也承认自家地方的偏远寒酸。
“这里有我啊。”
景行之回着,有点儿怀疑刚刚喝的是不是不是酒,而是蜜了。
不然……他这心里怎么那么甜呢?
腻歪的一句话,逗得不少人笑了起来,气氛顿时也轻松起来,惹得王子凯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王子凯心道:小景可以啊,没两下就打入了对方内部,以后沟通这块方便了。
王子凯心里欣慰了片刻,接着又和旧民话事人舌枪唇战,为利益争吵。
旧民是有功的,自然不能亏待有功之功,但是王子凯要做主,也不能让旧民拉着走。
他不可能全部都顺着旧民这边,只能答应一部分,然后说服旧民这边。
第二顿晚饭一直吃到深夜,因为时间拖得太晚,景行之又饿了,还真的吃了一碗饭再走人的。
离开豪远楼,一出门就是兵马接送。
安全回到府衙,王子凯又留下了景行之。
“旧民这边谈得差不多了,他们没有宁将军的纸面证据,只有空口承诺,随便我们拿捏。”
王子凯有点语重心长:“但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明日里挑几个府衙进做事,回头迁民京城的名额也给几个。”
“王大人想得周全。”对于王子凯的安排,景行之觉得每个都合心。要是换了他,也是如此行事。
“那帮子异族就让人头疼,到底不是我族之人,其心不在我朝!”
王子凯摇头感慨,手指头摁在太阳穴上轻轻揉搓。
“王大人要重拾旧本事吗?”景行之问道。
王子凯提到明日挑几个进府衙,怕是府衙急着开,这么急慌慌地开府衙,接下来动作不小。
而他的老本事断案,既能立威,也能分化异族,还光明正大,简直完美。
砍几个罪大恶极的,威名就在普通人中立起来了。
然后砍人的时候用点技巧,砍这家的,不砍那家的。
如此一来,这家的免不了怀疑:大家一起干坏事,怎么就砍我家的人?是不是你们偷偷地背着我家,投靠了姓王的狗官!
王子凯惊讶地挑眉,笑着问:“你倒是聪明,要不要跟着本官学学断案的本事啊?做青天大老爷,升官可快了!”
什么升官,分明就是调侃景行之。
大家都升官,只有他没份!
景行之生气了:“不学。”
“那你干什么?”王子凯想想自己带来的人,管大小事的都有。
景行之倒是可以管教化,可现在城门都关着,乱糟糟的,能教化个鬼。
“我?我先管后勤吧,城里缺水缺得厉害,我带人出去运水,然后找找水脉。”
景行之他们住的是府衙,算是城里很不错的地方。但就是府衙这条街,不过两口井,可想而知其他地方的民众过的什么日子。
王子凯也是个做惯大官的,用水都扣扣搜搜可不好受。
他连忙点头:“不错不错,你且去找水。然后我唱白脸,你嘛……□□脸!”
******
“算他老王有良心!”
景行之趴在枕头上,把老王指使他喝酒的事交代了一通,最后说到红脸白脸总结了这么一句话。
柳方趴在他怀里:“谁让你那么厉害,别人都喝不过你。”
景行之被夸了一句,内心的分享欲蠢蠢欲动。
但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把自己作弊的法子说出去。
他可是还想着,哪天趁着小方方高兴了,把小方方喝醉,和醉酒的小方方一起快乐玩耍的。
景行之心虚地谦虚:“一般般,一般般。”
然后他转移话题:“我和老王说了,明日去运水回来,也找找水脉。为了低调点,水脉要慢一点。”
景行之想要找哪儿有水,自然是方便得很。
可他不能太神奇,太神奇容易出事,神奇一点点就好了。
柳方想到运水的事,动脑筋道:“现在的运水车,是不是卖水的那种?
我们用城里的运水车,忙得过来的话,倒是可以低价卖一些水。
我下响出去转了转,封城太久,城内水贵得不行。”
景行之点点头,想到自己的任务,抱紧怀里的大宝贝:“你说,我让他们每天认几个字,背几句圣人学说,通过的给水,怎么样?”
“哈哈!妙!”柳方笑起来,再从自己的角度分析,“但为了保持运营,还是得低价收费。”
景行之点头,偷笑道:“嗯,到时候就说都是老王让他们干的。”
反正老王同志都牺牲自己唱白脸了,不如唱到底。
柳方笑出声:“你好坏啊!”
景行之先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反应过来。
小方方,你这样污蔑我,我是要干坏事的!
“那我们晚上再用点水?”
*****
头天晚上干完坏事,家里的水所剩无几。
景行之心想自己担负重任,第二天早早地起了床。
起床干的第一件事,是捂住儿子想要啊啊啊的嘴,抱出去解决需求。
等小阿灯放空了自己,喊一声,下人送上羊奶来。
景行之抱着小阿灯喂奶,一边喂奶,一边跟儿子嘀咕。
“昨晚上你不太乖啊,小老弟。半夜里醒过来,吓死你爹了。”
“啊?”
喝奶的小阿灯抽空回应一下他爹,并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干什么了。
“算了算了。”景行之无奈,“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你要叫阿灯了。
原来不是那晚河灯太美,而是你的命运——注定和灯火不离。”
小电灯泡,可不是阿灯嘛。
但自己的儿子,就是黑夜格外亮堂也只能咬牙养着了。
小孩觉多,等景行之喂完奶,阿灯吐出两个奶味泡泡,没一会就阖眼睡去了。
景行之把小孩裹裹,放到床边的儿童小床里,让屋子里一大一小都安心睡觉。
操心完了儿子,景行之这才飞快地洗漱。洗漱完了,他换了干净官服,带上能干的庄哥出门打工。
汪庄跟了来定北,书娘却是回了汉北府。所以庄哥又成了一个人,想想还怪孤独的。
还没到衙门,景行之骑着马,慰问汪庄:“庄哥,你昨夜睡得好吗?”
然而汪庄就睡在隔壁两间房,他又是练武的,五官敏锐,昨夜什么都听见了。
汪庄看着景行之,目光冷漠。
……你还是人吗?!
“挺好。”庄哥咽下了想念小娘子的辛酸。
“那就好。”景行之拍拍庄哥的肩,“嫂子说了,过阵子就来看你,不用想太久。”
这还算句人话。汪庄点点头,道:“她说三个月,没多久了。”
他们从京城赶路到定北可花费了不短的时日,一开始的三个月还真没多久。
景行之看着硬汉庄哥一秒变成倒计时,不由得笑了。
纵你如钢似铁,也是绕指柔。
汪庄似乎觉得这个笑,挑衅到了自己。
他开口道:“景大人,下回回家再给阿灯喂奶吧,一身奶味儿去当差,不大好。”
“不会吧?我喂了阿灯换了衣服的啊!这是后面穿的衣服。”
景行之抬起袖子闻来闻去,奈何他整天和小阿灯待在一起,闻不出来自己身上什么味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奶味者,闻不出。
景行之抬头,一脸不信地看着汪庄:“庄哥,真有啊?”
汪庄点头:“真有。”
“但是早上柳方要睡觉。”景行之陷入苦恼。
走到衙门门口,景行之终于想到了好办法:“庄哥,明日你来给阿灯喂奶啊。多抱抱小娃娃,能早点生娃娃的!”
汪庄想说不要,可又有点心动。
小娃娃嘛,长得像自己不好,还是像小娘子的好。
汪庄点点头,讨价还价:“轮流喂。”
“好。”
两个家庭妇男自以为解决了问题,脑子一点儿没忘“两身奶味”上想。还都以为,是端了奶碗,靠近了奶源,身上才有奶味。
******
说说笑笑,景行之从府衙办公的正门进去了。
府衙到处都是人,随行官员挑的都是有经验的,打惯了各种“大仗”,有条不紊地一份负责几处,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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