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就明日。宜早不宜迟, 为百姓计, 辛苦行之了。”王子凯说到这,止步, “你自己回去吧, 老夫就不送你了, 我忘了个东西。”
景行之看着老王无情的背影,愣住。
用完我就丢,老王你好无情!
景行之觉得自己的小心灵受伤了,急需回家寻找治疗。
而王子凯转过头, 又往牢狱最里面走, 他面上褪去刚刚的轻松,尽是严肃。
绿眼睛不仅交代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还交代了城中仅有的知道参场消息的人。王子凯不想消息泄露,防守消息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斩草除根。
于是几道血光闪过, 牢狱又走了几个人。
绿眼睛闭上眼眸, 神情愉悦,也不知道醉酒梦里梦到了什么。
王子凯站定,眉头轻轻地蹙起。不过片刻后, 他又调整好了心绪,朝着外面走去。
******
傍晚时分。
景行之捧着奶碗,开心地拾起给自家崽崽喂奶的差事。
好几天没喂,都有点想念呢!
景行之一边喂奶,一边念叨:“阿灯啊,你想不想爹啊?”
小孩觉多,景行之早出晚归,常常走的时候阿灯在睡,回来的时候阿灯也在睡。
阿灯“阿噗阿噗”地笑着应声,奶香气弄得景行之都有些饿。
景行之有些好奇地看向奶碗,拿起小勺子舀了一点点。
小阿灯张开了嘴,表情雀跃。
但是景行之的手朝着自己嘴的方向去了,小勺子里的奶进了他自己的嘴。
“啊呜呜呜!”
吃的被抢了,小阿灯瘪了嘴,皱着眉头,朝着阿姆看过去。
景行之听得耳边惊天动地,反应超快地捂住了儿子的嘴,然后心虚地回头看柳方。
一回来就欺负儿子,景行之感觉皮过头,像是干错了事,怕被训。
柳方正美滋滋地喝着鸡汤呢,扫父子两一眼,大气道:“别抢,够喝。我前几日又买了三只刚下崽子的母羊。”
家里本来有两只羊,现在总共五只。别说两个人喝奶了,就是全家也够。
景行之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涌起经典致命问题——我和你妈掉水里,你要先救谁。
他憋着笑问道:“那要是只够一个人喝呢?要给谁喝?”
柳方先是一愣,然后挑眉……
这是什么魔鬼问题?
但不等柳方回答,那厢小阿灯许是听懂了,心里涌起危机感。
小小的身子往前一扑,就朝着奶碗倒了过去!
奶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奶!
小阿灯半张脸泡在奶碗里,呼噜噜地喝了起来,自力更生。
柳方低头一看,笑疯了。
景行之才是真疯了,果然这种要命问题不能问,一问就出事,儿子都看不过眼了!
他扒拉出来儿子疯狂的小脑袋,赶紧把奶碗放远。
“爹真不抢你的奶!真的!”
“咕——”
小阿灯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奶,板起小脸,瞪着干净的眼睛倔强地看景行之。
柳方看着儿子的小脸蛋,火上浇油:“你看阿灯的脸,像不像在说——绝不让你抢我这口奶!哈哈哈哈!”
景行之委屈:“阿灯啊,爹真的不抢你的奶……”
小阿灯“啊啊”两声,清亮的大眼睛里都是狐疑。
景行之点头:“真的!”
景行之做完保证,那厢儿子眨巴眨巴眼,眼看就相信自己了,他心里小松一口气。
但生活总是起起伏伏,这口气没彻底松下去,又绷起来了。
门边上,王子凯带着笑意问:“抢什么奶?你老大一个人,还抢阿灯的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子凯身边站了好些人,都一脸笑地看着景行之。
景行之抱着儿子,心道完蛋!
他的一世清名,就要毁于这一口奶了。
抢奶状元景同知,就问你怕不怕?!
景行之努力摆出正经脸:“没没没!逗小家伙玩呢。”
然后景行之宛如推销般抱起自家阿灯,让门外边的同僚们看到自家阿灯漂亮的小脸蛋:“看!我们家阿灯可可爱了!”都是儿子太可爱的原因。
但小阿灯刚刚以脸抢奶,半身都是飞溅出去的奶,下半张脸也都是奶渍。
可爱是可爱,却是坐实了抢奶的激烈,于是外头笑声更大了。
就连王子凯都没绷住,看着小娃娃懵懂的目光心里软乎成一片,面上笑了起来。
随行的官员里自然有带孩子的,可要是论小,还真没比阿灯更小。
乖巧时期的幼崽总是容易得到怜爱。
连续忙碌的人这会儿站着瞧着,腿脚也不累了,就只看景同知给小娃娃喂奶,也很舒心。
而景行之觉得自己当面喂奶,一口没碰,能证明自己确实不抢儿子的奶,心情也很好。
总之就是高兴的一天。
******
第二日。
景同知又要忙碌起来了。
景行之带上了十几号人,先往城中去找人。
景行之打算借着找水源这事的名头,行看参场的事实。对王子凯,景行之就是这么说的。
不过事实上,景行之打算两件事一起干了。他打算找两三只打井找水的队伍,然后从中选一只,重金聘用。
因为是重金,所以要好好挑选。如何好好挑选呢?当然是让这两三只队伍比试一下谁更厉害,比如谁挖井挖得好结实、挖得快、挖得深。
比试的场地,就定在城池外头二十米外,景行之圈出来的地盘中。如此一来,在城门口找水源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而景行之带着人跑到外头去,去找参场。
据绿眼睛交代,参场里这季节就十来个人,而且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所以景行之带上能保密的人,再带上几个□□袋,就可以出发了。
在城里找出三只挖井队,金灿灿的金子让人晃眼。
为了金子,三家也不说这个新大人笨蛋,生怕得罪了景行之。要知道比试也可以把人拉去外面真的找井干活啊,何必在城门口浪费时间!
谁不知道,虽然大家用水节省,可城里水早就用得差不多了。要想找到新的地下水脉,估计要跑老远地方去找。
三只队伍内心把新大人当成不知事的小傻子,互相监督,谁也不让告诉景行之,就在家门口轻松地干起活来了。
而景行之则画下了圈圈,也不监督,带着人骑马往外边跑了,动作飞快。
要不是景行之跑得快,城里的老百姓都想提醒这位年轻的、没经验的大人,打算教教他怎么找水源。
可这位好心大人跑太快,大家也没办法,只能在城里面,看着好心大人远去的背影,期盼这位大人好人有好运。
一个往东区走的人道:“这位大人心倒是好,可一点儿也不懂我们定北啊!让他们挖井的,在城门口忙活,能挖出什么来?”
另一个道:“也不妨事,就是白费一点人力。先挑了人,再去外头挖就行了。”
“对啊,景大人不是自己去外面找了嘛,肯定能找到的!”
东区的人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可是他抬头一看,搭话的几人一个都不认识。
有个人甚至抬头看了眼路,一脸懵地往回走了。敢情这位……还是说话走错路的。
景行之可不知道好些人惦记自己,他带着人在路上都没停留,直接朝着山奔驰而去。别说找水,那疾驰的速度快得路上有水都看不清。
奔波大半日,终于到了山附近。
“往后两座,再过了一座大荒山,后面的小荒山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景行之看着简单的地图道。
汪庄也看向地图,眯了一下眼,然后道:“这边山连山。翻山过去更快,能省半天功夫。”
“三座大山呢?”景行之看看汪庄,“庄哥,你问过城里老人,以壮年男子的体力来说够吗?”
“去没事,回程不歇息的话可能会很辛苦。”汪庄说着,摸了摸马脖子。
景行之看看自己这边,个个都是壮汉,就道:“翻山快,辛苦大家伙了!”
说翻山就翻山,留下一个人看马,剩下的人沿着山路走得飞快。
天快黑的时候,一群人汗淋淋地抵达目的地,趴在山窝窝处,口子咬着冷硬没香气、也没什么味道的饼子,恢复体力。
景行之给自己灌了两口水,抬起袖子擦擦脸,作弊地感知着山上的情况和人头。
感知完了,景行之体内真气空了大半。
“酒后吐真言”的绿眼睛没骗人,山上满打满算就十个人,还有两个气息弱得厉害。
瞧着景行之脸色不怎么好,汪庄瞧着不放心,偷偷问他:“怎么了?有哪里不对?”
景行之摇头:“没事。”只是他猜测一点不好的。
等到众人吃饱了,体力恢复得差不多。
景行之开始动员鼓舞:“上山,翻过去就是参场!回去每人两根大人参,十两白银!”
都是男儿,谁不敢想干点大事?众人揣好没吃完的饼子,于暮色中安静前行,心中却是热火喧嚣。
第110章
热火一直燃烧了两刻钟, 最后歘地被意外扑灭。
十个人,里头八个异族男人。这八个男人轻易被抓住,三两下捆起来,抹布堵嘴。
可剩下两个,一个女人,一个哥儿……衣不蔽体, 听到动静只会瑟瑟发抖, 连惧怕叫喊的本能都遗忘了。
误打误撞推开门的汉子看清屋子里头是什么,就“哐”地将门关上。
“大人, 里头有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应该是哥儿, 不是异族人……没、没穿衣裳……”
男人赤红着脸, 结结巴巴地说着话。剩下的人傻眼地看向他们的老大,景行之。
景行之被看得很是为难,他心里有些沉重,没想到瞎猜的是真的。
男多女少, 想想也知道可能会发生多糟糕的事情。屋子里头更是证实了景行之的猜测。
直到听到里头响起细细的抽泣声, 景行之吩咐道:“去别的房间找两套干净的衣裳,再弄些水过来。”
然后景行之看向队伍里的人,想看看谁能说善道一些,可以去哄哄人。
汪庄冷硬一张脸, 明显不是会说的, 粗气粗声直接可以去吓人了。同汪庄站在一起的几个汉子也是板着脸,一脸抗拒地不去看景行之。
最后景行之把目光落到那推门的汉子身上:“你去门口,说一下我们不是坏人。等会让她们穿上衣服, 跟我们一起离开。”
附近都是荒山,没有人烟,留在这山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撞上野兽,跟着他们回去倒是更安全些。
不想那汉子猛地摇头:“大人,我、我我不会说话。”一边狂摇头,这人还退开了三步。
景行之看看这个,这个逃避他眼神,看看那个,那个也低头,好像地上长出了宝贝一样。
景行之正苦恼着,去找衣服的回来了。
于是重任就交给了找衣服的,但是找衣服的也是个糙汉子,连门都敲不开……
找衣服的转过头,也学着其他人,看向了景行之。
不管自然是最轻松的,回去也不用多带两个人,引得其他人疑惑。
可在场这么些人,做不到。
景行之没办法,自己拿着那衣服上去敲门:“那些人已经被拿下了。我们是定北城来的人,现在定北已经归属李朝。等会我们收完了山上的东西,会连夜下山。”
景行之说话的语速放得很慢,尽量保证里面两个人能够听得清。
“现在我放两套衣服在门口,然后我们去别的地方收东西,你们愿意跟我们回定北,就穿好衣服自己出来。不愿意就算了,会给你们留刀和弓箭。”
说完了,里头没动静。
景行之把衣服放下,然后带着人去参场其他处的屋子里搜刮。
收参场的人也兼了采参的事,不少处理过的人参都被放在屋子里。景行之在领头一个异族的屋子里,不仅搜出了百年老参,还搜出来了数额不少的金银。
屋子都搜刮完了,终于看到两个穿着男装的空荡身形。女人和哥儿完全撑不起衣服,实在太瘦了。
犹如惊弓之鸟,两个人瞪着眼睛,警惕又慌乱地看向新的一群身上麻袋鼓囊囊的男人。无疑新的这群男人,依然让她们惧怕。
景行之扫了一眼,也不多看,直接道:“再等下,我们去处理了异族人。马上就走。”
话音刚落,汪庄从队伍里走了出去,手里刀光铮亮。
听到景行之的话,再看见汪庄手里的刀,那瘦骨如柴的女人忽地出声:“等等!我、我们也去!”
女人说完这话,回头看了一眼哥儿。那哥儿点点头,握住了女人只剩骨头的手腕,问景行之道:“大人,我们能去吗?”
景行之听见那粗粝的声音一愣。
在女人殷切迫切带着凶意的目光中,景行之想了想,点了头,递出自己手里的刀:“去吧。”
女人抢似的从景行之手里夺过了刀,刀入手,她咬牙看向汪庄。
汪庄皱着眉,带着两人走进捆绑了异族男人的屋子中。
不晓得一共响了多少声的“噗噗噗”,声量词也无法形容那种耳闻刀刺入血肉的真切感觉。
反正听得外头站着的男人都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站成了一团,躲到了景行之身后。
景行之不知道自己做对了没?
但发泄欲望,和强憋着,他觉得合理发泄港口。里头的人虐待这女人和哥儿,该死。
一刻钟后,汪庄领着两个人出来了。
女人气喘吁吁,靠哥儿扶着,可眼神凶狠,手里的刀滴着带着腥味的血。
哥儿扶住女人,出来后从她手里抽出了那刀,对景行之道:“多谢大人的刀,还你。”
景行之收了刀,插进刀鞘中。
99/122 首页 上一页 97 98 99 100 101 10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