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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钿(古代架空)——迷幻的炮台

时间:2020-06-28 17:45:55  作者:迷幻的炮台
  他嘴唇微动,无声地问晏昭和,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陛下恕罪。”晏昭和道。
  他从未这样对待过晏昭和,正如同晏昭和没有这样被对待,反而让洵追打得措手不及。
  晏昭和还保持那个姿势,洵追绕过他进屋,关门前又道:“朕累了,晚膳不必送上来。”
  “是。”
  男人在门外这样答道。
  晏昭和用一颗核桃将他小腿打出淤青。
  “嘶。”洵追站在桌边,小腿抬起,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去掀裤腿。
  晏昭和这力道根本不像是人做出来的力道,只这么一小会小腿便由泛红逐渐转为淤青。待到下午,小腿这一片恐怕就不能看了。核桃大小的淤青,只用指头碰碰都觉得那处皮肉发烫,神经怦怦直跳。
  洵追打了个哈切,手背抵上额头,低声无奈道:“太狠了。”
  大约是晏昭和这一颗核桃打通了洵追的任督二脉,当晚洵追没下楼吃饭,晏昭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当洵追还在生气。知道第二日日上三竿洵追还是没出来,昭王终于发觉不对劲,连忙上楼去查看。
  “要是下午再发现,我能给昭王殿下换一个脑子被烧坏的傻子。”宋南屏用湿帕子擦拭洵追不停出汗的额头,吩咐药童去寻些酒来。
  俞聂生坐在床那头,搅拌好碗中的药膏,用小木棒一点点涂抹至洵追小腿完全发青的伤处。俞聂生用手比了比伤口大小,问宋南屏这是拿什么伤的?
  “核桃。”宋南屏说,他见俞聂生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自己,又道:“我也不信。”
  可昭王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昭王亲自来找他,请他去楼上一趟。宋南屏还以为昭王是要问他瘟疫的事情,没想到直接将他领进洵追的房间,请他医治洵追。
  晏昭和来时的神色太镇定,镇定到宋南屏几乎想不到洵追病得这样严重。
  少年脸色通红,应该是发烧身体太烫,身上衣衫凌乱,被子倒是好好盖着。本来洵追的皮肤就白,染上不自然的红色后更是像只煮熟的虾子。
  宋南屏冲上去为洵追把脉,“多久了?”
  “他说从昨天洵追回来开始,一直到今早。”宋南屏想起晏昭和那张脸便生气道,“要是真的烧成傻子怎么办?”
  现在瘟疫又这样严重,洵追身体本就不好,必须好好注意不要让他感染瘟疫,现在这幅模样抵抗力更弱。
  俞聂生叹道:“昭王殿下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不好受能把人打成这样吗?”宋南屏一拉被子,露出洵追的小腿,他还用手比了个伤口大小。
  宋南屏心里也忐忑,洵追虽然是他的朋友,可更是天下的皇帝,如果在他手上有什么不好,那他就是天下的罪人。
  “昭王殿下已经派人去找庄主,陛下一定会很快痊愈。”
  “不见得。”宋南屏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立即岔开话题,“我在这看着,你先去忙。”
  俞聂生为洵追盖好被子,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不见得。”
  “你。”宋南屏欲言又止。
  “如果累了就换我。”俞聂生带着药膏离去。
  薄阎来得迟,傍晚洵追烧稍稍褪下去一些。他一来,照顾洵追的人都得退下。俞聂生坐在堂下和宋南屏一同剥核桃,雪白的核桃仁盛放在小碗里。俞聂生只剥不吃,倒是宋南屏剥会吃会,开玩笑说今日又能聪明,一会回房背背医术。
  “小爷,庄主传您上去。”俞聂生身后传来药童的声音,这个药童叫做双芍,是薄阎手底下最得力的孩子。
  双芍在俞聂生上头前特意提醒,今日庄主脸色不太好。
  薄阎经常来这间医馆,他经常住的房间是二层最后一间。
  俞聂生镇定自若地开门走进去,薄阎正站在衣架前更衣。
  俞聂生快步上前接过薄阎的外衣,薄阎瞥了眼俞聂生,少年低眉顺眼看着格外乖顺。
  “情况如何?”薄阎道。
  俞聂生:“患者用药后症状初步缓解,但还是伴随高热不退,这都是预计在内的。”
  “新患者呢?”
  “染病人数没有上个月快,前天一名产妇顺利生产,统计药材的时候耽搁了些时间,不过现在都已经整理好,庄主如果想看我现在取来。”
  薄阎上半身裸露,俞聂生回头去找柜子里的衣物,薄阎看着他道:“还有呢?”
  俞聂生只顾寻找衣服,没有听清薄阎的话,待他找到薄阎经常穿着的衣服后转身,面前一黑,整个人撞进薄阎怀中。
  男人的皮肤与他的面颊贴在一起,俞聂生眨眨眼,薄阎胸腔振动:“很痒。”
  “那一会我去把睫毛都剪掉。”
  薄阎沉默很久才道,“算了。”
  俞聂生轻轻推开薄阎,将怀中抱着的衣物展开披在薄阎肩头,“这次查账账目有点不太对,我拿不准主意,本该回庄请庄主看看,正巧庄主来这,赶早不赶晚,我这就去取账簿来。”
  账簿都是提前整理好的,俞聂生找到后带着账簿重新回到薄阎身边,薄阎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看神,俞聂生放下账簿后薄阎指着他手上的纸问:“这是你给陛下开的药?”
  俞聂生摇头,这是宋南屏为洵追开的药方。
  “你看过吗?”
  “看过。”
  俞聂生不敢多说一句,垂着眼避免和薄阎对视。
  “回去自己领罚。”
  “是。”俞聂生答完转而又试探道,“能换吗?”
  “庄主您说过,可以换的。”
  薄阎没动,而他面前的少年身体肉眼可见地发颤,可解开衣带的手指很稳。他拢着挂不住的衣袍,眼底水雾腾起。
  洵追这病来的快,去的可就没那么迅速,足足昏睡了三四日,每到晚上便会说梦话。宋南屏只守了第一夜,告诉晏昭和洵追会讲胡话后,接下来的几日都是晏昭和亲自守夜。
  洵追清醒后不肯喝药,晏昭和每喂进去一口,他都立即咳嗽着吐出来。
  手腕更细了点,皮肉包裹着的颧骨更突出了点,只是因为低烧,嘴唇格外红。洵追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头,晏昭和在的时候便紧紧闭着,晏昭和一走他就睁开,一眨不眨只盯着一个地方。
  这种状况一直到宋南屏送药上来时说上次那个产妇来找。
  “我说你还病着,那位夫人说想上来看看。”
  洵追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在宋南屏手上写,“安顿好,我怕给孩子过了病气。”
 
 
第四十六章 
  少年指尖冰凉,晃晃悠悠写完后,宋南屏捉住他正欲缩回被窝里的手。顺着晶莹指尖,从纤细的指尖摸上去,宋南屏皱眉,怎么还是这么凉。
  “冷吗?”宋南屏问。
  洵追轻轻摇头。
  与其说是冷,不如说早就习惯,神经稍微有点迟钝。
  宋南屏叹气,“我真怕你病倒在这。”
  不是已经病倒了吗?洵追反握住宋南屏的手腕,慢慢捏了一下。
  许茵茹的事情晏昭和知道不多,是洵追自己揽下的事,他着人将母子二人安排至医馆后院居住。贺知平倒是机灵,洵追不允许他靠近,但洵追前脚进城,后脚他便派人调查。晏昭和还没来得及问时,贺知平已将事情原委双手奉上。
  晏昭和这几日虽和洵追共在一处,可洵追仍然不与他说话,只当是空气或是陌生人。贺知平呈上来的也自然是当着洵追的面看,洵追盯着那张纸不放,晏昭和知道洵追想看,偏偏以不曾察觉的态度吊着洵追。
  洵追使劲盯久了便觉得头疼,有时看着晏昭和的脸都觉得发昏,闭眼缓一缓又能好些。
  等到傍晚,洵追终于逮着晏昭和下楼用膳的机会,他撑着床沿坐起。好几日未起身,骨头好似散架一般,动一动都噼啪想,洵追靠在床头轻轻吐气。他手腕没有力气,现在这个样子已是尽力,再动一步恐怕都要对着地砸下去。
  那张纸就在桌子上,可就好像是天涯那么远。
  他重新挪回去,泄气地闭眼,一会俞聂生来送饭,让俞聂生帮自己拿来看。
  直到晏昭和带着饭上来时,洵追还抱有一丝侥幸。
  “俞少爷今日要去采药,医馆内其他人伺候不了陛下。”晏昭和将粥吹温道,“宋大夫喂饭太着急,上次将陛下呛着,臣想陛下也是一定不愿意让宋大夫来的。”
  洵追闭眼冷笑,直说只有你不就得了?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
  “陛下总是不看臣,难道臣毁容了吗?像您同胞兄弟一般丑陋,才不肯睁眼。”
  这话说得又绝又毒,还带着洵追平日与晏昭和耍横后被教训后的委屈。洵追被他这句话堵得难受,恨不得立即起一身鸡皮疙瘩。昭王吃错药还是怎么的?竟反常至此。
  定是王公公那多嘴的向晏昭和说他被李崇李赫吓得冲出殿外,他只对王公公说过他一睁眼看到两个容貌丑陋的男人胃里泛酸水,恨不得将此二人的脸剥了喂狗。
  “陛下就算不想看臣,也得睁开眼吃饭,吃到鼻子里怎么办?”
  洵追放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攥紧,眉心紧蹙。
  晏昭和将小菜夹一点放在盛着粥的白瓷勺中,“陛下知道饿死鬼什么样子吗?薄薄一层皮包着骨头,用刀一划就能看到白骨。瘦脱骨的模样陛下大概是没有见过,城外就有,一会着人去找一个来,好给陛下开开眼。”
  “晏昭和!”
  洵追忍无可忍,胸口剧烈起伏,哑着嗓子吼道。
  可他吼罢正欲继续大骂时,看到晏昭和的模样哑然。
  男人俊朗的面容上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新鲜血红的伤疤,从眉骨到太阳穴,用额边的发挡着,如果不是他低头,根本看不到。
  此伤疤正好与他在灵疏寺时看到晏昭和眉间伤痕重合,又伤在一处。
  洵追皱眉,晏昭和将勺子凑在他唇边,“陛下吃点,好多些力气生气。”
  男人温和的声音配上这幅伤,洵追的气一下子倒不知该怎么发泄。只能尴尬地装作无事发生,晏昭和给他喂几勺就吃几口。
  一小碗粥见底,晏昭和拿帕子来为洵追擦嘴角的米粒,洵追勾住晏昭和的袖口,晏昭和手没停,继续轻柔的将洵追唇角擦干净。
  “什么时候?”洵追食指在晏昭和掌心中写,其他四指握着晏昭和手腕处骨头最突出的那部分。
  在等待晏昭和回答的同时,他忽觉晏昭和似乎也瘦了。
  手腕以前没这么硌。
  “昨日巡视时不小心。”晏昭和道,“薄阎处理过,很快就能好。”
  “骗子。”洵追立刻写。
  晏昭和摇头,“比起陛下的健康,臣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晏昭和说得轻巧,可洵追知道晏昭和的武功在楚泱之上,朝内的武将更是没一个能比得上他。能伤得了晏昭和的,他几乎想不到会有谁。
  幼时晏昭和为了保护他,会来不及反应而以身挡刀,但这是晏昭和一个人出去,还带着那么多府兵。
  晏昭和像是知道洵追在想什么,为安他的心道:“人外有人,所幸臣还有抵抗之力。”
  “陛下放心,都已安排妥当,不会对陛下的安全造成威胁。”
  不,不是这样的。洵追垂眸,拇指按在晏昭和的脉搏上。
  “陛下养好身子才最重要。”
  “晏昭和。”少年的声音轻飘飘落下。
  “疼不疼。”
  晏昭和摇头。
  大约是方才吃的粥起了效用,洵追这次起身轻松地多。没靠晏昭和的帮助,自己缓慢起身,又离晏昭和近一些,二人面对面。
  他抬手正要触碰晏昭和的眉骨,却被男人的手按住,“陛下。”
  “疼不疼。”他重复。
  他面前的男人这时居然还能笑出来,晏昭和弯眸,“不疼。”
  你说不疼就不疼吗?
  洵追苦笑,自己又不是没有伤过脸。无论身体哪处被刀剑划,就好似十指连心,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哪里有这处疼那处不疼的。
  再迟钝的人都会痛。
  “疼不疼。”洵追再次问。
  他眼中的说不痛的男人终于轻轻点了下头,哪怕这个动作只是瞬间,可洵追自信一定能抓住。
  “疼。”
  “对不起。”洵追道歉道。
  “陛下病倒都是臣下办事不利,但受苦的总归是陛下。”晏昭和说,“陛下不需要道歉,是臣疏忽。”
  洵追在晏昭和掌心写:“你一直在道歉。”
  你有没有一次为自己抓住过什么?
  如果自己早早看到晏昭和的伤,是不是就能少气他些。
  临走时晏昭和走到房门口,忽然回头问还没睡下的洵追,“臣想向陛下告假一日。”
  洵追点头,晏昭和弯眸:“谢陛下。”
  事后想起,晏昭和这人简直太会抓时候,适当示弱也是某种能让洵追安分的办法。
  最终也没看贺知平的告密,但哪怕此刻放在洵追面前,洵追也没了之前的好奇。没用处的告密,也只是当做废纸处理。
  放弃之余,洵追并没有彻底无视贺知平的做法。
  地方知府,都是通过朝廷每三年的科举考试层层选拔,留下的也均是极富有才干的人。本朝历来对考试颇为重视,未曾出现重大失误,每年也会派遣官员暗中探访。南方繁华,繁华之处多苟且。官场上的事,没人敢说未曾贪污未曾失误,只是没耽搁正事,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这样你知我知的糊弄过去。
  不像是百姓的父母官,模样倒像是某种走狗。
  名字起得好,贺知平,乍一看以为是什么儒士。
  “白瞎这个好名字。”洵追无声道。
  一大早宋南屏坐在廊前惊奇,“我开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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