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楼寒的手比他的想法动得更快,几乎是突然之间暴起,穿过中间碍事的其它人,一把抓住刚才那个柳少爷,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眸少年到底哪来这么大力气,用力到指甲直接嵌进肉里,让那位柳少爷的脖子上立马就见血,那一道道淤青指痕让人光看着就心惊。
“愣着干什么!快……快救、救我!”柳少爷的脸因为缺氧变成猪肝色,那一刻他是真感觉自己要死了。
这下子,周围的人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冲上去按住沈楼寒,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柳少爷从他手底下扒拉出来。
柳少爷该庆幸,现在的沈楼寒只是个身体还未长开的少年。
要是换成上辈子的沈楼寒,那柳少爷的脖子早该连带着脊骨一起碎成十几截,根本不会有喊叫的机会。
“咳,咳咳。你这泥腿子发什么疯!活腻了吗,竟然敢对我动手?”柳少爷以前哪受过这种委屈,这时候见沈楼寒被制住,立刻破口大骂。
骂着骂着上了头,柳少爷似乎认出了沈楼寒,顺口就高声嘲讽道:“哟这不是陆长老那位徒弟吗?听说你就是个勉强入门的中品灵根,倒是正好破锅配烂盖正好。”
原本因为突发情况而变得乱糟糟的青云台,这一瞬间忽然沉默了。
只听“啪”的一声,原本还趾高气昂的柳少爷哀嚎叫一声,忽然重重摔在了地上,表情痛苦地捂住了下半张脸。
他嘴上挨了什么东西一下,此刻脸上横亘着一道血痕。
柳少爷痛得厉害,又一时间被打蒙了,这下子完全口不择言起来。他捂着嘴发狠道:“是谁,谁敢打我?小心我让人断了你的手脚!”
周围的人一片沉默,就连柳少爷先前那堆狐朋狗友也眼神闪烁,不敢接话。
“是我打的。”
循着这道冷淡的声音望过去,只见廊桥上走来一个青年。
他一袭墨白双色的道袍,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环佩,甚至连衣衫上的门派纹饰琼鸟也换成了低调的暗纹。
眉眼锋利,薄唇如刀,每一处都棱角分明。
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刚被淬炼过的利刃,干净而凛冽。
他是剑歌峰峰主,谢折风。
他背上的长剑并未出鞘,手中是顺手从青云台上折来的竹枝。
只见谢折风眼神一沉,手中竹枝微动。众人都还未曾看清发生了什么,柳少爷的脸上便又多出了一道血痕。这回连牙齿都被打落了两颗,被柳少爷哇的一声连着血吐了出来。
两道血痕一左一右交错起来,像是在那张嘴上划了个叉,既凄惨又滑稽。
“狂妄之徒,该罚。”
作者有话要说:
【当神创造沈楼寒的时候:
首先要有张帅得让人合不拢腿的脸,有魔神一样强大的力量
然后加一些悲惨的身世,再加很多坎坷的经历,还要掺进一部分黑化元素
最后再来一点对师尊复杂的感情……卧槽,一不小心全倒进去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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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家
谢折风扔掉手中的竹枝,对这群公子哥儿道:“每人二十戒尺,自己去戒律堂领罚。”
公子哥儿们一听立刻鬼哭狼嚎,跪地认错求情。
结果谢折风漠然一垂眼,道:“三十戒尺。”
这回公子哥儿们连求饶也不敢了,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柳少爷抬下去,灰溜溜的跑走了,
谢折风解决完了这堆小兔崽子,又看了一眼沈楼寒。
沈楼寒虽然身上蹭得有些脏,但并没有受伤,手上唯一的血还是柳公子贡献的。
但他根本没打算和谢折风有交流,直接独自走到了一边。
上一世,琼山有两个年少成名、令世人惊艳的剑道天才。一个是参悟出太上忘情道的陆归雪,还有一个就是拥有先天剑体资质的谢折风。
剑歌折风,千秋归雪。
这两人本就是师兄弟,关系又好,所以世人口中便有了“琼山双剑”的称呼。
沈楼寒一直很讨厌谢折风,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讨厌而已。
谢折风见沈楼寒神情孤僻,身上也没受什么伤,也没准备多说什么。只是在沈楼寒准备离开青云台的时候,忽然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谢师伯找我有事?”沈楼寒冷着脸停下脚步。
谢折风没有回答也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朝身后望去,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沈楼寒有些疑惑,他顺着谢折风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陆归雪正慢慢往过走。
陆归雪的脚步很轻很缓,似乎每一脚都踩在云层上,没有实感。
配上他过于单薄的病弱身躯,就像一片薄薄的雪,要是有人离得太近或是伸手去碰,那雪便会消失在风里。
仅仅大半年时间,那场伤病就把曾经天之骄子变成了这样。就算是平日私下里揶揄过他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难免要生出几分怜惜。
陆归雪原本去了趟瑶华峰,正好遇到谢折风也在,所以等说完了话之后两个人就一起出来了。
走到青云台这附近的时候,谢折风察觉到这边有人起了冲突,便先一步赶了过来。
陆归雪走过来才发现,这场冲突的主角正巧是沈楼寒。他问谢折风:“这边出什么事了?”
谢折风短暂的沉默了一下,随后说:“没什么,有人打架闹事,已经罚了。”
谢折风的语气大多数时候没什么起伏,无论是问句还是感叹句,在他这里通通都是陈述句。
见谢仙君扯谎都扯得如此漠然,围观了全部过程的其它弟子欲言又止。
但看了看谢折风背后的长剑,再想想刚刚柳公子的惨样,决定把自己当成哑巴。
“打架?”陆归雪眼神悄悄朝沈楼寒那边瞥了一眼。
还好,沈楼寒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而且既然他还在好好呆在这里,说明刚才先挑事撩架的应该不是他。否则依谢折风的性子,沈楼寒这会儿也得去领罚。
陆归雪稍稍松了口气。
“嗯。”谢折风应了一声,无意再多讨论这件事,“你领他回去吧。”
陆归雪点点头,穿过人群朝沈楼寒走过去,其它人都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他在沈楼寒面前半蹲下来,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取出一方锦帕,轻轻握起沈楼寒的右手,仔细地抹掉指间沾上的血污。
陆归雪能感觉到,沈楼寒的手颤了一下。
他轻声地问:“有人欺负你吗?”
沈楼寒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自觉的攥住了那方锦帕。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压抑身体的颤栗——在与陆归雪指尖触碰的那个瞬间。
他很不习惯这种亲近的动作,尤其是和陆归雪。
但是沈楼寒还是忍不住微微低头,似乎能嗅到陆归雪指尖残留的荔枝余香,一丝一缕,淡淡地氤氲在空气里,是甜的。
陆归雪在千秋峰上闲着的时候,尤其喜欢甘甜的荔枝。
这过分甜美的气息,让沈楼寒体内的魔血又隐隐地躁动不安起来。
“师尊,没有。”沈楼寒看着陆归雪的脸想,他们哪是欺负我,是欺负你啊。
陆归雪听他这么说,联系一下沈楼寒总被同学找事儿的剧情,默认沈楼寒是嘴硬了。但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沈楼寒的手背,说:“我们回家吧。”
于是,沈楼寒就这么跟着陆归雪回了千秋峰。
琼山内的各处都有传送阵,只需要用记载了身份的玉牌就能随意使用。这原本是为了方便刚入门的新弟子,现在也方便了陆归雪。
如今陆归雪毫无灵力,别说是驭使飞剑或飞舟,就连驾驶难度比较低的灵禽都开始对他爱搭不理,突出一个嫌弃。
要是没有这些四通八达的传送阵,陆归雪可能就真的哪儿都去不了。
陆归雪身子虚,连带着走路也走得慢。比起从前御剑驰风的速度,他现在简直像只慢悠悠的树懒。
沈楼寒原本恭顺地跟在陆归雪身后,结果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并排。
他静静听着陆归雪语气淡淡问他一些琐事,偶尔还要顿一顿脚步,才能合上陆归雪轻缓的步伐。
夕阳从身后的方向照来,将地上的影子拉成长长的模样。
暖黄的光晕让沈楼寒有点晃神。
从前的陆归雪总是走得很快,正如他那把剑的名字一样,似掠水惊鸿,行色匆匆。
有时候沈楼寒跟在陆归雪身后,无论他追得有多努力,似乎都无法赶上陆归雪的脚步。但他不敢说,因为陆归雪不会有时间停下来等他。
他只能不断地去追赶,生怕什么时候迟了慢了,就被丢下了。
而现在,陆归雪就慢慢地在身边走着,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一尘不染的衣袖。
沈楼寒忽然感到有股宁静平和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开来,驱散了他胸腔里翻滚不歇的负面情绪,甚至想去碰一碰陆归雪在光晕下莫名柔和的轮廓。
他的师尊确实很美。
眉目浅淡,仙姿玉骨。
像是天穹上的月,似是孤山上的雪,高高在上,如临云端。
此刻月色渐暖,孤雪初融,眼前人仿佛是一场柔软的梦,从云端走到尘世,走到了沈楼寒的面前。
沈楼寒想,即使明知这是虚幻的温暖,他也难免于此刻沉溺。
等走完这段路,他就再也不会相信陆归雪的虚情假意了,就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陆归雪不会知道,就这么不算长的一条路上,看似乖巧跟在他身边的沈楼寒产生了多少纠结的想法。
两人到了传送阵前,陆归雪拿出自己玉牌在阵法上方一碰,传送阵运转起来,只见一道白光从眼前掠过,转瞬就到了千秋峰。
沈楼寒将刚才那些乱他心绪的想法都一并抹去。
现在的千秋峰和沈楼寒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在陆归雪养病的时候,云澜仙尊将自己洞府中的青玉莲台挪到了千秋峰,并且以青玉莲台为阵眼连通地底灵脉,构筑出一座长生阵。
原本是为了给失去修为的陆归雪延命,后来因为灵气过于充裕,连带着整座千秋峰都变得四季如春,温暖非常。
青玉莲台化作一方莲池,摆在院子里。
池中颇为空荡,只有一尾体型过于丰满的红色锦鲤,霸占了整座青玉莲台。
那胖锦鲤见沈楼寒走过来,忽然吐出一大串泡泡,鱼鳍趴在池沿上眼巴巴地看着外面。
沈楼寒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陆归雪知道这胖鱼是惦记着他之前的话,在这儿讨肉吃呢。于是他走到池边伸出手,俯身轻拍了两下水面,说:“行,等会儿就给你弄吃的。”
胖锦鲤高兴地摆了两下尾巴,溅起一片水花,沾湿了陆归雪的衣袖。
陆归雪也没有生气。
沈楼寒看着陆归雪逗弄锦鲤的样子,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真实了——原来陆归雪也可以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也可以无聊到跟一条鱼说话。
他眉眼间的情绪还是很淡,却让沈楼寒感觉不到疏离。
难道大半年前的那场重伤,真的可以让陆归雪改变成这个样子吗?
并不是不可能,沈楼寒在心中自问自答。
换个人去经历陆归雪这样的遭遇,恐怕会直接消沉下去,从此一蹶不振。未必能像陆归雪这样看淡一切,对漫天流言不管不问。
沈楼寒心想,陆归雪变了吗?
不,他这位师尊的本质根本没变。
陆归雪对不在意的东西永远可以漠然无情,相反,他对喜欢的东西则是予取予求,哪怕是他自己的命。
很不幸,沈楼寒自己就是前者。
沈楼寒突然有点酸,他上辈子在陆归雪眼里的地位可能还不如现在眼前这条胖锦鲤。
作者有话要说:
【胖锦鲤: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条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胖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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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锦鲤
然后他就听到陆归雪问:“阿寒,你会抓兔子吗?”
抓兔子?
沈楼寒疑惑地点点头,完全想不出陆归雪要干什么。
“后山放养了几窝灰兔子,你待会儿安顿好了之后,抽空去抓一只。”陆归雪低头看向池中的胖锦鲤,继续道,“稍微加工一下,弄熟了再给它喂,别给它生肉。”
一条鱼为什么要吃兔子?
而且为什么还要吃熟的?
沈楼寒看看池子里的锦鲤,从逐渐放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已经放弃了思考。只是下意识的点头,说:“好。”
接下来,沈楼寒就真的跑去后山抓兔子了。
他心里也很好奇,那条要吃兔子的锦鲤究竟是个什么奇怪品种?
兔子们被陆归雪放养得久了,也就跟野兔没什么区别。不仅不亲人,跑起来还快得不行,经常一眨眼就窜得没影儿。
沈楼寒现在这副小身板爬上追下了大半天,跑遍了半个千秋峰,才终于抓住了一只。
等他终于拎着兔子耳朵把它洗干净下锅的时候,甚至开始怀疑这是陆归雪故意想出来折磨他的新方式。
沈楼寒从前独立惯了,来琼山之前也没少吃过苦,做饭对他来说还算是擅长。
于是三下五除二,就弄出了一只油脂丰满、香气四溢的烤兔子。
陆归雪当然知道,沈楼寒的厨艺当然不止是擅长,是非常擅长。别的先不提,反正把池子里那条胖鱼喂得服服帖帖是足够了。
“好香。”陆归雪坐在莲池边,看着沈楼寒端着刚做好的烤兔子走过来,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沈楼寒听到这话,手比脑子动得快的毛病又犯了。
还没等细想,他就用竹签子插起盘子里一块切好的烤兔肉,递到了陆归雪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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