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顾夜笙的肌肤上不可控制地渗出了一层隐约的薄汗,夹杂着的水仙的气息让易嘉木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晕乎。
他在全身微热下重新在地面上站稳,感受到顾夜笙投来的视线,到底还是顺从地将两只手递到了他的跟前,轻轻地说:“其实,我没事。”
虽然衣袖几乎都已经被火焰灼尽,但是在那狼狈地留下的半截衣袖下,是少年白皙光洁的手臂。
别说丝毫灼伤的痕迹了,柔嫩地连半点伤痕都没有。
顾夜笙虽然之前就意识到易嘉木似乎没有受伤,但是真当亲眼看到的时候,眼底依旧闪过了一丝错愕:“这怎么可能?”
甄景曜的异能有多大的杀伤力,同在异元会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随随便便把一堵墙面焚出一个窟窿都不是难事,虽然刚才只是发脾气的小打小闹,可是易嘉木毕竟结结实实地受上这么一下,没有半点烧伤是绝不可能的事。
顾夜笙眸底的神色微微地闪烁了一下,抱着身子靠在了篮球场的网墙上,抬眸看了过去:“小朋友,我这么辛苦把你带出来,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解释解释?”
易嘉木点了点头:“嗯,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顾夜笙本是想故意逗一逗小朋友,没想到他居然回答地这么干脆,反倒愣了一下神,再笑起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神已经不知不觉间多了一片柔和:“听起来还是个大秘密?”
易嘉木看着他:“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就是,我隐瞒了自己的异能。”
顾夜笙挑眉不语。
易嘉木说:“是被动系的能力,不能修炼,所以当时去医院看的时候,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异能缺失症。”
顾夜笙没个正形地靠着墙面,听到这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所以上次被举报,你就是仗着这点才这么有恃无恐?”
易嘉木说:“被动系能力的学生本来就在理论学院的招生范围内,我确实没有违规。”
“还真能钻空子。”顾夜笙笑出声来,微微垂下视线,饶有兴趣地看了过去,“所以你拥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
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假装成一个理论生,唯一可能就是为了避免在校期间引起不必要的躁动,这实在很难叫人不感到好奇。
在这样的视线下,易嘉木微微沉默了片刻,才声音低低地开口道:“是,全异能免疫。”
顾夜笙脸上的笑容在话落的一瞬微微一滞,视线定定地落在了易嘉木的身上:“全异能免疫?”
“嗯,就是,所有的异能作用在我身上都是无效的。”易嘉木以为他没听懂,非常有耐心地解释道,“不管是法系还是物理系,甚至是治疗类型的能力,只要是异能,接触到我的身体就会被直接化解。所以说,刚才的火其实没有烧到……”
话到这里,因为那忽然勾上下颌的手指,微微停顿在了那里。
他错愕地抬头看去,正好对上顾夜笙深邃的眸子,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就这样愣在了那里。
顾夜笙一时间没有说话。
周围的夜风吹在他的身上,薄汗被悄无声息地抚去,只留下了眼底是意味不明的神色,在这样的姿势下,久久停留在易嘉木的身上。
过了许久,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就这样窃窃地笑出声来,语调里是毫无掩饰的愉悦:“难怪了,这就难怪了!”
易嘉木缓缓地眨了眨眼,显然不太明白顾夜笙到底在笑什么,只是自己的下颌还被轻轻捏着,随着这样的笑声,可以感受到来自指尖的隐约的颤意。
随后,忽然一个用力下就被顺势无比地勾了过去,顾夜笙的吐息几乎贴着他的肌肤轻轻擦过:“这样的能力,选择暂时隐瞒,是对的。”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崇星只是众多异能大学之一而已,但是只要稍微接触过深层就不难知道,这背后牵扯了太多弯弯绕绕的复杂势力。比如目前全星际的最高异能组织异元师协会,比如联盟政府的医疗科研院,比如统一看管星际和平的异能者特殊部队,再比如——如顾夜笙所在的暗泉顾家这样数不胜数的古老异元师家族。
这些势力的形态不一,牵涉的领域也各异,但是面对强大能力者的需求却是从来没有间断过,如果真的出现一个值得他们追求的新异能人才,别说还只是一个在学校里就读的普通学生了,就算是联盟政府预定的征召对象,藏在背后的那些掌权者都可以想出一万种方法来撬墙角。
以易嘉木这种性格,顾夜笙确实无法想象一旦牵扯进这样的环境当中,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情景。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显得愈发意外深长:“但是,你现在就把这秘密告诉了我,接下去准备怎么办啊,小朋友?”
易嘉木自然不知道这后头那么多的讲究,只是来学校之前爷爷做下了这样的安排,也就无条件地选择了遵从而已。现在听到顾夜笙这么说,抬起杏眼看了过去,声音不由地放低了几分:“可以请你,替我保守秘密吗?”
顾夜笙本来是在故意逗他,结果冷不丁听到这样过分乖巧的一句,嘴角的弧度稍稍凝固了一下。
视线在这张脸上转了转,松开了指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保守了这个秘密的话,你想怎么谢我?”
易嘉木思考了片刻后,问:“要不,最后三杯奶茶就算了?”
顾夜笙给气乐了:“我差你这几杯奶茶?”
易嘉木显然没其他想法:“那你说,想要我怎么谢你?”
顾夜笙似乎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视线从那柔软的唇瓣上掠过,莫名想起了那青涩的信息素的味道,心头一动,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你觉得,以身相许怎么样?”
话音落下,周围忽然安静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顾夜笙这样厚颜无耻的一个人,在易嘉木那平静的注视下居然渐渐有些无法淡定,正想再补充一句,便见易嘉木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么没诚意,算了,这个秘密其实不守也无所谓。”
反正就算没有暴露,等升大二之后也准备找个机会公开,现在事出突然,跟爷爷解释一下,老人家应该也是能够理解的。
既然算不上什么大事,好像随遇而安也没什么不好。
顾夜笙:“…………”
眼见易嘉木居然真的转身要走,他伸手一把将人抓了回来,语调跟逗小猫似的:“逗你的,我可不像胥翼那么闲,没事喜欢去到处逼逼。”
易嘉木回过头来,闻言眼底微微亮起了几分:“那你是愿意帮我了?”
“帮,当然帮。”顾夜笙笑着勾过了易嘉木的肩膀,自然至极地拥外套盖住了那略显狼狈的模样,忽然凑到了易嘉木的耳边,吐息间满是笑意,“就当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随着话落,夜色凉薄的氛围间,不知不觉仿佛笼上了一层隐约的暧昧。
这样咫尺的距离,可以感受到温和的呼吸从脸颊旁边擦过。
易嘉木微微地恍了下神,阴差阳错地点了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夜水仙:诱拐小男朋友没成功,害~
第22章
顾夜笙本来准备送衣衫不整的小朋友回宿舍,但是走到半路易嘉木忽然改变了主意,两人转道去了医务室。
原本医务室的老师对这种医疗物品的用途管得很严,但是在易嘉木乖乖巧巧的样子下居然没有多问,简单地做了一下登记就交给了他一卷绷带。
顾夜笙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靠在门对面的走廊墙壁上看了完整的过程,啧声感慨:“这可真是看脸的社会啊。”
易嘉木抱着绷带走了出来,对他的话顾若惘闻,问:“学长,能不能再帮个忙?”
别看他整个一副畜无害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顾夜笙从中莫名毒出了一股子坏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说?”
易嘉木说:“麻烦跟向涿学长说一声情况,也好,让他安心。”
顾夜笙看了一眼易嘉木怀里的绷带,没等往下说就顿时明白了过来,随手掏出了通讯器,就这样靠着墙壁坏笑地看着他。
几声忙音之后,通讯很快接通了。
向涿安抚完甄景曜不久,这时两人刚从大楼的电梯里走出,一接到顾夜笙发来的通讯,顿时紧张地询问道:“怎么样,易嘉木没事吧?”
顾夜笙的嘴角无声地飞扬了起来,语调却是一本正经:“甄景曜那杀伤力,能没事吗?”
甄景曜在旁边一听,顿时也凑了过来:“你们现在在医务室吗?要不,我们现在就过来!”
“过来就不用了,刚接受完治疗,已经准备回去了。”顾夜笙闭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视线始终落在易嘉木的身上,发丝散散地垂落在耳侧,黑曜石耳钉在灯光下隐约闪烁了一下,“不是我说你,这下手也是够重的,回头要是留下什么疤痕的话,想想怎么跟小朋友交待吧!”
说到这里,眼见易嘉木朝他警告地瞪来一眼,毫不突兀地瞬间转换了话锋:“我呢,也不是说风凉话的人,给你透露一下,小朋友喜欢喝奶茶,能明白吧?”
易嘉木眼睁睁看着顾夜笙把两人调戏过后挂断了通讯,不由抿了抿唇:“说得有些太夸张了。”
顾夜笙一副过来人的语调:“不夸张,总比明天他们非要扒拉着你看伤口的好。”
这点倒是没有说错,就冲甄景曜的杀伤力,像易嘉木这样的普通人正面对上,即使接受过治疗,一时半会也很难痊愈,稍微一看手上的情况就能瞬间露馅,要不然易嘉木也不至于特地来这医务室讨这些绷带备用了。
顾夜笙见易嘉木不吭声了,伸手将那抱在怀里的绷带轻描淡写地捞了出来,轻轻地拍了一下那毛茸茸的脑袋:“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在宿舍楼下等你,到时候帮你包好了‘伤口’再去会里,保证不会露馅。”
这话听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易嘉木没有多想就点头应了。
因为那两截袖子实在烧得没眼看,他就这样披着顾夜笙的外套回了宿舍,清理干净后整整齐齐地打了个包。
清晨的氛围总是一片明媚,顾夜笙到得颇早,就这样懒洋洋地靠在那棵大树下,恒星的光芒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泪痣一如既往的有些勾人,那耳旁的黑曜石耳钉倒显得似乎没寻常那么深邃。
易嘉木归还的外套上面有若隐若现的香味,顾夜笙的眉梢微微弯起,收入储物空间后把玩了两下手上的绷带,跃跃欲试地抬眸看了过去:“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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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嘉木,对不起啊,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天早上,整个异元会的训练楼久久盘踞着甄景曜诚挚的道歉声,“你看看,这是我特地给你带来的奶茶,到时候下午还有一杯!你多喝些才有体力,有体力才能早日康复!”
“……”易嘉木用那只还能动作的手缓缓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奶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谢谢学长,不用这么客气的。”
身后半步开外的距离,顾夜笙就这样亦步亦趋地“搀”着他,低着的脸被垂落的发丝盖住,藏下了所有的表情。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依旧不难看到那隐约颤抖的肩膀,似乎只需稍稍一个不留神,就随时可能爆笑出声来。
易嘉木好不容易安抚完了致歉的甄景曜,抬了抬眼睫,面无表情地看着走廊对面镜子,里面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只手上缠绕着厚重的绷带,俨然包成了一只硕大的棒槌。
毫无美感。
如果还能够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拒绝顾夜笙想要动手包扎的提议——即使这种恨不得把所有绷带全部卷到他手上的做派,确实完美打消了甄景曜查看伤口的念头。
等到周围没有了其他人,顾夜笙终于忍不住地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哎你看到刚才向涿他们的表情了吗?哈哈哈,我觉得甄景曜估计都要怀疑他直接把你的手给烧废了!”
笑到最后,他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一抬头恰好对上易嘉木那面无表情的注视,这才哽了一下。侧身懒洋洋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换上了一脸认真的表情:“恭喜你小朋友,这次顺利过关了!”
易嘉木瞥了一眼顾夜笙那依旧忍不住浮起的嘴角,还是没说话。
顾夜笙在这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下,收敛起了笑容,起身走近了,试探地轻声哄道:“要不,今天我回去把包扎技术好好练练?”
“算了。”易嘉木轻轻地把他推开了,小声嘀咕道,“反正也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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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甄景曜充满前辈关爱的奶茶滋润下,易嘉木的“伤势”恢复地很快,没两天就彻底痊愈了。
终于摆脱了那些繁琐的绷带,他又重新投入到了异元会的助理工作当中。
异元会中,向涿和甄景曜这对王牌搭档因为这个小插曲也结束了别扭期,一切仿佛又按部就班地回到了正轨。
不知不觉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周。
刚结束了一堂大课,易嘉木跟桑北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遥遥地可以看到不远处异元会的大楼,在一片建筑群里显得格外醒目。
易嘉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北北,上次你发给我同人文已经看完了,还有新的推荐吗?”
桑北的步子微微一顿,转头看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还要看吗?”
易嘉木奇怪地看着他:“不能看吗?”
“也不是不能……”桑北在这一瞬间只觉得有些后悔带这位舍友入坑了,要不然,这都已经叫人给标记了,怎么能还这么一门心思地想着继续嗑神责CP呢?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扭转一下这种不正确的观点,改变的第一步,自然是从攻受的属性分配上着手!
于是,桑北在沉默了一瞬后问:“我这有几本夜神做攻的完结文,你要不要试试看?”
“不是会长攻了?”易嘉木想了想,点头,“发我吧,我都可以。”
桑北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回去后我给你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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