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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ldip】Restart(怪诞小镇同人)——蟹黄汤包

时间:2020-07-01 13:41:42  作者:蟹黄汤包
  「Tad Strange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Dipper:「……」
  Dipper:「什么意义上的耳熟?奇奇怪怪意义上吗?」
  Bill夹出沾着番茄酱的碎片。
  「不,可能是我想多了。」
  低配版恶魔……他把记忆大门打开,从最里面开始翻找。和恶魔有关的记忆都太过久远,哪怕是Bill翻找出来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Dipper见状耸耸肩,他不再打扰Bill,而静静走向阳台。他拨通了某个电话。
  终端那头喘息声有些重。
  「怎么了Dipper?」
  Dipper在把玩火焰,蓝色火苗在十指间穿梭。
  「我在公寓门前遇见了一个人,Taddy,」他刻意用黏腻的语气,「你猜是谁?」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晕开清浅的笑意。
  「我怎么猜得到?」
  Dipper垂下眼睫。他脸上没有笑容,语气却轻快俏皮,连尾音都是上挑的。
  「是Siren。怎么样,意外吗?」
  那边没了声音。
  而Dipper自顾自说下去。
  「我是很意外,Taddy。真不知道Siren是想做什么才这么对我穷追猛打,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他加重了「男朋友」那个词,「这要是让Bill看见,我们可能又要吵架。」
  那边笑了。
  「Siren Bird确实很让人讨厌。如果她来酒吧的话,我会帮你留意一下。」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Taddy;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毕竟……」
  他在夜幕里睁开眼睛,黄金在星辰下燃烧。
  「女妖跟踪恶魔,是不可能的。」
  那端沉默。
  Dipper也不急,只是放任火苗在他指间跳跃。晚风吹过鼻尖,送来机械和柴油的气息。远处灯牌闪烁,透明通道盘旋而上。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星球。Dipper这时候走神。不是所有理工宅都喜欢赛博朋克,他不喜欢这种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的世界。
  他不喜欢。
  这或许真的很嘲讽,蓝色的恶魔比任何人都要厌恶死气沉沉的世界。蓝色的恶魔比任何人都要憎恶冰冷的世界。
  Dipper神经质地啃咬指甲。
  Tad终于打破沉默。
  酒保声音一如往常地温和。他说:「可能是有人告诉了女妖吧,Siren Bird在人际交往方面厉害的很。有一个酒店女侍的朋友,对Siren来说,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Dipper笑了笑,他和Tad闲聊了几句就告别。他往房间走去之前,将终端从手腕处退下来,丢了下去。
  他刚关上阳台门就听见Bill说:
  「我想起来Tad Strange是谁了。」
  Tad Strange是货真价实的低配版恶魔。这既不是Dipper的调侃,也不是Bill的夸张。
  准确来说,是混血。
  Bill对于Evelyn的印象都早已模糊不清,更别提其他的亲戚。Evelyn那边血脉单薄,只有一个早就远嫁他星的妹妹。名字是什么Bill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位恶魔小姐的婚姻基本被所有人反对,包括Evelyn。理由很简单:不配。
  那时候恶魔如日中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对方只是个很普通甚至有些弱小的怪物,Evelyn她们看不上人家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一旦混杂了其他血脉,恶魔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恶魔生而高傲,看不惯其他种族,这是本能。而他们本能倚赖的资本就是强横的力量。
  可如果没有力量,却依旧遵从本能,对其他生物不屑一顾怎么办?
  这就是Evelyn她们担心的地方。
  然而那位恶魔小姐去意已决,走的时候杀了Evelyn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咬着牙几十年没联系。
  几十年对恶魔来说算长吗?
  一点也不长。
  按人类的年龄来换算,Bill也不过是四五岁。他在自己四五岁的生日宴会上,终于看见了这位姑妈和她的「爱情结晶」。
  他对姑妈和他的表弟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
  他只是淡淡扫过姑妈款式过时的长裙和表弟讨好的笑,对「表弟」伸来的手视若无睹。Evelyn原本还想劝些什么,他是怎么说来的?
  哦,原本就对生日宴会有些烦躁的Bill Cipher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有抑制,恶魔中的少年天才当着他们的面说:
  「我不要结识弱者,更不要结识杂种。」
  Dipper将空掉的酒瓶扔进垃圾箱。
  「你当年真是够恶劣啊。不,」Dipper想想还是决定加上后半句,「你现在也很恶劣。」
  Bill不屑地用鼻子哼了声。
  「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记那种东西,他们又不是『客户』,我从他们身上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你那位姑妈后来怎么样?」
  「死了。」Bill说的轻描淡写,「甚至是比我的星球覆灭更早以前的事。她一点都不像恶魔,实力太差,死在别的地方是早晚的事。」
  不进则退。
  这是各宇宙之间都通用的道理。她既然沉溺于爱情,那就要做好作为别人食粮的准备。
  恶魔之间没有那么重的血脉观念,在乎直系血脉已经是极限。她死去以后,没有人想过去看一眼她的孩子。
  毕竟那种东西,死了就死了吧。没人在意。
  「那你是怎么想起来的?」Dipper问。
  「因为你那句『低配版恶魔』,」Bill淡淡地说,「我想起来我好像有这么一个亲戚。不过看他的模样维持在青年时期,应该还是体内的恶魔血脉占了上风。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杂种始终都是杂种,用不了蓝色火焰。」
  Dipper靠在沙发上。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法阵成功,让我变成了一个纯种恶魔?」
  Bill勾起唇角。
  他将手中东西燃烧殆尽。
  「老实讲,对我而言,」他看向Dipper,「那也是意外之喜。」
  他们互相交换完信息才睡下。
  Dipper翻过身背对着Bill——他们睡一张床。Dipper感觉到Bill往床边挪了挪,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宽了些。
  他咋舌。
  又来了。
  自从开始流放之旅,Bill就总做这些格外疏远人的举动。明明在地球的时候恨不得挂在他耳边絮叨,有事没事就在他脑海里吐槽,烦不胜烦。现在则是绅士的不行,插科打诨依旧,只是不再做亲密的举动。
  ……他们说最多的话,居然还是因为Tad Strange。
  Dipper把被子往上拉了点。
  他不停咬着嘴唇上的干皮。
  他感觉有些焦虑,他不知道问题出自哪,他对变化感到惶恐又力不从心。
  【你真是体贴的可恶,Bill。】
  他在心里恨恨地说。
  「……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说出来Pine Tree,大半夜听到心声真的很吓人。」
  Dipper:「……」
  操,想出声了。
  Bill开灯翻身结果发现Dipper整个身子都钻进被窝里,只有呆毛还在外面挺立。
  Bill:「……」
  Bill向来不知道体贴这个词怎么写,他笑的惊天动地,越笑越大声不说还有节奏地拍起了桌子,简直是太鼓达人再世。
  Dipper本来是想缩到Bill关灯的,没想到这王八蛋不但没有收声的意思反倒变本加厉。再缩下去他就缺氧了。虽然恶魔不需要氧气,但是毕竟曾经是人类,缩那么长时间总会在心理上过不去。
  他气的一掀被。
  「你笑什么笑!!」
  Dipper别说脸了,耳尖都红透了。
  Bill的回答是笑的滚下了床。
  Dipper深觉无力。
  这世上最尴尬的是什么?
  是你在心里骂人,还骂出了声。骂出了声,还被对方听的清清楚楚。
  他想死,真的。
  鉴于Bill笑了足足十分钟还没停下,恼羞成怒的Alcor拎着枕头和他干架,意图用物理方式打断。
  然而收效甚微。
  终端又被刷爆了的前台只好捏着鼻子来敲门。无奈屋里打的惊天动地,没人听见。
  前台摸着自己后退的发际线。
  她第二天果断递交了辞职申请。
  不过这些屋里的恶魔都不知道,他们将卧室搞得像龙卷风摧毁停车场。Bill根本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Dipper的机会,新时代的见缝插针第一人。
  他们都是恶魔,皮糙肉厚的很。Dipper下手可没留情面,当然Bill也是。最后两人坐在废墟里一人一块冰敷脸。
  「所以,」Bill觉得再这么打下去他毁容是早晚的事,他甚至觉得自己得投个保,「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心里骂我?」
  Dipper哼哼唧唧,就是不说话。
  Bill气笑了。
  他抓过一块玻璃就拍过去。
  「说话。」
  Dipper躲过这慢镜头一般的「攻击」。
  「好吧,我只是……」他觉得喉咙有些干,「闹别扭。满意了吧。」
  Bill满脸都写着「你他妈怕不是在逗我」。
  Dipper烦躁地抓着头皮。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舌头甚至有点打结。
  「我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他斟酌用词,而Bill在听,「和你一起旅行到现在其实……很快乐。」
  Bill微微睁大眼睛。
  「在这之前,我没去过什么地方。每年皮埃蒙特和重力泉两头跑,后来更是常驻帕罗奥图。」
  他不像Mabel那么自由。Mabel去过很多地方,她自己,或者是和朋友。
  他和Bill流放的这些时间里其实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与其哀声叹气,不如认命。他对回重力泉没报什么期望。
  Dipper看过荒无人烟的赤红沙漠,也看过水制成的海洋行星。虽然每个宇宙都不能待太久,可他还是很幸福。
  没错,幸福。
  他就像卸下了某种看不见的重负,放眼望去,前方尽是光明之路。
  他本来是胆怯的,踏入浑然陌生的环境。可一抬头就能看见Bill,他就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毕竟残疾人都能勇闯世界不是。
  他双眼健全比Bill这个单眼瞎子差哪哟。
  但是……
  「但是渐渐的,我发现。你也有你的世界,」Alcor垂下眼睫,「你喜欢灯红酒绿,而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你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我,而我觉得美丽甚至惊叹不已的景色,都有可能是你在漫长等待里看厌的风景。」
  「我觉得……」他艰难吐出那个词,「自卑。」
  他太年轻,Dipper的年龄在三位数起的怪物们里不值一提。新鲜过后就是茫然失措,他习惯性地在脑海里呼唤Bill,却想起他们早就分开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轻轻松松就能听见彼此心声。
  他在想什么,Bill在想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我想不受你的影响,所以我试着出门和别人沟通。没想到遇到Tad。」
  Dipper闭上眼。
  「我很抱歉。」
  他本以为Bill会生气,会冷嘲热讽。但是金发恶魔只是很轻很轻咋了下舌。
  年轻的恶魔抬头。
  「我以为你只是不愿意和我待着。」
  Alcor:「……」
  Alcor:「哈?」
  Bill换只手拿冰块。
  「Tad Strange我倒是并不放在眼里,倒不如说他敢挑衅我让我十分意外;」Bill扯开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你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Pine Tree。我还以为……你对于和我一起流放这件事,非常不满。」
  Bill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他对自己和Dipper的关系心知肚明。他们是世间最后的恶魔,被所有宇宙排斥的共犯。他们迫不得已,在各个世界穿梭。这是没有尽头的流放之旅。其实他们并非一定要搭伙,只是谁也没有说。
  他对Dipper隐藏了很多——比如将蝾螈力量分享给年轻人这种事,比如算是他害得Dipper一起被流放这种事。时光宝宝的出现只是意外,他只是提早了离开的时间,其实结果并没有变。
  Bill当时做的可谓是瞒天过海,后来当人到手了,后怕才逐渐爬上他的脊椎和脑海。
  他虽然对人心善于玩弄,不过自己在这方面却不是个聪明的恶魔。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笨拙的逐渐拉开两人距离。
  他以为Dipper并不喜欢和他一起流放。
  谁会喜欢和一个骗子朝夕相处呢?
  他只要抬头看见Alcor就心满意足了。
  这就足够了。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风,是今晚的爆炸,是今晚的没地方住。
  这次打的实在太狠,屋里仿佛经过核打击。时间倒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
  因为没人记得那撮白色粉末到底是窗台还是地砖。
  Dipper觉得有点冷。窗户早就被炸到不知道哪个角落了。
  「所以我们这算什么?」
  Bill面无表情,不过Dipper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冷的面部僵硬。
  「沟通不顺。」
  Dipper:「……」
  年轻的恶魔抹了把脸。他问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今晚我们住哪?」
  Bill瞅瞅废墟。他实在是说不出凑合一晚这种话。
  「我们再开间房?」
  「……你忘了办手续多麻烦?」
  「算了去对面找家无证经营凑合一宿吧,明天起来赔偿。」
  「Tad呢?」
  「起来再说,我好冷。」
  「真巧我也是。」
  Tad Strange憎恶一切。
  他憎恶自己那个弱小无力的父亲,憎恶不求上进的母亲。
  他憎恶自己体内另一部分不属于恶魔的血脉,虽然它们只有一点点,但他依旧憎恶。
  为什么自己不是纯血统的恶魔呢?
  不是没有滥交的恶魔,而他们的后代往往也不会有Tad这样的烦恼。那些家伙甚至对自己能有一点恶魔的血统沾沾自喜,和别人以夸耀的语气说你知道吗我有几分之一的恶魔血统。
  这不是Tad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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