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特殊,是特权。
“可不是旅游嘛,你是不知道,薛哥在我们心里就是神,他那神秘的家都被我们奉为名胜古迹了,”秦让连连诉苦,“薛哥就是个大猪蹄子,我们这里多年的兄弟了都没带我去过……”
“哼,等开学了就和他绝交!”
“见色忘友!”
秦让那张嘴啪嗒啪嗒说个不停,魏寻想插嘴都没插进去,还是薛来咳嗽了声才打断他:“胖儿,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秦让瞬间噤声,而后尴尬道:“薛、薛哥你也在啊。”
薛来:“废话,你打的我手机我不在谁在?”
秦让责怪到魏寻身上:“魏大佬你开外放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早想跟你说了,但实在插不上话。”魏寻笑眼弯弯看着薛来。
秦让嘿嘿笑了两声,转移话题:“薛哥,给你说件好事,谢知晓主动退学了!”
“上的好好的,怎么会退学?”
“听说是学生们联合举报他校园暴力,学校碍于他爷爷面子,让他主动退学了,”秦让和几个朋友出去打游戏,里面正好有一中的,听了这么一嘴就赶紧打过来电话了,“没了他这个烦人精,你就不用担心你弟了。”
秦让彩虹屁乱吹:“他那个人就是格局太小,不如薛哥你得人心。我薛哥长得又高又帅,更不持强凌弱,像这种事情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咱们薛派身上的。”
“卧槽!这事儿还是连续剧!我去蹲八卦,回聊!”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挂断电话后薛来心情都轻快了很多,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魏寻见薛来这么高兴,心里美滋滋的,心道自己可真是个小天使呢。
小天使?
他摇摇头,怎么会突然蹦出来这个词?小天使又是什么鬼?
魏寻扒着车窗看雪,刚开始是小块儿小块儿往下掉,后来渐渐鹅毛变成大点儿的,忒漂亮,让他看他能看一天:“薛来,你开慢点儿。”
薛来减了车速,觉得现在这样真挺好的,静谧且温馨,不切实际得像是一场梦。
不免隐隐担忧起来,他是真怕魏寻看到他家后离开他。
他喜欢魏寻,不是那种挂在嘴边说说的那种喜欢,是放在心尖尖儿上,想在遥远的以后,一起走到老的那种喜欢。
所以在这之前,他得让魏寻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车子拐个弯儿,进了条不甚平坦的小道,又行驶了几分钟,前面渐渐热闹起来,路边是各种摆摊儿的,下雪也挡不住他们热情,卯足劲儿的吆喝,隔着车窗魏寻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糖墩儿’、‘全场五块全场五块’、‘棉被棉被’、‘马甲马甲一个顶俩’……
这里有集会。
薛来把车停下路边:“前面过不去,咱们得走回去。”
东西薛来都提着,魏寻在路边买了个糖墩儿,这是大爷现场做的,糖稀熬好后把串好的山楂串往里面一过,拿出来一转,细细长长的糖线就裹着山楂,成了一个拔丝冰糖葫芦,跟杂耍似的。
魏寻咬了口,特甜。
“喜欢呀?”薛来说,“以后这种集多的是,我们这儿快过年的时候,三六九都有集会。”
这雪不见停,但赶集的人不少,再加上前面这段路有点儿窄,瞬间摩肩擦踵的。
“回家吃,这儿人多,签子再扎你嘴了。”薛来跟在魏寻后面,前面人`流一动不动,全堵这里了。
后面一个大妈一个劲儿推薛来:“欸!小伙子怎么不走了?!”
薛来扭头没看见人,只看见一头红色的小卷卷儿,视线再往下一低,才看见人。大妈白白胖胖的特富态,一看就是个急性子,眉头紧锁,很不耐烦的样子催促着他们快走。
薛来说:“姐姐,我们也想走,前面堵了。”
薛来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大妈两颊泛红,特羞涩:“哎呀妈呀,这小伙子嘴真甜。”
薛来实在太高了,大妈蹦了两蹦也没看见前面怎么回事儿,遂作罢了。
魏寻忍着笑冲薛来使眼色,学着大妈的语气:“哎呀妈呀,这小伙子真帅!”
薛来一点儿也不谦虚:“光说实话,是不是发现哥越来越有魅力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大妈熟悉的声音:“走——你!”
这两个字,每个字都是使劲儿,是咬牙切齿发出来的。
薛来被大妈使劲儿推着,整个人贴着魏寻的后背往前涌,魏寻糖葫芦差点儿黏在前面那个老大爷头上,赶紧举高高才躲过一劫。
大妈在后面坚定不移推着薛来的背,硬是推着前面一叠人挤出了这段拥挤路段,一下子就疏通了人群。
薛来准过身冲大妈竖起大拇指:“您身体真好!”
大妈特自豪说:“那是,五六年的广场舞不是白跳的。”
魏寻乐个不停,薛来说:“你还有脸笑?我被人摸了!不干净了!”
“不干净了爷也要你,”魏寻挑着薛来的下巴,“来给爷笑一个。”
薛来一扭头故作生气状。
魏寻:“不然爷给你乐一个也行!哈哈哈。”
过了拥挤路段,前面就开阔了不少,他们边吃边走,魏寻看见一座石桥,不大却很古朴,这桥有些年头了,上面用红的蓝的喷漆喷着各种小广告。
魏寻跑上去往下看,下面河水流的很急,再远一点儿还有一个人工湖,是死水,已经结冰了。
“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桥!”魏寻神情有些激动问薛来。
“你还记得啊?”薛来点点头,有些羞耻。当年都是他瞎编的,三分真七分假。他说他家门口有座桥是真,晚上上面还有小彩灯一闪一闪的特梦幻是假。
“我当然记得啊!你说什么我都记得!”
“是不是没想象中的好?”
“特别好。”魏寻说,“我记得你说这里有钓鱼的,下雨了还打着伞钓鱼,从桥上面看过去花花绿绿的一大片,是你们村的一条风景线。到时候咱们也去钓鱼吧。”
“成啊。我家有鱼竿,冬天也能钓,不过不在这边,在那边,”魏寻大致指了个方向,那块有片林子,“就那儿,到时候我带你去。”
“行。”魏寻有点儿跃跃欲试,“钓鱼我不在行,你可得多教教我。”
走下桥再过一个路口,拐个弯儿,薛来在一座平房前顿住脚步:“到了。”
魏寻面前是两扇锈迹斑斑的红色大铁门,每扇门上面贴着泛黄的门神画像,院墙上面裂着条大大的口子,这种房子魏寻在电视上看过,他原以为只有在那种特贫困的地区才会有这种房子。
薛来忐忑地去看魏寻的反应,就见这年轻人一脸兴奋,眼睛闪闪亮亮的像是有星星:“你家也太酷了!”
这让薛来松了口气。
院门轻轻拢着,魏寻隐隐能听见里面的声音,至少有五六个人,具体说什么听不太清。
他跟着薛来进去,顿觉酒气熏天,还夹杂着一个极其愤怒的男音:“谁特么敢这么说?等着瞧吧!过完年我家就盖房子!”
第55章
这一声吼简直能把房顶上的雪给震落下来。
“这我爸喊的,中气十足吧?”薛来冲魏寻挑了下眉,推开门带着他往里走。
院子不大,中间被扫出来一条小道,是刚扫的,能看见下面铺着的红砖。
他们刚走没几步,客厅门帘动了下,打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她围着条红色的双汇冷鲜肉的围裙,手里端着个白底红边的洗脸盆出来倒水,见到他们后把盆放在一边,小跑着迎过来,浑身油烟气:“这么快就放假了?怎么也不提前说声?我好让你爸去接你。”
她声音很温柔,眼角眉梢都染着笑。
林安一边问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上下打量着魏寻,越看越眼熟,心道这不是上次跟永河打架的那个男孩儿吗:“这是你朋友吗?长得真好看。”
薛来并没有想和她打招呼,拉着魏寻往里走。
魏寻觉得这样不太好,鞠躬道:“阿姨新年好,我叫魏寻。”
“下次来别带东西了,就当自己家。”他把几箱营养品递给林安,林安也没客气,笑着接过:“冷坏了吧?快进屋快进屋,屋里暖和。”
林安一边说一边招呼他们进了西屋,屋子不大,空空荡荡的就一张床和一个炉子,没燃着,温度没比外面暖和多少。墙皮多数脱落了,有很多裂纹。说是家徒四壁一点儿不过。
“现在的小孩儿长得真高,你蹲下来点儿,”林安拿了一块儿干毛巾给魏寻掸身上的雪,并叫薛来去生火,脸上带着歉意,“小来今天放假也没提前说,火都没提前生上。一路上冻坏了吧?”
“其实一点儿也不冷,走一路,全身都是热乎的。”魏寻屈了下腿,林安轻轻把他头发上的雪拂掉了。
林安把毛巾挂在门后面的绳子上,眼眶有些微红:“这还是小来第一次带朋友回家玩儿呢。”
她说着就掉泪了。
魏寻赶紧找纸巾递过去,林安接过擦擦眼泪,让魏寻坐,她拿了果盘进来摆在床上,让魏寻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林安哭得快收得也快,又很热情很温柔,让魏寻有种亲切感,转眼就拽着魏寻拉起家常来:“小来这孩子现在大了,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也怨我们没照顾好他,这都生疏了……”
外间那边薛来爸爸叫林安去卖烟,林安应了声,出去时特地对魏寻说:“上次你们喝酒和薛来爸闹得不愉快,这事儿你还记得吧?一会儿先别让薛来爸看见你,他性子急,又喝酒了,怕闹事儿。”
魏寻重重点头,想出去上厕所,但外间那边进进出出的,他怕出去碰见薛来爸爸,心道还是忍忍吧,他们应该一会儿就散了。
林安刚走薛来就进来了,魏寻过去给他掀帘子,就见薛来用鞋盒装着十来个煤球,去帮忙拿:“重不重?”
薛来转了个身,躲开了:“不重,挺脏的,你别摸。”
他把煤球放在放在炉子旁码好又出去了,听动静是去外间了。
那边传过来一个男音:“哟,小来放学了?都长这么高了。”
薛来没说话。
紧接着就是薛来爸爸的责备声:“你小子怎么不叫人啊?没听见你梁叔跟你说话呢?”
薛来还没说话,薛永河就急了,说着就要动手:“你这小子长本事了是吧,你上学就是学的这个?这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那些喝酒的人见他们就差打起来了,赶紧劝,动静特热闹。
在薛永河的骂骂咧咧中,薛来用火钳子夹着个燃着的煤球进来,阴沉着脸,气压极低。
魏寻本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见薛来阴沉着脸低气压,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则战战兢兢坐在床沿,看着薛来动作娴熟的生火。
反正他早就想好了,不论薛来家里什么样,他都不会离开的。这次陪薛来过来,就是让薛来安心。
他喜欢的是薛来,其他的真不在乎。
只是他们怎么还不散?想上厕所。
魏寻开始做卷子转移注意力,房间没桌椅,就在下面垫着本书。时间过得很快,现下两张卷子都做完了,外间那边还没散。
听着势头,他们还能喷上一天一夜,一个个一喝酒就弄不清自己老几,感觉比天王老子本事都大。
火彻底旺起来,薛来情绪也调节好了。他出去拎了两个小凳子放在炉子边,招呼魏寻过来:“寻寻,坐这儿,这儿暖和。”
魏寻坐过去,见火烧得挺旺:“行啊你,生火小能手。”
“谢您夸奖。”薛来揉揉魏寻的头发,“你也可以啊,学习小标兵。”
“过奖过奖,咱们可别商业互夸了,”魏寻把卷子放在腿上,搓搓手在火上烤手,“听着真别扭。”
“得委屈委屈你了,”薛来人高马大坐在小小的凳子上,两条大长腿都得不到舒展,“当年我家家具都被那些要债的拉走了,我又不经常回家,就没置办……”
“没关系啊,坐这里多暖和。”魏寻话音刚落,院子里一阵动静,又来了几个人加入了酒局。魏寻心凉了大半,厢上厕所。他问薛来:“他们得喝多长时间?”
薛来还没说话,那边就响起薛永河喝来喝去的声音。
薛永河又是让林安炒菜又是让她买酒的,那边呼来喝去的特理所当然,魏寻听着不是滋味儿,他家庭从小给他灌输的理念就是女生得当小公主宠着,虽然还没正式见过薛永河,但经过这回是没一点儿好感了。
薛来耸耸肩:“你也听到了,现在又吃上了,估计得到晚上才散。”
魏寻实在忍不住,替林安打抱不平:“你爸经常这样?这样你妈也太累了吧,一天什么事儿都不干,就擎等着侍候他们了。”
魏寻皮肤白,火光把他的手映得红彤彤的,隐隐能看见一簇簇火苗在跳动。薛来说:“我妈你也见过了,她性子软,又没什么主见,典型的讨好型人格。我爸大男子主义,总是对她呼来喝去的。我说过好几遍了,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根本不管用。
当年就是因为我爸眼高手低,总想不劳而获,才会被人骗。
最近一回来,我爸又明里暗里让我妈跟我要钱。你看着吧,我爸刚才嚷嚷着要盖房子,最后还得来找我要。”
“薛来,你不用想太多,这些我都不在乎。”魏寻反握住薛来的手,紧紧的,希望薛来能感受到他的坚定。他知道薛来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的原生家庭对他影响太大了。
薛来其实特想听魏寻这句话,这几天快要纠结死他了,但他不想瞒着魏寻:“怎么能不想太多?魏寻,我喜欢你,想给你最好的,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可一辈子太长,我看过太多次,他们因为柴米油盐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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