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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之下(近代现代)——遇鹿

时间:2020-07-03 08:36:36  作者:遇鹿
  “哦。”唐岑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拿起手边的叉子。白色的盘子里盛着裹着番茄酱的意面,边上还摆着几朵西兰花,卖相很一般,味道闻起来却令人食指大动。
  但唐岑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百无聊赖地拨着盘子里的西兰花,金属尖端在划过螺旋纹路时发出了不太和谐的声音。
  艾森用叉子卷起意面,正要往嘴里送,却被那尖锐的声音打断。坐在他面前的唐岑拨动着盘子里的食物,神色焉焉,艾森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抚道:“凑合先用,回头我陪你去买新的。”
  出门前艾森虽然想着帮唐岑把打碎的东西重新买齐,但他不知道唐岑的喜好,最后绕了一大圈,只在药店买了酒精和绷带。这些东西虽然不急用,但终归是要重新买,正好有理由带唐岑出门散散心。
  唐岑戳着西兰花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艾森,在撞上对方视线前又迅速低下了头,“用你的也行。”
  紧握着手柄将叉子往下一压,煮透的西兰花瞬间被叉子戳穿,稳稳地插在上面。唐岑将西兰花塞进了嘴里,沾着酱汁的蔬菜带着番茄特有的酸甜味道勾起了他的饥饿感。
  而艾森则多花了两秒才理解唐岑话里的意思,本来还想再说些别的事情,但看他不停往嘴里塞西兰花的动作,忍不住失笑道:“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安静,不过一会两个人的盘子里就只剩下罗勒碎叶和番茄酱,但就意味着再没有其他事情可以作为回避事实的借口。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唐岑的手指摩挲着白瓷盘边缘的螺旋纹路,陌生的触感让他有些迷茫,他把那点迷茫不安藏得很仔细,但艾森很自然地从他面前收走了盘子,“我来吧。”
  艾森端着盘子进了厨房,随后又端着杯子走了出来,他将杯子塞进唐岑的手里,“去休息吧。”
  唐岑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杯子,他不知道艾森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但是这样的体贴,让他更加无所适从。明明都这样逼迫他离开了,艾森为什么还要坚持留在自己身边?
  他曾经对唐松源的夸奖满怀希翼,但得到的却是唐松源的苛待;曾经信任陆晟而孤注一掷,然而结局却是感情被消磨后的背叛。
  热水的温度隔着玻璃传到唐岑的手心里,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唐岑捧着玻璃杯进了卧室。坐在床沿,唐岑从床头柜里拿出了药瓶,自从知道艾森知情之后,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藏药,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吃药,然而情况却没有更好。
  在手心里倒了一颗药丸,唐岑正要吃药,一只手突然从身旁伸了过来,扣住了他的手腕,药丸被震得脱手而出,滚到了地上。
  唐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他没抬头看对方,只是冷冷地说道:“松手。”
  在厨房里他就听见唐岑往卧室里走的声音,本来只是担心他才过来看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准备吃药。这种情况下艾森当然不会顺着他的话松手,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唐岑的病情也不能继续加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唐岑再胡乱吃药。
  艾森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手上的力度不会弄疼唐岑,“唐岑,我带你去医院。”
  挣扎了两下都没能睁开,又听对方提及医院,唐岑抬起头神情凶狠地吼道:“松手!别多管闲事!”
  虽然唐岑表情狰狞,然而眼角泛起的红却暴露了一切,眼里的湿意和红血丝让艾森缓缓松开了手。他坐在唐岑的身旁,看他从药瓶里拿药的动作,没有再抬手阻拦,“我陪你去,就这一次。”
  “我不去。”但话是这么说着,但唐岑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在遇到艾森之前,他一直在取悦、迁就着其他人,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不会拒绝别人,也不敢拒绝,他怕辜负对方,宁可强迫自己接受所谓的善意,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他靠着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
  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反抗,对艾森,对自己,对身边所有的一切,仿佛是把过去三十年的份一次性全部补完一样。唐岑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但他的言行举止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下意识对艾森提出的所有意见进行反驳,抗拒艾森所有的亲近举动。
  但这迟来的反抗力,对向的还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砰——”杯子和药瓶脱手砸在地上,唐岑双手捂着脸,遮住了脸上所有的狼狈,“艾森,你告诉我,我到底...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你要用什么样的身份陪我?”唐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哽咽得听不清了,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滴在地上,和杯子里洒出的水融为一体。
  唐岑活得太被动,他的感情也很被动,甚至不知道自己对陆晟的感情到底能不能算作是爱。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爱人,但他根本做不到,他只是茫然地、机械地跟着对方指示行动罢了。
  等艾森拨开人群找到他的时候,唐岑已经彻底迷失在了情感的汪洋大海之中,那些曾经让他找到自己价值、给予他勇气的爱已经将他最后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吞噬。
  他分辨不清了,不知道哪些是恶意的玩弄,哪些才是温柔的爱意。哪怕经过无数次的确认,听过艾森无数次的保证,他还是不敢相信,不敢再伸手,也不敢再接受。他只会躲在用锐利的尖刺筑起的城墙之后,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将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拒之门外,在黑暗里无声地舔舐着伤口。
  艾森掰过唐岑的肩膀,将捂着脸的手扯开,他对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希望我是什么,我就用什么样的身份陪你。”
  “你觉得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也好......”艾森搂着他,将他圈在怀里,摸着他的发顶小心安抚着,“就这一次。”
  药撒了一地,在地上漫延开的水溶解了药丸,原本光滑的边缘开始向外扩散淡黄色的液体。
  但现在谁都没有心思管这些,唐岑抓着艾森的衣服,脸埋在他的怀里,肩膀小幅度地耸动着,艾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这不知道是这两天里唐岑第几次情绪崩溃了,而艾森也发现唐岑失控之后很爱哭,一骂人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但哭起来至少比凶人的时候好哄些。
  艾森拍着他的后背,直到唐岑从他怀里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他的右手还绑着纱布,艾森担心伤口再感染,赶忙去浴室拿湿毛巾帮他擦脸。柔软的面料蹭过敏感的眼角,细微的疼痛感迫使唐岑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湿润的毛巾很快就擦去了他脸上斑驳的水痕,唐岑刚睁开眼就看到了艾森衣服上的痕迹。他的泪腺总是不受控制,有时候只是想和艾森吵一架,最后却变成他哭哭唧唧趴在艾森身上,而且只是趴一小会,眼泪就打湿了衣服,在艾森浅色的布料上晕出一块深色的水痕。
  带着一大片水痕,就算艾森本人没什么感觉,唐岑看着都觉得丢人。他低垂着头,不敢看向艾森,但艾森又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外面等我,我把东西收拾好就去医院。”
  唐岑看着漫了一地的水,不自在地应了一声:“嗯。”
  事已至此,唐岑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刻在他骨子里的顺从也适时地掌握了主导。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就算他离开了那些人,他再怎么咒骂过去,刻在骨子里的,永远都不可能抹去。
  艾森在卧室里处理残局,唐岑捧着自己的手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被摔过的手机还能用,只要换一块屏幕就可以,但其实能不能用,对唐岑来说都一样,除了艾森也没有其他人会找他。
  唐岑在沙发里窝成一团,脑子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就在他想着要不要通知舅舅自己去医院的事情时,艾森拖着一个行李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轮子滚动的声音吓得唐岑立马坐直起身。
  他只是答应艾森去医院,何至于到收拾行李的地步?
  唐岑戒备的眼神看得艾森心里一凉,倒不是自己的计划被看穿,唐岑那眼神分明就是想多了。他走向前揉了揉唐岑脑袋,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我们去瑞士,只去两天,看完我们就回来。”
  头顶上揉搓的动作安抚了唐岑的情绪,他抿了抿唇,站起身将手机塞进了兜里,不情不愿地说道:“走吧。”
  ※※※※※※※※※※※※※※※※※※※※
 
 
第53章 
  何休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低下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绒布,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镜片缓缓擦拭着。他早就知道艾森带唐岑去瑞士这件事,甚至从他人口中得知许多细节,但他还是再次问道:“他带你去了瑞士的医院?”
  “嗯,在苏黎世。”唐岑坐在床沿,两只苍白纤瘦的手搭在被子上。他前些年被陆晟折磨得不成人样,又旧病未愈,身上依旧萦绕着那股病弱气息,只是这些天频繁地提起艾森,心情好起来连带着脸色也比先前好上不少。
  虽然何休对唐岑和艾森交往后的事情有所了解,委托在身,他必须继续问下去,有了唐岑的证词,又有两个家族暗中推波助澜,警方很快就能处理完这个案件。
  然而委托他的不只是明面上的两方,所有的事实真相如何对那个人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想要知道的,仅仅只有唐岑的想法。
  何休将眼镜重新戴上,朝唐岑点了点头,“你继续说吧。”
  一列银色的列车在平原上疾驰而过。
  在欧洲,每一天都有五六趟列车从法国巴黎开往瑞士苏黎世,艾森出门前掐算着时间,带着唐岑上了午后那一趟列车,这样到苏黎世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
  唐岑将手搭在扶手上,头倚在窗边望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喜怒。这一路上他都安安静静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到处跑,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艾森坐在他身侧,拿着手机不知在捣鼓些什么,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了好一会才合上手机。放下手机之后,他才注意到身旁的唐岑有些怏怏不乐,“唐岑?你还好吗?”
  唐岑闻声回头,冲他沉默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看向了外面的风景,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几乎是摆在唐岑眼皮子底下打得噼啪作响,艾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多说什么再去触唐岑的霉头,能安然无恙地坐上车已经是唐岑最大的退让了。
  但他低下头却突然瞧见唐岑搭在扶手上的手时,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看得他又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手指穿过指缝交握在一起,艾森轻轻地用指腹在唐岑手指的指节上打着圈。
  有那么一瞬间,唐岑很想挣脱艾森把手抽回来,但那个念头只是一瞬而过,他没有抽回手,放任艾森握着自己的手把玩着。之前过度消耗精力,唐岑现在一上车坐在舒适的座椅上就变得懒散,甚至不想动一下手指、多说一个字,更何况是挣脱艾森这样复杂的动作。
  谁都没有主动收回手,一方无心打理,一方刻意维持,两个人的手一直握着,直到列车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不得不起身取行李箱的艾森才率先松开了手。
  艾森拉着唐岑的手径直出了车站,一路上顺顺利利地到了苏黎世,然而在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岑突然停在了原地。
  身后的人突然停住,艾森也紧跟着守住了脚步。他看了看唐岑,又看了看一旁已经等候多时的轿车,疑惑道:“唐岑?怎么了?”
  唐岑看向他,眼里的疲惫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戒备,“他们是谁?”
  艾森只说带他去医院,可从他拖着行李箱出来的那一刻,唐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他没有告诉自己到底去哪里,他不知道艾森要带他去哪,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直到现在,完全一无所知地被他带着跑到了完全陌生的国家,唐岑心里才突然有了恐惧的感觉。被囚禁在卧室里,一个人蜷缩在黑暗角落里,数着药片度日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冒出,唐岑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上了那辆车以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过往的三十年里,唐岑承受了太多,以至于他现在总是下意识的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其他人的举动,他不相信会这种无缘无故的包容。他想不明白这么长时间艾森从来都没有变现出丝毫的厌倦,但唐岑也不知道离疯魔只差一线的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对方喜欢的。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想错了?艾森的坚持只是为了将他骗到这里?一个独自在国外的精神病人,对于某些组织来说是绝佳的试药小白鼠,如果是这样,唐岑也就能理解艾森为什么能包容喜怒无常甚至歇斯底里的自己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唐岑就觉得心口一疼,他到底要看走眼多少次才能摆脱被人肆意玩弄的厄运。
  唐岑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艾森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他赶忙松开握在手里的拉杆,张开双臂将唐岑搂进了怀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抚道:“来接我们的,别担心。”
  但唐岑却没有回抱他,他站在原地,语气平淡地问道:“你早就计划好了?”
  艾森安抚的手一顿,随后收拢手臂,将唐岑紧紧抱在怀里,“不...今天早上才联系的,我知道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不愿意来,所以我才......”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会让唐岑不安,但他还是这么做了,现在再多的解释都无用。
  “抱歉。”艾森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一松手唐岑就跑了。
  “我知道。”不管艾森是真心和他道歉,还是虚伪地伪装,唐岑都没有其他选择了,所有的证件和现金都在艾森手里,除了跟着他,唐岑哪里也去不了。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路上,唐岑靠在窗上看着外头飞速倒退的夜景,手指摩挲着口袋里那屏幕碎裂的手机。他前面坐着司机,旁边是艾森,除此之外再无第四个人,这和唐岑原先想的有些出入。
  但直到车子停在市中心一家五星酒店门口,被艾森拉着进到酒店房间里之后,唐岑心中的疑虑并未就此打消。
  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唐岑看着艾森来来回回忙碌着。艾森的说辞,他原先只信了三分,现在看起来已是**不离十,只是他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这一路上唐岑反复无常的举动让艾森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只是忙碌间无意瞥见他坐在床上的模样,艾森赶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累吗?要不要出去吃饭?”
  唐岑摇了摇头,他现在没有任何饥饿感,或许是休息不足又长途奔波,胃里传来一阵一阵细微的抽痛。
  他沉默的样子看得艾森一阵懊恼,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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