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竟然觉得我们能有一个家。
你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我也觉得。
像你我这样的人……你我这样的人……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埋葬。”
“也许上帝要求我做的更多,但是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你在身边生死相随。”
他宣完誓,安静地与太宰治对视,然后移开眼神:“满意了?”
“满意了就……”
太宰的五指一点、一点地合进中原五指的缝隙里,最后他们的手交缠在一起,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中也,宣了誓之后,可就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了。你会后悔吗?”
“……”中原抿着嘴,好一会才说:“你是认真的?”
“中也果然还是后悔了吧。”太宰治长长的睫毛闪烁,“好啦。开玩笑的哦,包括这个誓言,都只是——”
“是你后悔发誓了吧,太宰。”中原中也扣紧太宰治将要撤离的手,“这话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我没有。”太宰轻轻开口,“我不后悔。”
“那老子就更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对方紧跟着他回答。
太宰治做了个深呼吸,看了一眼神父。
我似乎已经找到答案了。他说。
白发苍苍的老人慈蔼地微笑,他隆重地宣布,“我与上帝见证了你们的宣誓。”
“这位先生,你可以亲吻你的伴侣了。”
白色的穹窿顶下,长明烛缓慢地燃烧,他们的目光触碰到一起,十指紧扣,一如过去的七年岁月。
中也,我时常在想,人活一次就够了,没有前世今生,没有平行时空。那样的话,就只用痛苦一次、一辈子。
所以我刚才向上帝祈祷,如果真的不幸还要再活一回……
请让我再次遇见你吧。
未来は誰にもわからない。
END.
第29章 番外1. Crashing
BGM:I Know You
进入浴室之前,我听见哗哗的水声。
从花洒落下的水流淌过中也的皮肤,他的长发湿淋淋地黏在他的脖子上,所以我只能看见他若隐若现的后颈。我心情敞亮,赤i身i裸i体i地踩进浴缸挪到他的旁边,分走了某一部分的水,于是我的头发也很快被打湿,零碎刘海挡在我的眼前。
他偏过头,只露出一面削瘦的侧脸。他问我:“你怎么也进来了?秀树一会哭了怎么办?”
中也难得有像现在这般神经过敏的时期,孩子脱离了他的身体,他却好像比之前更挂心。
可秀树,那个孩子明明很少哭,就在前不久,他还在用蔚蓝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看。我没有抱他,我很少抱他,我只是偶尔在婴儿床旁边守着他。我本琢磨也许应该寻时间去学一学摇篮曲,可秀树几乎不需要我哄,困了就会合上薄薄的眼皮。
“他睡着了。”
趁此时,他拿走了我手里快要熄灭的烟卷,因此火星重新亮起来。他没有戴手套,葱白的手指几乎与那根白色的烟融为一体,我就静静地盯着他抽烟的样子。他会先深吸一口,然后呼出灰白的烟圈,薄荷的淡味似有若无地包围。凉意从敞开着的地方涌进来,我们都只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一直落向外面,直到烟卷只剩一小截,直到他已经受够了我的眼神,他与我对视。
“有本事你就来吧。”中也的嘴角扬起我熟悉的弧度,露出我熟悉的尖牙,“不怕死你就来。”
我笑起来,因为这是我最想听的答案。
在烟燃尽之前,我堵住他的嘴。
“你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了哦,中也。”
END.
第30章 番外2. Love Song
BGM:Love Song——Lana Del Rey(必须点开,求你们了,点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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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侑子出生那天临近圣诞节,这座沿海城市下了好大的雪。
她被Alpha父亲抱着,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看看这个世界。旁边的秀树仰头望着新生的妹妹,她的小脸还有点皱,有浅浅的红印子,像每个初来乍到的生命,还是一张纯粹白纸。他满了六岁,出生前也曾经和侑子共享过同一张温暖的水床,他们是被血脉连接起来的陌生的兄妹。但再过几个月,她就完全变了个模样,甚至一天一个模样。
这年春天,秀树从幼儿园升入了新的学校,放学归来他就踱步进入妹妹的房间里,可太宰治总会先他一步伸出胳膊让侑子的小手握住他的手指。她的手很小,又白又小,连骨骼都非常柔软,附在父亲的手上像一个小白团子。足月出生的侑子比秀树那会要活泼圆润许多。她总喜欢挥舞着袒露在短袖外的肉乎乎白藕般的手臂,她嘴里总是牙牙学语地发出一些断续的音节,她蜜柑色的头发总是自然卷起来,她总是冲着抱她的人笑。秀树看她笑,那双与父亲神似的大眼睛弯成两条月牙,脸颊的肉鼓鼓的,嘴边会有两个陷下去的梨涡。她长出了第一颗乳牙,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开始冒尖。
那时秀树觉得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天使。
侑子出生的夜晚,中原中也留在医院休养,家里只剩下太宰治和秀树。父子二人在沙发上打游戏,只是没几局秀树便厌倦了,扔掉了手中的游戏机。
“怎么?中也不在,一个晚上都熬不过去?”太宰治也把手里的东西丢在茶几上。
“只是不习惯而已。”秀树小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他垂下眼皮,“你今天不是想在医院里陪爸爸的吗?”
“啊啊,还不是因为你爸爸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非要把我赶回来。”太宰治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说道。
他穿着白色衬衫,袖子挽起,暴露出胳膊上的绷带,漆黑西服裤子还是他上班时穿的那条。这样的他依旧很年轻,秀树时常能看见不少Omega或者Beta乃至Alpha女性向父亲投来爱慕的眼神。
“妹妹的名字你取好了吗?”男孩问。
“嗯,你出生前就取好了,叫侑子。”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视。
“侑子?侑子……”秀树眨了眨眼睛,“她看上去很喜欢动来动去的,应该会很活泼吧。听红叶阿姨说,她比我刚出生的时候要大一圈……”
太宰治仔细回忆了一下六年前:“好像确实……”
“不过,今天你在医院里为什么那么紧张啊?”秀树扭头看向太宰治,“不是有与谢野医生吗?”
“哈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太宰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惊异。
“两—只—”
太宰治眼见秀树来回指了指他自己蓝莹莹的眼睛,将小男孩的手指握住放下,又挑了挑眉:“呜哇——真是糟糕的想法,咳,我那不叫紧张。”
“敦哥哥喊了你三遍你都没有搭理他。”
“我没听见……”
“所以说,你还是紧张。”
“??这是什么逻辑关系???”
太宰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中也会没事的,只是……”
秀树替他得出结论:“你担心他。”
“……”
“真糟糕……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太宰治撇过头,过了好一会才沉声说,“他当年差点死了。”
秀树看着父亲沉默的样子,“是因为我吧?”
“嗯。”
“如果那时候……爸爸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会怎么样?”男孩问。
“不怎么样。”太宰这才想起用手里的遥控器调换频道,“该怎么过怎么过,也许早就自杀成功了吧。”他又斟酌了下,“啊,不对,我应该不会那么快死掉。”
“我大概会把你送去红叶姐或者织田作那里让他们抚养,然后过个几年来看望你下。”
“真无情。”太宰秀树吐槽,“但是你居然还能想起来看我一下,啊呀实在令我吃惊。”
“噗——”太宰治轻笑起来,“或许也不会,毕竟看见你的眼睛我肯定会想起中也。”
“你会很伤心吗?”
“不会。”太宰摇头,“我不会伤心。”
“说谎。”秀树斜眼看他。
“我没有说谎。”Alpha父亲笑眯眯地否认,没说出后面那半截话。
因为一个心死掉的人是不会伤心的。
“你和爸爸都喜欢口是心非,”秀树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靠在胳膊上。
“我有印象,大概是四岁的时候,你和爸爸那天晚上吵得特别凶,虽然你们平时也经常拌嘴,但是那次爸爸好像真的很生气,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一把捏碎手里的杯子,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你顿时就不说话了。”
太宰治回忆了起来,那次吵架也令他印象深刻,似乎是因为他又将自己当诱饵差点有命去没命回。可他明明计算好了每一步,他不会死,即使这样,中也还是冲他发了火。
“然后爸爸发现了躲在墙后的我,又用没受伤的手把我抱回了房间,我抬头望向你,发现你看了爸爸一眼。我经常会想起你的那个眼神。”
“我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心疼吧。”
小男孩美丽的蓝眼睛闪烁,太宰摸了一把他柔软的栗发,自从带他去过美术馆后,他们两个好像逐渐亲近了许多。
“你很爱他吧,父亲。”秀树继续说,他稚嫩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因为很爱爸爸,所以他受伤你会心疼。如果他死掉了,你会很难过很难过。即使这次有与谢野医生在,你知道他不会出事,可你还是紧张他,对不对?”
太宰治看着秀树,没有应答。他又笑了下,然后点点头:“你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秀树将漂亮的脸埋进胳膊里,闷闷地道:“那你说,我将来也会遇见这么一个人吗?像你遇见爸爸一样。”
“我觉得不会。”男人捋了捋小孩子后脑勺的头发。
“但他们都说我和你很像,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不,不要听,也不要信。”太宰治靠近他的耳旁,“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你会有和我不同的人生。”
“况且,很少有人像我遇见中也那样遇见一个人吧。中也可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男人语气一转,“嘛,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现在就考虑那么远,别到时候小小年纪长白头发~”
“不过,”他笑:“我希望你会比我幸运。”
男孩始终没说话,于是太宰便站起身,“好了,去睡觉吧。”
太宰秀树半会才从沙发上起来,他走回自己的房间,途经阳台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雪还没有停。白色的雪花密集地、浓稠地奔赴至大地,在路灯下晶莹剔透。现在路边上许多店铺开始装点起来,公寓外面也放置了一大棵精致的圣诞树,挂满了彩灯和铃铛,许多孩子们相信,此刻圣诞老人已经乘着驯鹿和一车的礼物包裹在雪夜中赶路。
他若有所思,过几天,爸爸应该会带着妹妹回来过圣诞节了吧,到时候雪是不是早就化了呢。如果……侑子能立马长大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带着侑子一起去堆雪人。
秀树回到房间,拉上纱帘之前,树梢上还是晶莹白皙一片。
他想——
希望以后,每年侑子的生日都会下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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