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城认真打量两人画出的咒,看了看自己的,又瞄了瞄对方的,半晌后便了然道:“仔细看确实有差距,可这书籍上头画的较为潦草,有时实在难以分辨。”
书本上也有微微往旁勾起,但那或许是墨水牵丝,并不是符咒本体。
这问题已困扰了他几天,他就搞不明白,为何写书之人不能换种墨水! ?每张符都这般勾来勾去,看的他眼疼。
自己一人着实无法理解,于是他只好趁着每天学堂下课后过来请教陆玖岚,故也时常碰见高渊。
蓦地他想起前几日推门入内时的情景。
因他已非常熟悉这寝,以至于有时会忘了敲门,而当时房内两人应是正在交谈,脸面皆挂着明显笑靥,见他出现在门口便双双回头打上招呼。
可最让他不解的是,对方二人不只站离的很近,高渊甚至一手还搭在陆玖岚腰间,裴若城顿时呆愣在原地。
因他与顾子深平时嬉闹并不会出现这类动作,通常是指着对方鼻子大笑。
裴若城还沉浸在回忆的画面中,蓦地被高渊一阵声音拉回思绪。
“若城,你最近挺积极的,子深说昨日你们去膳堂时,你还边画符边用膳。”高渊弯身靠桌,打量裴若城画的符咒,显而易见的比上个月精进不少。
陆玖岚笑道:“我也听穆洵说了这件事。”
听说一场饭吃完,咒也练上好几十个,只不过符纸被喷的全是菜汁与米粒。
裴若城得意的摸了摸下巴,慎重其事说道:“上回听完穆洵一番话,觉得还是该认真了,不然除了凶兽山充满险境外,待修道结束下峰后我也没人能请教了。”
毕竟他兄长和他修的不同道,也无法讨论太多。
如今在百仙峰上,四处皆是可请教的人,若不趁此多精进修为,往后回家多是需靠自己努力,有问题要找人询问个透彻,怕是也难了。
陆玖岚绽笑:“只要加快脚步勤练,一定会有成效的。”
裴若城点点头,表情充满励志,然后朝着高渊道:“我听子深说,最近潭云仙尊让你们三人教习其余弟子?”
他一直都知道,剑道课程上若黎墨夕与顾子深排得第一,高渊便是第二。
如进这三人俨然成为剑课上的指导老师。
高渊颔首道:“我时常和墨夕他们比划,从中也学得不少。”
几个月下来,他发觉黎墨夕和顾子深虽然剑法都好,可俩人用起剑来感觉却天差地远。
黎墨夕使剑,以攻为主,剑法快且干净俐落,从出剑到收剑皆有种一气呵成的感觉。
顾子深使剑则是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氛围,可在你要出招攻击时,他却能又招招挡下,然后反击于你,比较像是守株待兔。
每每与两人比试之际,这般截然不同的打法,他总需要调适一下自己出招的模式,久而久之他也精进了不少。
陆玖岚道:“穆洵的琴也已学至中阶琴谱,我经过琴修课堂时,时常听他在前头弹奏。”
还常常比他们晚结束课程。
裴若城眼眸瞬间崭露光亮:“大伙儿都好努力,我也不能输!”
高渊展出阳光笑脸:“那就一同加油吧!到时进凶兽山一起发挥实力。”
三人谈笑风生一阵后,见晚膳时间即将到来,便边聊着天一同走出寝房。
膳堂中。
黎墨夕与顾子深早已坐在桌边吃饭,纷纷露出笑靥,朝三人招了招手。
顾子深道:“沄澜今日琴修尚未下课,我们待会儿替他带回一份吃食吧。”
黎墨夕点头,转头道:“若城,你方才又去请教玖岚问题啦。”
裴若城最近的认真他们都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裴若城叹道:“是阿,试炼时间已近,之前偷懒太多,现下只能努力补救了。”
高渊将饭菜端来,说道:“最近课堂上总弥漫一股紧张气氛,大家似乎对凶兽山试炼一事特别畏惧,前几天还有个弟子激动的说他已经写好遗书了。”
陆玖岚从高渊手中接过木碗,里头的饭菜量已是盛至刚好,正合自己的食量,他道:“那座山里头的可是凶兽,弟子们惧怕是理所当然,毕竟日常里我们见过最大型的动物也不过是牛或猪,还是关在栅栏里的那种。”
有的凶兽体型极大,还长着凶猛獠牙,况且,即使是小型凶兽,也有不为人知的危险攻击面。
黎墨夕颔首:“尤其这场试炼又不知自己和谁同组,实力上的配合也待考验。”
虽说这届弟子感情皆不差,可说起分组,自是希望能和熟人一起,彼此间有个照应,默契或许能更好。
众人聊及试炼分组,黎墨夕蓦地又想到上个月的清河之行,其他弟子找他换房一事。
这次怕是不能随意更改组别了。
只不过上回只是同寝过夜,便有人想着换组,这次可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同生共死,大家肯定更在意自己的队友是谁。
裴若城也一同想到这点,便感慨的说道:“上回清河有弟子吵着换房,这次若是肖兄有参加的话,怕是大家都想着和他同组了。”
毕竟肖无灼实力在大家之上,小组若与凶兽拼搏起来,有个高手在场也能安心许多。
一同用膳的几人纷纷应首同意这说法。
黎墨夕忽地想起什么,“说到清河,昨日下午子深还在吃最后一根糖串呢。”
是松鼠形状的。
顾子深说是当时买太多,穆洵也吃不完,于是分了大家一圈后,还剩几只,便只好留着慢慢吃了。
裴若城也像是忆起有趣的事情般,蓦然露出狡诈笑容,拍桌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在清河买糖串,糖铺上还有另一个姑娘,长相颇为秀气,眼神还直直盯着子深看,在我们掏完钱要离开之时,那姑娘就忽然上前搭话了。”
黎墨夕听着来了兴致,问道:“那姑娘讲了什么?”
裴若城道:“她问子深是否为当地人,家住在哪里,子深给了答覆之后,接着她又问说晚上有没有兴趣一同去看花火。”
因对方脸色显得兴致勃勃,顾子深便直接表明自己等等就要离开清河,完全没想到要留给她一些台阶,那姑娘随即面露失望,拿着糖葫芦闷闷离去。
陆玖岚笑道:“子深,你的姑娘缘可真好,买个糖串都有人上门搭话。”
裴若城也附和道:“不愧是淮安顾家出来的公子,与南阳高家不惶多让。”
毕竟南阳高氏出名的程度并不小于顾家,他早听说上门谈亲事的人几要踏破门槛,可高家就一独苗,眼下正与大伙儿坐在同桌吃着饭。
高渊闻言,一口饭差点卡在喉头,连忙朝着身侧说:“我没有。”
什么清河的姑娘,他压根不晓得。
以往说亲的人也早已全数婉拒,且他在未上峰之前便已向爹娘表明清楚,自己未来的伴侣得是他钟心之人,情之所向。
陆玖岚见他有些慌张,便展笑回望,用眼神示意没事,一面捧起木碗吃饭,紫米饭上头铺的皆是自己最爱的菜色,他知道是身旁那人方才精挑细选过的。
裴若城道:“要不子深说说,你是如何拓展人缘的?”
桌面另一侧的顾子深两手一摊,宛如极度无奈般,随便说道:“没办法,我从小时便是这样,大概是气质上乘,吸引不少人,那姑娘见到才…”
他这番玩笑话语不过讲至一半,就见对面的陆玖岚蓦地睁大双眼,接着高渊也变了脸色,顾子深一脸不解,看着眼前二人欲言又止的神情,怎知半瞬后连黎墨夕也跟着露出一副完蛋了的神情。
顾子深只觉得非常荒唐,不就是自己魅力无限吗,对座那三人有至于这么夸张?
裴若城与他坐在同一侧,还比顾子深先反应过来,于是他顺着黎墨夕的视线望去,一回头…
“穆洵,你来啦。”
裴若城开心招手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课题】关于顾家小少爷的追妻火葬场! ?
(只会有一章唷^^,毕竟本篇文感情线是围绕在无灼墨夕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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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害!要不大家哪天一起聚一聚,讨论讨论
无灼:我无此经历,不必讨论
高渊:谢邀,我不可能让玖岚伤心
子深:!!!??我自己去隔壁罚站...
第35章
穆洵人便站在不远处,一脸面无表情的望向他们这桌。
顾子深听见话中人名,猛然一个转头。
穆洵就伫立在三尺之外,已把他方才玩笑话全听了进去。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站着的那人看似面色毫无波澜,却在当下便转过身离开。
顾子深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扔下筷匙后便心急如焚的奔了出去。
裴若城唇边沾着饭粒,满脸疑惑道:“子深这是在干嘛?穆洵又为何不来吃东西?”
隔壁的木碗中还剩了一半食物,这就不吃了吗?
况且穆洵方才连桌边都没靠近,约莫是不喜今日膳点。
黎墨夕:“……”
高渊:“……”
陆玖岚:“……”
裴若城更加茫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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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上某处。
穆洵离开膳堂之后便一路往树林边走去,脚步踏的又快又急,踩在石头地面上发出不小声响。
时近四月,屋檐和地面的积雪早已几尽融化。
虽然百仙峰位处高势,雪融的晚,可树枝上头也开始冒出嫩绿新芽,整座峰都有股回春的气象,树顶不时有松鼠在枝干间跳跃,一个又一个枝头的穿梭。
可穆洵眼下连半分欣赏的情绪皆无,脚步急促的程度是前所未见。
好半晌后,他一边胳臂忽地被身后之人拽住,脚步才猛然煞住,可他却是头也未回,因为知道对方从自己踏出膳堂刹那便一直跟着。
顾子深抓着眼前人的胳臂,紧张兮兮解释道:“沄澜,我方才是与大伙儿闹着玩的!不是真那意思!”
他声音听来急切,充分展现眼下的焦心。
穆洵却将袖摆一甩,大力将他手挥开,脚步又往前踏去。
顾子深脑子瞬间乱成一团,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从未见穆洵生气至此,除了着急也是心疼,只能一直快步跟在对方身后。
远处膳堂仍不时传来弟子们的欢声笑语,经过一整日修练,大伙儿都拖着疲惫身躯只想坐下来享用膳点,顺便与其他人聊聊练习近况。
其中有一桌却是异常的沉默,桌边人皆低着头,吃东西的心情已然全失,筷子不断摆弄碗里饭菜。
大家方才似乎闯祸了。
陆玖岚首先打破沉静道:“他俩这样没事吗?还是我们也跟去看看吧?”
黎墨夕道:“现在跟去不知道适不适合,还是让两人把话讲开比较实际。”
高渊点头道:“穆洵刚刚的脸色很差,看起来确实动气了。”
陆玖岚道:“可他心底肯定明白子深是闹着玩的,只是一瞬间听见还是影响到情绪。”
高渊道:“嗯,不难了解这种心情。”
明明是玩笑,可仍是如鲠在喉,毕竟人已住至心里,很难在听了之后还是云淡风轻。
黎墨夕叹了一口气:“他俩把话说开大概也需要个好时机,说不定眼下就是时候成熟了。”
陆玖岚望向三桌以外的裴若城。
对方刚刚被另一名弟子叫过去,豪气震天的说是要一同研究段子,于是他道:“若城约莫还不晓得自己闯了大祸。”
高渊道:“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干脆让他做做段子送给穆洵,看能不能消消气。”
黎墨夕道:“穆洵大概只会气笑吧。”
陆玖岚勉强吃了一口饭,说道:“眼下这情况的段句我都能做——若城说话不经脑,子深跟着瞎胡闹,怎知沄澜在后头,一眼望去人已跑。”
高渊忍不住笑出声:“玖岚你也挺会做的,是不是最近和若城待一起时间太长,耳濡目染了。”
陆玖岚露出浅浅一笑:“我可没若城这般积极吟段的心,他上回还说若是符咒全改成对句,他大概一夜之间便能背熟。”
黎墨夕道:“那还是等着他自个出师,去创一段吧,我肯定会捧场买上一本。”
书名能叫“段句成符”,他都想好了。
三人谈着谈着,气氛又渐渐沉静下来,外头天色已黑,也不知道顾子深两人说上话了没。
倒是裴若城还在另一头方桌,与一名剑道的弟子共同吟诗唱句,将最近勤加修练的心情改编成押韵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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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
穆洵便已越过整片树林,一路走到石崖处,这儿一片昏暗,只有浅浅月光。
他随意从一旁架子上提了把剑,便腾空跃上。
底下顾子深见他漫无目的的对着崖壁又画又砍,便也跟着直跃上壁,身形快捷俐落。
“沄澜……”他轻唤着对方的名,整个人仍是手足无措。
然而穆洵依旧未理会他,自顾自的对着崖壁出剑,剑声不绝于耳,匡当匡当的回荡在崖区,故他只得默默的站在一旁,心慌意乱的看着对方。
眼前人用剑不若剑道弟子精准,而是带着琴修者的温文风雅,虽出剑的样子看来很气,可仍是半分杀气皆无。
崖上冷清,只剩金属敲打在陡直壁面上的声响。
顾子深急的面色出汗,又开口道:“沄澜你先停下,先让我解释好不好?”
他与清河那姑娘就谈了这么两句话,甚至直接表明,告知对方自己当日便要启程回去,便是不想节外生枝,有任何牵丝的机会。
穆洵听他在旁讲了一阵,半刻钟后,便倏地一个转身,剑朝顾子深探过去。
他自是不可能往死里打,况且自己本身习得也不是剑道,剑法不可能有对方好,纯粹只是不想再听这人讲话,干脆过过招让人闭嘴。
顾子深随着剑落之处左闪右躲,一方面又着急着自己尚未把话说完,直到两人一攻一退过了好几招后,他干脆脚下施力,瞬间移到穆洵身边,拽住对方手臂,小声说道:“沄澜,你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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