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周涣之噘着嘴坐那儿生闷气,颇觉好笑道,“哪里,周家哥哥严重了。涣之还是很好的。”
周涣之大抵是见着云容为他说话,似是出了口恶气,得意的看着他哥,“听见没?容哥儿说我好着呢!别老是说我坏话,跟我爹一样尽想着给我抹黑。”
周泽之也没理他小孩子脾性,跟云容讲道,“跟着涣之唤我哥哥即可,这几日要辛苦你了。可有什么需要的?”
云容听着周泽之客气的话,总不能真跟着周涣之叫了他哥哥,可一时也不好回绝。
想了想去掉他姓氏加在哥哥前头,也能表示亲近之意。
“这没什么,泽之哥哥不用跟我客气。涣之准备的甚为齐全,屋子里也没甚需要的。”
听到云容对他的称呼,周泽之愣了愣,缓缓笑道:“既然这样,那你们早点休息,明日可是要读书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说完也没再言语,转身便走了。
“所以我哥就是来单纯的看看你?嗯?”
“大概,可能,也许是这样。”
周涣之拿着书视线却盯着已经关上的门,“都没怎么关心关心我就怎么走了?这还是我哥吗?难道他没注意到我开始努力了吗?”
他没关心你还要怎么才叫关心你?
瞧他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书,云容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卧房,“我先去里屋,你自个儿在外间好好看书。”
又这样一连过了几日,云容都宿在周涣之家里。
除了刚去周府时见过周泽之,其余几天还真没遇到过他。云容不禁感叹自己的运气。
今日下学,本来要跟着周涣之一起回去,但刚出了皖南书院的大门;就见到云府的马车停在周府旁边。
小厮穆安正在马车边上跟周府小厮聊天,看到云容走了过来,连忙行礼,“见过少爷。”
云容:“我不是吩咐过让你在月考之前不用来此接我的?今日怎地来了?”
他说着皱了皱眉,“可是府上有事儿?”
穆安连连点头,回道:“少爷,今日是老爷让小的来接您回府,说是有事儿商量。”
还真有事儿?云容看了看周涣之,“今日我就不跟你回去了,前两日给你出的题今晚你自个儿复习着便是了。”
听着云府有事,周涣之怎么好意思留着他,便连声保证,“放心放心,我今日肯定好好复习,你就回去吧。”
这边说好,云容也就上了云府的马车回家了。
等到了云府,还没等去他爹书房,便在垂花门处被个婆子拦住。
“少爷,您跟我到正房屋里去,老爷和夫人都在那儿等着。”
云容略微挑眉,这来的是他娘贴身伺候的刘妈妈,可见他娘想见他的心。
他爹娘凑到一处找他?不可能是单纯的想他了。
云容心里揣着疑惑,迈进了正院的屋子,看着不仅他爹娘在,连着他大姐姐云裳也坐在桌旁。
他娘一见着他,便忙招手让他过去。
云容走到周氏身边,还未行礼,便被他娘一把揉进怀里,抱着他道,“怎么就住到周府去了?这五日来娘都没见着你。”
云容尴尬的看着他爹,接到自己儿子目光的云尚书咳了咳,“咳,夫人,不是与你说过了吗?容哥儿是去给人补习去了。这...今日还有要事儿呢。”
周氏也就趁机抱抱云容,松开手后,看着自己大女儿,后与云逸相视一笑。
云容看着自己父母那一脸的笑容,愉悦之情简直能溢出来。又看了看他大姐姐脸色薄红,一脸娇羞的坐在那儿,也轻笑了声。
感情是他大姐姐的事儿。
周氏站起身走到云裳身边,对云容嘱咐道:“你还没个两日便是月考,待月考结束便陪着你大姐姐去一趟护国寺。”
“护国寺?”
云容看着云裳打趣,“大姐姐可是要去求个什么?”
云逸在一旁笑道,“你大姐姐是去护国寺还愿,你作为胞弟便一路作陪就是了。”
云容了然,“作为弟弟我当然是应肯的,不过,还愿是大姐姐找了个如意郎君还是怎地?”
一家子都在绕着云裳说事儿,云裳脸色越发的红,微嗔,“别说了,你们尽知道打趣我。”说完看向云容,“等你以后娶媳妇,可别央着我帮你。”
看着云裳要恼羞成怒,云容也没再继续。转而关心起了姐姐的终身大事,“爹娘,大姐姐的亲事谈好了?许的什么人家?”
云裳今年即将年满十七,因为是云家嫡长女,又是云父云母第一个孩子。
所以本该十五定亲的姑娘被留到了现在。
不过周氏早在云裳及笄之年便开始物色适合的青年才俊,一直到现在终于敲定了人选。
云逸:“可不得谈好了。再没个合适的你娘头发都能愁白好几根。”
周氏伸手轻打了下云尚书,“胡说什么呢?”又转身爱怜地摸了摸云裳的头发,“许的是永诚侯府世子洛凡,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这孩子是个好的,以后娶了裳儿姐,也算是我们半个儿子。”
云逸无奈的看着自家夫人,知道她是舍不得女儿。
云容坐在对面,略感差异,“洛凡?”
“啊,这可是我与你娘千挑万选出来的,决计不会委屈了裳儿姐。容哥儿对其怎么看?”
怎么看?人都定好了,瞧这情形,看来是庚贴都已交换妥当。
这姓洛的当他姐夫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还能怎么看?
不过倒不是说这人不好,能被云尚书夫妇瞧中,令他大姐姐满意的,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永诚侯府世子可是名声在外,他跟那些靠着家族荫蒙的世家子弟完全不同,没靠着自个儿出身,反倒是走了科举的路子入仕。
说来也巧,他与周涣之他哥周泽之都是去岁参加的春闱,位列三甲。
乃是当朝探花,都说探花郎,探花郎,相貌总不会差。
由此可见,这是位品貌俱佳的。
不过因为年长云容几岁,云容只听过他的名头,没见过担着名头的人。
他在脑中转了转,总不能再没见着来人就一通评价。
“人我没见过,但永诚侯世子在外头的名声是极好的。”
“给裳儿姐选的夫婿能不好吗?底细都摸清楚了,没什么问题,改日你替你大姐姐去瞧瞧他。”
云裳是云容的嫡亲姐姐,对于她未来的夫婿,哪能不关心的。
云容:“这是自然。”
只不过答应了这头,那上次书院食堂里,苏玉青提到的踏青,就只有挪到下次去了。
第9章
现在天色尚早,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皖南书院里的一间间学屋里,已经混杂着各种翻书找物和学子的嘈杂声。
一月一次的月考终于到了。
云容在学屋里坐的端端正正,旁边的侍从帮他把需要考试的一应事物通通收拾好,便朝书案小几上摆放一会儿要用的纸墨笔砚。
坐在他身前的周涣之紧张的直搓手,回头看着云容不慌不忙的模样,颇为羡慕,“容哥儿,要是哪天我能如你这般淡然自若就好了。”
侧面的苏玉青转过头来讥讽道:“别人淡然自若那是胸中有墨,至于你?呵,自个儿什么能力心里还没个底儿吗?”
看着他俩又要吵起来,云容回了句,“第一堂考算数,你们还有这闲工夫在这儿扯嘴皮子。”
“算数?不是考文章解意吗?又改了?”
周涣之感觉自己头皮都快炸了,这十来天一直被算数给折磨着。偏还都是大早上,一来就来一上午,丝毫不带停歇的。
云容看着他整个人都快爆发了,忍不住出言安慰道:“重点不是已经给你划过了吗?给你出的题也都解了的,这次总不会得个丁等。”
“这能一样吗?我想着等这门考完了还有机会温习它,昨个儿晚上压根没怎么看,尽去看四书去了。”
瞧着周涣之都快哭了,云容默默的收回原来对他好运气的评价。
照着此番看来,他大概也是个运气没个定性的,现在轮到他运气差了。
皖南书院月考要把所教科目一一考过,值得一提的是,它考试安排并不固定,没有一个确切的考核科目时间。
也就是说,在考试前日,书院院长与夫子临时商议,来决定应该考核哪些科目,跟读书时间一样,一日两科。
这样既可以考察学子的应变能力,又可以一定程度上的防止作弊,可谓是极好的决定。
当然,对于书院和夫子们来说是极好的,但对于需要考核的学子来说却是极差的。
因为不知道具体考核科目,也就没针对性的准备。
月考就得要全方位的复习,这对许多学子来说是一项浩大工程。
最令人担忧的即是一来就考上自己的弱势科目,那这一日的考核非崩不可。
昨日书院盛传今日考核第一科是文章解意,哪知道根本不是。
云容知道今日开考是算数,那也是因为他是算数老师李夫子的得意门生。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早就知晓,他也就是今日来学屋路上碰到了李夫子,得了他一句“早上好好考”了解到的。
得知周涣之的情况,云容无奈道:“都跟你说了别信谣言,非得随大流去做。让你每晚都得抽时间来看算数你不听?”
周涣之在算数上本来就没什么天赋,更何况他平日里还懒散。哪能几日功夫就把他给扭过来?
云容这几日都是给他最基础的习题练习,让他把知识强记硬塞进脑子里。
这生硬的东西哪能断?必须每日温习。
想到这,云容叹了口气,“我给你口述口述,帮你回忆一下。”
现在再给他默写知识点明显来不及,眼见着只有小半个时辰,云容也就只能想到这法子挽救一下他。
周涣之感觉云容此刻身上都散发着金光,像是天上的神佛派来拯救他的,他连连点头,“你说你说,我听着。”
苏玉青刚才虽嘲讽了周涣之,但现在也在一边帮忙补充着知识点。
随着外面的钟响,李夫子迈进了书屋,后头跟了个抱着一摞试题纸的侍从。
他抬眼扫了扫众人,再看到云容时神色明显缓和,随后嘱咐考试规则。
这些话每回月考大考都少不了,不外乎是些“遵守纪律,严谨作弊”之类的话语。
在李夫子絮叨的空挡,侍从把试题发到学子案几上。
云容拿起来看了看,这些题对于他来说不算难。可以说除了数比较大外,几乎没什么难度。
当然,这都得益于现代的教学。
毕竟云容当年可是代表一省参加过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学霸,古代的算术对他来说不算困难。
过了一个时辰,云容翻看着几张试卷,确认答案无误后,便到前面交卷。
李夫子接过试卷,问道:“都答好了?”因为考试,云容不变多言,便点点头。
李夫子满意的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云容可以出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陆陆续续有学子踏出学屋,他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讨论着今天题的难度和答案。
云容坐在学屋对面的小亭子里等苏玉青他们。
周涣之率先跑出来,一脸菜色。
“可折磨死我了。不管,今日我受了罪,可一定要去吃顿好的,那学院食堂我是不去的。”然后就盯着云容,看着他恶狠狠道:“今儿个你请客。”
云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就我请客了?还有,你这是什么眼神?赶紧给我收收。碍眼的紧。”
周涣之跳脚,“还不是怪你,今日本来状态就不好,你还提前交卷,我,我难受。总之你得负全责。”
“我哪次没提前走?难不成考试完了我在那儿干坐着?”
云容看着他,撇了撇嘴,“早上还帮着你记知识来着,这才多久功夫,你就给忘了?”
正在周涣之被怼得哑口无言时,苏玉青出来了。看着两位好友,苏玉青缓缓吐了口气,“总算是考完了。”
感受到气氛的尴尬,他差异道:“这么了?你们。”
以防被苏玉青说嘴,周涣之讪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惹了容哥儿不快。”
他走到云容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服了软,“容哥儿,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他这态度才刚软下来,下面又开始爆发,声音都突然拔高,加大了一号,“都怪那该死的算数,我算是想明白了,它压根就是在与我作怪,以后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听到周涣之又开始说胡话,什么“有它没我”都出来了。
云容不禁轻笑出声。怎么说他现实年龄都比周涣之大了不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
不过是跟他们待的久了,自己也就真染上了少年脾性。可见人是会传染的。
苏玉青也在一旁笑着周涣之,“算数会不会消失我不知道,但在你有生之年它不会消失这我是知道的。有它没你,那你不得人间蒸发?”
说着怜爱般的看了看周涣之,“说话要过脑子,以后多注意点。”
周涣之,“……”
云容和苏玉青对视一眼,一起走出了亭子。后面的周涣之看他们走路了,喊道:“哎,你们去哪儿?”
云容,“不是说要去吃顿好的?”接着转过身子,眼神示意他赶快跟上。
望江楼内,正值饭点,楼里人声鼎沸。
小二端着食客点好的菜品,在大厅里来回穿梭。那一叠一叠的菜式,隔着大老远也能闻到飘香。
云容刚踏进楼内,周涣之就对着空气深吸了一口,“啊,好香。”
“瞧你那点出息。”
周涣之看苏玉青又开始喷他,委屈的瘪瘪嘴,“哪儿没出息了?考试消磨了我不少精力,还不许别人喊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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