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戏对所有演员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贺子桓已不是第一次拍武打戏,加上平日频繁健身打拳,还算得心应手。沈澈则完全是靠努力和汗水,一遍遍的练习来达到张忠泽的要求。
这场戏是陈蒨攻下州城后,张彪乘夜回军偷袭,陈蒨无奈从北门出逃向周文育搬救兵,韩子高和一众士兵在乱军中保护陈蒨杀出一条血路。
大场面、多镜头、长镜头、多机位打戏,群演众多。
事发突然,韩子高和陈蒨来不及披铁铠甲,只着军服软甲。因此张忠泽特意嘱咐武打演员们格外小心,虽然刀剑只是道具,但都是高度还原金属制品,还是有受伤的可能。
一切准备就绪,“Action!”
贺子桓和沈澈瞬间神色严肃至凶狠,目光如炬,被扮成我军和敌军的武打演员围在中间。
武打演员们的对打十分逼真,贺子桓和沈澈竟也不逊色。
两剑相击,贺子桓低吼着震开对方,利用借位,在镜头中一剑刺穿那人喉咙。接着侧身躲开另一人袭击,一剑砍向他的左肩,血袋应声而破,恰好溅至贺子桓脸上。虽不在计划中,但效果更好,贺子桓丝毫不停,反身一脚踢开冲向沈澈的敌军。
沈澈的神态比贺子桓吃力一些,但动作同样利落。利用借位一剑刺向敌军胸口,那人应声而倒。接着按走位演出被另一人划伤大腿的样子,咬牙忍下疼痛,怒声划开那人喉咙。
沈澈与贺子桓一面将后背交给对方,一面向外突围。
张忠泽在监视器前全神贯注的盯着多个机位,眸中流露出满意。虽有几处得重拍,但他打算走完全程再喊卡,加上血污和伤痕后再拍第二遍,后期可以拼接使用画面。
就在此时,本该攻击沈澈的一青年武打演员,走位至近处时忽然丢下剑,从腰侧铠甲下拔出一把极为锋利、泛着白光的匕首,又快又狠的从背后刺向贺子桓。
他双目盛满恨意,用尽力气,非要致人于死地!
场面混乱,演员们都顾着自己的走位和动作,即使发现异状也来不及反应。只有沈澈因与他有对打,余光提早放到青年身上。
沈澈见他拔出匕首刺向贺子桓,瞳孔一瞬放大,周围所有的声音和人仿佛消失不见,大脑还一片空白,身体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贺子桓。
“小心!”
沈澈用尽力气将贺子桓向前推开,堪堪使对方避开匕首,自己却被匕首从左腰侧一路刺向前腹,鲜血汹涌而出,瞬间染红军服。
贺子桓回身,见沈澈满面痛苦捂住腹部,一瞬心脏停跳,浑身血液倒流。
那青年失手后面目狰狞,双眸通红欲再刺,贺子桓周身气压低至零点,满目戾气,灵活的闪过匕首,狠狠一脚踹开青年。
现场一片混乱,从各处传出尖叫声,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有人真的要杀贺子桓!程于飞和保镖们一拥而上,几个为首的武打演员也立刻将凶手压制住。那人虽体格健壮会功夫,但哪抵得过众多练家子,很快被制服。
贺子桓不管不顾,什么都看不见,发红的眼中只有一人,将侧身倒下的沈澈牢牢接入怀中。
沈澈仰面朝上靠在他大腿上,面色惨白,张着嘴喘气,棕眸不含一丝杂质看着男人,只映出一人模样。
贺子桓冷的彻骨,巨大的恐慌上涌,脑袋里忽然闪现出诡异的画面。
皇宫前殿充斥着气势汹汹的叛军,箭羽朝他射来,一个身着素衣的古代男子蓦地挡在他身前,用血肉之躯护他,自己却万箭穿心。
画面一转,仿佛是未来科幻世界,太空星战背景映照着一个巨大机甲。忽然一个少年惊恐的叫着“先生”震开他,下一刻机甲爆炸,少年被熊熊烈火吞噬。
两个画面转瞬消逝,再寻不到踪迹。
贺子桓无心深究,只死死盯着怀中人,压住沈澈的伤口怒吼:“医疗队!医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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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共戏13
那青年被保镖按在地上,双手后绞带上手铐,仍不停挣扎,抬眼满是恨意和疯狂的盯着贺子桓,“贺子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我父亲偿命!你该死!该死!”
贺子桓一心在沈澈身上,置若罔闻,程于飞脸色难看至极,神色少有的阴戾狠辣,吩咐保镖先将人塞住嘴带下去看管。
因是打戏,剧组医疗队提前侯在一旁,见状立刻扒开混乱的人群,急急跪到沈澈身旁查看伤势。
湿透的暗红色军服被掀开,从右腰至肚脐旁一分均被利刃划开,皮开肉绽,鲜血不住往外冒,甚至隐约可见皮下红肉和脂肪,格外狰狞。
贺子桓发指目眦,死死盯着那刀伤,似要将牙关咬碎,只恨这刀没有刺在自己身上。
医疗队确认情况后立刻用纱布按住伤口,用力挤压止血,快速包扎,“应该没有伤到动脉和脏器,但应急止血后要马上送医院缝合!”
“啊!嗯…啊…呼…呼……”伤口被狠狠按压,沈澈因巨大的痛苦失声叫喊,面目扭曲。要强的个性又让他即刻咬牙咽下S吟,只从牙缝溢出粗喘,转眼全身都是冷汗。
贺子桓左手紧紧握住沈澈的右手,右手抚着他的脸颊,控制不住的轻颤。喉咙哽的几近窒息,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痛恨自己如此无力。
张忠泽、副导、制片和几个演员前辈惊慌失措的围在一旁,人声嘈杂,场面混乱。
“怎么会出这种事?!”
“沈澈没事吧?”
“一定没事的,没事的……”
程于飞同样焦急担忧,“已经打过120,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贺子桓闭眼猛吸一口气,哑声道:“把车子开过来,快点!”
程于飞停顿一秒,立刻明白桓哥的意思,让刚子飞速去启动跑车。
应急包扎完成,贺子桓沉着脸横抱起沈澈,冲急救员道一句:“跟上!”遂将沈澈稳稳护在怀中快步乘上黑色玛莎拉蒂,跑车瞬间绝尘而去。
贺子桓咬牙不语,双眸只映出沈澈脆弱的面庞,暗沉的令人心惊,似乎酝酿着巨大风暴。沈澈痛的厉害,似乎又已痛到麻木,费劲的喘气,没精神说话,静静与男人对视。
两人不知何时十指交扣,只是谁都没察觉。
刚子亲自开车,难得发挥出玛莎拉蒂的性能,一路喇叭轰鸣,闯过数个红灯,与救护车擦肩而过,不过四分多钟便飙至凰镇中心医院。
程于飞已提前打电话通知,院长和一众医生在门口忐忑等待,立刻将沈澈送进手术室。
贺子桓面无表情坐在长椅上等待,周身散出煞气,不发一语,气压极低。
别说旁人不敢上前,连一起经历许多险情的程于飞都未见过桓哥这般冷戾。他只能尽力处理后续,为桓哥分忧。
十分钟后,手术室的门打开,贺子桓立刻站起。
院长迎着男人凌厉的视线,咽口口水道:“贺总请放心,匕首是横向刺向腹部的,没有伤到内脏,神经和动脉也没有受损。本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已经在替沈先生缝合,半个小时内就能结束。”
贺子桓听罢神情微松,闭眼舒一口气,周身气压升高,总算让人能喘上气。他冲院长颔首,话中真挚,“有劳您了,请一定处理妥当。”
“这是当然,我们必当竭尽全力。”
贺子桓拒绝了院长去休息室等待的提议,再度坐回长椅,眸色冰冷至极,仰视程于飞道:“查清那人的底细和动机,他的父亲是谁,又是怎么混进武演的。”
“知道桓哥,已经在查。”
“让公关部和HZH媒体封锁消息,已出过王凯故意伤人案,《乱世》不能因杀人未遂再惹关注。”
“是。”否则真要被传成“死亡剧组”。
贺子桓眸中愧疚一闪而逝,哑声道:“沈婕那我……”
程于飞面色为难道:“抱歉桓哥,我自作主张,已经通知了沈大小姐。”
贺子桓摇摇头,他本想亲自打电话,罢了,“你去吧。”
“是。”
贺子桓在手术室门前等候,靠着墙一动不动,眸中思绪万千,复杂的看不透。直到沈澈被推出、转入VIP病房,男人立刻起身,微微握拳快步跟上。
沈澈脸上没有血色,肌肤白的几乎透明,神情疲惫,却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露痛苦。
贺子桓示意医生护士退开,一手揽住沈澈的肩膀,一手穿过他膝下,小心翼翼将人移到病床上。
护士挂好药水,将病床调至25度小斜角,准备给沈澈喂水。贺子桓径直接过水杯,将吸管放到沈澈唇边。沈澈抿抿唇,实在口渴,没有拒绝,含住吸管喝下大半杯水。
贺子桓一面伺候人一面沉声问:“如何?”
院长一刹绷直身体,“手术非常成功,但沈先生暂时还不能动,以免伤口裂开。需留院观察几日,确定伤口没有感染。恢复良好的话,两周后即可拆线。”
贺子桓听罢看向院长,眉间紧蹙,“危险吗?”
院长战战兢兢,赶忙摇头接道:“只是,只是刀口很长,而且不浅。缝了三层,共84针,所以得小心些。”
贺子桓一僵,怔怔看着沈澈不露分毫的面庞,胸口痛的厉害,仿佛一针针都戳在他心上。
沈澈棕眸一闪,终于哑声道一句“我没事。”贺子桓指尖一颤,心愈发的疼。
院长擦了擦额头冷汗,“局部麻醉消退后沈先生可能会疼痛难忍,如有需要,会给您加适量吗fei。”
“谢谢。”
贺子桓掩去情绪,沉声道谢:“辛苦你们了,还请院长多多照顾。”
“贺总放心,我们必然小心仔细的照顾沈先生。”众人如获大赦般逃离,房中只剩两人。
目光相交,沈澈一派淡然,贺子桓胸口愈发闷,满腔的话想说,却又吐不出一字。
痛吗?自然是痛的。
对不起?那为何让他受伤。
谢谢?这人怕是不屑他的感谢吧。
最后出口不知怎么变成一句暗哑的“你是疯了吗?”
竟那样不管不顾的救自己。那他呢?那刀子若偏一点……
沈澈一滞,垂眸低声道:“可能是疯了吧。”那一刻他本能的扑向贺子桓,根本没脑子想后果。但即使现在……也不后悔。
贺子桓被堵的说不出话,沈澈收敛情绪看向男人,棕眸平静没有波动,“我不是舍己为人之人,但良知作祟,不能视而不见。”
“贺总不必放在心上,您也曾救过我,就当扯平了吧。”
贺子桓神情不昧,话中真挚,“一码归一码,谢谢你今天救我,这份情我会记得。还有,”他一顿,少见的愧疚,一字字道:“对不起,是我牵连了你。”
沈澈摇摇头,不在意道:“就如贺总曾说,我也只不过选了一个比较划算的方案。”若他没有推开男人,贺子桓的伤势恐怕比他此刻严重许多,他很庆幸男人没有受伤。
沈澈态度疏离,一番话滴水不漏,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就在他要开口赶人时,贺子桓眯了眯眼,问出方才一直思考的问题,“你曾说梦里的男人是我,也不是我。那你呢,你在梦里是现实中的模样吗?”
一闪而逝的诡异画面太过真实,就像他亲身经历一般,贺子桓甚至能感同身受男人的震惊和伤心。而那两人,一人古代,一人未来,面容气质全然不同,可他莫名觉得他们都像……沈澈。
贺子桓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放弃了,遇上沈澈后发生的事本就不合常理。
沈澈十年间的梦魇是不是也这般真实,是不是一直经历着不同的人生?
为何只有他们两人梦境相连,为何如此感同身受?
若不能用科学解释,那么稍微还有点逻辑的是什么?轮回?转世?命中注定?
沈澈一滞,疑惑的望向男人,不知贺子桓为何突然问起梦境,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神情冷清,沉声道:“我知道贺总将我留在身边是因为有趣,当初我策划车祸的理由实在无厘头。”
“但现在我认清了,梦就只是梦而已。梦中人是谁、难过、高兴还是痛苦都与我无关。我只想活在现实、活在当下、为自己而活。”
“我不会再将梦中情愫带到现实,甚至加于您身上,请您放心。”
说沈澈胆怯不敢追求也好,矜傲不想付出也罢,他不愿热脸去贴贺子桓的冷屁股。
这几日男人毫不在意、顺水推舟的行事已说明态度。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澈不愿给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早早筑起壁垒,斩断情丝。
贺子桓暗眸与他对视,后话梗在喉口无法吐出……是啊,现实才是重要的。
沈澈舒一口气,显出疲惫。贺子桓见状将病床放平,面无表情道:“睡吧,你太累了。等麻醉一褪,可能就疼的睡不着了。”
沈澈见他到沙发坐下,没有离开的意思,微微蹙眉道:“贺总定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不必在此浪费时间,让时安来陪我便好。”
贺子桓神色自若,话语却不给人拒绝的余地,“李时安忙着处理后续,没空。睡吧,等你睡着我就离开。”
沈澈抿抿唇没有再辩,将头转向另一边闭上眼,困倦上涌,再没精力多想,很快陷入沉睡。
一刻钟后,贺子桓悄声走到床边,将沈澈的被子掖好,小心又珍惜的拨开他眼前碎发,满目的柔情和心疼不再掩藏,浓的令人心悸。
方才沈澈冷清矜傲,干净利落的与他划清界限。贺子桓竟莫名生出欣慰,仿佛他一直期望看到这样的沈澈,一个懂得爱自己、为自己而活,在感情面前不再一味付出、退让的沈澈。
贺子桓勾出一个自嘲的笑,难道自己还有m潜质?
眸中暗光一闪,男人神情不明不昧,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沈澈为何又要不顾性命救他,让他再度动摇?
贺子桓凝视沈澈不算安稳的侧脸,喃喃低语,“我该拿你怎么办……”
突然传来开门声,贺子桓一刹收手转身,不露分毫。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身工作装的沈婕快步走进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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