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丞又翻了几页,里面的小女孩长大了些,头发干净得绑在一起,身边站着一个高上许多的男孩,穿着考究的小西服,一脸严肃。
焦丞眨眨眼,“这是李飞惮?”
饶泠点头,“嗯,当时飞惮哥都十一二岁了,你看我才这么一点点高。”她顿了顿,忍不住感慨:“飞惮哥真的很好,像哥哥一样,很温柔……”
焦丞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我小时候那会学跳舞的小姑娘都很漂亮,机构里就属我最丑最矮,跳得也不突出,女孩子排挤我,男孩子不愿意和我搭档,我就天天赖着不肯去,被我妈一顿暴揍。”
焦丞:“后来呢?”
“后来……”绕泠忍不住笑,“你知道吧,跳舞狼多肉少,谁不想和小帅哥搭档呢,飞惮哥跳得又好,当时很多人想跟他组队,我也料到他会邀请我,明明我条件是最差,后来想可能是想帮我吧。”
焦丞隐隐约约有些记忆,蔡雪那次李飞惮有说过,只是自己没有当真,没想到那人就是饶泠。
“小女孩嘛,都很俗气的,就像电视上看到的灰姑娘遇到王子,我当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有种扬眉吐气的错觉。”饶泠说着突然放下手里东西,语气低落,“可能就是那些人,我开始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很多事情都说不出口,到了祝一哲面前……就更严重了。”
饶泠吸吸鼻子,说了这么多似乎轻松了不少,问:“小丞哥你们感情一直很好吧。”
“也吵架,刚在那会经常吵。”焦丞淡淡一笑:“其实……我这几天也惹他生气了。”
“为什么?”饶泠问。
“和你一样,秘密被发现了。”
饶泠有些吃惊,却也没过分追问,自己翻起相册来,后面的一张又一张,都是她和祝一哲,满满大半本,她翻看的动作很慢,眼角也渐渐湿润。
“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觉得有点儿解脱……”
饶泠的哭声在屋里回荡着,不压抑的、不克制的,有点委屈,也有点儿伤心。
焦丞静静坐在一旁,没有打断。
没多久,李飞惮和祝一哲回来了,后者脸上虽然很不情愿,却也没说什么。
焦丞和李飞惮对视一眼,没有过多停留,悄悄溜走了。
走在小区的路上,太阳正盛,堆积的雪闪闪发光。
焦丞:“解决了吗?”
李飞惮沉吟:“没有那么容易,换作其他人就算了,自己朝夕相处的爱人一直伪装自己,很难一下消化的了。”
焦丞没有说话,两个人慢慢走着,小路上回响起他们踩雪的声音。
李飞惮忽然道:“昨天那是白掣吧,模型是他送的?”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太多的起伏,枝头的树叶簌簌作响,透过几缕阳光。
“嗯。”焦丞说。
李飞惮突然停下脚步,焦丞奇怪地扭头看他。
“你说我们会分开吗?未来,以后。”他的表情郑重、严肃,像是爱情电影结局时,主人公站在码头对另一个人深情地告别。
焦丞如鲠在喉,他知道凡是问出这个问题的人,都希望听到“不会”,可是他说不出口,以前幼稚时可以毫不顾忌地说出“我只喜欢你”,但现在不能。
两个成熟男人的爱情,需要的不仅仅是承诺,也是安全感,是勇气。
而现在的李飞惮只不过奋力想找一个突破口罢了。
大风吹过,树稍刷刷作响,飘落的树叶在脚边悬成小旋,一圈又一圈随气流上升。
焦丞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不远处几个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嘴里唱着小曲,录音机里放着太极的声音。
手机响了,显得那么突兀。
身体突然被束缚,李飞惮抓了他的手就往单元楼的楼道里拽,手心炙热,焦丞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他抵住在墙角。
突如其来的吻密密地落在唇缝,强势、不容置疑,焦丞被迫扬起头,舌与舌交缠吮/吸,黏膜被反复舔舐。
焦丞皱起眉头,无处可藏,李飞惮猛得托住他的后脑勺,两个人愈发贴近,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辗转厮磨处开始用力地撕咬,焦丞闻到了铁锈味,就连呼吸颤抖起来。
腰间的力量不断加大,空气中的霉味,狭小的楼道口,昏暗潮湿,焦丞微微睁眼,李飞惮眼睛亮得出奇,狠戾的,带着野兽的掠夺。
口腔再一次被占据,手被猛得反握,口袋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李飞惮却恍若未闻,疯狂攫取着恋人口中的空气,就连舌苔都要吞进去一般……
呼吸声浓重,热气绵延不断地喷洒在耳边,焦丞感受到嘴唇的血渍,却连唾沫都来不及收拢,他猛得回咬了口李飞惮,男人“嘶”了一声,并没有退却,擒住他的下巴,反而愈发疯狂地索取。
热烈又苦痛、缠绵又疏远,血腥味愈浓,焦丞放弃抵抗,两人一同沉浸其中……
片刻之后,他们终于分开,焦丞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长时间的憋气让他头脑发麻,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拿出手机,对方还再锲而不舍地打着。
接通电话,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阿丞,你好些了吗?
两人在狭小的楼道里对视,焦丞不耐烦地摸了摸嘴角破皮的伤口,蹬了眼一脸餍足的李飞惮,咆哮:“你们一个个脑子都有病吧?”
第26章 秘密2
话音刚落,空气中一瞬间凝固,电话那头也没了声响,只看见继续增加的通话时间。
抚平起起伏伏的胸膛,焦丞抿嘴,觉得此时万分尴尬,恨不得砸了手机,立即转身离开。
“奶奶,我想吃牛肉丸!”
“好嘞,昨天下雪,也不知道菜市场今天开不开门,你等奶奶推电瓶车……”
电梯口传来住户的交谈,焦丞一愣,侧头就看见一排排电瓶车,紧张地攥紧手心,他们如今怎么看都不正经,要是被发现,简直脸皮都不要了。
脚步声愈来愈响,焦丞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片刻后,脚步声停在了门后,那老太太推了电瓶车,又和孙子说了什么,不一会走远了……
焦丞放松地吐了口气,抬头看见李飞惮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笑屁啊?”焦丞抬腿踢了踢他。
“啊?”电话那头还没挂断。
焦丞捏了捏手机,懊恼地手足无措。
李飞惮一把夺了过去,“白掣是吧?小两口办事呢,焦丞说他不想和神经病打电话。”说罢,风风火火地挂断了。
焦丞瞪了他一眼,“办个屁事,你能不能好好说。”
“是是是,那现在另一个神经病邀请您一起吃个饭,不知道老爷赏不赏个脸呢?”
李飞惮边说边拉了拉焦丞刚才扯开的领口,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两人别扭的气氛终于破了冰。
商场里人头攒动,大过年像是不要钱似的,平日难喝得要死的奶茶店也排起了长队。
焦丞发烧刚好,吃不了太油腻的,两人点了排骨蔬菜粥和几盘清淡的小菜。
上菜很慢,李飞惮无聊地用发票叠纸打发时间,焦丞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刚挂断看见李飞惮放了只千纸鹤在他面前。
李飞惮:“说说呗,飞行员。”
焦丞摸了摸这个脖子短、翅膀歪的千纸鹤,“高中的时候确实选上了,但是后来没去。”
“是因为那个神经病初恋?”
“他跟你说的?”焦丞笑笑,展开了千纸鹤,重新叠了个小狐狸,“我当时出柜之后,大概有一个月吧,我爸和我都没讲过一句话,高考那天他把我送到考点,我就揣着身份证去网吧打了一天的游戏,到处兜兜转转,考试结束才回的家。”
李飞惮不解。
焦丞给小狐狸点上眼睛,放在他手心,“我爸认为我是因为出柜自暴自弃,白掣认为我是因为失恋心灰意冷,说影响,有吧,肯定都有一点的。”
李飞惮低头摆弄小狐狸。
“只不过决定是我自己下的,倒真没那么苦情,其实就跟赌博一样,我下了个注罢了。”焦丞若有似无道。
正说着,服务员端了排骨蔬菜粥上来,“先生,今天本店有活动,凡是消费满两百元,可以抽奖一次。”她拿出一个签筒,签尾画着十二生肖,李飞惮随便抽了狗。
“恭喜两位先生!是七楼影城一百块代金劵,用餐完毕后,收银台可以兑换。”
焦丞看着那个被回收的狗签,笑笑:“你看,这不是中了。”
李飞惮不明所以:“那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讲,你这样,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明明一起七年了。”
焦丞放下勺子,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害怕。”
“害怕?”李飞惮一怔。
“不管是飞行员还是白掣,对于十几岁时的我来说,太重要了,正因为触碰到过,所以这份心愿比任何人都来得浓烈。”焦丞说:“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就像是曾经拿到块金子,不管你现在手里抓着什么,都改变不了曾经那块金子对于我的重要性。”
李飞惮转动着碗,搅动着粥,“你后悔吗?不把那块金子抓在手里。”
焦丞笑:“你的意思是咱俩现在的生活不是金子?”
李飞惮懊恼地放下筷子,用力抓了抓头皮,暴躁起来:“啊啊啊!不是这个意思!”他猛得抬头,“那你说,你为什么还穿得那么好看去见他?”
“啊?”焦丞看他。
李飞惮指了指,“平常捂得紧紧巴巴的,昨天还穿了新衣服。”
焦丞先是笑,无奈道:“我就带两件外套回家,前天和旺仔出去散步,它把我羽绒服挠破了,在家穿穿不要紧,总不能去同学面前穿件破衣服吧。”
李飞惮一愣,继续追问:“那航模呢?你那一堆又一堆的飞机模型,不都是他送的?上面还都刻着你的名字。”
焦丞一脸疑惑:“谁跟你说的?除了他寄过来的那件,其他都是我初高中自己攒钱买的,最多以前送过几个配件,我都有回礼给他,而且自己刻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李飞惮:“……”
饭桌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李飞惮埋头吃了两口菜,面色尴尬。
“想象力还挺丰富的。”焦丞忍不住取笑。
李飞惮故作镇定:“那你以后不许见他了!”
“你刚刚都在电话里说我骂他神经病了,他等会一生气,说不定用航模来勒索我。”
李飞惮嘟囔起来:“谁让你高中审美那么差的。”
听他像小孩子别扭的话,焦丞只好迎合着点点头:“嗯嗯,我现在审美也不怎么样。”
商场里节日气氛很浓,每家店都挂了大红灯笼,一楼活动区还在举办模特比赛。
不知道李飞惮是不是刚才贫嘴输了还气着,非放着票房火爆的电影不看,兑换了两张俗套爱情的。
进场,中间寥寥几人,他们在最后一排,四周压根都没人。
灯光暗了下来,电影开场。
一个乡村的爱情电影,男女主人公因为误会分道扬镳又重逢的故事。
焦丞靠在椅子上,觉得无聊极了,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李飞惮看得认真,直直地盯着大屏幕。
前排几个小情侣早就扭歪在一块儿,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仔细想来,焦丞发现他和李飞惮也很久没有单独出来看过电影了,心中不免溢出一种久违的熟悉。
暖气不断钻进衣领,女主角正说着“我不爱你”的台词,焦丞没由来地勾起一个微笑,他往旁边凑近了些,闻到了李飞惮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乳的香气。
细细的吻缠绕上耳廓,连带着湿漉漉的气息,李飞惮一愣,扭头看见焦丞盯着他,眼睛皎洁无瑕。
“对不起,是我没告诉你。”
贴在耳边的道歉,李飞惮一愣。
随即他又说:“我是喜欢过他,可那只是少年焦丞的喜欢,不是现在的,也不是未来的。”
来不及回应,一个吻印在嘴唇上,单纯的,毫无技巧的,他们气息很近,呼吸声交杂在一起,听不见谁是谁的。
大屏幕上的画面一幅幅地闪过,忽暗忽明,李飞惮想起昨天背着焦丞回来时,小区的灯刚修完,照得家门口很亮……
回到家,焦丞就拉着李飞惮上了三楼,三楼很小,有一个阁楼,它的窗户按在头顶,斜坡式的,很低。
两个人躺在中央的小床上,抬头看小阁窗。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房间。”李飞惮说。
焦丞笑笑:“一直都有,可能是我爸想弥补我,他专门挑了这间屋子,只是我从来没住过。”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几片几片地落在窗户上,然后融化成水珠。
“月亮还在。”焦丞感慨。
“是啊。”李飞惮说着,伸手去摸他的手,有点微凉的,蜷在胸口,“冷不冷?”
焦丞摇了摇头,侧身看他的脸,“其实,不难过是假的。”
“嗯?”
“每到一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想法,我总觉得自己算是实现了十七八岁所说的平凡的人生,也并不后悔,可不管怎么样都会被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因为那是我终究没有实现的。”
李飞惮轻轻地笑,揽过焦丞的脑袋,在额头留下一个温情的吻。
雪下得越来越大,窗户的视线模糊起来,月光也变得微弱,焦丞跪坐在李飞惮的腰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很多东西,雪花、月亮、小阁窗,还有自己。
踢下凌乱的衣服,皮肤在触碰到空气的一瞬间微微颤抖,狭小又昏暗的屋子,热量一点点的攀升着。
焦丞抚摸着指尖的皮带,一点点抽离,男人的裤子被一点点脱下,滚烫的皮肤相触,彼此都忍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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