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顺着已经湿漉的头发往下流遍全身,冲掉多余的泡沫,浴室里蒸腾的水汽仿佛从全身的毛孔灌进身体,力气悄然而迅速地流失,白艾脑筋转不过来,反应迟钝得紧,又困又累时还在认真思索自己要不要搬过来。
不搬过来,房子很难找是一个难点,许极的猜测又是另一个。
要是搬过来,他的东西不是很多,许极家的侧卧很大,完全可以放得下,那个跟踪他的人知道家里以后不止他一个了,肯定不敢继续跟着,就算敢,许极也会帮着他,不会再像一个人时那么害怕,而且许极做到很好吃,他可以不用点外卖,每天纠结下一顿该交一点生活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蹭吃蹭喝,论文遇到瓶颈也不用害怕,随时都可以问他,许极脾气这么好,肯定会很耐心地帮他,不会拒绝他……
不曾察觉自己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完全从纠结倾向搬进来,动作迟缓得连穿衣服的动作都是凭借肌肉记忆来完成。
许极的衣服很大,他穿上之后下摆刚好遮到大腿处,伸手去拿裤子时,更加严重的无力感袭卷而来,头脑混沌,两腿支撑不住身体整个歪倒在地,手肘撞着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裤子也落在地上很快被未干的积水浸得透湿。
细长冷白的两条腿因为热气蒸腾,同身上每一寸皮肤一样泛起薄薄一层粉红,双眼清透湿润,却无法聚焦,整个人都处在迷茫的状态,只觉得手肘疼,屁股也疼。
朦胧中听见许极在叫他,随后卫生间的门因为没有锁,被人轻松从外面打开。
白艾有一下没一下揉着手肘,靠在白瓷墙上小口小口的喘气,半天等不来人帮忙,不悦地皱起眉头睁大眼睛望过去,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吹不散的雾气,他只能看见许极站在门口,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帮自己?没看见他摔得这么惨,这么可怜,站也站不起来吗?
情绪来得很快,在白艾委屈巴巴憋着一股力气想要自己站起来时,许极总算有了动作。
模糊不清的人影施施然走过来,没有着急扶他起来,而是顺势在他面前蹲下。白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逡巡,然后慢条斯理帮他把滑下的领口拉上去,再把扣错的纽扣重新扣好。
屁股坐着的地方也弄湿了,冰冰凉凉得很不舒服,白艾在许极摸他耳朵的时候在他掌心下歪了歪脑袋,带着赌气的意味,小声又直白地问他:“你说要我搬过来你家,可是我摔倒了你都不扶我一下。”
平时几乎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像极了在撒娇。
许极被他逗得笑了一下,顺着他的意思把人横抱起来,半哄半骗:“那我扶了你,你是不是就可以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了?”
白艾难得乖巧地缩进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是特别亲密的姿态:“嗯,可以了。”
原本只是不抱希望的玩笑话,没找到他真的答应了,许极感到意外的同时,对他现在的状态又有了新的认知,于是,毫不愧疚地趁虚而入:“真的答应了,明天不会反悔?”
“当然不会。”
许极说:“那我们留个证据给明天清醒的你,免得忘记了,好不好?”不清醒的小猫咪意外的坦诚:“好。”
仗着人脑筋不清醒,满意地低头亲亲他的耳朵,许极脚步一转,带着人往客厅走,没两步,就觉得有个湿答答的东西调皮地扫来扫去,然后缠上了他的手腕。
是他家小猫咪的尾巴。
自从上次擅自把人请到家里“做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没想到因缘巧合,久违的小尾巴又出现了。
白艾被抱着回到客厅,许极坐在沙发,他就坐在许极怀里,然后看着许极单手环抱住他,弯腰拉开抽屉,最显眼的地方还放着上次他从顾茗生那里带过来的敏感抑制剂。
不假思索将抑制剂推到最里侧,然后从茶几抽屉最下面拿出一张纸。
“宝贝,来。”
盯着眼前的白纸,白艾很迷茫,手足无措地比划了半天无从下笔,求助地转过头看着身后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我不知道要写什么……”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写,简单一点也没有关系。”
怎么想就怎么写?所以他是怎么想来着?
白艾逻辑阵亡,还是眼巴巴看着他。
傲娇的小猫咪一旦迷糊起来,就是一记可爱暴击,许极纵容地蹭蹭他的脸颊,耐心十足地花了十分钟时间引导白艾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十二个大字:
我要搬过来跟许教授一起住。
简单直白,连标点符号没有忘记,人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白艾的主动要求,而许极只是一位好心的邀请者。
白艾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眼见许极郑重将他的“声明书”放回抽屉,顺便把他也放在旁边空位上,起身准备离开。
敏感期的本性就是时时刻刻需要人陪着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见他要走,白艾立刻伸手勾住他的衣摆,眼神惶惶无措:“你去哪?”
许极拉过他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亲指尖:“我只是去拿吹风机,很快回来。”
白艾还是不松手,缺少抑制剂的敏感期将他所有藏在骨子里的本性暴露无遗,一离开许极的怀抱,就觉得头晕困乏的状态更严重了些:“你带我一起去。”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许极对这样粘人的白小猫喜闻乐见,依言将他抱回卧室放在自己床上,拿来吹风机坐在他旁边耐心十足帮他吹干湿润的头发。
白艾困极了,可是现在的距离不足以让他安心入睡,于是顺从本能爬进许极怀里,双手抓住他胸前衣料,额头抵在他胸口,终于觉得舒服了。
心满意足眯起眼睛,没有注意到帮他吹头发的人整个人都顿住,连呼吸也加重不少,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渐渐抵在大腿,不适地动了几下换了姿势避开,继续享受吹毛服务。
许极被磨得险些失控,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幽深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按时更新~
没有存稿好难,╥﹏╥感谢在2020-04-25 23:06:42~2020-04-26 23:0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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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怀里的人身上散发着熟悉的沐浴乳香味,许极低下头,埋首在白艾颈窝细细嗅着,鼻尖偶尔会碰到细嫩的皮肤,带起的痒意让白艾忍不住缩起脖子想躲开。
许极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一只手掌轻轻松松便可以握住他瘦削的肩膀叫他无处可躲。
早已经闻惯的味道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变得意外勾人,好闻得紧,总仿佛怎么闻也闻不够。只是美中不足,好闻的味道里夹杂着一点别的,极度讨人嫌的味道。
即便已经洗过澡,但过于敏锐的嗅觉还是叫他清楚地察觉到这股陌生的,属于另一个半返祖气息的存在。
许极脸色变得不大好看,惩罚似的他的脖颈不轻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然后慢慢释放出自己的气息,用带着安抚的,不至于让他察觉到的分量丝丝缕缕包裹住怀里的小朋友,直到驱散那一点令人反感的兔子味,让他整个染上自己的味道。
至此,忍了一下午的心情总算转好。
低下头,意外发现小朋友靠在他的胸口仰头看着他,漂亮迷蒙的双眼半睁不睁,显然是被他那一口咬得不舒服了,想要看看是谁趁虚而入欺负他。
许极笑了,摸摸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红色痕迹褪了一点,但还是很明显。
两人身上的味道互相交缠,又极度相似,不禁让这股气息的真正拥有者产生了一种怀里的男孩儿已经是他所有物的错觉,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让人很愉悦的错觉。
指尖穿过已经干燥的头发,掌心柔软的触觉让他一颗心也跟着变得柔软。
“我的宝贝……”
喟叹的呼吸喷洒在耳畔,白艾意识模糊间只觉得痒,想要继续往后躲,又听他用诱哄的语气柔声道:“很喜欢魏子程吗?为什么抱他?为什么要让他的味道留在你身上?”
他……抱了魏子程吗?
白艾艰难地在浆糊似的大脑里翻找记忆,总算勉强回忆起来,皱着鼻子慢吞吞说:“他身上揣着猫薄荷,我一闻到就忍不住了。”
猫……薄荷?
还真是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以至于让许极也怔愣了好一会儿,紧接着,抑制不住的低笑从唇畔溢出,沉郁的情绪一哄而散。
“原来是这样。”亲昵地用额头蹭蹭他的脸颊:“你真是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很抱歉,我也吓到了你,所以就算礼尚往来,这一次暂时算扯平了,好不好?”
白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耳朵里只能接收到最后三个字,便顺着他的语气乖乖说“好”。
心情极好的许教授继续任劳任怨地为自己的小朋友服务。
头发吹干了,接下来就是尾巴。
许极对这条白绒绒的尾巴格外爱不释手,喜欢到了心坎上。将白艾更往怀里拢了些,让他完全贴着自己,双手从腰侧穿过,轻轻托着尾巴吹得更慢更耐心,左手一下一下抚摸,看他甩动着缠上自己的手臂,又慢慢松开。
直到最后,贪得无厌的手抚上敏感到极致的尾根。
犹如电击的酥麻干从尾椎沿着背脊一路往上窜,昏沉中白艾只觉得浑身过电一样忍不住浑身一抖,还没有完全褪去绯红的五指骤然攥紧,仰起纤长的脖子,从喉咙溢出的小奶猫一般的哼声撩人得要命。
柔软的腰肢被猛地掐住,双重的刺激意外地让白艾呼吸一窒,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耳朵变得沉重的呼吸因为被吹风机的声音掩去大半而被他忽略,身体的不适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敏感期到了,难怪回家时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原来是忘记了买敏感抑制剂。
记忆停在浴室,白艾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浴室出来的。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再睁开眼时,腰间的禁锢还在,薄薄的温度顺着肌肤接触的地方在全身蔓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以一种亲密至极的姿势坐在许极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许极胸前的衣料,许极一手握着他的腰,一手拿着吹风机,显而易见是在帮他吹头发。
昂头与许极视线对上,茫然之后,整个脑袋轰然炸开。
不止是脸,浑身上下露在外面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耳垂更是红得滴血,小巧的脚趾蜷缩着,手指也开始控制不住发麻,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开,还是继续抓着。
撇开脑袋,目光开始左右飘忽,就是不敢看他。
“那个……我,我就是敏感期到了……”
面对清醒过来的白艾,许极垂下眼眸,藏住其中的遗憾,压下满心险些喷薄的情绪,喉咙上下滚动,最终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我知道。”
对方冷静自持的模样更让白艾觉得难堪,敏感期的自己有多粘人他心里清楚,用了抑制剂尚且可以控制,没用抑制剂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会得寸进尺到什么程度。
头晕乏力的症状丝毫没有减轻,摸不准自己什么时候又会像刚刚那样陷入意识模糊的失忆状态,白艾咬着下唇强忍着渴望靠近的本能挣扎着想从许极怀里退出去。
许极没有挽留的意思,很配合地送松开手。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没有许极这个依靠,他连站稳都是件难事,脚掌刚触到地面,才发觉双腿都是软的,根本无法支撑他独自站起来,身子一歪就要往地上摔去。
而许极早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眼疾手快将他重新抱起,转而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拉上被子,顺便关掉嗡嗡的吹风机。
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来源没了,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以及白艾快到几乎蹦出喉咙的心跳。
空气中的温度不断攀升,他快要原地自燃了,甚至有种冲动想要让他再打开吹风机。
努力转着脑筋思考自己这个时候该说点儿什么,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拯救自己最后的尊严,还没想出个办法,许极忽然再次倾身过来,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又抬手摸摸他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好问题。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本来就没有头绪,现在更成一团乱麻了。
“没有,我那个……敏感期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白艾硬着头皮解释,紧张得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幸好许极没有在这件事过多纠结,直起身似乎准备离开,白艾捏着被角,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松懈,又见许极转身过来,认真地问他:“我现在可以去给你买抑制剂了么?”
白艾茫然抬头,什么叫现在可以?
许极看懂他的疑惑,耐心解释道:“我家没有准备抑制剂,刚才你在浴室进入敏感期,我把你抱出来之后本想要去帮你买,你一直拉着不让我走,总说要我抱着才安心,怕你一个人在家出什么意外,所以就没去。”
“……”
老天爷,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白艾觉得这些一点儿也不像是他会说出口的话,可是敏感期里的人脑筋都不清醒,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作出什么颠覆世界观的事情?
“咳……那我当时就是迷糊了,你不用管我的。”
许极点点头,看样子是听信了他的解释:“现在药店应该还没有关门,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离开房间顺便帮他带上房门,信誓旦旦要去帮人买抑制剂的许极并没有立刻出发,而是背靠在门边,一手掌心撑着额头深深吐出几口浊气,然后走进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凉水澡,才带着一身冷气出了家门。
房间里,白艾心情复杂地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努力想要回忆自己在刚才到底对许极做了什么,想着想着,记忆没有回笼,反而又一次被敏感热潮吞没。
没有抑制剂也没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糟糕到不可思议,委屈的心思一涌上来就不可控了,头晕得难受,胸口空荡荡得总觉得缺了一个口,飘忽无依的感觉让他连睡觉都没办法做到。
不知等了多久,许极终于带着抑制剂回来了。
白艾听见塑料袋沙沙的动静,有人将他动作温柔地从被子里挖出来,熟悉的温度让白艾心安极了,哼哼两声靠在对方肩膀,额头贴上许极脖颈间带着凉意的肌肤,舒服地蹭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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